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斐廷去世後第一次跳舞。
随著卫黎旋转,娇安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她从未想要再与任何人跳华尔滋,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喜欢和斐廷以外的男人婆娑起舞。但这会儿置身在他危险的朋友怀里,她却感到陶醉不已。
「你的衣裳好别致,夫人。」卫黎说。「但我无法不注意到,尽管斐廷辞世已经一年,你还是穿著居丧的颜色。」
「我想念他。」她静静地说。
「我了解。我也想念他,斐廷是我的朋友。但我不得不说,我不相信他会希望你下半辈子只穿黑色或灰色。」
她不知该说什麽。直到不久前,她甚至没有想要结束守丧,她认定自己会一辈子活在悲伤中。但是薇妮和拓斌破除把她困在黑暗中的魔咒。他们解开斐廷死因的谜团;那些困扰她几个月的问题终於有了答案。
「再说吧!」
卫黎微笑,显然暂时满足於她的答覆。他带著她再度滑移、旋转。
他的舞跳得很好,她心想。她放松下来,陶醉在曼妙的舞步和他强壮的臂弯里。
「你结识了一些有趣的新朋友。」卫黎在片刻後说。
那句话把她猛然拉回现实之中。这可不是愉快的梦境,卫黎做任何事都有理由,她必须提高警觉。
「我猜你指的是雷夫人和麦先生吧!」她圆滑地说。「他们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但我喜欢跟他们交往。」
他低声轻笑。「那无疑是因为你也相当与众不同,夫人。」他停顿一下。「我对雷夫人一无所知,但麦拓斌那个人的谣言倒是不少。」
「真没想到你会是那种听信流言的人。」
「你很清楚我非常注意特定种类的流言,就像斐廷一样。」
「那些谣言怎麽说麦先生?」她问。
「其中一则说他在战争期间当过间谍,另一则说他以非正统的方式谋生。」卫黎给她心照不宣的一瞥。「我相信他接受委托,替不愿和保安官打交道的人进行秘密调查。」
「非常特殊的行业。」
「的确。」
「但无疑也相当有趣。」
卫黎耸起眉毛。「据说他和可能是他密友的雷夫人正在找寻某一件骨董。」
「啊!」
卫黎一脸饶富兴味的表情。「那是什麽意思,夫人?」
「只不过是你会提起这件古物,可见得你也在找寻它。」
他故意长叹一声。「心机对你不管用,夫人。你太了解我了。」
「正好相反,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但讲到稀世骨董,我倒是了解你的一些爱好。」
「对,那当然。你我和斐廷以前经常谈论收藏的乐趣,我想你也算是专家了。」
「专家不敢当,但听你和斐廷讨论比较你们的收藏使我学到不少古物的知识。」她说。
「你还继承了斐廷斐然可观的收藏,对不对?告诉我,夫人,你打算增添一二吗?」
让他继续猜,她心想,什麽也别泄漏。
「如果那是在拐弯抹角地问我是否打算得到『蓝色梅杜莎』,那麽我还无法给你答案。我还没有打定主意。」
「原来如此。」他在舞池边缘停下,巧妙地把她带进隐密的凹室里。他的手仍然放在她的臂膀上。「我不希望发现自己直接与你竞争。」
「但那个希望无法阻止你在必要时那样做,对不对?」
他以微笑回避那个问题。「还有一个情况令我惴惴不安,夫人。」
「真想不到;我还以为没有任何事能令你惴惴不安。」
「正好相反。斐廷是我称为朋友的少数人之一,而你是他的未亡人,如果不设法阻止你暴露在不必要的危险之中,那我就太对不起斐廷的在天之灵了。」
「我向你保证,我在这件事情里没有危险。」
「我为你在这件事情里所扮演的角色担心,娇安。」
「不要费事为我担心,爵爷。」她微笑道。「我向你保证,我能够照顾自己。斐廷是优秀的老师,不仅是在骨董方面。」
「那当然。」他看来对她的回答不大满意,但很有风度地点点头。「如果干涉到你的私事,我道歉。」
「不需要道歉,爵爷。我很乐意告诉你,我正在协助雷夫人和麦先生进行调查。」
他愣住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绝不相信他能吃惊到这种程度。那给她带来小小的胜利感。
「协助他们?」他茫然地重复。「天啊!娇安。你在说什麽?」
她低声轻笑。「别紧张,爵爷。那只是我的一个嗜好,一个很有趣的嗜好。」
「我不懂。」
「事情很简单;我有他们所没有的人脉。当那些人脉可能有用时,我努力利用他们。」
他苦笑。「而我就是那些人脉之一?你接受我的邀舞就是为了替麦拓斌和雷夫人进行调查吗?」
「没那回事,爵爷。我跟你跳舞是因为你开口邀请,也是因为我喜欢跟你跳舞。」
恼怒在他的眼中闪现,但他仍有礼地向她行吻手礼。「希望你玩得尽兴,夫人。」
「非常尽兴,即使我很清楚你来参加今晚的舞会,完全是因为你在追求手镯、想查明我和我的朋友在这件事情里所扮演的角色。希望你对调查的结果满意。」
他挺直腰杆,但没有立刻放开她的手。「听我一句劝,娇安。『蓝色梅杜莎』这件事很危险。」
「我会谨记在心,爵爷。」
他看来很不高兴,但他们两个都知道,他无法阻止她介入这件事。
「晚安,夫人。」他说。
「晚安,爵爷。」她向他行个端庄的屈膝礼。「即使知道你别有居心,你今晚愿意与我叙旧,还是令我深感荣幸。」
他在转身时停顿一下。「没什麽。但是让我告诉你,有件事你说错了。我邀请你跳舞,不仅是因为我想问你手镯的事。」
「不是吗?」
「我开口邀请,是因为我很想跟你跳舞。」他慢条斯理地说。
她还来不及想出该如何回答,他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她在原地伫立良久,沈思著她与卫黎跳舞的那几分钟有多麽愉快。
☆ ☆ ☆
拓斌睁开眼睛,凝视著叶片上的月光。他躺在凉亭长椅上,一只脚踩在地板上。薇妮趴在他身上,酥胸压著他的胸膛。他仰头望向温室窗外的夜色,希望自己不必移动。
他猜想薇妮是否和他一样感到这种谈恋爱法有时很不舒服;他多麽希望有张温暖的床。
薇妮动了动,开始倚偎著他,接著突然浑身一僵。
「天啊!」她用手按著他的胸膛坐起来。「时候很晚了,我们必须回到舞会上。娇安、东宁或敏玲这会儿一定注意到我们不见了。如果有人进来找我们,发现我们这副模样,那可就尴尬死了。」
他缓缓地坐起来,看了看温室玻璃屋顶外的月亮位置。「我们没有离开那麽久,我怀疑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不见了。」
「但我们也不能继续在这里磨蹭。」她忙著穿好上衣。「我的头发很乱吗?」
他看著她整理仪容。「你的头发看起来很好。」
「谢天谢地。」她把衣袖拉到肩膀上,站起来抖开裙子。「我想天底下最难为情的事,莫过於走进施夫人的豪华舞厅时,看来像是……像是——」
「像是刚刚翻云覆雨过?」他站起来,把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里。「我想不会有很多人大吃一惊。」
「什麽?」她猛地转身,提高了嗓门,圆睁著双眼。「你是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她突然住口,一只手挥来挥去。
「知道我们是情侣?」她惊骇的表情使他咧嘴而笑。「我看是这样。」
「但那怎麽可能?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对他怒目而视。「拓斌,我发誓,如果你和任何人谈过我们私人关系的细节,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的话太令人生气,夫人。」他举起双手,掌心向外。「我是绅士,绝不会把这种亲密细节告诉任何人。但我必须告诉你,我们的亲友必须是愚蠢到了极点,才会看不出我们在谈恋爱。」
「天啊!」她一脸难堪。「你真的那样想吗?」
「别紧张,薇妮。我们俩个又不是不谙世故、有名声要顾虑的年轻人。我们出社会许久,也都获得了一定的豁免权。只要我们够谨慎,没有人会对我们私下做的事感到惊讶。」
「但敏玲和东宁怎麽办?我们应该给他们作榜样的,不是吗?」
「不是。」他直截了当地说,同时穿上外套。「我们没有必要给他们作榜样,我们这种年纪和经验的人有一套不同的规则。敏玲和东宁跟我们一样清楚。」
她犹豫了一下。「对,我想你说的没错。但是谨慎还是必须的,将来我们做这种事时,得更加小心。」
「我承认你对谨慎的挂念并非毫无理由。再者,我发现这样偷偷摸摸有几个缺点;隐私是最大的问题,室内的地点不容易找到,在户外又得随时注意天气。」
「没错。但我最近常在想这件事,我推断出它也有些优点。」
他感到背脊发凉。「比方说?」
「我确实担心被人发现,侥幸脱险令人心惊胆战;还有谨慎不能不顾及。但说到底,我不得不承认它有时很令人兴奋。」
「令人兴奋。」他重复。
「对。」她的声音充满热切。「说也奇怪,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被发现的危险,使这种事做来更刺激。」
「刺激。」
「对。频频更换地点替这种事增加了不少新鲜感。」
「新鲜感。」
天啊!她开始喜欢上偷偷摸摸和不舒服的地点。都是他的错,拓斌心想,就像恐怖小说「新学怪人」里的法兰根斯坦医生一样,他创造了一个怪物。
「你认为还有多少人在温室里做过爱?」她一本正经地问。
「不知道。」他拉开门。「我也不想找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要知道,」她兴致勃勃地继续。「有些大胆的幽会处让我想到某些诗篇里的场景,尤其是拜伦的作品。」
「可恶!」他突然转身面对她。「我不知道你怎麽样,但我可不打算一辈子利用肮脏的出租马车,和找寻公园的僻静角落来——」
鞋底慢慢拖过砾石的脚步声使他猛然住口,他连忙转身,把薇妮拉到背後。
「谁在那里?」他问。「出来!」
树篱的另一边传出动静。一个矮小、笨重的身影绕出来,在一道月光的边缘停下。他穿著一件从脖子到脚踝的多层式长大衣,一顶变形的帽子遮住他的面孔。他歪斜佝偻地站著,手里拄著一根拐杖。
「抱歉打扰了。」陌生人用嘶哑的声音说。「我猜两位在温室的事办完了。」
薇妮在拓斌肩後注视那个矮小的陌生人。「你是什麽人,先生?」
「我猜你就是叶英先生吧?」拓斌目不转睛地盯著陌生人。「听说你喜欢在黑暗的掩护下会面。」
「一点不错,先生。黑暗提供不易以其他方式取得的隐私。」叶英微微欠身。「幸会,两位。」
「你怎麽进来的?」薇妮问。「施府的仆役众多,我想不出你怎麽能溜过他们。」
「在这样的夜晚,有这麽多人来来往往,通过前门的仆役并不困难。放心,我不打算久留。」他沙哑地低声轻笑。「我对跳舞没兴趣。」
「你找我们有什麽事?」拓斌问。
「传说你们在找某件骨董。」
「确切地说,我们在找一个人,那个人为了抢走那件骨董而杀了一个女人。」薇妮说。
叶英做了一个类似耸肩的动作。「不管怎麽说,你们在找『蓝色梅杜莎』,对不对?」
「对,」薇妮说。「找到它就可以知道凶手的身分。你能帮助我们吗?」
「我对凶手没兴趣,但祝你们缉凶顺利。」叶英说。「一般而言,凶杀案不利於我的生意。喔,我不否认加点血腥味有时能提升价码。但不幸的是,那也经常会使价钱下跌。要知道,牵涉到凶杀案会使许多客户紧张。」
「你对手镯的兴趣在哪里?」拓斌问。
「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非常高级的小型俱乐部『鉴赏家』?」叶英轻声问。
薇妮吃惊地倒抽口气,但保持缄默。
「听过。」拓斌说。「那和这件案子有什麽关系?」
「会员人数非常有限,缺额很少出现。只有在某个会员死亡、退会或被逐出俱乐部时,才会出现空缺。入会的竞争非常激烈。」
「说下去。」拓斌说。
「传说有一个名额在悬缺一年後终於要填补了;传说『鉴赏家』正在接受申请。」
「候选人必须拿出一件珍奇古玩捐给俱乐部的私人博物馆,」拓斌说。「捐赠物被评为最合适的候选人才能入会。」
「你的消息很灵通,麦先生。」叶英嘉许地点头。「俱乐部的博物馆馆长握有最後决定权,再过两个星期申请就要截止。」
「你认为『蓝色梅杜莎』可以引起馆长的兴趣,对不对?」拓斌问。
「据说馆长对不列颠罗马古物情有独锺。」叶英摇摇头。「我是搞不懂啦,真正有眼光的收藏家大多喜爱来自国外古代遗址的古物。在我看来,在英国农田里发现的浮雕宝石,根本不能拿来和在庞贝古城发现的精致雕像相比。但事实就是如此,人各有所好吧!」
「考虑到馆长的个人喜好,」薇妮说。「『蓝色梅杜莎』会很适合作为捐给俱乐部私人博物馆的珍奇古玩。」
「没错。」叶英的眼睛在帽檐的阴影里亮了一下。「我敢说把它献给馆长的人,一定可以成为『鉴赏家』的新会员。」
「你对手镯的兴趣到底在哪里?」拓斌问。
「我?」叶英发出沙哑的笑声,好像拓斌刚刚说了一个大笑话。「我可不想加入时髦的俱乐部,我的兴趣在於从中可以赚到的钱。要知道,我打算举行秘密拍卖会,只邀请特定几个上流人士出价。」
「那些人一心想加入『鉴赏家』,而且愿意不惜代价取得保证入会的古物,对不对?」拓斌问。
「正是。」叶英说。
「假设我们找到手镯,」拓斌说。「我们为什麽要把它交给你?」
「听说你是生意人,那我们就来谈生意吧!如果你和你的夥伴找到手镯,我愿意付一大笔钱给你们。」
「要我们把手镯交给你恐怕是不可能的事。」薇妮俐落地说。
拓斌清清喉咙。「呃,薇妮——」
「就算手镯正巧被我们找到,」她继续说。「我们也必须物归原主。」
「根据我听到的谣言,它的主人来日无多。他要去的地方,我怀疑他会需要它。」「那并不表示你就有权利把它从他家偷走。」薇妮厉声道。
拓斌再试一次。「薇妮,我想你说的够多了。」「我可没说要偷那该死的手镯,」叶英咕哝。「我只是要跟你们谈生意。」
薇妮抬起下巴睥睨著叶英。矮小的叶英是世上少数可以让身材娇小的她,抬头睥睨的人之一,拓斌心想。
「我的夥伴和我不从事你描述的那种违法勾当,」她冷冰冰地说。「对不对,拓斌?」
「或许有可能让我们既达成任务,又从事对所有关系人都有利的合法交易。」拓斌小心翼翼地说。
薇妮和叶英都转头望向他。
「你打算用什麽方法做到?」薇妮问。
「我还不确定。」他承认。「但考虑到这件事涉及的金钱,我认为灵感一定会出现。」
「正是合我心意的人。」叶英咕哝。「绝不让大好机会从指缝间溜走,对不对?」
「除非逼不得已。」拓斌说。「考虑到你要求我们协助,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什麽问题?」
「你有没有听过任何关於催眠师妻子的传闻?」
「在这件事情里被杀的那个女人?」叶英以不协调的动作移动一下他扭曲的身体。「听说她和她的情夫共同密谋偷窃手镯。有一种说法是,大功告成後,他勒毙她,拿走手镯;另一种说法是,她的丈夫跟踪她到幽会地点杀了她。无论如何,手镯都不知去向。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拓斌观察他。「但『蓝色梅杜莎』还没有出现在黑市求售,不然你就不会找我们帮忙。」
「你说的没错。」叶英说。「还没有手镯求售的传闻,一点也没有。
「你不觉得奇怪吗?」拓斌问。
叶英在阴影里眯起眼睛。「奇怪?」
薇妮瞥向拓斌。「你为什麽觉得奇怪?」
「考虑到『蓝色梅杜莎』在特定市场的价值,我认为凶手应该会尽快联系骨董业的生意人,譬如像叶英先生这样的专家。他应该会急於把它即刻变现。」
「也许窃贼在等命案引起的骚动平息。」薇妮猜测。
「但手镯留得越久,他的危险就越大。」拓斌说。「因为那是能够把他送上绞刑台的命案证据。」
薇妮想了想。「有道理。此外,凶手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我们在找他。他应该会想尽快把『蓝色梅杜莎』脱手才对。」
叶英从帽檐下端详拓斌。「命案是你们的事。我说过,我对那个没兴趣。我是个单纯的生意人,我只关心事成後我的获利。怎麽样,麦先生?一言为定吗?」
「雷夫人说的没错,」拓斌慢吞吞地说。「如果找到手镯,我们必须物归原主。」
「等一下。」叶英激动地说。「我以为你刚才说——」
拓斌举手打断他的话。「但你也注意到了,物主的健康状况不佳,可能继承的那位女士对骨董显然不大感兴趣。如果有酬劳,我愿意把你的提议转告她。我无法保证她会和你交易,但你至少会有得到『蓝色梅杜莎』的机会。」
「嗯。」叶英深思片刻。「如果必须先以合理的价钱向班克斯的继承人买下『蓝色梅杜莎』,再加上付你的酬劳,麦先生,那麽我的获利就会大幅缩水。」
「我认为你绝不会吃亏的,」拓斌说。「你的客户不是那种会对你提高价钱斤斤计较的人,他们在乎的只有得到『蓝色梅杜莎』。」
「想想那样做的好处,」薇妮帮腔道。「你和班克斯继承人达成的任何交易,都会是合法和没有风险的。」
叶英挥挥手。「我倒认为那样就不够刺激了。」
「无论如何,我们的提议就是这样,」拓斌说。「接不接受随便你。」
「可恶!麦拓斌,难道你看不出来把继承人排除在外,可以使我们大家获利更多?」
「不幸的是,我们有我们的专业名声要考虑,」拓斌说。「不容许『麦雷社』习惯占继承人便宜的流言四处流传,对生意有害。」
「哼!」叶英拿拐杖往地上敲了几下。「好吧,如果那是你们唯一的提议,那麽我接受。但我有言在先,如果『蓝色梅杜莎』从别的管道落入我的手中,我们的协议就不再有效。我不欠你或班克斯的继承人半毛钱。」
他二话不说地转身,拖著一条腿往夜色中走去。
「我了解。」拓斌在他背後轻声说。「果真如此,你也别讶异继承人雇用我们替她找回失窃的手镯。到时,我们会很清楚该去哪里找。」
叶英止步回头。「你在威胁我,麦拓斌?」
「不如说是提供一点专业意见。」拓斌轻声说。
「呸!我也要奉劝你一句。如果你和你的夥伴想靠调查工作发财,那麽你们最好对财务采取比较讲究实际的态度。」
叶英不等回答就弯腰驼背地绕过树篱走开。
短暂的静默。确定四下无人後,拓斌挽著薇妮走向舞厅灿烂的灯光。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薇妮悄声道。
「每当你说那句话,我都会胆战心惊,夫人。」
「关於班克斯爵士的继承人陆夫人。」
「她怎麽了?」
「我怀疑她可能涉及这件事。」
他止步转身端详她。「你到底在说什麽?」
「我可能忘了提到,下午从崔埃蒙口中问出班克斯的名字後,敏玲和我拜访了班克斯爵士的宅邸。」
「没错,你确实忘了提到那件小事。」他说。「为什麽?」
她扮个鬼脸。「如果你非知道不可,我想保留到日後令你惊奇。」
「让我告诉你,薇妮。」他咬牙切齿地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调查过程中的惊奇。」
「好嘛、好嘛,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惊奇。」她咕哝。「我猜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或者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什麽事?」
恼怒在她眼中浮现。「在我们的合夥关系里,你总是扮演老师和专家的角色。总是去请教你的人脉——那些你不肯介绍给我认识的人脉。」
「可恶,薇妮——」
「我想要证明我绝对有能力处理我分内的调查工作。」
他一言不发。
「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拓斌。在合夥关系里,我们是平等的。机会出现时,我绝对有权利自行调查。」
「可恶!」
「拜访班克斯的宅邸是完全合乎逻辑的作法,陆夫人毕竟是可能的嫌疑犯。」
「嫌疑犯?陆夫人?」
「是你不只一次指出继承人有时会失去耐性。」她得意地说。「此外,如果她没有嫌疑,那麽我很有可能可以说服她雇用我们替她找回失窃的手镯。」
他无法反驳她的逻辑,但那并没有改善他的心情。
「你和陆夫人谈过了吗?」
「没有。她下午不在家。」
「明白了。」他稍稍松了口气。
「去接受她一周一次的催眠治疗,」薇妮慢条斯理地补充。「她似乎饱受神经脆弱的折磨。」
他看得出来她很得意。「陆夫人在接受催眠治疗就是你的大惊奇吗?」
她的沾沾自喜变成不悦的表情。「你不得不承认那是惊人的关联。」
「薇妮,伦敦有一半的人都在接受神经或风湿的催眠治疗。」
「没有到一半。」她怒目而视。「你不得不承认这不仅仅是巧合而已。这个案子的女性死者与催眠术有密切的关系,如今这个可能的嫌疑犯又在接受催眠治疗。我打算深入调查陆夫人。」
「什麽时候?」
「明天上午。」
他抓著阳台矮墙的边缘思索各种可能性。
「我陪你去。」最後他说。
「谢谢,不用了。」她不屑地轻哼一声。「我自己处理得了。」
「我毫不怀疑那一点,夫人。」他冷笑。「但我无法抗拒观看你工作的机会。你说的或许没错,我可能忽略了你对我们合夥关系的贡献。是我留意能否从你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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