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到好相公 第一章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但京城两大世家北龙吟、南虎啸之一的虎啸山庄裏,突地传出铿锵的刀剑声,伴随著一声声的惨叫,响彻云霄。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见人就砍,虎啸山庄庄主胡啸天以一挡十,拚命的想杀出一条血路,好保住妻儿能安全的逃开,会武功的武师和家丁们,也拚命护住身後才刚被人从床上叫醒,还来不及躲入密道逃亡的大少爷和大小姐。
  胜负很快的就出现了,蒙面的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又没有後顾之忧,没多久虎啸山庄就尸横遍地。
  「青云,带著夫人、少爷和小姐从密道逃出去,快!」胡啸天对著一旁的护院武师卫青云急道。
  「不!相公,要走一起走!」庄主夫人董千容一听丈夫要自己带著儿女先逃,立刻反对。就算死,她也绝不离开丈夫一步。
  「庄主,还是由属下挡著吧,您带著夫人、少爷和小姐先走。」卫青云大刀砍向迎面而来的一名黑衣人,对著胡啸天喊。
  「二小姐呢?」胡啸天在忙乱中发现小女儿并不在其中,急忙询问。
  「二小姐……」卫青云楞了楞,摆明了他并不知道。
  「青云,带几个人把少爷和大小姐带走,另外,一定要找到二小姐,然後将这个交给她,至於这裏就交给我。」胡啸天太了解妻子的性情,所以不再多费唇舌,从怀裏拿出一条弯月型的玉佩交给卫青云,并护住他,让他乘隙拉起自己的一双儿女逃离。
  「你们谁都别想走,今夜就是虎啸山庄灭门之日!」为首的黑衣人一个纵跃,挡住了卫青云的路,狂佞的笑著。
  「你们到底是谁?虎啸山庄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为什么对我下此毒手?」胡啸天怒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黑衣人那双狭长的双眼中充满阴狠与快意。
  「怀璧其罪?难道你以为那东西真在我手上?你以为如果我真的有那东西,还会败在你的手上吗?愚蠢!」胡啸天怒喊。原来他们真的是为秘笈而来,幸而他有先见之明,早将秘笈送出。
  「哼!不管真假,等我解决掉你们再慢慢的找。」黑衣人手上的回旋刀疾速挥出,在众人都还来不及眨眼下,已经取走了四条人命,独留胡啸天惊愕的看著血溅当场的妻儿与爱将。
  胡啸天眼裏有著震惊、不信,但他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回旋刀锐利且快速的刀锋已经掠过他的颈项。「你到……底……是谁?」
  只为了一本不知有没有的秘笈,就将虎啸山庄灭门?如此残忍的手段,难道是……
  他不甘心,不甘心一切就这么结束,但是他什么都无法挽回,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身体倒地,然後看著地面离他愈来愈接近,最後坠入一片黑暗。
  龙老弟,请你千万要小心那个人……
  「哈哈哈……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你不懂吗?要知道我是谁,就去问阎王吧!」黑衣人眼底露出残忍的快意,望了一眼周围。「给我进去搜!」
  所有的蒙面黑衣人开始在山庄裏大肆搜索,几乎把整个山庄都翻遍了,可是依然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
  「没有?为什么会找不到?难道传言是假?」黑衣人愤怒的望著四周。「把这个地方烧了。」临走前,他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火随即漫天燃烧,突然,遍地的尸首中逸出了一声轻吟。
  卫青云痛苦的动了动身子,蹒跚的爬了起来,带著一身的血污与伤痕,脑海中残存的意识只有寻找二小姐。
  火光中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卫青云拖著身子循声而至。
  「二小姐……」抱起胡啸天留下的唯一血脉,卫青云拚了最後一口气离开已陷入火海的虎啸山庄。
                
  十六年後
  热闹的市街上,小贩正此起彼落的吆喝著招揽生意,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专注的、纯观赏的,全把注意力放在摊子上各式各样的货品上。
  突然,一阵锣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看到敲锣者身旁是何人後,都好奇且快速的靠拢过去,包括在摊子上做生意的小贩,他们甚至连生意也不顾了。
  为什么这人会有此等魅力呢?
  只因他乃是京城第二壮龙吟山庄的三大管家之一——顾品,只要是有关於龙吟山庄的事,不管什么大大小小的消息,都是京城百姓们注目的焦点。
  「各位乡亲父老,龙吟山庄老庄主夫人今日差遣顾某到此,是专程告知大家一个消息。」顾品见人潮已聚集得差不多了,便开始道出此行的目的。
  「老庄主夫人决定,在下个月初一替庄主龙行文选妻。各位乡亲父老,若家中有已及笄,且未满二十岁的闺女,身体健康、品貌端正、没有残疾,皆可入庄参选。有意愿者,请於这个月的最後三天入庄做准备。」
  顾品说完後,随即在一片哗然声中快速离去。他可不傻,庄主这会儿正在不远处的布行巡视,如果不赶快把该说的话说完就走,正面碰上庄主的话,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回得了山庄。
                
  龙吟山庄
  大厅裏弥漫著一股凝肃的气息。对峙的两人,没有意外的,正是龙吟山庄的庄主龙行文和他的娘亲。
  围观的人不多,除了三大管家之外,便是龙老夫人的掌上明珠龙飞雪。众人可没那个胆子在龙行文显而易见要大发雷霆的时候,还不知死活的在场观望。虽然他们非常好奇,想看看这次的阵仗到底谁输谁赢,结果又会是如何,但还是保住饭碗重要些。
  三大管家是奉龙老夫人之命不得不留下,否则他们会是跑得最快的人,尤其是顾品。而龙飞雪一来是爱看戏的性子使然,二来她可是有任务在身,三来她不用怕自己会遭池鱼之殃,所以不看白不看。
  「娘,今日孩儿在布行听到一个消息。」对峙良久,龙行文终於开口。
  「喔?是吗?什么样的消息?」龙老夫人最擅长「水仙不开花」的功夫,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这个消息著实让孩儿大吃一惊。」龙行文继续道,脸上保持著他惯有的微笑,态度仍如往常般一派潇洒。
  「真的啊?!」龙老夫人惊讶的表情非常傅神。
  「是啊!当然是真的。而且听说这个消息还是顾管家敲锣打鼓告知市街裏的众人的。」
  「嗄?!顾管家?」龙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顾品。「顾管家,你说了什么消息啊?竟让你们庄主这么的吃惊,我还真佩服你呢!」
  「这……」顾品顿时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笑且无奈的暗叹口气。
  「娘——」龙行文拉长著音调叫唤著一直装傻的龙老夫人,心裏著实冒火,不过,他可不会表现在脸上。
  「有何事呢?儿子。」龙老夫人微笑的问。
  「孩儿听说这个消息,是娘亲自下令散布出去的。」
  「哦,是我吗?」龙老夫人无辜的眨眨眼,然後缓缓的端起一旁早已冷掉的「热茶」,慢慢的吹著气,再细细的品尝。
  「嗯,这茶的味道真不错。李管家,这茶叶是打哪儿买的?下次咱们庄裏上下就全用这种茶叶好了。」
  负责采买事宜的李管家,有点傻眼的看著龙老夫人。
  「老夫人,这茶叶是咱们自家茶行的,从老庄主在世时,山庄内便是用这种茶叶。」他感到啼笑皆非的应道。
  「娘,您别岔开话题了,快回答我的问题。」龙行文忍著心裏的不愉快,仍是维持著他一贯的优雅风度,看著娘亲尽其所能的装傻。
  「行文,你不明说,为娘的怎会知晓你的问题是什么呢?」龙老夫人依旧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存心装蒜到最後关头。
  「娘——」龙行文无奈的仰天长叹。「好,要我明说是不?可以……」
  「咦?刘管家,今儿个这小点心可真别致爽口,打哪儿买来的?」龙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又岔开了话题。
  「老夫人果然喜欢!」负责内务的刘锡拱手应道。「这是新来的丫鬟做的,既新奇又好入口。她还说,若是老夫人喜欢的话,只要吩咐下去,她会天天抽空做不同的口味来伺候您。」
  「好、好,就要她做吧!」龙老夫人点头称道,顺手再拿起一个小巧的点心递给龙行文。「行文,你也尝尝看,这味道和口感都不输给咱们酒楼饭馆的点心喔!如果你也觉得不错的话,可以要这小丫鬟教教师傅们做法。」
  「真的?」龙行文挑起眉问,因为要让娘亲挑剔的舌头称赞的东西,那真得有过人之处不可。
  他接过她手上的点心,一口丢进嘴裏。嗯!味道真是不错,而且入口即化。
  「是不错。刘管家,要这丫鬟有空教教师傅们点心的做法。」
  「是,庄主。」
  「好了,娘,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事情也交代好了,这会儿咱们娘儿俩可以好好的谈谈吧?」龙行文并没有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啊?」这小子!
  噗哧一声,一旁的龙飞雪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雪丫头!」龙老夫人白她一眼。
  「对不起,娘,飞雪绝对不是在笑话您。」龙飞雪睁著眼睛说瞎话。
  「喔,是吗?」龙老夫人怀疑的看著她。
  「娘!」龙行文不耐烦的喊。「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好吗?您到底打算如何就明说了吧!为什么要顾品放出那种消息?」他将话挑明了说。
  「我的打算很简单呀!我想抱孙子。」她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试图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反正她这个儿子精明得很,哪是她这个妇道人家斗得过的?不过,呵呵……大家骑著驴儿看唱本,走著瞧喽!
  「娘,我还年轻……」
  「年轻?!你都已经二十六岁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年轻?」她不敢置信的打断他。「想当初你爹二十六岁的时候,你都已经六岁大了!」
  「娘,山庄的生意正忙,我也打算继续扩大,等过段时间一切稳定了以後,再谈婚事也不迟,好吗?」
  「这个藉口你在两年前就说过了。」龙老夫人直接否决。
  「娘,我真的还不想成亲……」
  「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突然伤心的哭了起来。「你连娘最後的心愿都不愿帮娘完成,总是说再过几年、再过几年,我怕再过几年我就看不到孙子出世了!呜……」
  「娘!您在胡说什么?您会长命百岁的,不只孙子,还有曾孙、玄孙,您都可以看得到。」龙行文连忙上前安慰。
  「难喽!娘最近身子骨愈来愈差了,大夫虽开了药方,可吃了也未见效,毫无起色,我看,我就要去和你们的爹作伴了。」
  「娘……」龙行文还想说什么,却被龙飞雪打断。
  「哥,借一步说话。」龙飞雪上前将他拉到一旁。
  「什么事?飞雪。」
  「哥,这件事我都不敢对娘说,你工作忙,我也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其实大夫说了,那些药方只能给娘补补元气,娘的日子不多了,顶多撑个两、三年,所以让她心情快乐,有活下去的意愿,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娘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也暂时别告诉她。」
  龙行文震惊的看著小妹,无法相信她方才说出口的话,良久,才缓缓的道:「飞雪,娘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也一改作风,趟起浑水来了?」
  「哥哥,你认为我会拿娘的性命开玩笑吗?」龙飞雪沉痛的看著他。
  「没关系,信不信由你,我也下想再多说什么,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毕竟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总不能为了让娘快乐个两、三年,而让你痛苦一辈子吧。」她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不再赘言。呵!精明的老哥,这招叫做「欲擒故纵」加上「请君入瓮」。
  「你们兄妹俩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怕我知道?」龙老夫人怀疑地审视著他们。
  「没什么。娘,孩儿答应尽快成亲,但是……」龙行文考虑的结果是选择顺从娘亲。不管飞雪所言是否属实,至少娘亲所言皆是事实,他的确老大不小了,是该为龙家生个继承人,也让娘亲能安下心来。
  至於自己所热爱的自由……
  只要选个乖巧听话的妻子,早早让她生个继承人,自己一样可以过著如往常般的日子,不是吗?
  「真的?」龙老夫人高兴的问。
  「是的,不过孩儿有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孩儿答应娘尽快成亲,但是别让任何姑娘们进庄来,选妻的办法由我自己决定,而且只要是我选上的人,您就不可以有意见。」
  「这……」龙老夫人犹豫著。「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现下要取消,实在无法对百姓们交代。」
  「以娘的能耐,这种事根本难不倒您。」龙行文岂会不知道这只是她的推托之词。
  「可是……」要是他选个有辱龙家的女人……
  「不行的话,一切免谈。」他见状只好严正声明。
  耶,怎么如此强硬?看来不答应也不行,否则逼急了,难保儿子不会狗急跳墙。
  「行,不过我也有条件。」龙老夫人也开出条件来。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龙行文点头道。意思就是说他会听,不过答不答应在於他。
  「你的妻子人选必须不辱龙家门风者才可以,否则我宁愿你不要成亲。」
  「好,我不会做出有辱龙家名声的事,娘请放心吧。」
  「行文,你记住,龙家不嫌贫、不爱富,注重的是身家和自身的清白,你了解吗?」
  「娘,这点孩儿知道。」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龙老夫人满意的下了定论。
  「是。」
                
  「娘,您答应要给的东西,可别忘了唷!」龙飞雪在龙行文离开後,马上迫不及待的提醒龙老夫人。
  「知道啦,娘不会忘的。」龙老夫人无奈的摇头。这个雪丫头,怎么如此重利呢?
  「娘,若非我机灵,摸透了哥哥的性子,否则早被哥哥识破了,所以您以後有孙子抱,我的功劳可是不小。」
  「都给了你那颗价值连城的南海夜明珠还不够吗?你喔!小心哪天被自己的贪心给卖了。」
  「呵呵……若有那一天,也是买的人的损失,因为他们注定是人财两失。」龙飞雪自信满满的笑著。
  「喔,是吗?希望如此。」这丫头!得想个法子治治她,让她知道人外有人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她也不会永远是那个「人外之人」。不过,等行文的婚事解决了再说吧!暂时就先放她一马,让她多逍遥一段时间。
                
  「行文,我听说了喔!」在胭脂坊裏,龙行文正和两个朋友饮著酒,其中一人突然这么说。
  「誉祥,你少在那裏幸灾乐祸了,总是会轮到你的。」龙行文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酒,有点心烦的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以我的能耐,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卞誉祥呵呵笑著。
  「我可不认为!」何逸帆也微微笑道。
  「为什么?」卞誉祥虽不赞同,但仍想知道他为何有此一说。
  「你想想,当卞伯父和卞伯母知道行文的事後会如何?」何逸帆提醒他。
  卞誉祥略一思索,随即惊喊,「天啊!如果行文又因此成了亲,那……」他终於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行不行,行文,你马上取消选妻这件荒唐的事。」
  「怎么?这会儿又成了荒唐事了?」龙行文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喝起酒来。虽然说他答应娘亲尽快成亲,但心裏还是百般不愿。
  「荒唐,当然荒唐!」卞誉祥马上说。若非逸帆提醒了他事情的严重性,他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呢!
  「你倒是说话,别只是喝酒。难道你就真的顺从你娘亲,要办那场选妻大会?」卞誉祥见龙行文拚命喝酒,便焦急的说。
  「誉祥,行文就是已经无话可说、无法可想,才会一直喝闷酒。」何逸帆也斟了杯酒,慢慢的品尝。嗯,好酒,够香、够醇。
  「怎么会这样?那我怎么办?」卞誉祥烦恼地问。
  「你不是说你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吗?」龙行文微讽地道。
  「嗯,也对,我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我根本不用烦恼。来来来,喝酒。」从不烦恼超过一刻的卞誉祥开朗的笑著。
  「你喔!」何逸帆摇头笑叹。该说他粗线条还是少根筋?不过,要是可以像他这样的话,不也很好吗?
  「喂!至少叫几个姑娘进来陪陪咱们吧!光这样乾喝酒真是不够味儿。」卞誉祥建议。
  「我现在对女人倒足胃口,你要叫的话,我先离开。」龙行文仰头喝完手裏的酒,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胭脂坊。
  「怎么这样啊!不要姑娘就不要嘛!我又不是说一定要。」卞誉祥张口结舌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心裏纳闷得很。
  「我说你真是少根筋!行文现在对女人肯定反感得很,你还要叫姑娘进来,他如果想要姑娘的话,一开始就不会遣退来招呼的嬷嬷了。」何逸帆再次摇头,对龙行文的离去并没有太在意,自顾自的品尝手中的好酒。
  「那不叫姑娘总可以了吧?」卞誉祥不情愿的道。他也知道自己算是比较迟钝一点。
  「那你又错了,既然行文已经走了,不叫姑娘更待何时?你真想这么乾喝酒?笨!」何逸帆又损他。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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