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得罪了伯爵什么事?”
自从认识亚杰尔以来,洁西卡第一次看到亚杰尔发这么大的火,所以她忍不住又再向海诺问了一次。“我只是替你抱不平,所以……”所以想去责问他。
“抱不平?”
“我实在不懂!”在颠簸的马车里,海诺忿忿不平的大放厥词。“你为什么不生气?你怎么可以姑息他这样浪荡下去?甚至连在你面前,他都不懂得羞愧!洁西卡夫人,我觉得你该将你的感觉、你的想法告诉他,而不是任凭他胡闹下去,无视你的存在。”.洁西卡听得满头雾水,不明了海诺的怒气从何而来。’“你怎么能任由他在你面前亲腻的挽着别的女人的手,而一点也不生气?再怎么说,他都该考虑你的立场,为你想一下才对。”“你是说刚刚那个女人啊?”
“没错。”
“我觉得亚杰尔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
海诺一听更火了,她不敢相信洁西卡竟应允她的丈夫在外头捻花惹草。
“就算你宽宏大量,不介意,他在你面前也该节制一点,不是吗?”
洁西卡越来越听不懂海诺在说什么了。
“桑妮亚,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被洁西卡这样反问,海诺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吧!反正他是你丈夫,你都无所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谁?谁是谁的丈夫?”
“伯爵啊!他不是你丈夫吗?明明家里已有两名妻子了,却还在外头胡搞瞎搞!”海诺越说越气愤。洁西卡非常非常不淑女的张大嘴,接着噗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换海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了。
过了好一会儿,洁西卡的笑声才稍歇。她边擦拭眼角滚出来的泪水,边笑着说:“我的丈夫是伯爵没错。不过他是前任的艾默里伯爵,亚杰尔的哥哥。半年前,他不幸坠马致死,伯爵名号就由亚杰尔承继。”说到这,她敛了神色,适才的笑脸已不复见。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误会。但这也不能怪她啊!她只知道亚杰尔是伯爵,洁西卡是伯爵夫人,当然会将他们联想在一起。看着洁西卡阴霾的神色,海诺嗫嚅的说:“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回忆。”“没关系啦!”洁西卡淡笑着摇头。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女人就已是……看着洁西卡年轻、纯真的脸庞,海诺不禁为她心疼起来。在为洁西卡疼惜的同时,她胸口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像是一块大石落了地.原来他还没结婚啊!她唇边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况且……”洁西卡接下去说道:“亚杰尔早已有个未婚妻了。”
海诺闻言,笑意僵在嘴角,胸口一窒。
“等参加道格公爵的晚宴时,你就可以看到她了。她是道格公爵的小女儿,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真的吗?”海诺愣愣的看着洁西卡。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海诺觉得她的思绪在远离,这项消息给她的震撼远超过她的想像。
“不过,说真的,我也不是很赞同亚杰尔的做法。明明已经有未婚妻了,却仍爱漂泊不定,难得回城一趟,也总爱在外流连。年纪老大不小了,对和道格家的婚事却迟迟不肯去提亲,道格家早有微词,但他仍无动于衷……”洁西卡的话,海诺已无法听入耳中。她像是刚从一个谷底爬出,又被狠狠的推向另一个更深的谷底。“桑妮亚?”察觉听众分了心,洁西卡轻推了推她,“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海诺回过神来,“有、有啊!那伯爵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未婚妻?”
“这只有他自己才晓得了。不过我想再怎么拖也拖不过今年吧!道格公爵已经打算直接请国王亲点结婚的日期。”“喔,他是该早点安定下来,这样比较好。”海诺已经不太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她的神情僵直,语无伦次。“是该收收心了,成天在外面跟一些酒吧的女人混,对他的名声也不好。”“那他和他的未婚妻是怎么认识的呢?”
“好像是长辈指婚的,不过听说梦思妮,也就是公爵的小女儿很喜欢他。”“喔,那他呢?他喜欢她吗?”
“这我就不太晓得了,也许……”
“也许?”
“我猜是不喜欢。”洁西卡压低丁嗓音,“如果真的喜欢的话,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呢,你说是不是?”“嗯……”
“你说是不是嘛?”
“可能吧!”.获得附议的洁西卡笑了起来,也不管海诺喜不喜欢、想不想听,她自顾自的说起其他贵族儿女的八卦事来。海诺心不在马的听着、应着,脑海里浮现的是亚杰尔和另一位脸孔模糊的女孩并肩而立的昼面。她的这一场爱恋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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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诺暗地里抬抬左脚又抬抬右脚。
她已经站一个小时了,双脚实在酸得不得了,而且手上还有一瓶沉甸甸的葡萄酒,重得她两手发麻。伯爵一家人令她佩服。一顿饭吃了将近一小时,还没吃到主餐,而她早已站得脚酸,几乎快向地板投降了。偷偷活动了一下手臂的地,望了一眼史翠梅的贴身女侍蜜儿,看她神态自若的模样,她几乎要崇拜她了。“桑妮亚。”史翠梅唤她:“你叫桑妮亚是吗?”
“是的。”
“很好,你过来帮我倒酒。”
海诺快步走过去。在经过洁西卡的位置时,洁西卡拉住了她。
“不要过去。”
“过来!”史翠梅彷佛没听见洁西卡的话般,沉声命令。
海诺十分为难的看看史翠梅,再看看洁西卡,求救的视线闪过亚杰尔,落在洁西卡对面的特南身上。特南以眼神示意海诺过去帮史翠梅倒酒。
海诺正要移动,洁西卡更加重了力道,不让她过去。
“你不是有你自己的贴身女侍吗?为什么还要叫桑妮亚?”
“既然她们服侍我们用餐,我想叫谁来帮我倒酒都可以。”
史翠梅一贯的沉稳高贵,不疾不徐,看得洁西卡更是有气。
两个女人之间是雷电交加,一发不可收拾。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俨然是炮灰角色的海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求救的眼神再次落在特南身上,特南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爱莫能助。一直沉默观赏的亚杰尔突然站起身,在海诺的错愕下拿走她手中的酒瓶,走到史翠梅身旁,“让我为两位夫人服务吧!”在众人的愕然中,亚杰尔帮两位夫人倒了酒,也因此化解了一场纷争,更解除了海诺的进退维谷。“特南你也要吗?”亚杰尔回头问特南。他的眼神冷如冰,令人不寒而栗。“不用了,谢谢。”特南连忙摇头。
今天哥哥是怎么一回事?竟会出面调解两名夫人的战争。他一向不管的啊!特南百思不解。尤其道才亚杰尔面对他时的表情,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事般,更令他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特南!”
特南一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你吃饱了吗?”亚杰尔问他:“不然怎么在发呆?”
“没有。”特南连忙低下头继续食用他的晚餐。
过一会儿,一直帮着亚杰尔从事海外经商的侍从路德走了过来,在亚杰尔耳旁说了几句话,亚杰尔点点头,放下了吃了一半的晚餐,和路德上楼去。
海诺看到他们神情怪异,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了一样,她不自觉的直盯着两个人上楼。“桑妮亚。”史翠梅那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海诺忙收回眼神看向她。“你在东张西望看什么?”“夫人,对不起。”唉!才出神一下下,就被抓到了。
“我的女侍东张西望那是我给她的特权,史翠梅夫人,你也管太多了吧!”洁西卡不服气的昂起头,存心再次挑起好不容易干息的战火。拜托!别再拿她当开战的话题了。海诺直觉她的额际隐隐发着疼。
而特南一察觉情势不对,忙以找亚杰尔为由逃开了。
海诺暗暗叹一口气,这下没人可平息战火了,算了,随她们去吧!反正她们之间,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随身女侍能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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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厅,海诺和端着茶具的贝衣相遇。贝衣看看四周,碓定没别人在场,连忙小声的跟海诺说:“我明天休假,要和凯莉她们一起去森林野餐喔。”
“真的?好棒!”心情欠佳的海诺勉强撑起笑容,给贝衣一个真诚的微笑。只有天真的贝次还敢偶尔偷偷跟她说说话。
“我本来很想找你去的,因为我们能够有休假日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可是……”贝衣黯然垂下眼,“凯莉她们说邀请你怕会被撒曼太太……怕会被她视为眼中钉。”她说话的尾音弱得几乎听不见。海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虽然很多不合理的处罚已因这次人事编排的调动而去除,但撒曼夫人的权势在所有佣仆的心目中,仍只低于伯爵一家子,有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关系啦!”海诺望向贝衣手上的精美茶具,“你要端茶给谁?”
“喔,给史翠梅夫人。因为蜜儿有事出去了,所以我帮夫人端茶过去。”“那你快去吧!免得茶冷了,待会被责骂。”
“好。”贝衣刚要举步,突然又转过身来神秘兮兮的压低音量,对海诺道:“我听说史翠梅夫人的原配夫婿不是艾默里伯爵耶!”“喔?”
海诺不是很有兴致听伯爵家的八卦。如果她是这种三姑六婆,不会迟至最近才知道亚杰尔不是洁西卡与史翠梅的丈夫,更不会连亚杰尔有个未婚妻都完全不知。
虽然海诺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但贝衣仍兴致勃勃的说了起来,“我听说是艾默里伯爵从另一位子爵手中将史翠梅夫人抢过来的喔!”海诺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刚开始伯爵对史翠梅夫人疼爱有加,非常非常温柔体贴,不管夫人说什么,做何要求,伯爵拼死命都会办到。可是洁西卡夫人一进城里之后就完全变了,伯爵一整天就围着洁西卡夫人团团转,完全冷落了史翠梅夫人。史翠梅夫人看在眼底,气在心里。不过她的教养真的很好,听说她从不曾在我们面前跟伯爵吵过架”眼尖的海诺瞥见撒曼太太正从院子往大厅方向走来,连忙出声堵住滔滔不绝的贝衣。“撒曼太太过来了,你快走吧!”
“好。”贝衣一听,连忙拔腿跑了。
海诺从容的和走进大厅的撒曼太太问安,随即从她身边走过。
“桑妮亚。”从不放过每一个欺负她机会的撒曼太太叫住了她。
“请问撒曼太太有何事吩咐?”海诺仍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心高气傲的撒曼太太看了胸口就燃起一把火。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难道她想籍着找贝衣的碴来让她难过?该死,她真打算让她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撤曼太太,刚刚只有我一个人。”
撒曼太太冷笑,“我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不懂得记取教训的多话贝衣吧?”海诺心头一凛,表面上仍不动声色,“撒曼太太,刚刚只有我一个人,我想你一定是看错了……”海诺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巴掌朝她甩了过来。由于事出突然,海诺来不及反应,鲜红的五指印在她颊上烙下痕迹。“你敢说谎?”
“撒曼太太!”亚杰尔的声音自二楼楼梯口传下来,“桑妮亚做错了什么,需要你这样责罚她?”如果是以前,撒曼太太一看到亚杰尔的出现,一定噤若寒蝉,不知该如何应答。但自从她发觉海诺在亚杰尔面前失宠,不给她好脸色看后,撒曼太太早已有恃无恐。“伯爵大人,桑妮亚说谎,所以我在教训她。”
亚杰尔清楚的看到海诺脸上的五指印,看到她紧咬的下层,他知道她捱的这一巴掌有多重。“桑妮亚,看到伯爵大人还不问安?”撒曼大太用力一扯她的臂膀。
海诺紧咬牙根,强忍着颊上火辣辣的痛楚,她没有办法开口问安!仅能弯腰曲腿敬礼,这一来又被撒曼太太抓着机会了。“叫你和伯爵大人问安,你是故意装聋作哑,好让伯爵大人以为我管教不周吗?”眼看第二个巴掌又要落下,亚杰尔连忙出声喝止,“撒曼太太,管理下人手法要有所节制。桑妮亚已有敬礼,问安可不必。”听到亚杰尔颇有威严的吩咐,撒曼太太立刻唯唯诺诺的答应。
“撒曼太太你先走,桑妮亚留下来。”亚杰尔一挥手,撒曼太太立刻退了开去。海诺立在原处,等待亚杰尔下楼来。
他不会想用他的方法来惩罚她吧?想他最近从不曾给她好脸色看,她认为她的猜测是绝对有可能的。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她已经忍无可忍,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她无法再接受他冷淡的神情,冰冷的态度,她不想继续在夜里自问自答,受这折磨与煎熬。她本该死了心的,但至少要一个美好的回忆,不管她回不回得了二十三世纪。看着他疾步奔下楼来,到了她面前,举起了手,
海诺下意识别过了头,闭上了眼。
“你做了什么,撒曼太太要下这么重的手?”看着她颊上令人触目惊心的五指印,亚杰尔感同身受。他轻轻的碰触立即令海诺倒抽一口冷气。
“跟我来。”未等她回答,他就将她带上楼。
海诺莫名其妙的跟着他进了书房。现在的他,跟以前那个她觉得无能却十分有人情味、温柔的亚杰尔一样。难道说前些日子是他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拉长脸色给她看吗?亚杰尔亲自汲了冷水,用毛巾沾湿,轻轻的放在她的脸颊上。
“谢谢。”海诺接下冷毛巾,“我自己来。”
杰尔点点头,将毛巾交给她。两人难以避兔的指尖碰触,竟令海诺心跳猛地加速,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生一样,羞赧了脸。亚杰尔看着她疼得拧了眉的模样,忍不住也跟着蹙了眉心。“撒曼太太将你视为眼中钉吗?”海诺闷闷的点了头。
亚杰尔不解。自从他采用了海诺的人事编排方法,撒曼太太对待海诺就变得挺客气,整个人的气势都减弱丁不少。然而今日看来,撒曼太太不仅气焰高张如常,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下手的时候一点情谊也不留。
她该怎么讲是因为他态度的转变,而使得她的处境变得更加难堪?如果要探究事情的前因的话,该先从他这儿找出答案才是。“伯爵大人,桑妮亚想请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亚杰尔迟疑了一下,答非所问,“你做事快又有效率,洁西卡夫人很喜欢你。”这不是她要的回答。
海诺站了起来,微微一揖,“伯爵大人,如果桑妮亚在无意间有冒犯您的地方,请您见谅。也许我的要求逾越,但您一直是个体贴下人的好主子,为什么独独对我冷眼相待呢?”亚杰尔一愣,海诺的问题直指核心。但是他不愿意去承认她的话,他不能将心中辛苦建立的堤防瓦解。他不该再一次忘情的对她好了。
于是他摆起了架子,双目锐利的望向海诺,疾言厉色的道:“记住自己的身分,否则你会得到更严重的惩罚!”海诺傻了眼。他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伯爵大人——”
亚杰尔快而严厉的打断她,“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将你交给撒曼太太!”
海诺气愤的紧紧握住手中的毛巾。须臾,她强迫自己平稳嗓音,不让怒火在声音裹露出破绽,省得他又有机会说她。“谢谢伯爵大人。桑妮亚该下去工作了。”
“你走吧!”
“是。”
亚杰尔看得出她有多生气,但他真的不能再对她好了。如果可以,他真想逃回海上去,让空间淡了感情,问题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走不开啊!***第二天早上,海诺意外的在大厅遇到正在做清洁工作的贝衣。
趁四周无人之际,她忙偷偷问她:“贝衣,你不是要和凯莉她们去野餐吗?”贝衣像是没听见海诺的话般,对她视若无睹,匆匆从她身边走过。
“贝衣?”海诺迫了上去。
“你不要跟我讲话。”贝衣沉着脸,低声而快速的说:“我的休假已被取消了。”“被取消?为什么?”海诺一问出口就猜到答案了。
“撒曼大太说我端给史翠梅夫人的茶是冷的,所以她惩罚我工作不力。可是我知道……’’贝衣抬起头,控诉的泪眼直瞪着海诺,“我会被惩罚是因为我跟你讲话!”“贝衣……”海诺不知该说什么好安慰她。
“为什么受惩罚的不是你?撒曼太太看你不顺眼,就应该惩罚你才对啊!为什么受惩罚的是我?为什么?”贝衣纵声大哭起来。海诺看着她,无言以对。她怎么告诉痛哭中的贝衣,撒曼太太对她施以惩罚,比直接对她本人更令她难受?听到贝衣哭声的玛莲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她边安慰贝衣边恨恨的瞪着海诺,“你不要在这好不好?有你在的地方都不会有好事!”多说无益。海诺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走进了屋里。
刚走进大厅,她就看到了带着兴奋神情的洁西卡。
“桑妮亚,快点,我们该准备参加道格公爵晚宴拘事了。”
海诺牵动嘴角,似笑非笑,“是,洁西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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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烙爱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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