“是的,我是有一两件事不明白。”邦德用一半的精力在考虑如何从威森的绞索中滑脱出去。在这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对他们造成真正的伤害之前,把他们所有的人从这所房子里弄出去,逃走。
确实,有几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他主要考虑的是要活下去,盯紧威森,设法抵消他的作用。天知道这个人在计划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开始吧,提问。”威森向后靠在椅子里,他的脚刚刚能接触地面。他在用后跟磕着地板,像一个惯坏了的孩子在成心招人讨厌。
“为什么是卡鲍尔,沃尔夫根?为什么用如此的手段去消灭一个无论如何也是要解体了的网络?”
“啊!问得好,詹姆斯。问得非常好。你看,当形势对于我们发生了变化时,我知道只有一伙人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我想其中也有报复的成份,但是,卡鲍尔是一个成功的网络。他们如此地成功,就算我知道他们大多数的手法以及大多数人的名字,但仍然能够使我处境尴尬。后来,我得到了哈里·斯普瑞克,而且,在一段时间里,我还有古斯·温普尔。”
“而且,当然,你无法接受你们最终失败了的事实。”
“为什么我要接受?那些谈论失败的人是些左道旁门。”
“你的前同事米沙·沃尔夫怎么看?”
威森的脸上掠过一片恼怒的阴云,“他从来不是我的同事。我们两个是在同一条街的不同的两边工作,我对他很少了解。”
“但是,虽然你打入了卡鲍尔,但你仍然害怕它?”
“听着,詹姆斯。我不能让他们把任何情报传递给你们英国或美国的情报机关。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清楚地知道我的藏身之地,威尼斯不过是其中之一。不管怎么说,不应该让他们活下去。”
“这么说,确实是复仇?”
威森暗自窃笑了一下。“现在是你提起的,我想是的。”虽说暗示已经被挑明,但他很快补充道,“我仍然认为他们会危害我。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我不会轻易让步。他们知道我不会的。我想他们肯定告诉过你,我是宁死也不会放弃我的原则,我要继续斗争,直到胜利。亲眼看到夺回我们的政权。这信念就是我的生命,和很多其他人的生命。卡鲍尔的成员应该是知道的。”
邦德点点头,“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杀死了?”
“嗯……”一副得意的笑容,脚后跟高兴地敲打着地板。
“而且当美国和英国的情报机关开始介入时,你就拿掉了我们的特工?”
“当然了。你们的福特·卜克斯力和那个美国人,莉丝·赛恩斯,他们已经到了能危及我们的程度了。”
“是谁杀死了他们?”
“当然是哈里。”他看上去有些吃惊,仿佛这是一个过了时的答案,然后他笑了笑。“一个聪明的人,海利·斯普瑞克。他对我说,‘沃尔费,假如我们需要把他们消灭,就以传达一个口信的方式去做:用一种打上冷战烙印的方法。’很自然,我同意了。因此,卜克斯力被苍蝇拍拍上了,而那个可爱的莉丝·赛恩斯死于氰化物手枪。”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梦幻的神情。“是啊,处理赛恩斯的事情是一件历史性的事件。哈里所用的手枪是那种手枪里的最后一支。几年前我从莫斯科中心拿到的,那曾经是一件馆藏文物。克格勃最近再没有制造过类似的东西。对于一个冷战纪念品的收藏家来说,可能会值几千元。”
“那么对于伊丝·圣约翰和我又打算怎么办?”
“啊。”他的头歪向一边,粉红色的脸上努力做出了一副道歉的表情。“我们与你和那女孩无怨无仇。我从来没有打算杀死你们。”
“但你尝试过了。”
“并不真是那么回事。蜘蛛只是一种警告。我们认为你们会明白其中的意思。那是一种非正式的情况。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幽默。”
“是的,非常地可笑。”
“噢,詹姆斯,别这样。对于我们,那可是一种乐趣。我们确实认为你们会把它当做一种警告。”
“我们没有。”
“没有。没有,当然你们没有。我应该早就知道。不管怎么说,很快我就控制了你们。”
“让埃克赛尔·瑞特装成泰斯特,海利·斯普瑞克?”
“起了作用的……”
“在一段时间里,是的。”
“詹姆斯。噢,詹姆斯。”他很难过地摇摇头。“如果你不是如此凶残。埃克赛尔确认你会在去巴黎的火车上,因此我们有一个小小的很好的手术要进行。我使用了两个非常好的小伙子……”
“菲力克斯·乌特曼和海克希·威斯?”
威森水桶样的胸脯起伏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菲力克斯和海克希,是的。他们那么好,那么忠诚。詹姆斯,我们并没有打算伤害你们。无论是你还是那个姑娘。你们会从火车上被带走,藏在一个地方,直到我们把眼前手头的事情办完。”粉红色的台球脑袋非常慢地摇了摇。“只要你不是那么激烈,我开始非常生你的气,在菲力克斯和海希尔被——啊,被杀死后。你不应该那么干,詹姆斯。不,那是非常错误的,尤其是在我们对你无害的时候。”
邦德心想,我敢打赌不是那么回事。同时他也在思索着真相。他一点也不相信,像沃尔夫根·威森这样的人会对他和伊丝无害。
“是的,非常生你的气。但是,我仍然不打算杀死你们。你肯定是知道的。那之后,克罗帝·加斯巴德和米西尔让你走开了。在巴黎,他们允许你就那么走开了。”
他记起当时确实令他感到奇怪,那个冷酷的克罗帝和大胖子米西尔就那么让他走开了。“但是老克罗帝又找了回来,而且是在很短的时间里。”
“我在某种程度上对克罗帝的那种作法感到不安。”他像一个装模做样的牧师在给人布道。
“是因为他又盯上了我们?”
“不。詹姆斯,你怎么会这么迟钝。”他的声音里带着骄横。“我生克罗帝的气是因为他的活儿干得太不漂亮了。他应该把你们带进酒店。永远。永远不要非法地在大街上抓人:过路的人太多,周围的房子太多。我以为克罗帝知道得很清楚。”
“从那以后你就决定把我们收拾掉?”
“不是一起,不。但你是和普莉克希在一起。我要得到她。噢,亲爱的,是的。我一定要得到她。而且我认为,亲爱的莫尼卡也非常想协助我审问她。詹姆斯,很可惜,你没有时间了解莫尼卡。她改变了我的生活。这是一个女人能够给男人带来的最好的事情。”他的眼睛翻向天花板。然后,他突然改变了话题。“普莉克希实在是个尤物。非常好。她逃避着所有的人。聪明,聪明得像个猴子。我总算得到了她,这就可以了。”于是他喜形于色。他可能曾在圣诞节的晚会上当过圣诞老人。
“埃克赛尔·瑞特和那个小个子家伙是干什么的?那个像马仔样的?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德鲁维奇,是的。他真背兴。德米特里的工作效率很高。我使用他很得心应手。他的家就在巴黎。原籍是乌克兰人。噢,可能是他的祖父很久以前从苏联去了巴黎。可怜的小个子德米特里,他甚至不懂俄语,但他是个党员,工作很努力。”
“他死了吗,沃尔费?埃克赛尔好像认为是卡鲍尔的责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威森抬起了头,邦德惊奇地发现,他的眼里居然含着泪水。“那么好的一些人,而你造成了他们的死亡。菲力克斯、海克希、埃克赛尔·瑞特,我派去的两个人是为了把你赶出齐普利亚诺酒店。是的,他们都死了。在这里,我有一些可以应付紧急情况的朋友。全都死了。还有卡罗,和小个子德米特里。好人,由于你,詹姆斯,还有温普尔,他们都死了。”
“你,沃尔费,害死了好多好人,男人和女人。”
威森做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似乎邦德的指责是错误的。“那是完全不一样的,詹姆斯,你是知道的。”
“谁杀死了德米特里,沃尔夫根?”
“在埃克赛尔到达巴黎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原计划是他自己一个人到,而小个子德米特里在火车站和他见面。当然,你和那个美国姑娘仍然在他左右。我想他们两个都有些不知所措。而且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埃克赛尔和德米特里非常亲密,几乎是太亲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以?”
“所以,我实在无法告诉埃克赛尔真相。那会使他不安,很可能使他反过来反对我。”
“那么真相呢?”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远处什么地方的钟声在响。“你是对的,我必须对你坦白。德米特里的死完全与你无关,与圣约翰小姐或卡鲍尔也无关。那是必要的内部惩戒。你瞧,德米特里是个贼。他从我这里,也从哈里那里偷窃。主要是钱。一大笔钱。多年来我们积累起来的活动经费。”
是啊,邦德想,你积累了所谓的活动经费是为了准备一个舒适的退路,为应付困难时期所筑就的屏障。
威森还在继续说。“你说他看起来像个马仔,是啊,他喜欢马,一个古老的故事了:慢的马和快的女人。我们知道这些有一个来月了。实际上,一个月来他早就是个死人了,我们只是担心埃克赛尔的反应。我不能同时又失去了他,但是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他,不是吗?”
“因此,你就杀死了德米特里。”
“只能这么做。你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严厉的惩戒者。我认为他知道死亡就在附近。克罗帝安排的。先是对埃克赛尔虚晃一枪,然后就刺向德米特里。他用的这个人是个行家,跑了之后有人大叫,‘凶手是布鲁因。’这肯定会使埃克赛尔迁怒于卡鲍尔。从这一点上说,是成功的。它坚定了埃克赛尔·瑞特的决心。下一个问题。”
“你的计划呢?你现在计划做什么?”
“詹姆斯。”一种告诫的口吻。“詹姆斯,詹姆斯,詹姆斯。就算你已经是个被宣判了的人,我还是不能谈论这个题目。这是一个技术问题。我们只是不能谈论我的行动计划。假如咱们换了个位置,你也会这样做的。我们不能谈论有关……我差点说出了名字。但是,我确实不能谈论它。就是和你这个相当于已经死了的人,也不行。”
再做一次努力,他想。这个披着羊皮的狼显然是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向别人解释他是如何的聪明,甚至可以吐露出一些实情。“沃尔费,要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那就不会有任何危险。给我露一点口风。”
“那么就是一点点的口风。到明天晚上,欧洲将会彻底毁灭。欧洲共同体的股票市场将会遭遇一场大浩劫,天知道他们的共同体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大动荡会横扫欧洲,像是一场黑死病的来临。就这些,好了。现在,我想该轮到我提问了。”
他看上去非常坚决。现在只有设法逃出去,然后再迫使威森泄露他的秘密了。邦德点头同意。
“好。”威森的脸上飘过了一片灿烂的笑容,在椅子里快活地上下颠着,像一个激动的孩子,再次不停地用脚后跟敲打着。“真有意思。现在,我没有打算要求很多,但我确实想要知道的是,你们的情报局或是美国的,他们是否发现了我的这个地方?他们是否知道我在威尼斯?”
“很可能。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把两件事对到了一起。我无法告诉你细节,但我可以说,答案是‘是的’。是的,他们知道你在威尼斯。”
“他们打算如何对这件事情做出反应?”
“这我实在不知道。”
“如果他们发现了你和那个姑娘失踪了,他们会不会再派一队人来接替你们?”
“不会是马上。也许一两天之后。”
他向前探着身子,尽量掩饰着他的兴奋。“不会马上。噢,太好了。你告诉我的是真话吗?不会是马上。”
“我说的是真话。”
“无论是你们还是美国的情报机关,是否对于我……你不在意吧,对于我可能计划的行动有任何察觉吗?”
“没有。”明确而且肯定。
“太好了。詹姆斯,你是一个伟大的特工。英国将会失去一个经验丰富的、出色的、忠诚的人。我希望他们了解这一点。如果我一切都顺利的话,我会负责让你得到一些小小的荣耀。不同于德国现在的政权,我并不打算去追究那些为我一时的敌人干了一点小事的人。现在,请原谅,在我今晚离开之前,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能和你谈话是我的荣幸,我希望能让你的灵魂安息。”
邦德耸耸肩站了起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噢,我不知道。一个小时,也许稍长一些。我在今晚之前不会离开。但是,不幸的是,我在这里的人都要跟我一起走。这是没有计划到的。因此,当时间到来时,我会到街上去遛弯。就是当多米尼克和多瑞安……你是知道的。”
“我相信我们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做好思想准备。”
“听到这个让我很高兴。”他把声音提高了一个量级,招呼哈里·斯普瑞克,邦德还没有转过身子,哈里和那两个金色头发的打手就走了进来。
威森伸出了胖乎,手指短粗。“很荣幸见到你,邦德上校。”
邦德转过身,连个头也不点,让威森尴尬地伸着手。
“噢,是啊,这没什么。走吧,祝你尽快脱离苦海。”沃尔夫根签署了一些命令。多米尼克和多瑞安急忙把邦德推出了房间,下楼,穿过厨房,带到了地窖里。
他们打开牢房的锁,多米尼克把他推了进去。他们手中拿着乌齐,多瑞安站在后面,与其是威慑着不如说是督阵。
伊丝、普莉克希、古斯和布鲁因都站在牢房中远处的墙角边。
“一会儿再见。”多米尼克转动钥匙,那把大锁咔嗒一下锁上了。
“马上又可以再见了,”多瑞安学舌般地说,“最后一次再见。”
他们走了,关上了地窖的灯,然后是楼梯上的灯,只留下一盏夜间的小灯在围栏后面高高的天花板上亮着。
气氛沮丧而压抑。笼罩着人们的焦虑唤起了心中的绝望。这一切,他想,大概就是与犹太人在卢布扬卡等死时的情景相似;或者再向前推,在法国大革命时,像那些被关在牢房里,打上了烙印准备上断头台的贵族。
伊丝是最慌乱的一个。她用双臂抱紧他,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他轻声安慰着她,她慢慢抬起了头。“詹姆斯,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爱上了你,亲爱的。对不起,我的眼泪太多。但这一切太不公平了。我找到了你,可现在又要失去你了。”
“我们大家都要失去所有的一切,”普莉克希温和地说。“除非……?”当她的目光看到邦德时显得亮了起来,好像看到了最后一线希望。邦德转向古斯,做了个手式,问他牢房是否有监听。
古斯摇摇头。“不可能,詹姆斯。不管怎么说,他们忙不过来。”
“你有个计划?”布鲁因急切地问。
“说不上是个计划。”他的声音很低,其他人聚拢来听他说。“假如咱们能得到足够的时间,我确实打算试一试,但愿能有好运气。”他低头在伊丝的脖子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悄悄对她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爱上你。”在他意识到他说的是实情时,他感觉到内心的一种冲动,这就是他要的女人。“但是我确实爱上了你,伊丝,你这个可爱的小精灵。在我的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只真正发生过一两次。”真是不可思议,除了工作他们几乎没有谈过其他的话题;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喜欢摇滚乐、爵士乐还是瓦格纳;他们在火车上一起度过了一个夜晚;对于她的背景他一无所知,还有那么多应该知道的事情。是啊,他在这儿,看着她,爱她。
“真的?”她望着他,眼里闪着光。“那么咱们必须逃出去。”
“是的,和我的想法一样。”他依次看了一下每个人,用自己的目光把他们的目光聚集在一起,要把自己的希望注入到所有人的心中。古斯,事实证明是一个如此忠实的伙伴;大个子布鲁因,一副傻乎乎的相貌和结实的肌肉;普莉克希,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还有伊丝,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变得对于他来说是如此地特殊而亲切。“现在,说说我打算要做的事,”他开始说。“前提是咱们能够得到足够的时间,并且我的设想能够成功,你们全都有事情要做。假如我的设想可行,我们必须密切配合,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的话说得很快,但是明确而果断,给每一个人交代了各自的角色。然后他开始了这次行动的第一步,在威森的死亡威胁上,设法加上一点能够战胜对方的砝码。
小小的灯泡在他们头顶上方很远,这是牢房里的主要光源了。他找了一个有光亮的地方,然后抽出了皮带。
皮带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设计:一个银的D形的方环带有两个尖叉,代替了通常的皮带环。用很结实的金属材料做成的尖叉很容易就拧了下来,一旦拧了下来,就恰好是安·赖利解释过的功能:可以伸缩,拉出来后头上都有一个金属的探针,每一个都在四英寸左右。
他换到皮带的另一头,找到一条缝合的线,拆开线,就可以把两块多余的皮子与皮带分开。针脚很好拆开,里面垫了一层柔软的材料,中问藏着一些极小的金属零件,藏得如此技巧非凡,就是仔细检查皮带后,也不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选择了两个细小而坚硬的钢针样的零件。邦德把它们拧在神出来的尖又上,拿在手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一看就知道它们是些什么东西。一个是一只典型的万能钥匙,在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弯;另一个是一把弓形的扳子,有一个90度的弯角和比较平的尾部。
这一对工具成为他们逃跑的先决条件,也是打开牢门上那把大锁所必需的工具。
用了几乎10分钟去拨弄那把锁。工具虽小,但很结实有力,最后邦德终于拨到了要害,用弓形扳子放在代替钥匙的合适位置。头上渗出了汗,他以为工具要断了,小小的工具竟奇迹般地拨动了锁,在一声沉重的响声之后,大锁打开了。
“下一步的事情会非常棘手的。布鲁因。”他打开了门。
高个子的壮汉布鲁因微笑了,点点头,然后轻轻地走进了地窖的大房间。他在30秒钟之内就回来了,他把牢房外面的那盏主要照明灯的灯泡摘了下来。开关是在楼梯的最下边,到地窖来过两次的邦德注意到,他们是先在楼梯上面按下开关,然后最后的一个人下来后打开第二个开关,地窖就亮了。
他边小心地拿着灯泡边轻声解释,他如果把打算要做的事情弄得一团糟,他们也许不得不采取一种更简单,但肯定是更危险的方式。他用一只手握住了灯泡的螺丝口,另一只手握住了玻璃泡,很小心地拧着,试图使玻璃泡与灯口分离。这么做是可能的,在最近设置陷阱的训练中他曾练习过多次。但他没有告诉其他人,这种方法四次中只有一次是成功的。只有极度的小心,才能把玻璃泡从金属灯口上分离出来。灯泡里进去了空气,但灯丝却没有断,而且仍然与灯口相连。这样处理过的灯泡,在开灯的时候,灯丝会闪一下,立刻被烧断了,只是这一闪就足够点燃一颗子弹中的炸药。几分钟之后,玻璃泡开始咯咯啦啦地与灯口分开了。他转动着玻璃泡,并把玻璃泡与灯口拉开一段距离,灯丝仍然完好无损。
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粉末炸药就是来自是小型的子弹样的闪光雷,在搜查前他藏起来的那颗。他用拨锁的探针把闪光雷尾部涂着蜡的厚厚的纸板去掉,把筒状的子弹按瘪,使它做成一个嘴状,能够把火药倒出来。一点点地,沙子样的物质从子弹里倒进了玻璃泡里。
这一切几乎用了20分钟,他不愿意浪费最后一粒火药。在多米尼克和多瑞安来到牢房时,这是能够吓着他们,并使他们惊惶失措的最简单的方法。
假如他们不得已只能使用闪光雷,就是说他们需要隔着围栏把它扔出去,那么在他和其他的人能够采取行动之前,那一对打手就可能察觉到了。现在,火药都倒进了灯泡,他把玻璃泡推回到灯口里,然后轻声关照着布鲁因,把动过手术的灯泡还给了这个大个子。
他们无法看见布鲁因把灯泡装回去,但是拧灯泡的声音使他们一起屏住了呼吸。在他们等待时,邦德发现他的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灯泡安好之后还要经受最后一道考验,还好灯泡并没有掉下来,没有连同他们的希望一起摔碎在石板地上。
布鲁因回来了,于是邦德离开了牢房,站在楼梯右侧,只是躲开了从上面下来的人的视线。门关着。每一个人都确切地知道自己的任务。
他们等待着。
足足十五分钟过去了,在楼梯的上面传来开锁的声音,多米尼克和多瑞安说话的声音传来。从声音上听,他们对于将要执行的任务抱有很大的兴趣。
邦德紧贴着墙站着,向牢房里瞥了一眼,看见布鲁因和古斯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够从门里跃出。普莉克希和伊丝是第二梯队。普莉克希曾坚持要用抽签来决定工作的分配。她说她和伊丝同样可以干两个男人能干的活。因此,最后决定任务的,是命运而不是性别。
上面,楼梯的灯亮了,那一对打手的脚步像鼓点一样响着。
“希望你们已经祷告好了,”多瑞安走到一半时说。
“在你们忙于此事的时候,也替我们说上一句。”多米尼克走进地窖时插了一句,他的乌齐放在手臂下边。“让我来过把瘾。”
威森的死回们几乎都在地窖里。
多米尼克在地窖的入口处开灯时,邦德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灯泡闪出一阵强光,接着一声震耳的爆炸声,使得在一分钟内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他跳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拳打在了多瑞安的太阳穴上。年轻人蹒跚后退,大叫一声扔掉了武器。邦德骑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地打了下去。
古斯和布鲁因没等多米尼克明白过来已经冲出了牢门。灯泡在他头顶上炸响时,他也扔掉了乌齐。他挣扎着试图在眩目的强光过后恢复视觉,急忙从腰上拔出了一只手枪。而且向地窖里无目的地放了两枪。这时古斯和布鲁因扑了上去,拳头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下来。
邦德听见普莉克希大叫“詹姆斯,快!伊丝!她受伤了!”他停止了对多瑞安的痛打。
两个英国恶棍躺在地上,四肢伸开,石头地上流了不少血。
而伊丝·圣约翰的身体蜷曲着,一动不动,在他触摸她的时候也是那么可怕地僵硬着,邦德知道,她死了。多米尼克的一颗子弹打中了她的胸口,就从心脏附近穿过。背后,子弹穿出的地方是个好大的窟窿。邦德把她转了过来,看见她胸前的绸子衬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她的面孔因惊吓而扭曲,牙关紧咬。他用手在她的脖子上试了试脉搏,早已没有了。然后他用手合上了她的眼睛,轻轻放到牢房的地上。
转过身,盛怒中的他抓起了一支乌齐。“杀了这两个王八蛋!”他命令道。“我去找他们的头头算帐,现在只有上帝才能帮得了他。”
他的眼睛被泪水刺痛,冲上楼梯,破门而入,在厨房里,他与哈里·斯普瑞克面对面地碰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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