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不由自主 第二十章

  她想忘了自己是女人,更希望他也能忘记。
  这样子,对彼此都好。
  趴在桌面的华自芳,突然笑了起来,碰碰撞撞之际,差一点身子不稳就要掉下桌,乐逍遥是只顾自己逍遥,季清澄眸光一凛,赶忙扣住了他的长臂,却没料到反被男人狠狠扣住。
  几乎要折断她手腕的力量,逼得她迎视那对没有笑意,强硬直视着她的刚硬眸子。
  “答应我你会对她好。”华自芳语气阴狠狠的道。
  季清澄没有点头应允,只是冷冷的开口,“别用你想像中对她的好来强迫我。”
  想到华自芳居然还能注意她一无准备,将自己所准备的聘礼全都送给她,就让她心头烦闷。
  她不可能会亏待姚尔尔,但她无法承担华自芳心中那份对姚尔尔永无止境的疼宠。
  正如同,她无法面对姚彩衫口中的寻常幸福。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想要姚尔尔,一个和姚彩衫有着血缘关联的女子。
  季清澄那不愿承诺的态度,让华自芳的血气上涌,一把揪住季清澄的衣襟,但紧接着却眼前一黑,浑身一软,直直软倒趴在桌上。
  季清澄冷冷回望那拿酒壶砸人,还装得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乐逍遥。
  “谢过。”
  她重新落坐,也不检查手腕伤势,今夜无心品茗,她继续一口又一口地灌着酒。右腕的剧烈疼痛,压住了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抽胀,她的内心出现了扭曲的安心感。
  乐逍遥见状倦笑,懒得理会多此一举的答礼,他半倚在被砸昏的男人身上,神思缥缈,眯起了眼。
  “让他睡一觉会比让他闹一场来得好,爱得太深不是傻子,就注定会是个疯子。”
  季清澄闻言闷不作声,继续灌着酒,不去理会他的影射。
  一夜无语,姚彩衫望着对门常年和自家对打的京醉楼,心里好乱好乱。
  大姊有孕在身,娃娃的爹是谁不言自明,在他一心只有季清澄之时,大姊或许也失足陷落了。
  那个外冷内热的男子,是大姊心中最适合当二姊夫婿的男子,她曾说过外冷内热的男子最忠心,肯定会一生扞护二姊,水家离京里又近,要是出事了,家里可以照看到二姊。
  因为挂心季清澄,姚彩衫对外异常发展所知不深,这会儿有股不应该的念头在萌芽。
  若是二姊不嫁清澄呢?
  虽然在他们离开水家后,水寒一迳保持沉默,但是大姊有了娃娃,一心只为二姊着想的大姊,或许会因此能有所行动。
  他知道不该这么想,不该有牺牲两个姊姊其中一人的恶劣念头,可是他真的管不住胸口的那只恶兽。
  当姚彩衫脑中风起云涌之际,远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他眸光一凛,仿佛是神佛听见他的祈求,策马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寒!
  理智说这是错的,但情感将最后的理智推到一边,姚彩衫拔腿就跑,穿门过院,来到姚衣衣的屋子,刚醒来的娇艳人儿一脸不可思议,而姚尔尔似乎正在开解她似的。
  “水寒来了,他正在对面送东西呢!”姚彩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说道。
  他这个当弟弟的很清楚大姊曾打什么算盘,现今能让清澄娶二姊之事暂停的缓兵之计,就是水寒了!
  姚尔尔闻言一惊,而姚衣衣则突地一笑,笑容如花临水,是那么的飘忽。
  “这真是天注定尔尔和水寒的姻缘了。”
  话一说完,姚衣衣快得让人无法反应,一下床便动作飞快往门外冲去,姚尔尔见状要拦,却被姚彩衫给挡在门口。
  “二姊,你不准去!”他口气焦躁地道。
  又不是不明白姚衣衣的冲动个性,姚尔尔怎么肯依。
  “彩衫,你不要胡闹,大姊不知要做出什么冲动事情呀!”她激动地喊着。
  姚彩衫还是用力地摇着头,闭着眼,不管自己的良心怎么责备,一个迳地摇头。
  突地,被逼急了的姚尔尔张口往姚彩衫的肩膀上死命一咬--
  没有料到会被一向乖顺的二姊狠咬,姚彩衫一个闪神,便让姚尔尔给逃了。
  天一亮没多久,就有长安酒客在等着两家酒肆开张,听着大街上震天的鼓噪声,心想那必然是因姚衣衣和水寒而起,如姚彩衫所料,姚尔尔的心思极细,不会冲破重重人墙到姚衣衣和水寒的身边,于是她跌跌撞撞跑上沽饮阁的二楼,推开了窗,朝下望--
  “大姊,你在做什么傻事啊!你该告诉水公子--”
  还没能说完,姚彩衫已一掌封住她的唇。
  “二姊,你别说话。”
  他很卑鄙他明白,但这事情再发展下去就无可转圜了。
  姚彩衫看向对面,季清澄淡然的回视。
  姚衣衣站在街心回眸一笑,而后硬生生转头,目光好似落向站在京醉楼前,这桩娃娃亲的一干男主角们。
  她举起了右手,“逍遥,我要嫁给乐逍遥。水当家,我姚衣衣求你,请你娶尔尔为妻!”为了让水寒断了娶她的想法,进而答应娶姚尔尔,姚衣衣语气坚毅的说。
  闻言,姚彩衫有一种心脏被狠拧的感觉,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很清楚为了二姊,大姊一定会这么做……生个孩子给水寒,从此水家不用顾虑无后,二姊也不用愁了……
  早预料到会这样的自己好可怕。
  水寒脸色阴寒,他转过身,朝着那俊美男子拱手。
  “敢问乐兄,你是否要娶姚衣衣为妻?”
  无数的眸箭射向乐逍遥。
  乐逍遥微微一笑,目光触及一旁眼神发直的楚小南,当着全长安人的面,他点了下头。
  “没错,我乐逍遥元月十五要娶姚衣衣为妻。”
  乐逍遥话一出,姚彩衫愣住了。
  在他的眼里,纷落不停的白雪盖住了水寒的背影,正值少壮的水寒仿佛一瞬间苍老。
  许久--
  “姚姑娘,水某先祝你幸福,至于令妹,请恕水某没这福分,请另寻高明娶令妹!”
  水寒说完,俐落地上了马车,抽鞭,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
  姚衣衣按着肚子的背影好似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水寒!”
  一声凄厉的叫唤,消失在大风雪中。
  姚尔尔的眼泪如断了线般滚落,错到不能再错,姚彩衫的手也放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姚尔尔喃喃自语着,旋即转身,奋力推开姚彩衫僵硬的身躯,踉踉跄跄的离去。
  天啊!他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来转圜,来找到法子让季清澄回心转意,却没想到会一错再错,这最后的演变结果,让他不能言语,他望着汹涌人潮中,冷然未动的人儿,双腿不能自己地动了。
  喝了整整一夜,酒意正在兴风作浪,脑子似乎快要起火燃烧,心头自然也是。
  虽然似乎听见了很惊人的宣言,但季清澄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反倒是姚彩衫火热的凝视,让她不能言语,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在长了出来,狠狠反过来噬咬着心头。
  痛到极点,可能会出现幻影,例如,她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姚彩衫朝着自己走来,又扣住自己的右腕,逼着自己走。
  昨夜才受过伤的右腕,承受不了了。
  “好痛,姚彩衫,我的手好痛!”
  季清澄口齿仍旧清晰,但真相是她早就醉了。
  气势逼人的男子,猛地转过身来。
  “清澄,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你明明是个女孩儿,怎么能娶我二姊?现在连我大姊也被事态逼得要嫁逍遥呀!你不能再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姚彩衫威逼着道。
  她冷冷扬眸,“这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姚彩衫眉心一皱,似乎也认同,但不能接受。
  半晌--
  “你为什么非要当个男子不可?你分明就是女孩儿呀!”
  闻言,季清澄有股想笑的感觉。
  或许是酒力让她不能再关住自己的嘴,不过,她也不在乎了,她扬眸,和男子四目相对。
  “你生下来的第一个记忆是什么?”
  面对唐突的问句,扣着散发酒气的醉人儿,姚彩衫感觉得出这后头有话。
  “我不记得了。”他随口应着。
  其实只是借这个问题要带出后话,季清澄颔首。
  “我可记得很清楚。”她勾超了嘴角,似笑,却又不是笑,“是声音,一声凄厉哀绝的尖叫声音,直到我长大懂事了,才知道,那是我出世时,我娘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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