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秋嘀咕着,偷偷从另一头绕进树林,打算循原路回那山洞,溜回市集上去。现在应该还有人在那里,商旅们通常都很早醒,趁清晨阳光没那么炙烈时多赶些路。
岂料她才入了林刚要过溪,就惊见一只飞天怪物从天而降。黑天黑地的,她没瞧清是啥东西,吓得忙退,脚下一个琅跄,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进水里。
杜念秋手忙脚乱的在不及膝头的水里爬坐起来,终于瞧清了那怪物的真面目。
它正停在她身前的大石上,目光炯炯的瞧着她。
一只老鹰?!她竟被一只老鹰吓得跌进水里!要给师兄们知道了,铁定会笑死的。
「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你好不好意思啊?」她不爽的站起来指着它骂,「瞧我衣裳都湿了,小心我拔了你的羽毛做枕头!笨鸟!」
「那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水里干嘛?」
喝,老鹰会说话!杜念秋吓得缩回手指头又退了三步,却撞进一副坚实的胸膛。她忙回头,就见到她未来的相公。
「原来是你,我以为……」
「以为老鹰会说话?」他支起她的下巴,嘴角闪过一抹轻笑。
「才……才没有。」她羞得满脸通红,「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他拔下她发上歪斜的玉簪,她的黑发顿时如瀑般泻下。
「你做什么?!」手里忙着将长发挽起,杜念秋不悦的嘟起嘴向他要回玉簪,「把簪子还我!」
「先回答我,你在这里做什么?」赫连鹰打量着上头雕着凤凰的玉簪;这玉簪通体碧绿、雕工细致,不像是普通商家会有的东西。
她凤眼一扬,语气倨傲,「是我先问你的!」
「我在洗澡。」他答得轻描淡写。
杜念秋视线一低,这才发现他上半身未着片缕,只下身套了件裤子而已。她惊得忙往后退,天!她方才差点贴到他身上去了。玉颊上又染上一抹红晕,她低头忙道:「快把你的衣服穿上啦!」
「你还没回答。」
「我……」她挽着长发的右手开始发酸,脑袋里全乱成一团,老半天才说:「我……出来散步。」
「散步散到溪里去?」
「还不是那只笨鸟害的!」她抬头瞪他一眼,见他还没将衣服穿上,忙又低下头。怪了,小时候见师兄打赤膊都不觉得奇怪,此刻见着他袒胸露背,她一颗心却猛跳,活像没见过男人似的。
一阵夜风吹来,身上的湿衣传来寒意,她突地打了个寒颤。
赫连鹰瞧着直皱眉,将她拦腰一抱走至溪边。
杜念秋方要抗议,一件厚重的披风罩到她身上,阻绝了夜晚的寒风。
披风上还有黄沙、阳光及他身上的汗水味。她睁着凤眼瞧着他刚硬的脸,顿时将抗议咽回喉咙里,对他的印象分数止跌回升。
赫连鹰抱着她避过众人回到客房,要离去时,突地又道:「别再轻易尝试离开。黑鹰山外到处是流沙,就算你过得了流沙,也过不了不定时的沙暴。小心赔了你的小命。」
原来他知道她的意图!杜念秋连忙抓住他,「你既然不想娶我,干啥不带我离开?只要带我回市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赫连鹰望着她,忽然一笑,「我发现,娶你也许不是个太糟的主意。」说完他便走了。
他那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杜念秋失了魂,等人都走远了,她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天,这男人真打算要娶她啊!这下真的惨了!
杜念秋苦着脸进房换衣,看见铜镜里湿淋淋的长发时,才惊觉那家伙忘了把玉簪子还给她了。
赫连鹰斜倚在树上,两眼望着屋里的身影。他不讨厌这女孩,也喜欢她的胆量;想来方圆十里内,敢毫无惧色和他说话的姑娘也只有她了。
他知道自个儿的个性并不讨喜,大漠中的姑娘偏好热情豪爽的情郎,而他不是那一型的。他虽不打算改变自己,可也不喜欢自个儿的娘子还畏惧他,整天战战兢兢地怕惹他生气。
她算是个不错的对象。赫连鹰把玩着手里的玉簪,想着她娇艳的容颜、柔滑白皙的肌肤、还有那婀娜诱人的身段……他嘴角一扬,就勉强凑合着吧!
她是他第一个感兴趣的姑娘。
将玉簪子收进贴身的衣袋,他怕她又想偷跑,便在原地待到屋里的灯熄了,许久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第二章】
折腾了一天,她终究是和他拜堂成亲了。
天啊,她当真嫁给了他吗?完了,她一定会被师父骂死的。
杜念秋垮着小脸坐在床上,左等右等,只听外头人声鼎沸,就不见她相公进门。一时三刻过去,她终于受不住头上不知有几斤重的头饰,干脆自行掀了盖头,卸下头饰,捏了捏脖子,这才感觉好多了。
身体舒坦了些,她就注意到桌上的佳肴美食。老神在在地坐到桌旁,她边吃边想,这地方还真是怪。在沙漠中竟有农田?!出去谁信,但这里的确是有啊。
四周高耸的山壁,挡去了风沙的吹拂。这里的先人开凿了深不见底的井,又不知从何处引来山泉,形成溪流灌溉树林农田。浓密的树林遮去烈日,避免了溪水的蒸散,加上山壁也遮挡了清晨黄昏的日照,循环之下,这里就成了沙漠中的世外桃源。那些先人还真是聪明啊,不过刚开始时一定很辛苦。树林是需要长久的栽培才能达到遮阳的效果,就算此地原就有着山泉,但若没个几年工夫,也无法达到保存水源的目的。这地方短短几个时辰的日照都能将人晒成人干,何况是幼小的树苗;
他们在成功之前,一定失败过不少次吧。
就不知他们为何要避居到此地来。有仇家吗?看来也不像啊。
一阵脚步声传来,杜念秋听见不少人开玩笑的声音,她来不及戴回头饰,只好急忙盖上红头巾端坐床上。
门开了又关上,人声退去。
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不过似乎有些不稳。
一阵木椅倒地声之后,杜念秋自个儿又掀了盖头,只见赫连鹰身形摇晃、笨手笨脚的扶起木椅,让她忍不住要怀疑是木椅在扶他。
「你到底喝了多少?」她跳下床,走到他身边,帮他将椅子扶好。
他坐到椅子上,伸手比了个五。
「才五瓶你就不行啦!」她二师兄冷如风平常喝酒可凶悍了,每次都得灌个两、三坛才肯罢休,害她以为人人都像二师兄一般呢。
「五坛。」他酒气未消的盯着她瞧。外面那群人全像是怕他跑了,个个猛灌他烈酒。不过是娶个妻嘛,他是赫连家的独子,傅宗接代就靠他了,早晚也是要娶的。他本来没想到要如此早就成亲,但昨晚气头一过,他想既然有现成的女人,他又不怎么讨厌她,干脆让娘高兴高兴,省得成天叨念他不孝。
「啊?那你怎么还没倒啊!」杜念秋瞪大了眼瞧他。快昏、快昏啊,昏了她就可以乘机跑了。想她杜念秋年方十六,大好青春才要开始,她还想当名垂千古的红颜祸害呢,怎么可以把她轰轰烈烈的一生赔给这个冰块男。
外头那群人绝不会想到洞房花烛夜新娘子会跑掉,那表示她有充足的时间回市集上去。至于他所说的流沙和沙暴,她才不信呢,若真有,那她来的时候怎么一个也没瞧见?瞧她巴不得自己醉昏的模样,赫连鹰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五坛烈酒巳是他的极限,却未醉昏到不能洞房的地步,看样子要让这丫头失望了。
她自个儿掀了红巾,珠花头饰也卸了下来,连桌上的食物也让她吃了个半空,她倒是挺自动的。赫连鹰见她嘴角还沾有粉红色的桃花糕屑,便伸手招她过来。
「干嘛?」杜念秋听话的移向前,以为他要说什么。
下一秒,她人就坐在他腿上了。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他的脸蓦地在眼前扩大,然后是一阵酒气直钻人口鼻之中。他舔去糕屑,温热的唇舌随即攫住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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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骚老板娘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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