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下午来我家时,手脚和头上都有些伤口,她说是不小心跌倒擦伤的,擦擦药水就行了。然后她就跟我们一起做蛋糕、布置客厅,看起来都没异状,没想到到了六点半左右,她和我妈坐在客厅边聊天边等你来,聊着聊着,忽然就昏倒了,呼吸、心跳都感觉不到……」
「她头部受到剧烈撞击,血管破裂,照理说应该会当场昏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撑了那么久才倒下。这样等于是延误就医时间,现在她陷入重度昏迷,情况不是很乐观,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很抱歉我们也无法确定……
「据我们调查发现,你母亲步行去你朋友家的路途中,曾跟一辆轿车发生擦撞,伤及头部、膝盖和手臂。肇事车主本来想送她去医院,她婉拒后,就自行离开……」
为什么要这样?
想惩罚我老是对你摆臭脸、口气不好、冷漠疏离,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打我骂我都好,踹我一顿也行,如果你做不来,就干脆不要理我,去过你自己的幸福生活。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我?
为什么……
「永夜……永夜?」
我猛然睁开眼。
会这样喊我的女人,也只有一个而已……她醒了?可以说话了?还是我在作梦?
我一下子坐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热热的温度很真实……女人却发出惊叫声,瞪大的眼睛对上我的。
「妈?」我有点恍惚地喊。
不,不对……眼前的女人太年轻了……五官像是像,但是……
「你是谁?」
我马上冷下脸,甩开她,看了看床铺周围。「在我房间干什么?还有,谁准你喊我名字?」
「我?我是意涵啊……」女人揉着被我抓红的手腕,一脸愕然委屈。「你爸叫我来照顾你……」
老头那个新欢?
我好像被雷轰到,震惊地瞪着她那张没化妆的素脸。
「臭小子,你都不记得了?」
老头走进房间,将女人打发出去,环胸瞟我一眼。
「你在医院大吵大闹,被你朋友制止,医生帮你打了一针镇静剂,我们才有办法带你回家。」他说着叹口气,「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如果人给你喊一喊就会醒来,这世界还需要医生吗?」
没了西装和发油,一身睡衣的老头看起来好像忽然老了二十岁。我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没有顶嘴回去,只握紧拳头问:「妈呢?」
「昨天晚上动了手术,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观察,听说这几天是关键期。」老头苦笑,「她丈夫、孩子也都在,老爸不好意思在那边待太久。」
我一听,没办法再坐得住,立刻翻身下床,换上外出的衣服。
「再多睡一会儿吧?」老头拉开我房间窗帘,天才刚蒙蒙亮。
我摇头,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背包。
「我……」
准备走出房间前,我忽然停下步伐,半转过头清了清喉咙说:「……我这几天可能不会回来睡。」
老头「嗯」了声,在我床边坐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我。
「上次咱们父子这样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谁记得?你和妈离婚之前吧。」
「那真的很久了。」他笑了笑。
「有什么消息……记得马上告诉爸。」
「嗯。」
***
加护病房有固定的探望时间,在里头也不能待太久。我和妈的老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默默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他以前就是对我一副冷淡脸色,妈出了事后也还是一样没变,我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我。也许恨不得想宰了我也说不定。
「赵永夜!」
听到这声音,我立刻转头站起。白色长廊的另一端,况寰安正挥手走过来,手上提着一篮水果。
我眼睛莫名一热,脚抬起就想跨出去走向他。
「这男孩子人不错。」
背后的男人忽然出声,我吓一跳,扭头过去看他。
「你交的如果都是这类型朋友,你妈妈也会比较放心。」他面无表情地,「她最担心的就是你。」
「哼……不要说得好像她在交代什么一样。」我一噎,不悦地抗议:「怎么会最担心我?不是还有你家那两个连五岁都不到的小鬼?」
「他们年纪虽小,可是比你乖多了。昨天他们顶多是哭,不像你几乎要把人家医院拆掉。」
他轻哼,朝走近的况寰安点了下头,站起身来理了理西装。
「你也已经满十七岁,少冲动,成熟一点吧。」
「伯父,您要离开了?」况寰安走到我们面前,朝他躬身行了下礼。
「嗯,去上班。昨天谢谢你们家帮忙。」
「没什么……」
这老头转向况寰安的脸马上明显和缓许多,真是教人看了就不爽。
「你带这些来干嘛?」我瞪着他手上的水果,「她根本也没办法吃。」
「那就给你吃啊。」
况寰安坐下来,拿出一颗橘子开始剥皮。「你昨天被打了一针,现在觉得身体怎样?」
「还好……手脚有点酸软而已。」
我像是忽然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回椅子上,呆望着白色天花板。空气中飘散着我讨厌的消毒药水味,和淡淡的柑橘香味。
「我好后悔。」我喃喃说。
况寰安没回话,剥了一片橘子到我嘴边。
我摇了摇头。「吃不下……」
「你该不会没吃早餐吧?不行,至少得把这颗吃掉。」他柔声劝着,硬把东西塞入我两唇之间。
我机械式动着嘴巴,食而无味地嚼着橘子。
「前天她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看我打斗牛。我为什么要拒绝呢?而且对她口气超差,很不耐烦……我说晚上生日会就可以见到面了,结果她忍耐的等了那么久,我还是没出现,她一定很失望……可恶,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她干嘛这么笨,被车撞了还硬撑着不去医院,生日会又不是今年才有,只要活得好好的,要办多少年都没问题啊……
「我好后悔,以前为什么老是对她那么凶?现在才想要好好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了……混蛋……偏偏要搞成这样,才知道后悔,有个屁用……」
况寰安一直没出声,静静地听我说,温热的手指不断揩掉我脸上水痕。
「妈的……都是你的橘子太酸了……」
他叹息,拉开我揉着眼睛的手,嘴唇轻轻贴了上来,将我的悲伤通通吮干。
***
况寰安家离医院近,这几天我晚上睡在他家,其他不用练球的时间,都待在医院。
反正也没心思做其他事情,就算不能进去病房探人,待在外面耗上一整天等消息,也没什么不好。我很快跟护士小姐们一一混熟,三不五时就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手术后过了几天,她的病情终于比较稳定,从加护病房转回到普通病房。
我待在她床边,开始练习用刀子削梨子、苹果,然后再把剩没多少果肉的水果吃掉。希望等到我削出一颗完美的成品,她也可以醒来吃到。
不过,她还是一直没有醒来。
***
日子慢慢滑过去,农历年过了,寒假即将结束,HBL八强赛也准备在高雄开打。
八强赛移师高雄举办是最近三年的事,好让南部球迷也可以到现场看球,枫淮篮球队按照惯例,会提早两天南下练习,以早点适应当地的球场。今年借住的宿舍刚好和协扬是同一间,他们也准备提早两天过去。
球队南下扎营的前一天,我在医院待到了特别晚,然后一路兴奋地骑车飙回况寰安家,飞奔进门。
况家习惯早睡,屋里一片漆黑,我尽量不出声的跑上二楼,况寰安的房间灯还亮着,我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况寰安正在床边整理行李,听到声响回头,直起身说:「赵永夜?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晚还没……」
「她醒了!」
我一把扑抱住他,打断了他的话。他一下子没防备,被我撞得往后倒入床铺。
「什么?」
况寰安眨眨眼,随即听懂我在说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回搂住我。
「真的?你妈醒了?恭喜!」
「嗯……其实她也只是睁开眼几分钟,说了两、三句话,然后又没了意识,不过医生说,这是好现象……」
「太好了,刚好在出发的前一天,这样你也可以比较放心的离开台北了。」他笑着轻拍我的背。
「对啊,我跟她说,『喂,你儿子就要到南部去比赛了,好几天不能来,你好歹也醒一醒帮我加一声油吧?不然如果我在那里输了,回来一定第一个骂你!』结果她真的就睁开眼了……」
况寰安「噗」地一笑,轻叹:「你喔……」
他的脸上沾了好几滴从我脸上掉下来的水,他没擦掉,反而很认真地用手来回抹着我的脸。
「你妈说的没错,你真的很爱哭耶。」
「蛤?」我惊讶地瞪大眼。「你什么时候听她这样说了?」
「就你生日那天,我们边做蛋糕边聊天说到的。她说你从小就很爱哭,爱撒娇,偏偏脾气又暴躁,让她很头疼可是又特别放不下……」
「什么?靠!你听她乱讲!我哪有……」
他忽然翻身压住我,用嘴堵住我接下来所有的话。
我一颤,半闭上眼,两手不自觉抓紧了他背上的衣服。
可恶……我跟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奇怪关系的?我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再要好的哥儿们,也不可能这样频繁的接吻。
这个吻好像跟以往的都不一样,少了些熟悉的温柔,多了点陌生的霸道。吸吮我的唇的力道有点太大,几乎弄痛了我,加上他在上,我在下,我有一种被他重重辗压着嘴唇,好像坦克车辗压过人体那样野蛮的感觉。
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的拥抱、他的体温。我忽然发现我正被他的气息重重密密环绕,每一下呼吸都充满他身上独有的清爽男性味道,嘴里也是。
危险……
这样的讯息刚闪过大脑,我还来不及推开他,身上一凉,长袖T恤就被他掀起,他的手伸进来抚摸着我的乳头。
「干嘛啦!有什么好摸的!」
他一松开我的嘴,我立刻抗议,想拉开他的手。
「又不是女人的『捏捏』,那个东西你自己身上也有不是吗!」
「所以?」况寰安笑着从我耳鬓上抬起脸。「我就是想摸啊,大不了等一下我给你摸回来,反正是一样的嘛。」
蛤?这家伙说啥……
我还在傻眼,他的手又滑过我肚子,往下面伸去,隔着裤子轻轻包覆住我那里。
「这个呢?我也不能摸吗?那上次在你家你那样对我,又是怎么回事?」
「那,那个是……」
我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接着下身一凉,裤子也被脱掉了,弱点完全落入对方手中。
可、可恶……他粗糙有力的大掌和女人的柔绵小手完全不同,不过被握住搓个几下,我就觉得我快射了──
才刚想完,我两腿剧烈颤抖了下,居然真的就射了。
「咦?怎么这么快……」
况寰安好像也吓一跳,看看沾了满手的液体,又瞄瞄我垂软下来的弟弟,似乎陷入巨大的疑惑中。
我脸一下子烧起来,仿佛连血管都要爆开,硬是抬起虚软的腿踹他一脚,大叫:「我这个叫正常!像你那样『冻』那么久都不射,才根本是变态!」
「好啦……」他一脸莫名其妙地揉揉胸口,「你干嘛那么生气?」
「哼!因为是第一次被男的摸,我一时没防备才这么快的!」我气炸,绝对拒绝和「快枪侠」这名号沾上任何一点关系。「不信去问问和我上过床的女人,保证每个都对我的持久力满意得不得了!」
「喔──这么厉害?」
况寰安那声「喔──」长得让我有点毛骨悚然,我一吓,理智一下子全部回笼,不过说出去的话已经来不及收回来了。
靠,我干嘛自掘坟墓啊?!我僵躺着,简直想咬掉自己舌头。
他安静地盯看着我,看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忽然微微一笑,握住我膝盖往两边分,整副身体覆盖了上来,与眼神不断闪避的我近距离互视。
「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嘴上是这样说,行动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再次落下来的吻又狠又重,几乎让我不能呼吸。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放过我嘴唇转而攻向我脖子,我才有办法把我的疼痛叫喊出来……虽然嘴巴也差不多麻木没感觉了。
至于挣扎,是完全不敢。因为压在我腿上的巨大硬物,实在是太明显了。
像一只会吃人的猛兽趴伏在那上头似的,我满身满头的汗,连颤抖一下都怕会惊动到它。
「等、等一下……」我忽然发现不对,急忙用力去推脖子上的头。「不行啦!那边不可以咬太重!混蛋……你这样咬,要我明天怎么跟别人解释啊!」
没有半点常识的白目在室男!以为我可以穿着高领衫打球吗?
带着一脖子的草莓印去高雄,不用林柏酸死我,邹老头大概就会先把我给打死了。
况寰安抬起脸看我一眼,抿了下唇,总算抽开了上半身。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接下来的动作,立刻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况、况寰安,不会吧……你真的要进来?」我低下头,惊惶地看着抵住我那里的可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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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BOY (上)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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