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玄夜盼曦的真实身分泄漏了後,一时之间,玄夜堡中的人们几乎走得一个也不留,堡中只剩下月儿和芸娘两个人。
从那一夜之後,吻情就没再看过玄夜盼曦,她知道他还在玄夜堡中,但他似乎不愿意见任何人,而吻情也因为自己心中解不开的结,迟迟不敢去找他。
吻情倚著昕思阁的门柱,静静的望著窗外纷飞的大雪。她只要一闭上双眼,眼前就会浮起那一夜玄夜盼曦最後留下的那个眼神。
那一眼是如此的冷,也如此的孤独,仿佛被全世界的人放弃,每思及一次,就教吻情心痛一分。
那一夜,他把属於她的灵魂还给了她,也还给了她所有的记忆——
包括那个久远之前在迷雾森林中发生的一切记忆。
她对他是多么的不公平!
提议互换灵魂的人是她,忘了约定的人也是她;而他为了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情愿忍受轮回的孤寂,为她吞下这么多不公平的指控,而最终还为了她,一下子从所有人心中的圣者变成人人畏惧的魔魅。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她加诸於他的身上的。
她一直渴望著因为爱随之而来的感觉,即使心痛也是好的。
现在,她总算找回了她完整的灵魂,可随之而来的竟是那不知道如何止息的心痛,为了他曾受的委屈,更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心痛。
可最她让心痛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爱上了他而不自知!
很早的时候,他的温柔便进入了她那空冷的心,不然她不会总在他的面前感到脆弱,也不会在可以除掉他的时候放过他。
多可笑!这偏偏却是在他将她的灵魂还给她的时候才发现。
他把她的爱人能力还给了她,却很可能带走了她的爱,而她却不能怪他!
在他把她的灵魂还给她的同时,也把她一直遍寻不著的令牌还给了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把令牌藏在灵魂之中,所以当她换回她的灵魂时,也同时完成了她的任务。
她应该庆幸这样的结果,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和他之间不再有互换的灵魂、不再有令牌取回的问题,这让她只能猜测,他这样做是不是表示他们之间从此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你……」
一个人影让她连忙的抬起头,当她发现来人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时,一颗心一下子荡到谷底。
「你以为我是谁?我那被你伤透了心的主人?」灵鸢冷冷说。
他真的不喜欢她!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这个女人会为他的主子带来重大的改变,可他从没有想到,这样的改变竟会要他的主人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没什么!」吻情被灵鸢讽刺的口气刺得缩了一下。她明白灵鸢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她怪不得他。
吻情的态度让灵鸢有一种快感,「你不反驳?我以为高傲的灵王之女会为我的大不敬相当愤怒才是。」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吻情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要不是她心中存著对玄夜盼曦的不舍和亏欠,连带的对玄夜盼曦身边的灵鸢也多了分忍让,她早拂袖而去了。
「你还是有脾气的嘛!既然你这样有脾气,为什么非躲在这个地方自怜?」
「自怜?谁说我自怜了?」吻情皱起眉头。
「若不是自怜,你若有话对我的主人说,何不对他说去?」
「我没……」
灵鸢不让她有机会把话说完。「我有眼睛,我看得出来你刚刚发现我并非主人时眼中的失望。」
吻情咬紧了下唇,「他现在一定不想见我。」她叹了一口气。
她何尝不想去找他?可是她害怕,她怕在他曾经温柔深情的眼中看到浓浓的恨意。
「你不去找他,又怎么知道他不想见你?」灵鸢冷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不能恨你?在你对他做了这么多事後,就算他恨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毕竟你也曾经狠狠的伤过他啊!」
吻情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话倒是很毒,你一定很希望他恨我吧?」
「没错!」灵鸢一点也不客气。「我是很希望我的主子永远不原谅你,可是,我想那是不可能的。你一定不知道,爱对魔界的人来说根本是一种诅咒,只要是真爱上了,那就是永生永世的烙印。」
「可是他会爱上我,只是因为他那时拥有我部分的灵魂,现在他将灵魂还给了我,他还会爱我吗?」吻情一直不能释怀的就是这一点。
一阵风吹开了昕思阁的窗子,吹入片片的雪花在书房内盘旋飞舞,也扬起了书架背後角落没有被人发现的一张纸。
灵鸢伸手抓住空中翻飞的纸,看了一眼之後,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他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吻情。
「没想到还有这张没被你烧掉的画像。」
想来大概是那一次月儿看的时候,被风吹散,而没有找全的漏网之鱼,不过,就是因为当时没找到,才没让吻情给烧了。
「烧掉?」吻情一时不能意会,反问了一句,可旋即便想起那个被玄夜盼曦视若珍藏装满画像的木盒。
那手中的画像就是玄夜盼曦牵系於心的人儿吗?
她抖著双手接过灵鸢递过来的画像,终於,她吸了一口气,摊开手中的画像,那映入眼帘的笑容是如此的光彩夺目,也如此的熟悉。
吻情只觉得她的声音全梗在胸口,她只能呆呆的瞪著灵鸢,因为她的思绪在这强烈的冲击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看了这个,你还能告诉我,我的主人对你的爱说断就能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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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别拍得这么大声,门会坏的!」
前门一声又一声不断的拍打撞击声,让月儿快步跑去开门。
这一开门,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就这么冲了进来,要不是一只手臂揽著她纵身跳开,这会儿说不定她就会被这群凶神恶煞似的人给踏得尸骨无存。
「你们想做什么?」惊魂未定的月儿忍不住受惊的拍了拍胸口。
「发生什么事了?」内院中的吻情也被这喧闹的人声引到了前院,她不禁皱著眉头问道。
「把那个魔魅叫出来!」
「对!叫出来!」一群人扬著手中的棍子大声的吼叫,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来者不善。
「这儿可是玄夜堡,岂容得下你们这群人在这儿大呼小叫?」
灵鸢怒气渐生,他本来对人类这种东西就没什么好感,要不是主人一再交代,他怎么会容得下这些人的叫嚣?
「会跟在魔魅身旁的八成也是个会害人的魔魅,我们把他也一起赶出去。」领头的人正是村中的私塾先生,他仗著人多,胆子也跟著大了起来,说话的口气更是不客气到了极点。
灵鸢才要回嘴,一旁的月儿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推开灵鸢挺身站出来说话。
「你们这些人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就算堡主和他都是魔魅又如何?他们害过你们哪个人了吗?」
「吴德富给他吸走了魂,现在变成了活死人。」一个村民大声的喊著。
「你们这话岂不可笑?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他只是个狡猾又胆小的人渣,是他自己理亏而被吓成了失心疯,这事怎能怪到他的头上呢?」吻情忍不住出声为玄夜盼曦辩解。
吴德富成了活死人,根本就是活该,罪有应得!
而且,像吴德富那一种腐烂的灵魂是魂魄中的最下品,除了混浊和恶臭外,什么都没有。别说以玄夜盼曦在魔界的身分根本不会去做吸魂这种下等事,倘若他真要吸魂,说什么也不会选上这种烂人。
「可是,谁知道那魔魅的下一个目标会是什么人?魔就是魔,改不了性子的。」私塾先生这一说,所有的人又频频点头。
「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就是听不憧?」吻情见这些人如此愚昧,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这话要是给真心对待这些人的玄夜盼曦听到了,他一定会很难过吧!一思及此,吻情不由得替他心痛。
月儿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也皱起眉头。虽然刚知道玄夜盼曦的身分时她也曾害怕过,可是转念一想,她也就释然了,反倒觉得自己的害怕很可笑。
「你们认识堡主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如果真要害人,也不用等到此时此刻,不是吗?想当初,堡主如此尽心尽力的帮你们,你们不都把他当成大善人,怎么才一知道他的身分,就用这样的态度来对他?你们简直是忘恩负义!」
月儿气鼓鼓的一口气讲了一堆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你的脾气还真不小。」灵鸢一脸有趣的看著气得满脸通红的月儿。
她瞪一眼脸上竟然还带著笑的灵鸢,「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我是在称赞你。」灵鸢耸耸肩。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好心,然後趁著大夥没有戒心的时候,再对我们施以毒手?」
月儿的话虽然令众人有些心虚,但仍无法让大家释怀。
「在知道堡主的身分之前,你们哪一个人对他有戒心过了?」月儿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这么执著抄身分而不是所作所为?
是人是魔又怎么样?人有好人坏人之分,魔当然也有好坏之分,不是吗?
「那是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教我们如何安心住下来?有一个魔魅住在附近,有哪一个人能睡得安稳呢?」领头的人不死心的说。
这一句话一出现,所有的人又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同。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
吻情还想说些什么,但玄夜盼曦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玄夜盼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因为他全神贯注的看著那些本是崇敬他,而如今却像欲将他除之而後快的人们。
「你们找我?」
玄夜盼曦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心中忐忑不安的猜测著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我们一致决定,希望你能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不希望有魔魅住在附近。」众人一阵推拉後,才推出一位代表说出这些话。
「你们觉得我会遵照你们的决定吗?」玄夜盼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们的人比你多。」私塾先生本是仗著人多而站出来面对玄夜盼曦,可一对上他冷漠的眸子,那声音一下子变得像是蚊蚋般。
「你们以为人多就有用?」玄夜盼曦冷冷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他眼中的冷意,让所有的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乎没有了。
玄夜盼曦的眼光落在小苹果的身上,王嫂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忙把小苹果往身後藏去,小苹果似乎也感染到她娘的紧张心情,将小小的身子埋在她娘的背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向外探著。
玄夜盼曦仰天大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会离开这里。」他脸上的神色仍是淡漠,唯一透露出他的思绪的,只有那握得稍紧的双手。
「你不用的!」吻情心痛的伸手拉住他。
玄夜盼曦冷冷的眸子对上吻情的,他的眼中除了孤冷外,空洞的一如无底的深渊,他拨开了她拉住了他的手。
轻叹了一声後,他一扬衣袖,整个人纵身一跃,便化成一道黑影而去。
「主人!」
灵鸢一看主人决然离去,本想跟著玄夜盼曦的脚步,可是吻情却伸手挡住了他。
「你想做什么?」灵鸢不耐烦的说。
「让我去!」
灵鸢静静打量著一脸坚决的吻情,好半晌他才耸了耸肩,「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不过,你有把握吗?」
「你别太小看我!」
吻情点点头,好像和灵鸢做了个无声的约定,而後依著玄夜盼曦离去时的方向而去。
「我们一起走!」月儿看著吻情的背影,一个念头涌上了她的心头。
「去哪里?」灵鸢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等一下不是会追上堡主,并且跟他一起走吗?」月儿没好气的白了一脸呆样的灵鸢。
「我当然会!」
「这不就对了吗?我们要跟著你一起去。」
灵鸢因为月儿的话而皱起了眉头。他是魔,跟著他的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月儿可是个人哪!
「你要跟我走?」
「谁说要跟你走了!你少不要脸了!」月儿的脸上绯红一片。「我们是要跟著我们的恩人走,只是刚好跟你同路罢了!」
灵鸢看著月儿,不知道怎么的,身边有这么个丫头跟著的感觉好像还不坏,只是他有一点不大明白。
「我们?谁是我们?」
「当然是你、我和我娘!我们去找我娘,我相信我娘一定和我一样,情愿和堡主一起走,也不愿留下来面对这些愚昧的人。」
月儿气呼呼的扫了所有人一眼,一脸恶狠狠的说:「以後你们一定会後悔今天做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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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的赶走心中魔魅的众人,在人去楼空的玄夜堡中开著庆祝大会,每个人都因为事情顺利解决而高兴的举杯对敬、击掌互贺。
一时间,偌大的大厅中处处是人声沸腾、觥筹交错,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耀著胜利的光彩。
「太好了!我就说众志成城,我们一定能把那个魔物给赶走。」私塾先生得意的像赶走魔魅的功劳全是他一个人似的。
「玄夜堡主不会再回来了吗?」私塾先生的小儿子小声的问著他爹。
「他不是堡主了,以後不用叫他玄夜堡主。」私塾先生连忙训示他的儿子。
「那我可以叫他盼曦哥哥吗?他说过我们可以这样叫他的。」小苹果拉了拉她娘的衣袖,小声的说:「娘,盼曦哥哥不会再回来了吗?」
「不会的,他走了,以後我们就不用怕了。」王嫂屈身抱起了一脸疑惑的小苹果。
「为什么我们要怕盼曦哥哥?」
王嫂拍了拍小苹果的头,「儍孩子,他可是个魔魅,魔魅是很可怕的。」
「可是,盼曦哥哥从来就没有欺负过我们,为什么娘要说他很可怕呢?小苹果一点也不觉得盼曦哥哥有什么好可怕的呀!」小苹果还是不明白。
以前盼曦哥哥就说,即使是可怕的蛇,它没有欺负人就不算坏,那一直对所有的人都很好的盼曦哥哥,为什么会变成很可怕呢?
「这……」王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女儿的问题,只得一脸无措的看著其他人。
面对小苹果如此单纯的疑问,原来一心一意赶走魔魅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魔魅远离之後,我们才可以安心的过日子,知道吗?」私塾先生没好气的瞪了小苹果一眼。
小苹果吓得连忙躲在她娘的背後偷偷的扮鬼脸,嘴上还小声的嘀咕,「人家盼曦哥哥比你好太多了。」
「你竟敢拿我和那魔魅比?」私塾先生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
「你们说,盼曦哥哥是魔魅就把他给赶走,可是,如果盼曦哥哥是妖魔,那他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小鲁子双手抱胸的看著哑口无言的众人。
「娘,我们把盼曦哥哥找回来好不好?不然如果我又肚子痛了,或是李家爷爷的腰又扭了,还是我们又生病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小苹果再一次拉拉她娘的衣袖,一脸哀求的说。
这些孩子天真的话,让原本欢天喜地的人们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是不是太执著於玄夜盼曦魔魅的身分,而犯下了此生最大的错误?
可现在後悔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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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盼曦静静的独立於悬崖之上,任风吹打他凌乱的发梢。
不需回头,他也知道身後的脚步声是谁的,在狂风中飘来的幽兰馨香,是他永生永世不可能忘却的记忆。
「你跟著我做什么?」
玄夜盼曦不带感情的问话让吻情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虽然对著灵鸢时她说得这么有自信,可一旦面对玄夜盼曦的冷淡,她的勇气一下子全都背弃了她。
「我是来道谢的。」这是她唯一想到的事。
「道谢?谢什么?我说过你把该我的还我,我自会把你要的给你!」玄夜盼曦动也不动的望著冰封的谷底。
吻情的心因为他的冷漠而颤抖著,「那至少我欠你一声道歉吧!」
「不必在我这个魔界之人身上滥用你高贵的灵魂,你根本不欠我什么,我们之间早就扯平了,回去你自己的世界吧!」他的声音低哑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想回去,我能跟著你吗?」吻情交握的双手绞得令她发痛。
吻情的话让玄夜盼曦全身一震,他回转身子面对著吻情,脸上充满狂怒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迫不及待想昭告天下,你有了爱人的能力,你能够爱万事万物,即使是我这种黑暗、邪恶……什么都没有的魔界之人?」他不可自抑的仰天大笑,拿著吻情曾说过的话来反讽她。
「不要说这种伤人的话!」
「伤人?你不知道拥有黑暗灵魂的好处就是可以任意的伤人吗?」他上前逼近了吻情一步,似是刻意恐吓的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聪明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我不要!」吻情用力的摇头。
「我都说我们两不相欠了,你不走,是还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吗?」玄夜盼曦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
吻情连忙伸手抓住他,「我知道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事是不可原谅的,可是,你曾爱过我的不是吗?你难道不能再爱我吗?」
「爱?」玄夜盼曦又是一声长笑。「你忘了我已经没有爱人的灵魂了吗?我是个不懂得爱的魔魅哪!」
「不是的!你懂的!」吻情连连摇头否定他的话,「你如果是个不懂得爱人的恶魔,你为什么要离开玄夜堡?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不去考虑那些人的感觉而留下来的,不是吗?」
玄夜盼曦动也不动的看著吻情,额际的血管微微的抽动。
「我走只是因为我不想留下来,你别把我想得太好了。」
「你为什么要去否认你的感觉?你明明还是有感觉的。你和那时的我不一样,我是忘了爱的感觉,所以把自己的心封了起来。但你明明还记得爱的,你还是会心痛、还是会难过的,不是吗?」吻情拚命的想说服他。
因为她知道,如果说服不了他的话,总有一天,他会真的遗忘了爱的感觉,而她也就真的失去他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有感觉?」
吻情将怀中的画交给了玄夜盼曦。「你的爱这么深,只一面就能让你记得这许多,你真能说忘就忘吗?」
这是吻情最後的希望了,如果他看了画还是没有反应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玄夜盼曦看著他以为早就烧掉的画像,一时之间仿佛没了呼吸,他闭上眼睛,像是在压抑什么似的倒抽了好几口气。
他的样子让吻清心中的希望陡升,可是当他再张开眼时,他的眸中仍是一片冷然,这让吻情原本高涨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不过是一张画罢了。」他的语气此四周的风更冷。
吻情猛然抬起头,「好!我懂了,就算是我自作多情,把画还我,我不会再来烦你了!」她一把抢过玄夜盼曦手中的画。
也许是吻情抢得太急了,她一个没抓好,加上崖顶风大,画就这么飞了出去。
吻情惊慌的看著画被风吹走,直觉的就是纵身一跳,想去抓住它。
「该死!你在做什么?」
玄夜盼曦的反应够快,他一发现吻情的动作,就连忙将吻情整个人往怀中一带,一时之间,巨大的冲力让两个人向地上摔去。
玄夜盼曦以自己的身子护住吻情,让她跌他的身上,而不是冷硬的地上。
「放开我!我要去拿我的画!」吻情想从他的怀中挣开,无奈玄夜盼曦就是不放手。
「你疯了是不是?只不过是一张画,你知不知道这样没有防备的跳下去是很危险的!」玄夜盼曦恨不得用力摇晃她,看看会不会摇一些理智进去她的脑中。
「该死的你!那对我来说不只是一张画!放开我!」吻情用力的捶著他的胸口,仍是不放弃的说。
「就为了一张画,值得吗?」玄夜盼曦一声大吼,气极的一掌拍在地上。
「我说值得就值得,你放手啦!你不是不要我了吗?那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吻情豁出去了,反正是他先要桥归桥、路归路的,那她也没有必要去理会他的意见不是吗?
「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一样的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改变也没有!」玄夜盼曦的不忍和心痛再也隐不住的溢满了他的眉眼。
这小妮子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我任性也不要你管!」吻情一点也不领情。
玄夜盼曦看著仍是不肯妥协的吻情,他叹了一口气的将她用力带进怀中,将下颔顶在她的头项上。
「画,我可以再画千千万万张,可你就只有一个啊!我能不管吗?」
他那饱含柔情的话语让吻情静了下来,她抬头想从他的眼中证明这一切不是她的错觉。
「我就说你明明还记得的,为什么你刚刚要那样对我?」确定了那不是错觉後,吻情不免埋怨他之前伤人的言行。
玄夜盼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你不介意吗?我可是个魔王之子耶!」
他的话让吻情一下子全明白了,那些人因为他的身分而赶走他的行为深深伤了他的心,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笑著摇了摇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父王可是灵界至高无上的王耶!」说著,还神气的抬起头,露出一个连乌云都会消失的笑容。
玄夜盼曦这时才发现,她的回答和久远之前他们在迷雾森林时所讲的一模一样,而且他又看到了那个他从不曾忘记的笑容——
一切彷佛从不曾改变!
「你知道吗?我曾听说灵界有一种叫「爱」的东西很可怕,魔界的人是不能碰的。我想,我知道爱为什么可怕了,因为一沾上就是永生永世的纠缠。」玄夜盼曦轻笑道。
吻情知道他这话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承诺,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飞快的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你骗到手,若不缠著你永生永世,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玄夜盼曦这一次是真的笑开了,释然的笑声在崖间回荡。
「从来就只有魔骗人的,哪曾听过魔被骗的,我看我那时候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和你交换灵魂。」
「没错!迷了你的心窍的就是我这个鬼灵精,你认了吧!我是不可能放手的!」吻情得意的眨了眨卷翘的眼睫。
玄夜盼曦拥紧了吻情,然後将他温热的唇轻贴在她的耳边,喃喃的低语——「为了你,就算是鬼迷心窍,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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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迷心窍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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