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在乎你 第十章

  也许清水是对的,只是武彦还提不起勇气来面对。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和绪方之间的牵缠还在继续。
  从武彦有记忆开始,他总共被绑架过三次。绑匪的手法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虽然不能说是习惯,但至少对武彦来说,被绑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他能生存到现在更是一个奇迹。不过,距离最后一次被绑架也有十年之久了,现在已练得一身好武艺的武彦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轻易被绑走的一天。
  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等武彦恢复知觉时,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遭绑。这次对方是利用了同校学生在武彦毫无防备之下用迷药把他迷昏然后带走的。感觉到浑身无力的武彦暂时就维持原样躺在地板上,一边分析着状况一边留心观察着四周。
  他现在所处的是一问很大的空屋,光线很暗,空气中充满了灰尘的味道,看来是问废置多时的房子……由于身上并没有任何限制他行动的绳子或手铐之类的东西,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对绑匪来说这是个安全的地方。武彦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很高,有一个木式的阁楼,唯一的一点光线就是从那阁楼上的窗子照进来的。天色渐暗,估计已经是傍晚时分,距离自己被绑走到现在至少过了三、四个小时。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线,武彦环视着这屋子,屋内空无一物……不对,武彦疑惑地看着右边一个背光的角落,那里有一团不寻常的黑影……好像是人的身影,横躺在那里。
  霎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掠过,武彦迅速地翻身坐起,迷药的余效仍然让他的头发晕,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躺在角落里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心头的不安在加剧,他摇摇晃晃地朝那团黑影走去,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身穿桥联制服的男生,武彦深吸了口气,伸手扳过那人的肩膀……绪方策!
  武彦一阵头昏目眩,脸都白了,心脏不负重荷地狂跳起来,他慢慢蹲下身,把颤抖着的手伸到绪方的鼻子下面,过了一会,浑身虚脱地坐倒在地上──还有呼吸,他没死。
  闭上眼,但觉汗湿重衫,武彦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恐惧,他也是现在才知道,绪方在他的心里竟然那么重要。
  仔细地检查了绪方的身体,确定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中了迷药暂时昏迷而已,武彦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绪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受自己牵连的可能性很大。看着绪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武彦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绪方平安离开这里。
  拍打着绪方的脸,武彦知道自己对大部分的迷药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免役力,所以很快就能恢复,但绪方要清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把他唤醒而已。莫说他们是被困在一个密室里,就算现在门是开着的,武彦自认也没把握可以拖着绪方逃出去。
  这一折腾,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当余下的那丝光线消失后,绪方终于悠悠醒来。
  「黑崎……武彦?」虽然看不见,但刚醒过来的绪方迟疑了一下,仍然准确地叫出了扶自己坐起来的人的名字。
  「你醒了。」武彦说。
  「真的是你?」听到他的声音,绪方却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来问吧?」武彦心想自己被绑架已属平常,难不成对绪方来说也一样?
  「我是被两个学弟叫了出去,说什么有事请教,结果去到后院的电机房前突然被他们压住,让我吸了不少迷药,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你也是被绑的对象,并不是受到我牵连?」武彦问:「而且你也不知道我被绑架的事?」
  「不知道。」绪方摇了摇头。
  「那你刚才怎么知道扶着你的人是我?」武彦好奇地问道。「这种光线应该完全看不到了吧?」
  「呃……」绪方霎时间胀红了脸,明知道武彦不可能看得见,不过他还是在黑暗中狼狈地扭开了头。因为武彦身上的气味而在一瞬间辨认出来,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怎么了?」听不见回答,武彦追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会遇上这种倒霉的事,除了我就是你了。」绪方随口瞎掰。
  武彦却应道:「对啊,我们在不久之前还有一起被困在储物室里的经验呢!」
  「情况不同不能作为经验吧?」绪方说。
  因为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原本见了面就觉得尴尬的两人终于恢复了正常。不过现在却不是话家常的时候。绪方站起来,伸出自己的手,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也只能依稀看得见一点模糊的影子。
  「几乎完全看不见了。」绪方轻叹着气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光线。这是个两层的旧仓库,上面还有个阁楼。」
  「阁楼吗?」绪方说:「上去看看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没用,有窗户的话也许能想想办法。怎么样?」
  「好。」武彦快速回答,隔了一会儿又笑道:「你变积极了呢!」
  「笨,现在和在储物室时不一样啊,现在我们是被绑架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能逃的话当然要逃。」绪方说:「你还记得那个阁楼怎么走吗?」
  「房子中间有一道木梯,往这边走。」武彦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喂,你别自己一个人擅自栘动啊!」绪方一伸手,抓住了武彦的手臂。
  武彦吓了一跳,从手臂上传来的高热让他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住了。似乎感觉到武彦的不自在,绪方的手滑下他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掌,说:「走吧。」
  武彦轻轻地应了一声,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武彦牵着绪方开始朝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他一边定一边摸索着,从未试过在黑暗中走动的他一步步走得非常小心。
  「像你这么走,天亮之前我们只怕都还在原地踏步而已。」绪方皱起了眉头。「至少踏出去的步伐大一点吧!」
  「可是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当然小心一点会比较好。」
  「既然决定要试一试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来吧!」绪方拉着武彦的手,与他并肩而行。「是这个方向吗?」
  「应该是,我记得距离不是很远的地方还有一根柱,绕过柱子就是楼梯了。」武彦说:「用你的右手摸摸看。」
  「是在我的右手边吗?」
  「是呀,如果我没走错方向的话……」
  「摸到了。」绪方笑着打断了武彦的话。「你来摸摸看,是不是这根柱?」
  「一定不会错,我记得房子里就这么一根柱。绪方,绕过去吧,楼梯就在柱子的后面。」
  「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走好久才到呢。」绪方笑道。
  「就算是仓库,也不至于大到要走好久。」
  「我是说你的方向感还算不错,倘若你是个方向白痴,我们现在摸到的恐怕足堵墙壁而已。」
  「……」武彦不禁哑然,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一定从小就不会称赞人,所有的好话经由你的嘴巴说出来不是变成嘲讽就是变成恫吓。」
  「那是因为你以为我在称赞你,事实上我想说的是你只比我想象中要好那么一点点而已。」绪方说着,突然脚下『咚』的一声,是球鞋踢到了木板的声音。「是这里了。」绪方用手摸了摸,确定地说道,「是你说的那道楼梯。」
  「上去吧。」
  「你先上,我在后面跟着。」
  「还是你先上吧,我走得慢,跟在你后头好了。」
  「就是这样才叫你走前面的。」绪方把武彦推到前面。「至少我在后面可以推你一把,走吧。」
  武彦被绪方从后面推了一下,只得领先走上楼梯。经年未用过的木楼梯承载了武彦的体重,发出了沉重的『咯吱』声,让人听得心惊胆跳。武彦走得一步一惊心,虽然明知道绪方就跟在后面,可是还是产生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绪……绪方,你不要不说话,说点什么都好。」武彦忍不住提出要求。
  「怎么了?你怕了吗?」绪方不解风情地说着,却把手轻轻放在了武彦的背上。
  那带着温度的手登时驱散了武彦的惧意。武彦深吸了口气,振作精神,又继续往上走。
  「这是条直楼梯还是旋转的楼梯?」绪方跟在后面问。
  「我没看得太仔细。」一心一意等着绪方醒来的武彦,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别的事。「我想应该是条旋转楼梯吧。」他含糊地说道:「你小心点,靠左的这一边是没有扶手的。」
  「右边也没有啊。」
  「这种楼梯应该都是靠着墙壁起的吧,既然左边没有扶手,那么另一边应该有墙壁。」
  「不要想当然,我伸长了手臂也没碰到墙壁啊,也许两边都是空的。」
  「你……就不能说些让人安心的话吗?」武彦禁不住抱怨起来,真不知道绪方的神经是什么做的,情况已经够不利了,再增加刺激的话,武彦不知道自己还走不走得下去。
  「想得太好,等发现情况不对不是已经太晚了吗?」绪方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呀……」武彦话未说完,踏在上面的右脚突然一滑,他急忙把重心放在了左脚上,谁知用力过猛,左脚竟踏穿了楼梯,整个左脚都卡进木板中,人也一下失去平衡,向后倒了下去。
  跟在后面的绪方还没了解是怎么回事就被武彦撞倒了,两个人在完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啪嗒』一声,齐齐后仰倒挂在梯上。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开口问道,听到对方的声音又同时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好像把你压在下面了。」武彦说。他知道自己的左腿有一小半还搁在木梯上,身体却与绪方完全重迭在一起。黑暗中,只感觉到围绕自己的是一个结实的胸膛和一阵熟悉的男性气息。
  「没事。」绪方艰难地说道,倒不是因为刚才那一摔,而是因为现在和武彦的身体高度密合,竟使他产生了要命的反应。该死的,知道武彦在自己身上摸索着转了个身想站起来,
  他却一动也不敢动,怕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他保持原有姿势,任由武彦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任由他的手碰触着自己的胸膛,任由他的身体擦过自己的敏感地带……
  「绪方。」武彦那仿如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响了起来。「对不起,我左脚被那个烂木梯卡住了,起不来。你帮我一下。」
  「怎么帮?」绪方问道,喑哑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轻颤,如雷鸣般的心跳声直接传递给在怀里的武彦。
  呃……武彦怔了怔,终于察觉到这不对劲的气氛了,绪方那过分炽热和粗重的呼吸,那刻意僵挺着的身躯都一再说明他现在正处于一触即发的边缘。
  「那……那个,请你把我推开。」武彦紧张之余,不自觉地变客气起来。
  「……好。」绪方响应着,却伸开双臂从后面环上了武彦的双肩。
  「等等,不是这样啊。」武彦被这诡异的气势压住了,反而不敢乱动,他舔了舔干燥的唇,重新说了一次自己的要求。「请你把我推开。」
  「嗯。」绪方含糊地应着。「我知道。」话虽如此,他的手却又再次地违背了他的意志,稍一用力就把武彦紧紧圈在怀里。一瞬间两人紧贴密拥,呼吸相闻,两颗心同时急剧地狂跳了起来。
  不是错觉,这一次武彦清楚地感觉到了绪方对他的感情,那么的灼热,那么的激昂,那么的不加掩饰,那种能把人完全淹没的情感吓住了毫无准备的武彦。
  「绪……绪方,你、你……听我说,我是、我是黑崎,我……我是男人。」武彦挣扎着语无伦次。
  「我知道。拜托你不要再动。」绪方强忍着跨间的胀痛,痛苦地说道。
  像被火烧一样,武彦登时红了一张脸,他立刻停止自己愚蠢的行为,僵直着身子,低叫道:「放……放开我好吗?」
  「我说我知道啊。」绪方烦躁地说道,唇却继续贴近,终于轻轻地擦过武彦温润的唇瓣。
  「我……我是男的,是男的。」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对方知道,武彦兀自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喃喃轻颤的话语终于被吞没在另一个同样颤动着的唇瓣中。
  绪方吻上那曾经让自己烦恼苦闷了许久的唇,那滋味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甜美,他反复吮吻,惊诧于那瞬间涌满胸腔的满足与喜悦。
  绪方的吻霸道激烈,甚至还带着点侵略的味道,武彦闭上眼,他就是拒绝不了这样的绪方策,他的强势,他不轻易表露的温柔,他的任性和他对他的呵护都让他不知所措。武彦不知道,他的意志之所以会动摇,他的推拒之所以会无力,只因他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俘获了。
  热吻过后,绪方没有放开武彦,而是把他的头轻轻地压在了自己的肩胛上。两人就着这个姿势一边平缓着呼吸一边听着自己和对方如鼓雷动的心跳声。霎时间,静寂的黑暗空间被这暧昧的喘息声填满。
  「发生什么事了?」半响,武彦试着开口问道。
  「……我们被绑架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吻了你。」
  一阵沉默过后,武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说道:「我一定是疯了,我们一定都疯了。」
  「有那么糟吗?」
  「也许更糟。你会那么做,而我……我居然不觉得恶心。」
  听武彦说得坦白,绪方明知不应该,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这一点也不好笑。」武彦气恼地挣扎着要起来。
  绪方用力地把又惊又恼的他拉回怀里。「这没什么好怕的。」他说:「虽然很突然,可是我想那只能说明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而已。」
  「你说……喜欢?」武彦惊讶地问。
  「是啊,我真是傻瓜。」绪方轻叹道:「会想要那样的吻你抱你,我根本就是已经爱上你了嘛。你还不是一样,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你也不会让我吻你吧?」
  「我……我不知道。」武彦胀红了脸。
  「不知道?」
  「因为我,我没有和你以外的人……这样过。」武彦老实地说,却脸嫩的省去了那个『吻』字。
  「和浅间学长、清水学姐也没有过?」绪方继续追问。
  「是啦!」
  武彦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嗔怪,可是听在绪方的耳里却像在撒娇。黑暗之中虽然见不到武彦现在的模样,但光凭想象就能让绪方微笑起来。
  「你想试试看吗?」绪方问。
  「什么?」
  「和我以外的人接吻啊!」
  「我……为什么要……」
  和不是绪方的人接吻?武彦根本无法想象。而且据他所知,这种事不是彼此都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吗?武彦突然窘红了脸,因为按他这种像绝种动物一样罕见的纯情想法,他得出了『原来我也是喜欢绪方的』结论来。
  所以我才不排斥他的吻吗?武彦怔怔地想道,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们都是男的啊!」他不禁问出声来。
  「这很重要吗?我喜欢你,我才不管你是男是女。」绪方完全没有两人都是同性的犹豫,说得理所当然。
  自己一开始就是被他这种完全不受约束,强韧不羁的个性所吸引的吧。武彦在黑暗中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尽管看不见,但他仍然可以感觉得到绪方一双清亮的眸子也正看着他。找到了答案,武彦的心也变得轻松起来,连日来的烦躁消失后,武彦第一次感受到那掠过心头名为爱情的喜悦。
  「可是绪方。」他突然想到。「你不是说过要报复黑崎家的吗?」
  「你想起来啦。」绪方苦笑道:「没办法啊,我不想伤害你。」
  「你的意思是……想放弃吗?」武彦迟疑着问。
  「因为……」
  绪方尚未把话说完,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接近,他警觉地噤了声,并抱着武彦坐了起来。武彦的腿还卡在木梯里,绪方伸手微一用力,把断开的木梯夹板生生地折断了。
  「有人来了,你有没有受伤?」绪方压低声音问。
  「我没事。」武彦一边说着一边在绪方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厚重的铁门『呀』地一声开了,屋外停着辆车,车头灯正对着屋里的他们。七、八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啧,这么快就醒了,看来一般的迷药对你们果然没效。」其中一个男人对他们说道。其余的人则从一进门开始就用枪指着他们。
  慢慢适应了光线的武彦和绪方这时终于看清这男人的脸,只可惜对着那张陌生的脸看了也毫无头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冲着黑崎集团来的吧?」武彦开口说道:「我就是黑崎武彦,黑崎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和这位绪方同学没有关系的,你们先放了他吧。」
  「笨!」绪方怒瞪了武彦一眼,哪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还不知死活地先报上自己名字的。
  「呵呵呵,那么说你还不知道你口中的这位绪方同学的真面目了?」那男人听了武彦的话后咧嘴一笑道:「真是个天真的大少爷。告诉你吧,我们这次可是做了充分的调查才动手的,这位绪方同学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我说得没错吧,绪方策,不,该叫你一声黑崎策吧?」
  武彦惊愕地望向绪方。「黑、崎、策?」
  绪方没有回头,却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武彦的手。他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直直地盯着那个男人的眼睛虚眯了起来,发出一抹幽冷的光。「你们到底是谁?」他沈声问道。
  「当然是绑匪啊。」男人轻松的回答说:「这次实在是太幸运了,想不到黑崎茂的两个孙子会在同一所学校里,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绪方,不,黑崎,听说你是来报复黑崎家的,现在要不要考虑跟我们合作?我们已经帮你寄了封信给黑崎茂,告诉他你真实的身份及你与黑崎武彦现在的处境,就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感觉到武彦的手颤动了一下,绪方继续握紧他,声调平和地说道:「你们是想要赎金吧?」
  「很好。」那男人赞赏地说道:「果然是见过大场面,两个人都很镇定嘛。我们要的当然是赎金,十亿对黑崎集团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我们兄弟来说可是吃一辈子的长粮。所以要委屈两位一下了,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及你们。现在,跟我们走吧!」
  武彦和绪方直到此时才对望了一眼,他们在彼此的眼里都看不到一丝的恐惧,有的只是平稳与坚毅。那是可以跨越一切的自信的眼神。
  他们跟着这群绑匪来到一所高级住宅。途中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跑,但跟在他们身边的人全都枪不离手,警觉性非常高。而两人也从这群人身上嗅到了一股危险气息:那些对着他们的枪并不是单纯的指吓,只要他们一动,枪里的子弹就会毫不留情的全部招呼到他们身上。受到这种箝制,绪方和武彦不敢冒然行动。
  他们被带到屋里的其中一个房间,分别被铐上了手铐。一切安顿好之后,大概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别想着要逃跑或做无谓的挣扎,不会有用的。」那名负责解说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只要收到赎金就会放人,这期间不想伤害任何人,我说的任何人指的是我们弟兄们、你们及你们认识的一群忠心的下属。我知道你们身手了得,但我们是专业的,最好考虑清楚之后再行动。」
  房门合上后,房里一片静默,两人手被铐着并排坐在床上,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绪方看着武彦,而武彦则目光迷离地望着对面的墙,陷入沈思中。
  「黑崎。」绪方轻轻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努力唤回他的注意力。「说点什么吧。你不是有很多事想问吗?」
  武彦回过神来,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认真而审慎地打量了绪方。他的眼睛仔细地描绘着绪方的五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光从面相上看,他与黑崎茂并无太多的相似之处。然而他于言行举止中所反应出来的坚毅果决及严谨的个性却与黑崎茂如出一彻。
  「你……」武彦刚说了一个字,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你是黑崎策?我的兄弟?」
  「我是黑崎策,但不是你的兄弟。」绪方头一次正面回答了武彦。「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咦?武彦讶异地看着他。
  「我本来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知道真相。」绪方苦笑着说。「但是那些人既然什么都查清楚了,你迟早也会知道。那还不如让我来告诉你。」
  武彦点了点头,直觉认为绪方接着要说的话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震撼。
  「我之所以告诉你我姓黑崎,是因为我的生父姓黑崎,他叫黑崎康助,是黑崎茂的第二个儿子。」绪方看了一眼武彦惊讶的表情接着说。「没错,你一直叫他做二叔的黑崎俊雄事实上排行第三,是黑崎茂的么子。」
  「我……我没听说过这种事。」
  「因为我爸爸当年执意与我妈妈私奔,黑崎茂一气之下把他革籍除户,断绝了父子关系。」绪方策咬了咬牙。「如果仅止如此,我不会恨。但是我爸是给他生生逼死的。」
  「为了逼我爸回黑崎家,黑崎茂威吓、利诱、胁迫无所不用。他利用黑崎家庞大的势力箝制住他们身边的的人。没多久就再也没有人敢给我爸妈工作,没有人敢收留他们,也没有人敢借钱给他们了。我爸为了生计最后连最低下的工作都干,哪怕是一个星期换一个工作,他也坚持着不肯就此向黑崎茂低头。结果两年下来,他终于积劳成疾,在缺乏护理的情况下,病死了。」
  武彦倒抽了口气。
  「我爸死后,黑崎茂就解除了一切封锁。他并不知道我妈那时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也因此在我妈投靠绪方家、难产而死到我成为绪方家的养子成长至今,黑崎茂完全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你才会那么恨爷爷吗?武彦没有问出口,却看着绪方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比起黑崎家,绪方家虽然不是什么大企业,不过却在崎玉县经营着数十家的家庭旅馆,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名望和规模。我的义父绪方正史是爸爸的同学,一向交情很好。在我将上高中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之后的一年里,我调查了所有关于黑崎家的事……这其中也包括了你的事。」
  武彦注意到了绪方语气里的踌躇和神色上的变化,他没有看向他,却在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重新开了口。
  「我之前也有说过吧,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如果……如果你是黑崎慎裕的亲生儿子的话我就不会这么说了。」
  证实了心里所想的事,武彦还是刷白了一张脸。
  「你还好吧?」绪方担心地问。
  武彦摇了摇头。「请你继续说下去。」
  「我是在北海道找到了黑崎俊雄后才证实了这件事的。你的妈妈是龙田樱子,生父是仓田南。他们分手之后,你妈妈带着一岁的你在法国邂逅了黑崎慎裕,之后决定结婚。这件事黑崎慎裕只跟弟弟黑崎俊雄说过,本想回日本后才向黑崎茂坦白的,但是……」
  但是在回国之前黑崎慎裕和龙田樱子却意外丧生了。绪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武彦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那,仓田南,我的生父呢?」
  「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我探听过,他好象是研究地质学的,很少在一个地方久留。」
  「是吗?那我在这个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亲人呢……」武彦勉强笑道。「爷爷……知道这件事吗?他知道我不是他孙子的事吗?」
  「我不确定。」沉默了一会,绪方说道。
  「如果他不知道,那么报复爷爷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诉他,他一直疼爱并照顾着的人其实与黑崎家毫无关系,黑崎家根本没有继承人。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吧?」武彦用不是讽刺也不是挖苦的态度陈述着这个事实。他终于知道这就是绪方一直要他问却不告诉他的事实真相。
  「我承认。」绪方不能否认。「不过就像我刚才对你说的一样,我放弃了。在我……爱上了你之后,我已经不打算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但是……」
  轻叹了口气,武彦知道绪方想说什么,那些绑架了他们的人不会让这个秘密继续成为秘密,黑崎茂现在大概已经知道真相了。
  各怀心事,两人手握着手,有好一会儿都没了声响。
  「在想什么?」最后绪方耐不住寂寞问道。
  「不要恨爷爷。」武彦幽幽地说道:「爷爷很可怜。他那么爱你爸爸,结果却亲手把他逼上了绝路,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爷爷的身影看起来总是那么的凄凉无奈。」
  「……我义父也曾经说过那样的话。」沉默了一会,绪方才慢慢地说道:「他说我妈妈要他转告我,希望我长大以后不要恨爷爷,因为当初是他们任性地丢掉了应该承担的责任与孝义,所以才会受到惩罚……」
  「不是那样的……」武彦焦急地说道。
  「我知道。」绪方点了点头。「我都知道,所以我才会执意不忘,我才会矛盾重重。」
  他看着武彦。「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起报复的念头了。」而且现在也不是担心那种事的时候。绪方一边安慰着武彦,一边看着紧闭着的房门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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