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想出卖姑娘,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米洛达尔的目光就有这种力量。
“一个很有前途的女孩子,”局长说道,“要是我处在你的位置,对同薇罗尼卡私通这件事,我会慎之又慎,三思而后行。薇罗尼卡的情趣差远了。”
“我爱薇罗尼卡!”体育教师吼叫起来,“我爱她,我不会背叛这份感情!”
“那你就别背叛好了,上帝与您同在,”米洛达尔赞同地说,“但是,你干吗非要在工作的地点谈恋爱呢,而且还是同一个危险的女学生?你正常吗?”
“第一,”体育教师声明说,“我不教高年级,所以薇罗尼卡不是我的学生。”
“第二,”米洛达尔替体育教师归结道,“你没感觉到这个女孩子有任何危险。”
“正是这样!”
“如果这种危险能被感觉到的话,”米洛达尔两手手指交叉在身后背着,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说,“那就不必采取这种预防措施了。问题在于危险有时候难以辨认,却又明明存在,就像是毒气……”
“薇罗尼卡是一位优秀的姑娘。”
“我不信,我不信!”
“我恨您,局长!您毁了我们的爱情。”
“这可就不对了,”局长真诚地反驳说,“追赶你的是院长,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出于责任感。当时我甚至都不在现场。而假如你们做得更聪明谨慎一些——至今恐怕还在接你们的吻哩。”
“不,”体育教师反驳说,“我们被您的间谍和走狗包围着,如果不是洗衣工和清洁工向院长告密的话,她永远也不至于跟踪我们。”
“这些女孩子真是好样的!”米洛达尔高兴地说,“我还曾经打算更换本地的服务人员,把她们派到其他的岛上去。但是怎么处理你们两个,我还没有考虑好。”
“我想娶她。”体育教师说。
“好主意,但是你必须等薇罗尼卡成年再兑现,即再过一年。到时候生理调查结束,她将取得完全的银河系公民资格,而不是……”
“不是天生的怪人!”
“对了。”
“反正我要娶她!”年轻人痴情地坚持着。
“我要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米洛达尔说道,“赶快回去休息,你这一天度日如年而且神经紧张。”
他把体育教师送出门,然而已经没有接着看色情录像的欲望了,兴致已被破坏殆尽。米洛达尔有时特具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应。他已经知道,明天将把体育教师列入精简整编的对象,调他到澳大利亚的一所寄宿学校去任教。而且,尽管他是一名享有充分权利的银河系公民,仍然将受到公开的安全监视。有什么办法,风险太大了。米洛达尔知道,他将亲自下达拆散这对有情人的命令,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恋情。然而,他突然开始非常同情他们了!若是按照他的意愿,他巴不得马上把他俩锁进一间寝室里直到早晨——要知道即便是莎士比亚笔下的主人公,也曾经得到过命运的关照……
米洛达尔差点没有冲上走廊,建议小伙子同心上人结合而不必顾忌谁在场。但是他随即控制住了自己,躺下睡觉了。随他去吧!听凭造化安排……现在该考虑考虑柯的事情了。她马上就要成年了——必须知道她今后打算干什么。
想到这里,米洛达尔打开灯,在手表上拨通自己的私人密码,于是他的全息图像变成一朵微微发光的云彩,轻飘飘地升到城堡上空,转了一圈,朝他在莫斯科郊区一乌兹科耶”疗养院的家飞去,那里的池塘底有一个秘密通道通往银河系警察局莫斯科分局。
城堡终于安静下来。
※※※
清晨,米洛达尔洗完淋浴,做了10分钟的体操,然后去吃早饭。他穿着一件中国印花丝绸长袍,这是老朋友、针灸大师博罗科夫先生送给他的礼物。
圆桌上放着一杯冰镇橙汁,高脚杯外面蒙着水汽,两个煎鸡蛋加熏猪肉、白面包,咖啡壶……桌子另一端的荧光屏播放着早间新闻。新闻很平淡,波斯尼亚战争、星云中的猎犬星座、卡拉巴赫冲突和不久前发生的阿根廷本土和阿根廷外岛划分阿根廷舰队的新一轮谈判等等,突然:“现在我们向安全处工作人员通报,今天夜间在专为宇宙弃儿特设的教养院——儿童岛上发生了逃跑事件。”——米洛达尔僵住了,连夹肉面包都送不到嘴边。
“岛上的体育教师、前冲浪世界亚军阿尔焦姆·杰尔一阿科皮扬同他的恋人、高年级女生薇罗尼卡同时失踪。特殊之处在于,儿童岛收容的弃儿们,身世均未查明,在某些情况下怀疑他们的类人本质。大家都知道,这段师生恋萌发于几个星期之前,直到昨天米洛达尔局长专门上岛调查之后才被揭穿。”
“这群傻瓜。”米洛达尔对着电视说,“那是我的全息图像!”
“显然,这对恋人逃亡与局长的造访和措施有关,他们对此担心是合乎常理,因为局长驰名银河系,这次逃亡的危险度还不清楚。有关方面请专勤工作人员保持平静和警惕。”
米洛达尔顿时食欲全无。
他从餐桌边弹起来,冲向微机。
儿童岛值班员满脸愧疚懊悔。他连洗衣房工作外套都没有换,假发套歪到一边,双手发抖。大概他的想象力很丰富,他也在想象着,米洛达尔局长找到他要怎么处置。“这是怎么回事?”米洛达尔问道,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满腔怒气发作。
“那位姑娘处于连续监视之下,”值班洗衣工说道,“有一名工作人员随时守候在门外,而且床下还接了传感器。此外,还有夜视镜头对着姑娘。”
“体育教师在什么地方?”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对他的监视也和姑娘一视同仁……”
这一回值班员的声音不太肯定。于是米洛达尔明白了,对体育教师的监控不像对薇罗尼卡那么严格。
“往下说,往下说……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3点43分,薇罗尼卡起床上厕所。”
“她平时夜间憋不住小便吗?”
“我怎么知道呢,局长?”
“问题正是出在这里——你不知道这些最起码的琐事,而这些琐事决定能否发现嫌疑人的举动是正常,自然还是牵着你的鼻子走!继续讲!”
“她进了厕所……”
“然后再没有出来?”
“我们拉响警报叫起了所有的人。”
“体育教师在同一时间也消失了?”
“正是这样!”洗衣工说着,眼泪‘啪哒啪哒”直往下掉。
“这个情报你们向上级机关隐瞒了多长时间?”
“我们没有隐瞒……”
“发现他们失踪之后过了多长时间你们才报告?”
“过了半小时。我们找遍了全岛,搜遍了城堡,以为他们躲进了地下室……我们审问了跟她同屋居住的两位姑娘……”
“没有结果吗?”
“没有结果。”
“我刚刚飞走,”米洛达尔说,“你们就玩忽职守。”
6分钟后,米洛达尔没吃早饭就进了自己的地下掩蔽所,而他的全息图像则登上了公务直升机,赶快飞往拉多加湖。
往北的航行需要一个多小时。
在这段时间内,刚刚苏醒过来的岛上,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全都知道了一对恋人出逃的消息。必须说明,除了局长的部下之外,所有人的同情心都向着当代的罗密欧和朱丽叶。
孤儿院成立这些年来,它的居民始终感觉自己受到了故乡行星的侮辱——要知道不向地球又能向哪颗星球去请求保护和支持呢?但是把你囚禁在一处冰冷,长满红霉谷子、牛肝菌、蚊子的石头城堡里,开始在你身上进行检查,寻找某种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出来的极为可怕的东西。啊,这是对你们这些法力无边的试验者的报复,真痛快!
当米洛达尔局长间人寝室,劈头盖脑地责备埋怨柯时,她就是这样对他说的。
“为什么我应该同情您呢?您以为,我很希望帮助您保住您的领导地位吗?”姑娘激烈地问道,“让他们把您赶走!也许,会有一个正常的人来接替您,他心肠火热,而不是一截塞进怀里的冰冻小香肠。”
“你忘了,”局长冷静地回答说,“我的怀里现在什么也没有,因为我只是全息图像,而我的真身现在正坐在地下掩蔽所里,指挥整个行动。”
“嗬,这多么像您!”柯大声说着猛地一扬头,把淡褐色的头发甩到脑后。她纤细尖利的手指抓住自己的胳膊,像拥抱自己的身体。露在晨袍外面的双肩如此瘦削,似乎能顶得衬片划破布料。米洛达尔甚至有些可怜这位姑娘。然而他立即抛弃了这种多余的情感。
“是这样,”局长说着,看了看薇罗尼卡的床铺,薇罗尼卡的床铺一贯收拾成让侦查员一看就以为她是在蒙头大睡的样子,一我们不善于工作。我们不善于……”
他转过身朝着柯,轻声地同志似地向她问道:
“来吧,别兜圈子了,你说说,他们是怎么溜走的?跑到哪里去了?”
“难道还没有抓到他们么?”柯吃惊地问道。
“他们还没有被抓到,柯。因此,你现在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这是威胁吗?”
“我向你发誓——绝不会有这种事,我本人但愿一对有情人顺利逃脱,藏到火星上去。但是你说,你相信这些话吗?你相信窝棚爱情吗?”
“让他们试试吧,”柯拉回答说,“每一个人都有权尝试自己的幸福。”
“那好吧……好吧,柯拉,吼叫和威胁我都省着,留给那些按照分工职责应该保护好薇罗尼卡的白痴们。你把你认为有必要说的事情告诉我。”
“不管我说什么,”柯拉回答道,“你都会反过来理解,这对薇罗尼卡不好。”
“我的姑娘啊,你不要自顾自地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要知道薇罗尼卡和阿尔焦姆逃跑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事件。按照我们警察的说法是,三类乙等事件,与地震属同一水平。此外,逃跑事件等于往安全处的脸上吐唾沫,况且是在预先知道他们准备逃跑的情况下。”
柯不看米洛达尔,她越来越用力地紧捏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想减轻疼痛。
“你不能无心之中伤害自己的朋友。”
“不仅如此。”柯说道。
“还有什么,如果不保密的话?”
“不,我不会讥笑。我很少讥笑别人。”
“我没有谁可以承认,除了你……”
“您就承认吧。”
柯抬起头,蓝眼睛睁得老大。
“先生,”她说,“我非常爱阿尔焦姆。我是那样爱他,我随时准备为了他而跳下悬崖。”
“你怎么又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了呢?”
“他爱的是薇罗尼卡,”柯斩钉截铁地说,“甚至即使他现在改变自己的态度,我也不再理睬他。”
局长说道:“你到底得告诉我,昨天晚上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莫非你睡得太沉,不知道逃跑的事?也没有助他们一臂之力?”
“她干吗要我帮忙啊?”
“他是怎么把她接出去的,既然我的人信誓旦旦地说,跟踪她到了厕所门口?”
“这么说,应该检查厕所的窗户。”
“我去那里看过了,厕所在三层楼上。”
“甚至一千年之前就有绳梯了。”
米洛达尔二话没说走进了女厕所,在窗台上,他发现了绳子磨擦的痕迹。米洛达尔不得不承认,这条路被孤儿院的学生们使用过不止一次。
米洛达尔站在女厕所里往外看,思索着,这对恋人能逃到哪里去呢?去阿尔焦姆家?未必。在埃里温已经布置了查询,那里会有安全勤务负责。但是已经了解清楚了,阿尔焦姆在那里的纳戈尔内——卡纳巴赫有亲戚和朋友,可以把小两口藏起来,让全银河系的侦查力量一齐出动也找不到。就算你找得到,你也不愿意卷到这件事情中来。
但是,应该做点什么……
米洛达尔沉重地走到走廊上。几个不同年龄的小姑娘正在被刚才这个老男人占据着的厕所门口挤得焦急难受,小姑娘们纷纷往里挤时差一点没撞倒他。一阵啼哩哗啦,响起了欢快舒畅的水声。
不料,手表通信机讲话了:
“符合薇罗尼卡外形特征的姑娘,按照26号搬运工的举报,在摩尔曼斯克铁路维里耶小站被发现。”
“查!”米洛达尔叫道,“立即查明,她是否孤身一个人。我告诉你同行人的外貌特征……不,不用,我派工作人员坐直升机去。”
有什么事情制止了米洛达尔立即亲自到那个小站去。在这里的儿童岛有什么未收尾未完成的事情,不做完不能离开……
柯站在走廊不远处。
“你也要上厕所吗?”米洛达尔指着厕所门问道。
“不,谢谢。”
“在维里耶车站发现了薇罗尼卡。”
“您要飞到那边去吗?”
“柯,我们一道到他的隐蔽点去吧,”米洛达尔提议道,他不是耍手腕,如同向一个同事提议那样,“万一他在那里呢。或许给我和你留有信件……”
“我得给自己加件衣服,”姑娘答道,“看外边在下雨。”
米洛达尔在城堡门口等着。柯身上披了一件长斗篷。院长拿着一把大雨伞跑了出来送给米洛达尔。虽然他是全息图像,并不需要雨伞。
院长没敢跟在米洛达尔身后。她觉得很愧疚,现在局长的样子依然盛怒不已,最好不要靠近他。
柯不怕他,这使局长心里感到高兴。她与其他的姑娘们不同。在她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近乎职业的自信,这种自信是与生俱来的,是家族遗传,终生不失。米洛达尔不想失去这位姑娘。她是他最近几天的收获,比他的全部罗曼史要有意思得多。
“我们要到他的藏身之处去么?”柯问道。
“你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吗?”
他们开始顺着小路往下走。米洛达尔回头看了一下,看见城堡门口有两个穿着同样的白大褂的身影——那是洗衣工。
“我到那里去过好几次了,”柯说道,“我这个人特别好奇,尤其是考虑到我爱上了阿尔焦姆。”
她把这些话讲得非常简单,似乎她已经二十好几了,她已经学会了处理自己对某些幽默的迷恋。可是她只有17岁。
“是他藏船的那个地方吗?”
“对,他跳窗户跑出城堡,下到湖边,划船到码头,在看守屋内等候她,然后他们就在湖上划船。”
“你说什么!”
“这其中没有任何不道德的成分!”柯激动地叫道,“他们甚至还在一起洗澡游泳,如果水不太凉的话,他们还带我来过两次呢。”
“真的是划船和下水吗?”米洛达尔在这句话里表现出了一点都不相信的意思,然而柯并不奇怪。
“您以为我们已经完全成年,只想着上床!”她气愤地答道,“事实上并非如此。我们有许多其他的爱好和活动,这比用自己的身体去蹭一个满身汗毛的男人有意思得多!”
“但是你亲口说爱上了体育教师!”
“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而他,谢天谢地,连我的手都没有碰过。”
“他碰过薇罗尼卡吗?”米洛达尔问道。
“只是在最近的几次约会时,他开始提出来说,他嫌游泳散步还不过瘾,他的爱情要求行动……”
“而薇罗尼卡呢?”
“薇罗尼卡犹豫不决,她想再划划船。虽然她对我说过她喜欢接吻。但是总的看来,老实说,局长,我同薇罗尼卡经常争论,到底爱情中什么最重要,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那么,你的观点是什么呢?”
“我以为最重要的是心灵的亲近。”柯说道。
“等一等。”米洛达尔停下来。他们已经走到树林深处,只差一半路程就到湖岸边了。
米洛达尔的手表响起了呼叫声。
“有怀疑,符合女生B特征的姑娘由一个符合嫌疑人A特征的青年男子陪同,在维里亚车站上了从莫斯科去摩尔曼斯克的火车。”
“维里亚离拉多加湖多远?”
“维里亚在湖边上。”
“这就够了。”米洛达尔说道。
接着他对着自己的手表问道:“在火车站安排人监视嫌疑人了吗?”
“正是这样做的。”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远处答道。
他们站在阴暗无声的树林里。天气有点冷,下着毛毛细雨。
“就这样吧,”米洛达尔说道,“你有什么建议?回去吗?”
“还有什么事吗?”姑娘惊奇地问道。
米洛达尔微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那么请你听我的第一堂课,小姑娘,”米洛达尔说道,“如果在通向目标,通向嫌疑人,通向一块有字的石头的路上,有什么事情要引开你,甚至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听着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你要终止通向目标的路。百分之九十得失相抵。”
“我们到湖边去吗?”柯惊奇地问道,“但是那里没有~个人哪!”
“正是这样。我们再花上10分钟,但是我们将一生平静,并相信没有因为在两堆草料之间不知先吃哪一堆好而放过这种重要的东西。”
显然,局长指的是布里笔下的驴。
米洛达尔走在前头,警告柯注意树枝和石头。
隔着树缝可以看见水波闪动。乌云随人所愿地散开了。阳光阴郁无力地射进树林。
粗壮的松树根悬垂的水湾里寂静沉闷。米洛达尔身于偏在沉船的地方,那条船还留在老地方。就是说,两个恋人乘的是另一条船。但是,就在米洛达尔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柯叫住了他。
她惊恐不安地说:“局长先生……您看……船底下。”
他朝发黑的水俯下身去,沉船底下露出一双人脚,那双脚赤裸惨白……
似乎有人把一个脱了衣服的人放在这不深的湖底,然后用那条蓝色的沉船压在他的身上。
柯一动不动地站着,她连在密林里奔跑都害怕,而留在树林里就更害怕了。
“你害怕我会派你去找人来帮忙吗?”米洛达尔问完话蹲下来,以便更好地看清尸体。
柯否定地摇摇头,然后一言不发。
“对,”米洛达尔说道,“现在就是坦克也拉不动你。”
“您……您叫个人来吧……您有通信工具。”姑娘终于说出来了。
“好主意。”米洛达尔答道,却什么也没有做。
“这是谁呀?”为了打破寂静,柯问道。
“马上我们就会知道,虽然我已经在怀疑,你也是。”
“不!”
“是。”
米洛达尔下到水里——水没至腰深,然而水却一动不动,没有水圈向周围荡开——全息图像不会打破水的平静。看到这种情景,柯有一种做噩梦的感觉,他不是个实体。
“现在,”米洛达尔说道,他的全息图像的能力不止一种,也不是在什么时候都一样。有时候他能端起高脚杯或者投掷石头,可有时候又丧失操纵实际物体的能力,“现在你往回走,去拿横在小路上面三步远的地方的那根树枝。”
柯顺从地往岸上走了三步,从地上拿起一根笔直的三米长的粗树枝。
“你到这边来。”米洛达尔吩咐道。
柯下到水里。
“现在你小心地推一下船尾。只是要小心,明白吗?我想,它没有接触或者几乎没有触到尸体。”
柯照他的话做着,她感到冷极了。
她第一次尝试着用树棍的末端顶住船尾,但是小船没有马上挪动——船比柯估计的要沉重。
柯用劲顶了一下,树棍滑过船溜到了另一边。柯吃力地抓住树棍,不得不挺直身子把树棍抽出水面,在水上激起了浪花,但是小船已经开始移动,而且浮上了水面。
原来躺在船底下的尸体,摇摇晃晃地慢慢漂向岸边——他移动着,靠在从岸上像手指头般突出来的树根边。
阿尔焦姆脸朝上仰卧在离水面很近的水下,一旦小船移向旁边,他就慢慢地浮了上来。
柯才明白:幸好,有米洛达尔局长在身边,否则她肯定会发疯。如果一个你曾经有点喜爱的快活的小伙子,从冰冷透明的水里向您漂过来,半睁半闭的眼睛僵直地瞪着天空,四面伸开的手脚微微动着——似乎经过长距离游泳之后在水上休息,你不可能无动于衷。
柯“啊”地大叫一声,把棍子仍到一边。
她试图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可是她不能。
“你忍着点,”米洛达尔说道,“现在已经没处可去,小姑娘,你只好忍着。”
“他不可能淹死!”柯小声说,“他游起泳来像条鱼……”
“问题不在这里!”米洛达尔答道。
“而且他不在这里!”柯兴奋起来,她抓住一个谎言,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正在火车上!有人看见他正同薇罗尼卡在一起!”
“正是这条消息更让我无地自容。”米洛达尔说道。
他打开自己的手表——绿灯亮了。
柯无法把目光从阿尔焦姆的脸上移开——那完全是一张安详而生动的脸,如果不看鬓角的一块暗斑的话。
“注意,”米洛达尔说道,“本通知特别重要,需特别保密。我转用密码,打开太阳系所有的声音混频器,对所有波段直至甚高频施放声波干扰。”
柯听见手表中有人“啊”了一声。瞧这道命令突出的程度,似乎地球一瞬间在自己的轨道上停止了运行。
米洛达尔稍做停顿,开始口述一组组莫名其妙的数字,同时伴着口哨声——这种声音如同儿童游戏,以光速传遍地球,传遍银河系。
而柯看着那张安详的脸,她今天早晨还渴望着用嘴唇触摸的脸,但是她明白阿尔焦姆只向往薇罗尼卡的嘴唇,心里留意翻涌,痛苦不已。
此刻,薇罗尼卡又在什么地方呢?在哪个小车站?谁看见了她,她又同什么人在一起呢?这个错误太可怕了。薇罗尼卡危在旦夕!
“薇罗尼卡面临危险的威胁!”柯惊叫道。
米洛达尔皱起了眉头,因为柯的一声惊叫,让他停止了口述数码。
“我知道。”他答道。
正在这时,从以前只有体育教师一个人经常行走的树林掩映的小路上,跑下来几名差一点被解雇的洗衣工——银河系警察局工作人员。他们随身带来了照相机,在把阿尔焦姆从水里捞出来之前,拍下了尸体浮在水面上的情景。
“抢救他还不算晚吧?”在米洛达尔为了不妨碍自己的部下而从岸边让开时,何问道。
“别说蠢话,”米洛达尔说道,“你已经是个成年姑娘了,你很清楚,大脑细胞只能保存几分钟,然后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如果你没有来得及在6分钟之内把大脑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体或者冷冻箱中的话,可以认为这个人死亡了。”
“可是,这里的水这么冷!”柯固执地说道。
“我担心,这也帮不了我们的忙,”米洛达尔答道,“他在水下沉了很久,几个小时了!”
“您怎么知道!”
“听我说,姑娘,”米洛达尔说道,“我知道,阿尔焦姆的死让你十分伤心。不过请相信我,我比你更加悲痛。因为我需要审问他,可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做了。”
柯惊奇地看着米洛达尔,他非常严肃。当时,柯对局长还不大了解,她以为他是尽力把自己表现成一个尽职尽责的人。事实上他根本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对他来说,公务重于一切。而现在,这个公务就是拘捕薇罗尼卡和陪着她的那个人,按照米洛达尔的说法,那个人同薇罗尼卡一起杀死了体育教师。
要达到什么目的?为什么?——这将是明天的问题。此刻,米洛达尔工作中的主要干扰是阿尔焦姆已经死亡,不能对他有所帮助了。
“你回自己的房间去,”米洛达尔说道,“回去休息吧。”
“你说话负责任吗?”柯激怒了,一您想说,在我的朋友被谋杀,我的女友失踪的时候,我会坐在寝室里……也许,您要建议我读点什
“我可知道你有此什么书,”米洛达尔对她的话信以为真,粗鲁地答道,“总而言之,你最好看看电视,电视里现在正在播放一部连续
洗衣工小心地把尸体搬到岸上,教养院的大夫从下面上来,他不是特别自信地走近尸体。
“阿尔焦姆,阿尔焦姆。”柯呼唤着死者的名字。
“行了,我们离开这里吧!”米洛达尔对她呵斥道。
柯不理会呵斥,她蹲在阿尔焦姆的尸体旁边,用手指抚摸着他冰冷的额头。
“对不起。”急于开始履行自己的手续的大夫说道。
“请马上给我确定死亡时间和大脑状况。”米洛达尔命令道。
“但是我的手头没有仪器。”
“用仪器每个人都能办到,”米洛达尔大发雷霆。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视为个人的失败和悲痛,“不用仪器给我确定。哪怕他已经不能生还,我需要审问他。明白吗?”
“不行。”大夫承认。
“那么,”米洛达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请确定死亡原因。”
“您看,”大夫说道,“鬓角上有锐器击伤的痕迹。”
“就这些吗?“
因为通常辅助性的工作有自动仪器替他做,而他只须解读仪器的显示结果,此刻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往下说的大夫真走运,一架带红十字的飞艇擦断松树顶桂,轰鸣着降落到湖边的水上,有几名手提箱子的医生乘着个人喷气机从里面飞出来。
“您请看看吧。”米洛达尔对孤儿院的大夫说道,大夫不好意思地走到一边。
似乎是为了维护在场人员的感情,医生们用一顶白帐篷罩住了阿尔焦姆的尸体,自己也钻到里面去。帐篷里传出仪器和锯的嗡嗡声、吱吱声和其他各种难以分辨的声音。柯觉得不舒服,往斜坡上后退,背撞到了一棵松树的树干上,她一动不动,没有力气挪动半步。
“是维里亚车站吗?”米洛达尔打开手表问道,“寻找两个人的情况进展如何?”
“他们在车厢里面。”手表中有声音回答。
“有图像吗?”局长问道。
“请接收。”手表答道。
随即,从手表缝中伸出一张极薄的胶片,柯看得十分清楚,胶片在空气中变硬、变厚、伸展,变成了一张立体照片。
“柯,你在哪里?”米洛达尔说道,他绝对相信,姑娘没有听他的话回到城堡里去。
“在这里。”
“你过来看看。”
柯从他的手上接过薇罗尼卡的照片。
与此同时,手表又给出了第二张照片。
柯“啊”地叫了一声。
照片摄进了体育教师四分之三的身材,因此他的胜特别生动,看着像是在移动。
“这是阿尔焦姆!”柯说。
“我自己看得见,又不是列夫·托尔斯泰,”局长答道,“非常像。”
“莫非您怀疑……”
“好极了,”米洛达尔说道,“可是我们俩找到的是谁呀?”
“我不知道。”
这时,照片上的阿尔焦姆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他们找到的年轻人被帐篷遮住了,医生们正在里面对他进行处理,把他从一个人变成……一件物体。
“然而我知道,”米洛达尔说,“因此,我要马上飞往摩尔曼斯克。”
“可是您知道什么?”柯问道。
米洛达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他朝着帐篷说道:“怎么样,你们快了吗?”
一位大夫从帐篷里探出头来,他用一只带着橡皮手套的手撑在草地上,手套上沾满了血。
“大脑受损不可逆转,”医生说道,“死亡时间是夜里3点,他是在岸上被杀死后扔到水里的。”
“死亡原因呢?”
“打击……锐器打击,可能是鸟喙。”
“还是什么鸟喙!”米洛达尔激动地说道,“您还会说是蚂蚁咬伤吧。”
一只巨大的乌鸦从树枝上飞临米洛达尔头上,缓缓地盘旋一圈,加快速度,向局长俯冲下来。
“局长!”柯喊了一声,冲向扔在地上的棍子。但是在她抓起棍子的当口,乌鸦已经飞到米洛达尔的头上,米洛达尔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护住头部躲避袭击。
撞击声响!
乌鸦头部急速掠过,翅膀煽动,穿过了局长的头部,就着惯性插进地里——乌鸦不知道它攻击的只是全息图像。
但是柯知道。
她本该感到害怕而逃跑:要知道,这只杀人鸟完全可能对姑娘造成危险。不难得出结论:阿尔焦姆之死与这种突击相关。
但是,柯拉当时怒火中烧,因为既然是这只恶鸟飞到这里来伤人,那么也就不会放过她。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失去平衡的乌鸦鹰到地上,扑腾着要重新腾空飞起,一根棍子呼呼带响猛地顾到了它的身上一一柯拼尽全力打中了乌鸦。
“喀嚓”一声响,乌鸦的头连同硕大的喙经不住棍子的劲道,从折,断的脖子上掉下滚进草里。
恶鸟更使劲地扑煽着翅膀,撤腿逃向水边,突然从岸边离地冲天而起。
乌鸦飞着离开了儿童岛,它依然是一只活生生的鸟,只不过是一只无头鸟。柯等着它掉下来。全体集合在岸上的其他人都在后面看着那只无头鸟。但是它一直不往下落,虽然飞得缓慢、摇晃,却仍然在爬高。
这时从树顶上突然飞起第二只乌鸦,它追上自己的同伴,与它并排飞着,稍微低一点,然后灵巧地用背顶住无头乌鸦,无头乌鸦就让它驮着飞向云端。
“好了,”米洛达尔首先说道,“至少,我和你现在总算看清了杀人犯,甚至弄清了它是怎么把人杀死的。”
“我当时真为您吓坏了。”柯说道。
“我自己也吓坏了,”米洛达尔说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个全息图像。然而当一个怪物出其不意地向你扑过来时,两只手就本能地抬起来了。”
他笑起来,大家也都轻松地笑了。
“柯,你真是好样的,”孤儿院的大夫说道,“要是我处在你的位置就想不出来,也来不及……”
“我也注意到了反应之快,”米洛达尔赞同地说,“不过以后的打击必须更加有力更加迅速。如果乌鸦不是在我的身上扑空而大丢面子,它早就啄了你三下了。”
柯不能不觉得委屈了,在现场有一大群拿工资带警衔的职业人员,凡是该当他们做的事情,她全都做到了。可是她不仅没有听到一句感谢的话,反而挨了一顿教训。
“算你走运,”她嘟哝着说,“你不是个真人,要不然早就倒在潮湿的地上了。”
“不像话,”米洛达尔答道,“不礼貌。谁也没有请你在这里挥舞大棒。也许,正是你的行为妨碍了我们抓住那只怪鸟。可以说,是你,姑娘,弄砸了我们的行动。”
米洛达尔看见柯的眼眶里泪光闪动,马上改变了攻击方向。
“至于刚才在现场的警察局工作人员,由于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上司,没能捕获危及人类安全的机器鸟,他们一律都应该被逮捕。关于审判他们和接下来剥夺他们的饭碗、辞退他们的问题由法庭裁决。总之,一律逮捕!漏掉了杰尔一阿科皮扬,在眼皮底下走失了一名女学生,差点设置我于死地,居然还敢笑!”
当然,谁也没有笑。只不过洗衣工和其他侦探的颌骨由于害怕和屈辱而打颤。
“滚开!”局长命令道。
被解职的工作人员乖乖地束手被捕,岸边一下子变得空旷了。
“医生!”局长大声叫道,“你在哪里,见鬼!”
医生不必答应,因为所有的医生就在局长的身边——有几位在白色帐篷里面,其余的在外面。
“你们把这个鸟头拣起来!”局长指着掉进草中的乌鸦头说。乌鸦的利嘴一张一合,似乎是要水喝。“把头拣起来马上研究!”
当下局长看见,教养院的大夫走到乌鸦头边,正要伸手把头抓起来。
“别用手!”局长冲动地说,“怎么这么无知!也许,头上有病毒……总而言之有毒!”
大夫急忙从乌鸦头边闪开,马上,像是应验米洛达尔的叫喊似的,那个头开始慢慢地肿胀,变成了一滩胶糊,一汪粘浆,一片液体,很快渗进地里,只有几片羽毛和一只黑眼珠留在地上。
“这也应该在意料之中。”米洛达尔说道。
他突然转身看着柯,柯撑着断树枝站着,好像披着狮子皮的赫拉克勒斯扶着自己的槌。
“你还担保,你们这些孤儿对人类不会有危险!”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柯愤怒地说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薇罗尼卡被不明身分的恶棍拐走了,我也可能遇害,而且我担心,你们谁也不会来帮助我。可是,原来这却只是我们的错!我对这一切厌烦透了!请您注意,我有言在先:如果有人组织恐怖行动小组,要爆破警察分局和教养院的话,我将是第一批战斗队员。”
米洛达尔勉强地笑了。然后他挤出一句话:“我希望,在那个时刻来到之前,我们会把你改造好。”
“我不想被改造!”
“难道你不明白,”米洛达尔反过来叫道,“你们正在把银河系的一切邪恶力量都吸引到自己的身边来!这意味着什么?”
“您确信是我们把他们吸引过来的吗?也许是阿尔焦姆呢?也许,我们成了你们的棋盘上任人随意支使的小卒子?我才不相信您呢,局长。”
“不信任是一种良好的正确的情感,你能成为银河系警察局的一名侦探。”米洛达尔答道。
一种使得局长对柯又眷恋又排斥的奇怪心理,就这样首次被这个称呼定型了。那就是冒出表面的“侦探”这个词。从此以后,局长同这个名字叫柯的姑娘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崭新的、在阅历、记忆和共同感受中都未曾有过的阶段。
不过当时,米洛达尔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务,顾不上分析自己对柯的那分情感。他用局里称之为“袖珍狗”的仪器鉴别气味,努力要在犯罪现场尚未被完全踏平之前,弄清楚攻击的来龙去脉。
看见局长抬腿沿小路向上走去,拿着一个不大的仪器,用蓝色的光束在树叶和灌木丛下的地上扫来扫去。柯问他,这是干什么。米洛达尔解释道,想分辨出杀人犯留下的气味残迹。
“这有什么用,”柯对局长的天真感到惊奇,“我们不是已经知道,是一只生物机器乌鸦啄死了阿尔焦姆吗?“
“的确如此,”米洛达尔赞同说,“但是乌鸦不可能把阿尔焦姆拖进水里,又用一条船扣过来遮住他,希望几天之内找不到他的尸体,因为不会有人来找。就是说,不是两只乌鸦单独干的。”
“它们是什么人派来的吧。”柯猜测道。
“一点不错。”
局长在小路上一边慢慢走着,一边看着仪器的小荧光屏,倾听着仪器发出的各种细微的吱吱声响。
“瞧,有了,”局长说道,“阿尔焦姆是从这里走下来的……是他的气味。”
“难道气味还留下来没有消散吗?”
“我的狗测到几个分子就够了。你碰一下树枝,你在树枝上绊了一下,或者打一个喷嚏……都能留下分子。”
“往下还有什么?”
“往下我看见并听到我同你的气味,还有玩忽职守的洗衣工和教养院的大夫从这条小路上跑过之后留下的臭味……这些我们都能分辨出来,并且排除掉……瞧!哎,这是一个陌生人的气味。它属于一个20至25岁的男人,高个子,深栗色头发,左手背上有一颗痣……”
“这些您都能看得见吗?”
“有的是请出来的,像一个雕塑家按照他的头部塑造出人的面貌一样。”
局长调转方向转向后面。我们来瞧瞧,岸上是否留下了陌生人的足迹。
在岸上搜寻足迹显然困难得多——刚才挤在这里的人太多了。过了几分钟,锲而不舍的局长重新捕获到了踪迹。这一次,是杀人嫌疑犯的气味把他们引向了岸边,如果说,潜入冰冷的水中或者攀登悬崖对局长的全息图像来说并不在话下的话,那么要求柯在半小时之内到达码头可就勉为其难了。
“他就是恬不知耻地站在这里,”局长对夜间发生的事件评介说,“因为他很自信。”
“什么意思?”柯不理解地问道。
“从杀人地点开始,他的气味就不纯了。我一路上都在伤脑筋,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杀人犯脱下体育教师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把自己的衣服藏到哪里去了?”
“别提这个空洞的问题,”局长挥挥手说道,“他的衣服不会告诉你我什么。很可能,他把衣服沉湖了——绑在石头上扔到湖中心去了。也有可能,是让驯服的机器人带走了。”
“谁?”
“乌鸦呗,还能是谁!我怎么忽略了它们!昨天在岛上,我看见它们有上百次,却没有想到它们的作用!太天真了!它们是在等待命令,等待自己的钟点。”
局长走过吱吱作响的木板码头,来到倒塌的看守屋边。站在那里仔细地听辨着袖珍狗发出的叫声。接着说出了搜索结果:
“他来到这里之后就在这里停下来等候薇罗尼卡。他穿着被害的体育教师的衣服。就是说,他就是长相酷似体育教师的那个年轻人,就是我和你收到的照片上的那一位。幸好有米洛达尔这样一位天才的侦探领导这次侦破工作,所以我们才能查清楚,薇罗尼卡可悲地看错了人。另一个相貌相同的人偷偷地靠近了她的身边,而她真正的恋人牺牲了。下一步该我们走了。”
“下一步怎么走呢?”柯问道,她对局长关于他本人的高度评价有点惊讶。
“我们把我们的同貌人派到他们的身边去。”局长打量了柯一眼,胸有成竹地答道。不过当时姑娘猜不透米洛达尔为她安排了什么可怕的考验,她等着他提出建议。
“您不想同我合作吗?”
“怎么合作呢?”
“跟我一起飞到科拉半岛去。我需要一名同薇罗尼卡相识、受薇罗尼卡信任、又熟知这一事件的助手。我没有时间等待另一名侦探来熟悉这些情况了。不过这件事情很危险。我推一能答应的是,如果顺手的话,我同您将解救不幸的薇罗尼卡,同时为阿尔焦姆之死报仇。”
“我愿意。”柯像是等着邀请似地立即回答。
局长吃了一惊,他说过了头失去了分寸,竟然给了这位姑娘以平等合作的希望,于是又急忙降低自己建议的热度。
“别忘乎所以,”他说道,“我带你同行,并不是因为感激你刚才想要救我。虽然你与我的手下的侦探们不同,是惟一表现得勇敢、出色的,也不是因为你的聪明或者机智。这暂时都是你个人的事情。不过我不想留下你无人照看,姑娘,鬼知道这里还会出什么事——如果你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我会放心一些,明白吗?”
“明白了,”柯微笑了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可以吗?”
“不过要快!我先调我的直升机,你跑步回去,赶快换衣服。不过别打扮得像是去参加舞会,要穿得随意一些,就像是去采蘑菇。10分钟做好准备。”
柯把棍子扔到一边,顺着小路跨着大步跑去——她身体轻盈苗条,两腿长得让人想想都可怕,等她长到20岁时该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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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入火星谋杀案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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