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第一章

  浩瀚无穷的克鲁沁沙漠,号称“有去无回”的地狱,有一条小小的身影如同被飞鹰扑袭的野兔一般,没命地奔跑着。
  男孩看上去大约十来岁,由于连日来的疲累,使他的样貌看来比实际年纪还要大;他有着长长的黑发和白皙的皮肤,圆亮有神的双眼却盈满恐惧。
  由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可看出他的出身高贵不凡,轻软、坚韧的蚕丝为底,上绣金线,一针一线地勾勒出破云凤凰:凤有五爪,生动传神,似要破衣而出;左脚握着一颗绕火明珠,七彩缤纷,光芒万丈,一层一层地穿透云气。
  不难想这件衣服的价值不菲,又是什么样的人家才穿得起。
  然而,一旦遭逢变故,豪奢的摆饰不能化为抵御外敌的士兵,雕梁画栋也不能取代坚实的城墙,灿如天上明月星子的珠宝,更不能人喉充当果腹的稀粥。
  男孩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所以他拼命地跑,试图逃离这个地方。
  他的父亲已经罹难,母亲和幼妹被乱兵冲散,下落不明,但他相信她们一定还活着,所以他只要思考一件事,就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沙漠里突然出现一道沙尘暴,一道扬着六色旗帜的暴风。
  长静山庄、天鹰门、五伦常道、乾坤帮、四海镳局、明隐会六派,以长静山庄为首,六派聚集的目的是为了剿灭圣火魔软总部,此刻教主已经伏诛,教主夫人和其女不知去向,十岁的长子也尚未擒获。
  “算了,别追了,跑进克鲁沁沙漠就没救了。”明隐会黄明长老,年过七旬,慈眉善目,语气和缓地向众人说:“由他自生自灭吧!”
  “不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能让魔教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此时余下的众人意见分歧,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长老说得对,一个小孩子而已,不必太追究。”
  “可这个小孩子是魔教教主的孩子哪!”
  “为了一个魔教余孽,让这么多正道人士冒如此大的风险,我认为划不来。”
  “他要是没死在里面,又恶性未除,将来找我们报仇呢?”
  “也许阁下的侠义书籍看太多了!”一位白衣束发的俊美少年摇了摇头,“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就算他有幸活命,这么多门派,他要找哪一个门派报仇?
  全部吗?那杀一辈子也杀不完。”
  少年看到众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尴尬不已,便自告奋勇道:“既然诸位如此担心,就由晚辈率领一队人马进人沙漠追捕。捕到了便可解决这个心腹大患,就算抓不到至少也尝试过了,回头也好向自己门派的人交代。”
  众人又是一番争论,最后决议由少年带队,备齐水粮和地图,进入克鲁沁沙漠搜索:以二个时辰为限,一落照,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立即返回。
  ×   ×   ×
  “附近找找看。”俊美的白衣少年名为蓝长空,此刻他正指挥手不在方圆五里内的绿洲搜查。
  小队立即散开,及膝的野草、泉水、岩穴、石块、杨柳、灌木丛,所有可能隐身的地方都做了最彻底的搜查,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男孩躲在水池畔的杂草堆里发抖,他已经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了,脚底也磨破皮,渗出丝丝鲜血,散发出些微的腥味。
  他咬住干渴的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因为他无法想像自己若是被这些人找到,下场将会如何。
  骑着红色骏马、银色鞍辔的蓝长空嗅了嗅空气,仿佛闻到一些不寻常的气味。
  男孩把脚缩得更靠近身体,心狂跳不已。
  蓝长空隐隐见到草丛里有些异动;当他越定越近时,男孩全身僵硬,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
  蓝长空在摇曳的芦草中发现一截映照出阳光的蚕丝缎。
  他犹豫着该不该呼唤同伴过来将男孩“绳之以法”。
  男孩也看见了他,从杂草缝隙中露出一双带着恐惧的明亮大眼睛,无声地哀求。
  蓝长空不明白这男孩的父母做了哪些十恶不赦的坏事,但上一代的罪孽不应该由下一代承担,这个清秀的男孩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岁,怎会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如果方才议论纷纷的前辈们有慈悲为怀的心,试图感化他、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蓝长空也许还会考虑把男孩交出去。然而他们一个个提出各种不像正道人士会使用的残忍手段,无非就是要将魔教赶尽杀绝、斩草除根。这么小的孩子落人他们手中,除了被当场杀死之外,没有其他的下场了。
  此时,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策马走向蓝长空,“少主,这附近都找过了,没发现什么。”
  望望男孩欲哭无泪的表情,蓝长空下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冒险的决定。
  “你们到那边再找找看,这里就交给我。”蓝长空不着痕迹地遮住男孩颤抖的小小身影。
  “知道了。”男子领命而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受到过度惊吓的男孩,终于松了一口气,呜咽出声。
  蓝长空跳下爱马,走到男孩藏身的草丛边蹲下,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他安静,“你不想被他们发现吧?”
  男孩拼命地摇头。
  蓝长空转身从马鞍上取下注满水的水袋和干粮,又把怀中的地图一并交给男孩。
  “带着这些东西快走。距离这片绿洲东方三里处有一个小城镇,你可以暂时在那里休息,但不能停留太久,他们很快就会把附近一带部搜遍。”蓝长空顿了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碎银,“买件朴素的衣服替换,你身上的七彩凤凰太醒目了。”
  他能够帮助他的,就只能到此为止。
  蓝长空上了马,回头看男孩一眼,便提声喝斥手下:“这里都搜过了,没有异状,我们到西边再找找,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营地去。”
  沙尘扬天,马蹄声渐行渐远。
  男孩在确定安全无虞之后,才由草丛里冒出头来,捧着水袋狂饮。
  “咳、咳……”男孩喝得太急,引起一阵呛咳,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渍,背对太阳西下的方向,开始漫长的旅程。
  “影,你有水吗?”蓝长空追上他的侍卫,低声采问。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他的装备“弄丢了”。
  “在这里。”关日影递给他一个注满水的水袋,“少主,您的呢?”
  这家伙真不识相,竟然问到他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大概掉在路上了吧!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回营地休息。”蓝长空故作轻松地说。
  “是!”关日影自小便开始服侍蓝长空,对于他的话从来不会多加怀疑。
  蓝长空率领自己的人马回到营地,向关切的众人报告毫无斩获。
  大家听了虽不免感到失望,却也不忍心过分苛责这位勇敢的少年英雄;因为他们都是没有勇气领兵进入沙漠追击的人。
  “这么多人搜了大片地方都没找着,那孩子一定早就死了。”黄明长老合掌祈祷:“我佛慈悲……”
  “对,那个孩子一定死了,不会错的。”
  “就算不死,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片沙漠。”有人下了这样的结论,众人纷纷附和。
  蓝长空听得心底起了一阵战栗,他低头暗自祷告,希望男孩能逃得出那片沙漠。
  时光荏苒,当年那场让武林各大门派损失惨重的恶战已经成为过去,六大门派又回到陷入互相斗争、抢夺武林盟主之位的状况。
  此时的蓝长空已经是个二十四岁的青年,不复少年时代的纯真与生涩。他沉稳、风度翩翩,喜着白衣:他换过三匹随身坐骑,每一匹都是性格温驯、脚步稳重的雄马,马配银鞍,鞍上挂着凤凰剑盒。
  剑盒以黑檀木为底,散发出清雅的香气,上嵌银丝和螺钿,浮出一对飞舞在空中的凤凰。凤眼犀利有神,以琥珀、玛瑙、红宝石和墨玉等多层套镶,造出内敛、写实的神光;凤尾长而飞扬,飘动有力,脚爪自然,羽翼栩栩如生,仿佛不一瞬问就会从木盒上飞走似的。
  关日影是他的侍从,大他三岁,自幼无依无靠的他被长辈卖人长静山庄为奴,蓝老爷怜悯他身世凄凉,派他服侍儿子蓝长空,并严格约束儿子不得欺压下人;而蓝长空生性善良,从来没有过分的行为,主仆相处如同手足,关日影更是安安分分地留下来,卖身契约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蓝长空好几次向关日影提起他的终身大事,有意要帮他讨一房媳妇,但都被关日影拒绝。
  “长静山庄地方大,空房间多的是,莫说成亲,就是生好几个小孩都没问题。”蓝长空热心地向他劝说。
  “少爷,我还没有这种打算。”关日影维持一贯的拒绝态度。
  关日影的身材十分高大,外型魁梧,肤色黝黑,有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
  “话不是这么说,男大当婚,你也二十七岁了,到这个年纪还不成家,传出去不是让外面的人说我长静山庄亏待人吗?”蓝长空摇摇头,“我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有多不好听,只是你应该定下来了……”
  “我没遇到喜欢的对象。”
  “那就去找、去打听啊!好女孩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看到关日影迟疑的神色,蓝长空又问他:“放心吧,长静山庄虽然不是豪门世家,可多几双筷子吃饭,并不会造成负担的。”
  关日影叹了一口气,“少爷,既然你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j又何必急于要我成亲呢?”
  蓝长空顿时呆住,张口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少爷,我保证一有喜欢的人就会向你报告,请你做主,但不是现在。”
  微风轻扬,落叶纷飞,蓝长空的情绪起了波荡,久久难以平息
  蓝长空喜欢自己的侍从,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关日影并不长得特别漂亮,然而他稳重的性情,以一双宽厚的臂膀和胸膛替他挡下外界的责难,让蓝长空不自觉的受他吸引。
  身为长静山庄的长公子,蓝长空有着抑郁而紧张的几岁不到,他就学完四书五经,并且倒背如流,尽管不甚明白那些句子的意义:别家小孩在斗蟋蟀、抓麻雀的同时,他手中正握着墨笔苦练书法,除了文学之外,他的武学基础亦不可少,他提剑和拿笔一样的熟练,严格的训练造就他能担当重任,不似一般的富家子弟只会败家,但也彻底剥夺他欢乐的机会。那张白皙俊逸的脸上很少出现笑意,偶尔也只是礼貌性的微笑,并不带有真正的情绪。
  唯一的例外是与关日影独处的时候。他对关日影敞开心胸,而关日影也对他无话不谈。
  蓝长空本来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蓝家二叔看不过去,对着他说:“你们要好归要好,可别来真的。”
  “什么意思?”十三岁的蓝长空并不了解二叔的话。
  蓝二叔那张严肃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不知该从何说起,“耕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悖离常理……总之你别跟影儿发展友谊以外的关系。”可恶!他好歹也是蓝长空的长辈之一,地位德高望重,什么时候落得要对他进行“性开导”!
  “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样不行吗?”蓝长空一对清亮的眼直盯着他。
  蓝二叔含在口中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模样甚是狼狈,“那种喜欢和我说的那种喜欢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要是一样的话,他就会当场吐血而亡了!
  “有什么不一样?”
  “好了、好了,别再问了。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看着蓝长空迷惑不解又有几分失落的表情,他只得告诉他:“其实你们真的想怎么样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俩都成亲,生了个带把的白胖小子,要怎么样部随你们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蓝二叔殷殷叮嘱。
  蓝长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要成亲传承香火,无论他和关日影是是哪种喜欢都没关系了吗?
  十三岁的蓝长空,第一次觉得他们的友情并不单纯。
  随着年岁渐长,蓝长空慢慢了解到二叔的顾忌。
  从那以后,二叔总是以带有敌意的目光看着关日影,身为下人的关日影,只能逆来顺受。
  蓝长空固然想要维护关日影,但二叔是他的长辈,他也不便说什么,幸好二叔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毕竟长静山庄以仁厚传世,不宜对待仆人太过苛刻。
  影解围,蓝长空开始向父亲提起让关日影成亲的
  “你有这份心意当然很好。”蓝老爷不明就里,还为儿子的教厚细心感动不已,“但也要问问影儿的意思,毕竟与他切身相关,还是要尊重当事人。”
  “难得你如此善解人意。”蓝二叔也点头称是,压在心中多年的重石顿时放下。
  “影儿,你过来。”蓝二叔朝着关日影招招手,以前所未有的慈祥态度问他:
  “你有喜欢的对象吗?”
  “没有。”关日影答道。
  蓝长空心中有些失望,却又有些放心。
  “这样啊,那就不急了。”蓝老爷点点头说。
  “大哥,我想空儿年纪也到了,可以给他物色适合的人家了!”蓝二叔顺道向自个儿的大哥提及此事。
  “唉!”蓝老爷看似叹气,其实有点骄傲地说:“以长静山庄身为剿灭圣火魔教的主力之一,声威大振,空儿的身价自然不同,不少武林世家纷纷表达共结秦晋之意,可是无论他们的小姐如何贤淑良德、才貌双全,这事绝不能随随便便答应。”他慈爱地摸摸儿子的头,“一来,要先确定空儿喜不喜欢对方:二来,门第也不能相差太多。”
  “现在还有什么人家是匹配得上我们的呢?京城首富苏府、两湖织造孙家……”蓝二叔眉开眼笑地细数着。
  “都可以,不过也都不太适合。朝廷的太师近来时常送礼前来,也许还有别的涵义。”
  “太师有三个女儿,嫡出一名,已经嫁人,贵为太子妃;剩下的两位千金虽然也是难得的才德兼备之人,却是庶出,这个……”
  对两位长辈的谈话内容,蓝长空觉得不太舒服,便借口要休息先行退下,关日影也随后退下。
  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符合两位长辈口中“门当户对”的女性始终没出现,蓝长空的婚事也就延宕下来。
  他可以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急,家人却不能不急,因为他还有一个年龄渐长的妹妹蓝静芸,再不嫁人,只怕以后嫁不去;然而长兄未娶,以礼法而言,妹妹是不应该先嫁的。
  礼法、礼法,什么都是礼法……蓝长空有点忿忿不平地想。
  规矩是人走出来的,是可以改的,为什么人要死守着千百年来始终不变的老观念和旧思想?
  看着关日影在后花园里修剪草木的背影,蓝长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   ×   ×
  那天,一个意外发生的日子。
  位于紫金山脚下的小村落被匪贼袭击,村民遭屠杀,无一生还,钱财细软全被洗劫一空。当蓝长空带领人马赶到村落欲救援时,现场只剩遍地焦黑的尸首和烧剩犹自冒着黑烟的梁柱。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罩顶,落下绵绵密密的细雨。
  “太迟了!”天鹰门少主齐修宇不禁槌胸顿足,“不但没救到人,这批恶贼也逃逸无踪!我们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呀?”
  蓝长空沉着一张脸,“先四处搜搜看有没有生还者或是走散的匪贼,抓住他,问清楚匪贼的去向,誓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废墟里飘散着阵阵焦臭味,仿佛在提醒他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有些事,不管见过多少次永远不会习惯。
  关日影策马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怎么了?”
  关日影摇摇头,“少爷,我只是在想这个地方看起来不怎么富裕,匪贼犯得着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劫掠吗?”
  “匪贼哪里会讲什么道理!”齐修宇愤怒地说:“他们和魔教的畜生一样,残忍、嗜杀、不可理喻,还有……”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长串。
  蓝长空恍然大悟,总算弄清楚对这种画面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了。
  ×   ×   ×
  十年前六大门派空前绝后联手歼灭魔教,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同的是,当时的场面是一种骄傲,而此时却变成不可原谅的罪行:只因为立场不同,人的价值也有所不同。想起来真是可悲啊!
  “人死为大。”蓝长空幽幽地说,“搜查完毕之后,就把尸体埋葬,添点鲜花素果祭拜吧!”
  忽地,马蹄下传出一道声音,三人同时竖起耳朵,想分辨那是根枯树枝或是某种活着的生物。
  “找到了、找到了!”一名手下兴奋地前来报告,“有一名活口!兄弟们正想办法把他从瓦砾堆里挖出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所谓的“活口”从断垣残壁里搬出来。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
  “小心!”齐修宇在蓝长空耳边低声说:“还不确定他是民是贼!是民要救,是贼要杀。”
  “不论是哪一种人都要救。”蓝长空更正他的说法,“民要救,贼也得救,不然我们怎么探听匪贼流窜的下落?”
  关日影从马鞍上取下水袋,朝着那个满身脏污、不省人事的男子当头浇下。
  真粗鲁!蓝长空心想。
  “哈、哈啾!”男子被水这么一倒,打了个喷嚏,登时清醒过来。
  “喂,你是民是贼?”齐修宇也跳下马背,拍着男子的脸颊。
  “民的定义是什么?贼的定义又是什么?”
  “安分守已是民,打家劫舍是贼。”关日影简略地答道。
  “那么我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只是依附在认真工作的人底下剥削他们,那我算是民还是贼?”
  “那是蠢虫。”齐修宇不屑地撇撇嘴。
  “你脑袋烧坏了吗?”蓝长空皱起眉头,“我们是在问你是这里原来的居民,还是毁了这里的匪贼?”他不自觉地把手放到剑上,提高警戒。
  “这个吗?”男子勉强撑起上半身,对他摇摇手,“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义,我说我是村民,你们会相信吗?再说我若是匪贼,怎么会老实告诉你们呢?”
  “你到底是哪一种?”齐修宇不耐烦地大声喝道。
  “两样都是,姑且叫我民贼吧!”男子笑笑地说。
  “是贼就得死!”齐修宇抽出亮晃晃的佩刀。
  “喂、喂、喂,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太危险了!”男子紧张地摇摇手,“我可是无辜善良的老百姓啊!”
  “你也承认自己是贼。”齐修宇充满杀意地盯着他。
  男子叹了一口气,“民或贼,我一定只能是其中一方吗?不能两者兼是或两者皆非?”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安分守己又伤民至深?我不懂。”蓝长空说道。
  男子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嘴唇微微颤抖。
  “民贼兄。”关日影以可笑的称谓称呼他,却还是一脸认真地看着男子,“我们正在追捕逃逸的匪贼,你能不能提供点线索,助我们把这群十恶不赦的匪贼擒拿归案,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你们不是才把我从泥土里挖出来吗?我怎么会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呢?”
  “那就把你送到官府,让他们去调查。”蓝长空下了决定,“我们在附近打采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
  “你们不会在路上就把我给解决掉吧?”男子不放心的问。
  “如果你再这么不正经的话……有可能。”关日影看了他一眼。
  “要是我们想杀你,何必带你走?现在就可以动手了。”对于男子的顾虑,齐修宇嗤之以鼻。
  “不会的,我是长静山庄的少主,这位是天鹰门少公子,绝不会做出那种宵小才干的肮脏事。”蓝长空温和的说。
  “那我还真是遇上大人物了!”男子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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