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T大校园中
「韩翊……等等我呀!」唐约莫兴冲冲地往商学院里跑去,霎时在门口撞见行色匆匆的韩翊,连忙出声叫唤。
韩翊回头瞥了他一眼,只是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停步等他。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忘记了我不过是个可怜的文弱书生……」跑到他身边的约莫,才一会儿的时间,脸上已经是汗涔涔了。他一边试着汗,一边喃喃地抱怨着。「我是好心来通知你一个好消息的。」
瞧他一副气喘叮叮的可怜模样,韩翊终于愿意停下脚步,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看着他,嘴里配合地问着。「什么消息?」
「我们系上来了个新教授,她说她要在暑期的时候请几个工读生,托我帮她问问……」
「她长得很漂亮是不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瞧见你对哪个教授这么热心了。」韩翊轻蔑地说道,口气却是万分肯定。
约莫讪讪地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她长得还算不错啦!最重要的是她的脾气很好,还有个性也温柔,所以……」
「所以你就掉入爱河里了?」
韩翊不以为一个死板板的物理教授会有多温柔,不过他并没有出口诋毁约莫心中的最爱。
「嘿!别这么不以为然嘛!」约莫捶捶他的手臂。
「我不觉得一个会和自己学生产生感情的教授会有多可敬。」瞥了他一眼,韩翊兴味索然地举步想要离开。
「你就是道德观念重!」跟在他身后的约莫,脸上有种憧憬的梦幻。「其实也只是我自己在痴人说梦!教授她看起来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上回有个女同学起哄,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话,她说她没有男朋友,可是有一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好男人,一直活在她的心里。所以我也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是没有结果的。」
「既然知道那就少管闲事呀!」
「可是我就是没办法不管她呀!」约莫只要想起楚教授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他的心就揪在一起。
因为她是个大近视,所以平时不戴眼镜时,就会有那种无依的可怜表情,他知道她是无意,可自己就是忍不住陷落了。
「说句实在的,如果我有你这张英俊的脸孔、壮硕的身材,我一定会放手去追她。」看着韩翊英挺的侧脸,约莫不由得自怜起来。
韩翊只是回了他一句。「无聊。」
约莫听了苦着一张脸。「好啦!你就别在心里笑我了,我刚才问你的事,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接下?」
韩栩考虑了一下。「时薪多少?」钱才是最最实际的。
「如果一人抵两人用,一个小时二百五十元,怎样,算是优厚吧!」
「普通!」他一天到晚在股市进出,赚的可不只这个价,不过二百五十元算起来也算是高薪了,不赚白不赚。
更何况他本来就喜欢做物理实验,只是为了日后找工作方便,他才不得不投身在商学院里。
「做些什么?」
「帮教授登记实验结果,有时帮她搬搬器材之类的。为期一个月,一天至多工作五个小时,若有超过,再另算加班费。」
约莫本想自己接下的,可是这回铁面教授出了足够他们花上两个月作实验的功课,他根本就没多余的时间,来帮他心爱的楚教授做事,只得便宜了韩翊。
「接了。」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将自己的连络方式交给约莫后,他才转身大步离开。
「后天我带你去见教授呀!你别失约了。」
「了了!」
唉!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她就在外面随便吃吃就好,也省得她在这里跟人家挤来挤去的。
可是她就是想吃泡面!不知怎么回事,她好想念以前学生时代在泡面中加个蛋的滋味。
湘芹皱眉,现在她该怎么办?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摸摸久未尝到泡面滋味的肚子,她决定一闯拥挤的超市。
「对不起……借过……」湘芹有礼地想排开挤成一团的人群,可是一个不注意,却被某人的手一拨,她轻盈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啊……」
在她后脑勺几近贴地之前,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头一把将她拉起。「小心!」
惊魂未定的她,有点茫然地瞪着撑住她的大手,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好……好险呀!」
「真的是好险没错!」韩翊将她扶着,待她站起身后,他便松开手,帮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菜篮。「没事了吧!」
「没事了!」湘芹拍拍自己的胸,扑通扑通的心脏告诉她刚才有多惊险,若非有好心人扶她一把,现在她铁定会摔得头破血流。
她转过身,对她的救命恩人道谢。「谢谢你。」
「没什么!」韩翊一见她没事,便举步往超市里走去,挤成一团的人一见着他的气势,大伙儿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小道,好让他能顺利通过。
湘芹见着了好机会,便忙不迭地跟在他看起来怒气冲冲的背影后。
他在生什么气?她在心中暗忖着。
该死!该死的!韩翊喃喃地骂着自己。手腕上的疼痛令他皱眉。
从那天之后,他就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浪费好心做善事了,可是他现在就是管不住自己,为了扶起她,他的手腕扭到了!
对他而言,好心是不等于好报的,可是他怎么又忘了呢?
韩翊自顾自地往前走,他走到叶菜区前,发现了他想买的东西,便停下脚步。一个不注意。跟在他身后的湘芹直直地撞上他强硕的背,撞得鼻子霎时通红。
「好……好痛!」韩翊一回身,便瞧见了她正捂住鼻子直呼痛的可笑模样。
「怎么又是妳!」韩翊虎目怒视着她,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忽然觉得她悬着泪要落末落的模样,似乎在哪儿见过……他甩了甩头,把心中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推出心房,他告诉自己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再招惹什么上身,尤其她是个女人。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委屈地低声说着。
「不管妳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别跟在我身后就是!」韩翊抓了一把菜叶,轻松地丢入菜篮里。「我讨厌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后面。」
他的一句话引起她的怒气,湘芹放下正捂着的手,不顾隐隐作痛的鼻子,插腰对着他骂。「我也是来买菜的呀!我才没有跟在你后面呢!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我楚湘芹才不用靠你呢!」
她说的话引起他的注意力,韩翊拉住想走开的她追问:「等等!妳说妳叫什么名字?」
「楚湘芹呀!怎么,你要我的电话是吗?」湘芹漾着笑,脸上一派纯真。
他虽然脾气坏了一些,可看在他长得还算不错的分上,她就勉强一点让他追算了……只是他的表情怎么活像一副被人背叛似的愤恨?
她竟然还没有认出他来,可是韩翊却在她将脸往上一扬、露出那抹纯真的笑时,便认出她就是三年前的「楚湘芹」!
好样的!当年她不是说要留下来陪他,可是却又背着他嫁了别人吗?瞧她身上的穿著,一套随意的牛仔上衣和长裤,脸上脂粉末施,想必她的婚姻一定也不怎么美满吧!
活该!谁要她当年背弃他。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同情!
「哼!」韩翊一面冷冷地瞅着她,一面将他放在菜篮里的叶菜丢回架上,然后猛力地拉着湘芹转身离开。
「你……你做什么?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可要喊救命了!」她挣扎地想不从,可是见到周遭的人全是用一种看好戏的态度,根本就没人会伸出援手。
「妳给我喊看看!」韩翊略带深意的一瞪,让湘芹识相地闭上了嘴。
好奇怪!他吼她的模样,似乎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我身上没什么钱的……带走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闭嘴!」韩翊再度朝她低吼。湘芹瑟缩地低垂下头,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被动地让他拉着离开。
啊……她的泡面呀……湘芹是不怎么害怕眼前的困境,只是想到泡面就要吃不到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意。因此,她依依不舍地瞧着渐行渐远的超市,嘴里仍喃喃地叨念着。
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韩翊一路把她拖进他所租赁的套房中,一甩手将她丢到床上去,虎目冷冷盯着她。
「楚湘芹,我终于找到妳了!」
她瑟缩地窝在床上的角落,双手捂着自己的前胸,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才回国不过一个多月,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才是……可是个那副模样,彷佛她欠了他一千万似的。
她怯懦地吞吞唾沫,迟疑地开口问:「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楚湘芹没错,可是我不记得有得罪过你……」
她竟然不记得他!他心中的火气不由得上扬,大步跨近她,托起她秀美的下巴。「我叫韩翊。记起了没?」
韩翊!
这两个字窜进她的耳里,像是通了电一般。湘芹惊讶地连声惊呼,她一把抱住他,开心地在他身边又叫又跳。
「我终于找到你了……不!是神终于让我再见到你了!」
什么叫神终于让我再见到你了?看着湘芹开心的模样,韩翊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跟他所想象的重逢情景相差那么多?她不是应该哭哭啼啼地在他耳边诉说着她不幸的婚姻,后悔当初没留下来跟着他之类的?
「等等……妳跟我说清楚,妳说要嫁的老公呢?不会是离婚了吧!」
「什么老公?我根本就还没嫁人,哪来的老公?」湘芹傻呵呵地回答。
不过这些话她全不放在心上,只是任自己在他身上戳戳捏捏,嘴里还喃喃地称赞着。「想不到三年不见,你长得更俊了呢!哇!瞧这双手臂……」她感兴趣地圈着他的手臂,开心地在他小麦色的手臂上轻轻地摸搓。「好强壮呢!你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锻炼喽!」
「怎……怎么会没有老公?」韩翊一直想要将她的注意力导回他们的谈话上,可是湘芹的连连搓弄让他不知该如何制止。
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像是从未离开过他身边似的,还如此的自若?!
他一只手紧握着她蠢蠢欲动的手指,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不能就这样让她含混带过。
「妳先把事情给我一件一件的解释清楚!」他再度板起脸孔,湘芹受惊,只得又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不敢随意地挪动自己的手……虽然她心里一直想尽情地抚摸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妳说,为什么那时妳要不告而别?还有到美国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不告而别呀!我当时还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台中家里和美国的电话的……」湘芹瞧着韩翊一脸茫然不知的模样,她怯怯地问:「我记得那时是放在你的书桌上,你没有看见吗?」
他摇摇头,却想起了那天洞开的窗户。百分之百,韩翊十分确定,她口中所谓的字条,一定是被风给吹跑了。那时候他所租的房子,什么都不大,可是早晨的南风却强得跟什么似的!
好!算是解决了一桩,可是她又为什么要对他献身,还有她口中的「老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美国呢?她又去美国做什么?
「我是到美国去读书的,我从十岁就被我妈咪送出国,我遇见你那天,是到台北来参加同学会的……」她看了面无表情的韩翊一眼,吞了口唾沫才又壮着胆子将事情全都说个清楚。
「那天她们说我注定要当个老处女,而我也觉得在我处的那种情况下,绝对也只能当个老处女,所以……」
韩翊终于听明白了,他气愤不已地接下去说完。「所以妳就随便找个人献身!妳怎么这么没大脑呀!要是遇上了坏人怎么办?我没见过像妳这么蠢的女人!」
湘芹为自己辩解着。「不要骂我嘛!我才没有随便找人献身,那天我本来是想哭一哭就回家去的,可是就在那儿遇上了你,你不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吗?」扯着他的袖子,她娇憨的模样令人心怜。
上天的旨意!看着她宛如小狗般娇怯的眼眸,韩翊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还以为她有着令人同情的伤心往事,原来不过是她和他在鸡同鸭讲!她所谓的到美国是要去读书,而她口中的老男人,却是她的指导老师?他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三年耿耿于怀的牵念,竟然完全是自己在杞人忧天!老天!
实在是太可笑了!
湘芹看着他忽红忽青的脸色,她心里真的是有点惶惶难安,可是才过了一会儿,她开朗的天性又忘了刚刚的烦忧,不停地自顾自地对他唠叨着。
「你都不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在台湾时就一直守着电话,深怕你打电话过来时,我会没接到。在美国也是一样,有时学校办了校外研讨会,我也不敢参加过夜的那种,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我所留的字条,你竟然会没有收到!」
「如果妳有常识的话,就不会把字条放在窗边的桌子上。」他冷冷地接上一句,瞧见她霎时嫣红的脸颊,心里顿时温柔了起来。
从她话中听起来,她似乎也没有忘了自己。光凭这一点,就让他心中闷了三年的怒气顿消。
他不禁在心里想着,若不是担心她这种傻楞楞的个性,他或许也不会将她记挂了三年之久!
对了!她这次回台湾又是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回来嫁人的吧!
但是在他还没问她之前,湘芹却又一个转身面对着他,眼眸中竟充满了泪意。
她哽咽地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跟你见面,但是我又担心你瞧不起我……」她想起这些日子来,她是如何的忧心忡忡,如何的朝思暮想,她的泪就落得更凶。
「我知道我没资格跟你要求这些,可是我好害怕在这段日子里,你已经爱上别人,甚至和其它的女孩子结婚了……」
他打断她。「别哭了,妳想太多了,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的。」韩翊一颗心被他哭拧了,他拍拍湘芹哭得抽搐的肩,安慰地说着。
「怎么不可能?你长得这么英俊,你身边的女孩子又不是瞎了眼!」
「谢谢妳这么抬举我,可是对一个当了两年兵,然后又苦读一年才考上大学的我而言,交女朋友目前似乎还不太可能……」
湘芹一听,眼泪也不掉了,条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追你喽!」
他莫测高深地朝她笑了下,一副要她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湘芹开心地手舞足蹈着,一副大事底定的模样。「耶!万岁!对了,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是你头号女朋友的候选人,你不可以忘记噢!」
她本想给他一个约定之吻的,只是杀风景的咕噜咕噜声音蓦然响起,她捂着自己轰然作响的肚子,脸颊羞得都抬不起来了。
她尴尬地对韩翊促狭的脸说:「我……我肚子饿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他开心地搂紧她没多长几两肉的身体,心满意足地就像是刚刚才捡到宝贝般的喜悦。
湘芹放心地将自己的手交付在他手上,脸上漾出的笑意宛如春花般耀眼,韩翊在她嫣红的颊上印上一记,才双双地携手走出房门……
一桩乌龙事件,让他们白白浪费了三年,而在面前迎接他们的,应该会是一条康庄大道吧……他这么衷心地希望着。
用完饭,韩翊一只手握着她细白的小手,缓缓地沿着马路把她送回家去,很巧的是,他和她所住的地方才不过间隔几条街,走路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他握着她的手,一股温暖的牵绊就这样席卷上他的心,让他不愿放手,也舍不得放手。
就因为三年前的那一夜?!他不这么想。
自从自己的父母死后,他再也不曾记挂过谁,除了她以外。湘芹的单纯和娇憨,足以让一向喜欢照顾人的他,得到被人需要的满足,这一路的谈话间,可以察觉到她的依赖不是假装出来的,天生下来就少根筋的脑袋,和她父母刻意的疼宠下,直率的她,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放在手心里呵护着。
蓦然,他又想到了这一点……她,身边有了想守候她的人了吗?他不由得皱眉。
而她却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路开心地哼唱着歌曲,如果侧耳倾听,便可以听出她所唱的,不外乎是些简单的童谣,韩翊的嘴角漾起了笑,待她唱到一个段落,他才问起他心中最记挂的。
「湘芹,妳在美国读书的期间,真的没有人来追求妳?」
她侧头想了下。「有几个啦!不过我那时心里只记着要读书,还有早点回家等你的电话,所以没怎么注意。」
「真的?」
「你以为我长得很美吗?随便走在路上都会有人跟我搭讪是不是?」长期处在老年人居多的实验室里,她并不知道「时间」会带给一个女孩多大的转变。
昔日圆润的Baby Face早变成有着尖尖下巴的鹅蛋脸,因为不常晒太阳,让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的白净,一头长及腰的乌丝披散在肩头,明亮的眼笑起来总会瞇得弯弯的,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不让男人心动?
可惜迟钝的她,就不是这么想的。
「我担心的人才是你呢!更何况你的年纪又小了我这么多……」湘芹嘟嘴,喃喃地对他抱怨着。「老天真不公平,你是男人耶!五官却长得比我这个女人要来的细致!韩翊,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老太婆,然后把我从你候选人的名单中剔除?」
她嘟着嘴的可爱模样,令韩栩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他故弄玄虚地歪头想了一会儿,才在她期盼的眼光中条地对她点点头。「说不定噢……」
「不可以啦!」眼泪说来就来,她眼眶一红,眼泪便像泉水一般奔流出,吓得韩翊只得惊慌地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她的泪。
「好了……我不过是跟妳开个小玩笑嘛……妳瞧妳这样子,有哪一点看起来年纪会比我来的大哟!」
「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湘芹低着头不依地直嚷着。他不但不会懂她心中的隐忧,还跟她开了个令她伤透心的玩笑!她……她不要理他了啦!
「你最讨厌!我不要理你了!」
「好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妳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韩翊心疼地将她泪湿的小脸捧在手心,安抚地对她低声喃喃,过了好一会儿,湘芹才止住眼泪抬起头来望着他。
「人家我是真的很想留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我知道!」望着她含泪的眸,他心疼地用唇瓣吮吻着她每一滴泪流过的痕迹,轻轻地吻着她的唇,一声细细的盟誓轻轻地滑进湘芹的耳里。
「对我有信心好吗?妳知道我最心疼妳流泪的……」
「嗯……」埋首进入他宽厚的胸膛,她不停地点头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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