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人了!
昨天沈妍丢出一个恼人的问题,她在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后,还是无法找到答案。
万一那个人真的跑来找她,要她接下展示会的工作,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对方。
老天爷,阿弥陀佛,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阿拉真主——
希望那个人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沈佩站在店里,手抚着额,看着满地一捆又一捆的花朵,突然有股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也不知怎么了,今天的她,好似刹那间失常,手忙脚乱的——
叮叮当当。
沈佩紧张地抬起头,“欢迎光临。”
“佩佩,今天我想要一束插在餐桌上的花。”一个肥肥的大娘踏进店里,扬高分贝嚷着。
“好。”
沈佩迅速弯腰,拆开还捆着的百合花。
“不要百合。”大娘急忙出声制止。
沈佩仰起头,用征询的眼神注视大娘。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花?”
“我想要——”大娘环顾四下,手指向另一端,“波斯菊。”
“波斯菊?你确定?”沈佩质疑起眼前这位大娘的审美观。
“就波斯菊。”大娘坚定地说。
好吧,反正顾客至上,只要大娘高兴,她又有何不可?
“好,我马上帮你挑。”
沈佩抬起脚,小心翼翼的跨过横在脚边的花,就怕一个不注意伤了脚下的花。
叮叮当当。
沈佩急忙抬头迎视进门的客人,“欢迎光临。”
一位大叔急匆匆喊着:“佩佩,今天是我老婆生日,帮我挑一束花。”
“好,要等一下。”沈佩回应。
“等一下是要等多久?”大叔没耐性的嚷着。
“要不了多久,等我帮这位阿姨挑好了花——”
大娘不等沈佩把话说完,一阵炮火轰向大叔。
“先后秩序你都不懂吗?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没瞧见佩佩正在忙,等她帮我挑好了就轮到你,急什么急?”
大叔气黑了脸瞪着大娘,“我是随口问问,干你什么事?”
大娘一阵炮火轰得沈佩目瞪口呆,但大叔的火气也不容小觑。
“叔叔,我马上就帮你挑。”沈佩真怕才刚开门做生意,就被眼前火爆的大叔、大娘给掀了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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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南熙和昨天一样,车子停靠在花店的对面,透过车窗望着花店。
他琢磨着等一下见到沈佩时,要如何开口请她帮忙。
话说回来,任何人都抵挡不了赚钱的诱惑,他又何必胡乱揣测?
跨出车外,他横越马路站在佩佩的店门口。
叮叮当当。
沈佩的心随着门上的钤响而紧绷。
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全挤在同一时间!
她强逼自己着抬起头,“欢迎光临。”
那高大的身影,好眼熟——
刹那间,她仿佛被定格似地呆在原处。
“你好,还记得我吗?”
他就是昨天进来跟她买花,还将蔷薇当成玫瑰的那个人——
高大、英俊……
完全符合!
印应雷嘴里所说的童南熙,该不会真的是他吧?
“我想——”童南熙欲要开口。
怒火冲天的大叔斜睨他,“买花,要排队。”
“排队?”童南熙敛起滚在嘴边的话,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大叔。
“佩佩正在帮我挑花,那家伙排在我后面,所以你必须排在那家伙后面。”大娘得意地指称。
“哦。”童南熙礼貌地微笑颔首。
“对不起,你真的要等一下。”沈佩向他致歉后,急急忙忙将大娘所需的花捧到工作台上,包装整理。
只见她一双灵巧的小手又剪又修,装饰纸一层又一层——一眨眼功夫,一束美丽的花在眼前展现。
沈佩朝着大娘露出最美的甜笑。
“阿姨,好了,四百。”
大娘瞧了花,开心地咧嘴直笑,“还是佩佩厉害,随便一弄,花看起来就是特别漂亮。”
她大方地付了钱,捧着花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谢谢光临。”沈佩转身,微笑面对大叔,“叔叔,你说你的夫人今天生日是吗?”
大叔脸上的怒气随着大娘的离开而消逝,他眉开眼笑地看着沈佩,“对,要帮我弄漂亮一点。”
“我一定会帮你挑一束最美的花,只是不知道你的夫人喜欢哪种花?”她必须问清楚客人的喜好。
“只要是花就行了。”大叔不停地搓着掌心。
“玫瑰花代表爱情,紫色郁金香代表最爱,白色的香水百合代表心心相印,不知大叔想以哪种花为主题?”沈佩详尽地解说。
“这——”难住了大叔,他一脸困扰。
“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一个建议?”童南熙突地开口。
大叔迎视一脸笑意的童南熙,“说说看。”
童南熙环视店里的花色,脸上露出笑容,指着店里的彩色海芋。
“就以彩色海芋为主,再配上满天星。彩色海芋代表真情,满天星意味着真心喜欢,两种花配在一起也突显出高雅,以大叔高超的气度看来,相信尊夫人的气质必定不凡,我相信尊夫人会喜欢。”
大叔听了频频点头,“有道理。”随即愉悦地高声嚷:“佩佩,就以彩色海芋为主,再配上满天星。”
“好。”沈佩欣然点头。
她由衷佩服眼前这位帅哥,他对花卉确实有一套,连花语都了若指掌。
沈佩挑着彩色海芋,童南熙跟着拣选几枝茂密的满天星交到她面前,沈佩讶异地抬头看他一眼。
“谢谢。”
“不客气。”他漂亮的薄唇弯出灿烂的笑意。 、
很快地,一束花束完成了,沈佩将花捧至大叔的面前。
“你的花,六百。”
大叔喜笑颜开,掏出钱递给沈佩,捧着花愉悦地走出去。
“慢走,谢谢光临。”
沈佩不忘扬起愉悦的声音送客,随后转身继续面对童南熙,强挤出一丝微笑。
童南熙冲着她露齿一笑,“我想请问你——”
请问?
难道真如印应雷所说,他就是童南熙吗?
就是他想找她做展示会……
“我还没想好,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沈佩急急脱口而出。
她一眼就洞悉他的心意?童南熙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你要回答我什么问题?”
难道她会错意,他不是童南熙?
不是来找她做展示会?
她误会他了……
糗了——
沈佩脸红的说道:“对不起,我今天神经好像打了结。”
他瞄了她一眼,看得出她的紧绷,“我让你紧张?”
沈佩为了掩饰自己的失常,呵呵假笑,“你长得又不像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为什么要紧张?”
“那就好。”
沈佩咧着嘴,呆呆地强笑道:“请问你今天需要什么样的花?”
“今天……”他怔愣了一下,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片零乱。
“我想要——”
沈佩站在他身边,扫视店里的零乱,不自觉地脸红起来,“现在乱得看不出来有什么花喔。”
“是有点乱。”
“不过没关系,只要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花,只要店里有,我一定能帮你找到。”她猛然抬头。
哇!
他好高——
她仰起头,充其量只看到他的下颚,他妈妈是给他吃了什么增高食物?
经过思考后,童南熙说道:“请给我六朵海芋和十朵爱丽丝。”
“六朵海芋和十朵爱丽丝?”沈佩诧异地看着他,“你确定是要送给女朋友?”
“不是送女朋友,我想送给一个未谋面的朋友。”他神秘笑着。
“噢。”她心里纳闷,眼前这个人明明很懂花的含意,为什么偏偏挑上海芋和爱丽丝?
管他!
只要是与她无关,管他要什么样的花。
沈佩依着他的指一不,挑了六朵海芋和十朵爱丽丝,装饰后递到他面前,“四百就好了。”
“谢谢你。”童南熙接下花,付了钱,转身走出花店。
沈佩一脸纳闷地望着高大的背影,“谢谢光临。”
确定他离开后,她重重地松口气——
看来是她多虑了,要怪都怪印应雷昨天那番恐吓,害她一大早就神经紧绷,当他出现在店里时,她还以为他就是印应雷口中所指的童南熙。
倘若他不是童南熙,那童南熙是哪一个?
“真笨,刚才也没跟那个人要张名片,这样不就知道他是不是童南熙了。”
沈佩自我嘀咕,甩甩头,开始着手整理摊在地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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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南熙握着花束走进办公室,将花搁在办公桌上,沉着脸坐下,想着自己都到了她的花店,一句诚挚的邀请却说不出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肘抵着桌面,手搓着额头,他沉思着——
叩、叩、叩。
“你在想什么?”印应雷斜倚着门,瞅着办公室里的童南熙。
童南熙放下手,抬头迎向印应雷,“我想的事情多到不可数,光是烦恼展示会会场布置进度,就够我一个头两个大了。”
“会场布置?”印应雷纳闷地来到他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你还没考虑换商家?”
“是有这个打算,可是——”童南熙顿时语塞。
印应雷不解地皱起眉,瞥向搁在桌上的花,包装纸上印着“佩佩的店”四个字,很显然童南熙已经见过了沈佩——
“是不是我介绍给你的那个女孩,没通过你的审核?”
提及沈佩,童南熙的脸上闪过一抹轻而淡的笑意。“说到这个女孩,我还得谢谢你,她对花的见解确实很丰富。”
“从你的表情看来,你很欣赏沈佩。展示会的时间已经逼近,你怎么还不考虑换商家?”这是印应雷不解的地方。
“我想马上换,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见了她却说不出话。”童南熙为难的敛下眉。
童南熙今天才去看沈佩?
那昨天沈佩嘴里说的人不是童南熙……
“你今天才见到沈佩?”印应雷质疑地挑起眉。
“昨天我就去花店,今天又去,所以我才说不知怎么回事,想邀请她却说不出口。”童南熙一脸困惑。
印应雷锐眼乍现一抹兴味,“你什么时候变得畏怯了?”
“不是畏怯,只是——”思起那双充满惶惑的眸子,他突然心生怜惜,“今天我到她的店里,她忙得团团转,我想征求她的意愿,却说不出口。”
印应雷讶异地瞅着他。
这哪是他所认识的童南熙?
“你什么时候懂得怜香惜玉?”
“喂。”童南熙不悦地瞟他一眼。
印应雷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言归正传,你到底要不要请沈佩负责会场工作?”
真不懂,时间不等人,这小子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童南熙居然听不出印应雷话中明显的盘算,怔怔地望着桌上的花,“我当然很想请她,问题是——我有种感觉,她好似知道我的意图。”
“知道你的意图?此话怎讲?”印应雷虽然心里有数,但没有表现出来。
“我还没说明目的,她却毅然拒绝。”童南熙纳闷的皱起眉。
“不会吧?难不成她是巫师,卖花只是掩饰身分?”印应雷心里正乐得大笑,表面上却是嘲讽的。
“她是巫师?”打死他都不相信,“别逗了,快帮我想想办法,看怎么请她接下这份case。”
“办法……我没有。”印应雷毫不犹豫地摇头。
他竟然没人性地摇头!
童南熙气急败坏,“你不帮我?”
“这是你的事,我能帮你什么忙?你本来就应该亲自跟沈佩接洽。再说,如果她点头接下这份case,往后你们将天天碰面,难不成我这局外人还得卡在你们之间做翻译?”
“你这话也不无道理。”童南熙承认印应雷的顾虑是对的,“问题是,现在要怎样开口请她帮忙?”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依我看,你还是费心点,亲自跑一趟佩佩的店,当面邀请她。”印应雷诚恳地给他建议。
这道理他懂,问题是道理归道理,行动归行动。
印应雷起身,绕过桌面来到他身旁,用力拍童南熙的肩膀,“只要你付诸行动,就会知道事情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难。”
童南熙苦笑一声,“再去一趟花店?敢情我是个吃黄莲、喝胆汁的苦命人。”
“没这么凄惨吧?”
“行了,不跟你这种目前陷入蜜缸的人说了。”童南熙满心不是滋味地讽道。
“不闹你了,我答应沈琳一起用餐,假如去晚了,恐怕餐厅会被她拆了大半。我先走,有事再联络。”印应雷窃笑。
“嗯。”他懒得再回应,哼声算是回答。
脑子里不断地思索着一个老问题,他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接近沈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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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南熙委托手下员工,将今天买的海芋和爱丽丝送至佩佩的店。
沈佩收到回笼的花朵,不由地一怔。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纳闷的时候,店里的电话铃声大作,沈佩放下花,急匆匆跑去接电话——
“佩佩的店,你好。”
“请问你收到我的花了吗?”
是他?
沈佩的心口猛然一紧!
“收、收到了,请问我的花有问题吗?要不然你为什么会退还给我?”
“退还?”童南熙苦笑,“不知道是你会错意,还是我派去的人没说清楚?那束花本来就是要送你的。”
“送我?”
沈佩惊得瞠大眼睛。
“我说过,这束花是要送一个未曾谋面的朋友——”
“可是我们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不算是未曾谋面。”
“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知道你叫沈佩,可是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佩用力喘口气,最后还是将“知道”两个字咽了回去。“对,我不知道你的大名。”
怎么会不知道?印应雷早就替他泄了底,她只是不想挑拨印应雷与他之间的友谊,只好装傻强忍一口气。
“我叫童南熙。”
她屏住气,等他说出名字后,她已经暂时停止呼吸好几秒。
“沈佩,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我我我在听……”沈佩慌得连舌头都跟着打结。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糟了,他还是说出口。
怎么办?她还没想清楚——
“对对对不起,童先生,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就算明知道,还是以装蒜拖延时间。
“是这样的,目前我急需一位懂得花卉的伙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
沈佩倒抽口气——
“我所懂的花卉知识并不多,只怕帮不了你的忙。”
“不,以你的能力,应付一个展示会绰绰有余。”童南熙终于说出口。
“展示会——”沈佩整个人呆若木鸡。
“一年一度的国际家具展,每年都会吸引许多国际人士参观,所以展示会必须突显出家具的魅力与特色。会场不能单调地只摆出家具,要以布置来彰显参展家具的独特。”童南熙以极平和、冷静的语气,解说家具展布置的重要。
沈佩静静听着他的解说。
她当然知道家具展的重要,她家的家具也在其中,只是——
“童先生,我个人非常认同你的说词,可是据我了解,家具展不是正在如火如茶的筹备中吗?按理说目前已经有人在帮你——”
童南熙不知道她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他无奈地苦笑着。
“你是否还记得,昨天我指着蔷薇说是玫瑰。”
“嗯,有这件事。”
“现在负责展示会会场布置的商家,就是硬将蔷薇说是玫瑰,我一再反应、纠正,他仍然置若罔闻、一意孤行,我怎能将会场交给这样的一个人?”他说出了无奈和愠恼。
沈佩沉默不语。
“我之前说过,家具展是一个国际瞩目的展览,怎能让他毁了所有赞助的家具公司声誉?”他的声音随着抑不住的怒气而逐渐高昂。
沈佩蛾眉蓦地挑了一下,他的愤怒动摇了她,“如果我愿意帮忙,之前的商家怎么办?同样是经营花店,我不想得罪同行。”
“关于这一点请放心,我会根据合约的条款,付清属于他的工资,绝不会牵连到你。”他试着消弭她的疑虑。
“这样——”他真诚的语气,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你可以不必马上回答,明天我会再拨电话与你联络,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他还真体贴,没逼她马上回答。
“我会好好考虑。”
“沈佩,你可知道海芋和爱丽丝的花语?”他轻声提醒。
“嘎?”沈佩愣了一下!
“海芋和爱丽斯?”
她知道,可是怎么突然间想不起来?
真糟糕!
“海芋代表希望,爱丽丝代表好消息,六朵意谓着一切顺利,十朵是十全十美这样的寓意,是希望能顺利得到你的好消息,明天静候佳音。”童南熙说完即切断电话。
握着已经发出嗡嗡声响的话筒,沈佩完全傻住。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诚恳,让她不忍心拒绝,可是从中硬是拦劫他人的财路,不是她的作风。
这下她更是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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