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你的唇 第九章

  听完了都晟燡的来意之后,织君惴栗的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发生了!终究她还是个不配得到幸福的女人。
  「夫人……」秋菊流着泪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织君。
  织君摇手,但她还是顺从的坐下,「那么……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沿路都没有拦到他,他就这么地回前线……被抓了?」
  「不!嫂子……」都晟燡忧心的望着织君苍白的脸庞,「骁哥不会这样就被抓的,因为璟郡王是咱们都晟家的人,也是皇太后最钟爱的表弟,他一定会帮咱们的!」
  「璟郡王?」
  乎模补充道:「夫人,璟郡王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请别叫我夫人了,我不配……」织君边摇头边望着乎模道:「都是我惹的祸,朝廷要问人也该是问我的罪啊!怎么可以……」
  「不!都是我不好!」秋菊抢白道:「我没有想到后果会是这样……都怪我不好!是我太冲动,莽莽撞撞的跑去找将军……」
  「不!」冬梅也接续道:「是冬梅没用,不该在半路上昏倒,才会延误了将军来回的时间……」
  「没有、没有!你们都没有不对!」乎模连忙安抚三个急躁的女人,「阿骁本来就不该离营的,他是这次与姚钦成同授兵符的统帅之一,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坐镇指挥的,但他离营了,便表示三军没人统领,更何况皇上要能服众,就必须将责任追究个清楚。」
  「那……难道没有转圜了吗?」织君喃喃的道。
  「有,」都晟燡点点头,「皇太后和我们的父汗一定会保骁哥无事的!」
  对于都晟燡的论调,乎模只能横他一眼,「这也得看阿骁是为什么事情非得离营,他既是为了夫人回来,那么就必须要有能够说服皇上信服的理由,或者是些证据。」
  「证据?」织君望了望秋菊与冬梅。
  「还要什么证据?分明是段氏母女她们搞的鬼嘛!」秋菊气不过的大声道。
  「当真?」乎模惊喜的道:「那你们可有证据证明?」
  「将那个鬼府尹抓进京审问不就成了?还需要个啥证据?」都晟燡不禁有些恼火了,「不是那该死的府尹拿人的吗?问他为什么拿人不就得了!」
  「不,」织君站了起来,摇头分析着,「如果府尹存心耍赖的话,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真的有证据能证明他是被人唆使的。」
  「对!夫人说得对极了!」乎模沉吟着,「所以我们还是尽早进京,协助调查,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每个人都望着乎模。
  乎模摇头叹息道:「可惜咱们没能找到证据带回去呈给皇上。」
  「谁说没有证据的?我就是证据,我和你们一起去!」
  大伙儿皆瞠大了眸子,不可思议的望着出声的织君。
  织君一脸平静的说:「没错,我也算是证据之一,骁是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拚了命赶回来的,因此我一定要去!」
  *****
  事情一旦决定,就立刻上路。
  织君不会骑马,所以只能乘马车,一路上尝尽了山路崎岖的颠簸之苦。
  虽然冬尽春来,但从邺城一路往北,天候依然严寒,让织君渐渐地虚弱下来,她夜不安枕、食不下咽,再加上害喜的负担,到最后她连憔悴都掩饰不住了。
  都晟燡与乎模几次劝她返回邺城,却都被她以强大的意志力给驳回了。
  「想到骁在大牢里所受的苦,无论如何我都要进京去求皇上,求他念在骁历年来为朝廷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份上饶过他;如果只是这样你们都不愿意带我去的话,那你们尽管将我扔下,我就算走不动了,也会爬到平城的!」
  就这样,连着十天,无论他们如何劝她,她都固执地不愿回头。
  但是这一天,马车轮到都晟燡驾驭,乎模则与其他几名随从骑马跟着马车前后,却半天都没听到织君开口,都晟燡才发觉不对劲,并倏地停下马车!
  「怎么了吗?阿燡。」乎模停下前进的脚步,转了回来问道。
  「嫂子……嫂子……」都晟燡先是唤了几声,接着便忧心忡忡的往马车里爬了进去。
  幽暗的马车里,织君趴于车厢中,细碎的喘息声一声声地飘送出来。
  都晟燡见状,连忙向前扶起她,「嫂嫂?嫂嫂?」
  只见她紧咬着下唇,双眼闭得死紧,泪水与豆大的冷汗交织成一片,爬满了她的灰白脸庞。
  「阿……阿燡……我好痛……」她咬字不清的说。
  「痛?」都晟燡怔忪地跟着重复,随即惊叫了一声,「嫂嫂,你哪里痛?嫂子……嫂子……」
  「怎么了?夫人怎么了?」乎模也忙不迭的掀了车帘,站在车外急着问道。
  可是他们只听见织君从咬破的唇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吶喊,随即昏厥在都晟燡的怀中。
  乎模见状,随即感到强烈的不安,于是他也顾不得织君是少主人的妻子,爬上了马车后,推开都晟燡一瞧--
  只见织君淡黄色的裙间正迅速地被腥红的血渲染开……
  「糟了!」乎模倒抽了一口冷气,接着他迅速爬出车外,不管都晟燡的疑问,连连,忙着问随从离这里最近的村落在哪。
  「乎模!怎么了?」都晟焊见乎模忙不迭的爬上爬下的,他惊恐万分的急问道:「嫂子怎么了?」
  「你坐好,快!抱好你嫂子,我要赶车进前面的村落里找稳婆了!」乎模忙着驾马往前冲,也不管他的叮嘱都晟燡有没有听到。
  很显然地,都晟燡全听见了,因为他无助的发出尖叫,说道:「什么找稳婆?乎模,你……你、你是说……嫂子她……她……」
  「对!夫人有可能小产了!」
  *****
  「依我看,送嫂子回邺城好了!」
  「对!阿燡,你带两个人送夫人回邺城吧!其余的人就跟着我走。」
  「为……为什么……」织君身体沉重,嘴巴更拭干涩且无力,她努力想张开眼睛,却张也张不开,就连她的问题也没人理会。
  「好!乎模,离开之前,得记得将稳婆送回去,我会拿点钱给这户人家的!」
  「稳婆」两个字飘入织君的听觉。
  「嗯!阿燡,记得叫外面的人将药煎开后,再以文火慢煎一个时辰,明白吗?」
  药煎开?什么药?谁要吃药……
  「唔……」织君发觉自己终于能欠动身子了,却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楚窜过全身,让她痛呼出声。
  都晟燡与乎模凑到了织君的眼前,都晟燡欣喜的叫道:「嫂嫂!妳醒了!」
  「水……」她满嘴像是被火烧过般。
  接着她被都晟燡抬高了头,清凉爽口的水便顺畅的流进了她干涸的喉间,随着吞咽的动作,又扯痛了方才那种陌生的痛楚,让她呛咳了出来!
  在一阵手忙脚乱后,她终于睁开眼眸,望着围在身前的人。
  「谁……谁要吃药?稳婆是做什么……做什么来着?」她轻声的问着,唯恐又扯痛了那道该死的伤口;难道跟她昏倒前,腹部传来的一阵阵火辣痛有关吗?
  从都晟燡和乎模的表情中,织君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
  终于,都晟燡眼眶泛红的望着她说:「我……你……你,天……」嗫嚅了老半天,他就是说不出半句话。
  「告诉我,我究竟怎么了?」
  乎模仰头捏紧了拳头,虚弱的说道:「夫人,你刚才小产了!」
  圆睁着双眼,织君用尽了每一分力气,像是溺水者般的紧揪着都晟燡,「真的?我小产了?」
  都晟燡难过的点点头,「嫂子,别难过,你还年轻……你……你一定能再怀孩子的……」
  「我小产了……」
  织君呆怔住了。
  「这样好了,夫人,」乎模鼻头发酸,但他仍轻声安慰着,「你已经昏了两天,这两天我和阿燡讨论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
  「不--」织君忍着疼痛,慌乱的从床上坐起后抢白道:「你们要送我回邺城是吗?那骁怎么办?有谁可以在皇上面前证明他是为了要救我而甘冒触犯军法的险?」
  不知是不是巨痛后衍生出的力量,织君激烈的反驳着,「天老爷不给我孩子,是因为我福薄,不配拥有孩子;可是骁呢?他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出力,怎么能说关就关,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哪!」
  「但是夫人你……」乎模喉咙紧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我能,我一定能!」织君倔着一张死白的小脸,仰头望天,「天老爷可以亏待我,可是衪不能昧着良心亏待我的丈夫!我要进京,我一定要进京!」
  「可是……」都晟燡皱眉道:「你的身体……」
  「我能!你们看着,除非是你们阻止我,否则我一定能进京向皇上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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