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可猜出踢我的犯人了?」
「八九不离十啦!想想,服侍我们的婢女、打扫西厢的长工,一个个全像捡到银子似的,突然发了起来;你说,这道理何在?」
「原来是他们。」顺公公咬牙。
「怎么?想报仇?」匡云中谑问。
「奴才要去问他们,我今年都七十好几了,他们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家,不惭愧吗?」
「有道理。好吧!我就告诉你,嫌疑犯是……」匡云中说着,双眼瞬也不瞬地瞪着走廊角落,那儿原本有条人影潜伏,却在他提到「嫌疑犯」三字时,忽尔远遁。「啧,跑得倒挺快的。」他低喃。
「少爷,你说些什么?奴才没听清楚。」终于整理妥当,顺公公颤抖着身,走到匡云中身边。
「我说不劳你亲自出马报仇,明儿一早自有人帮你讨回公道。」他说着,脱下外衫被在顺公公身上。「走吧!回房睡觉,明早再去看好戏。」
「谢……谢谢少爷……」真是感动,他的少爷既体贴又温柔,天下间,哪儿还能找到比匡云中更好的人喔!顺公公感叹不已,边走边吸鼻子,他不知有一个人心底也正浮着同样的念头。
「我以为男人多半粗心,想不到这匡云中倒是不同。」悠悠长喟发自花园深处的密林中,随着叹息洒落,一条窈窕身影缓缓步出,现身在昏黄的月光下。
近日,常府里无法顺利成眠的人可不只匡云中与顺公公,常如枫亦是失眠者行列中的一员。
起初,她伤心爹爹的去世,好好一个大男人,前一刻还在厅里喝茶,怎会转个身就死了呢?她无法相信,哭得不能自已。
随后,诸亲恶戚找上门,使尽手段欲将常家弄得四分五裂,好一人扛一部分回家享受去。她开始忙着抵御外侮,睡眠遂成一种奢侈,工作时间都不够了,谁还有空上床梦周公?
而最近,害她失眠的原因又多了一个——匡云中。尽管夫婿是她自己买的、婚期亦是她亲口所订,但越接近成亲日,她惶惶的心仍免不了忧虑。
真的可以与他成亲吗?他们会不会合不来?虽然相处的日子极可能只有一年,但她并不打算和他演戏,他们绝对会是一对货真价实的夫妻。
这是她考虑许久后所下的决定,因为不管他们做不做真夫妻,以她特殊的身分,他与她成亲的消息都将传遍天下,一年后,他离开,她同样是寡妇一名,无法再嫁。
而她必须为鸿鹄书斋的传承问题负起责任,因此,最好的方法是,她在一年内怀孕,待他离去后,她再以寡母身分抚养亲儿为下任书斋传人。
她把身为女人的幸福与梦想尽数抛却了,一心只想着为书斋牺牲奉献,直到死亡那一刻。她不后悔,因为这条路是自已选的,可心头却难免落寞,毕竟,注定了孤独的后半生并不好过。
可方才,在密林深处瞧见匡云中待部属的宽厚、遇事的处理态度,以及机灵的反应,突然,她渴望起成亲了。「或许与你成亲的这一年时光,将是我这辈子最有趣的回忆。」
在常家,她从未看过任何一对恩爱的夫妻。当然,吵吵闹闹、大打出手的也没有;只不过,相敬如「冰」是每一对常氏夫妇的相处原则。
「但这原则用在匡云中身上绝对没用。」想起他那张飞扬的俊脸,还有在月光下闪烁着灵黠光彩的棕眸,她粉脸泛起一阵淡淡的热气。「你连说带比半天,不就是想挑动我的正义感,替你争回一口气吗?也罢,没管好府内下人是我的错,这件事我帮你摆平,不过下回……」她会袖手旁观,然后等着看他的手段,那一定会更有趣。
意外啊!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大大出乎匡云中的意料之外。
昨晚,顺公公惨遭偷袭、跌进茅坑里;他带着惊魂未定的老人家到后园井边洗浴。在那里,他发现了被江彬收买、负责盯着他们、顺便找碴的长工;还有同样失眠、在园里游荡的常如枫。
想起自己进常府多日来所受到的劣等待遇,他刻意加重语气讽了几句,本想常如枫会发起狠来严加管教佣人。不意一早醒来却听见满府哀嚎,原来常小姐大发雌威,下令将所有不忠心的下人驱逐出府。
天啊!在如今这种混乱的世道下,把那群没背景、没能力的奴仆赶出府,不等于是逼他们去死?
等不及新的仆人来侍候他梳洗更衣,他披了件外衣便往大厅冲。
「我真笨,居然忘了常小姐幼受严训,练出了一套严谨的处事之道,自然不可能原谅背叛之人,绝对是赶尽杀绝的嘛!」
匡云中跑得飞快,耳际陆陆续续接收到各式求饶声。
「小姐,我以后不敢了,请你原谅我吧!」
「小姐,我会戒酒的,请你别赶我出去。」
「小姐,求求你饶了我,我不会再犯了。」
越近大厅,哀求声益发惨烈,听得匡云中心都怏碎了;别瞧他一个大男人,成天爱玩又爱闹,十足地粗枝大叶,那副心肠可软得紧,说他连蚂蚁都舍不得杀死一只一点儿也不为过。因此他才特别讨厌动脑斗智,成天装成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样,只要父皇不重视他,便不会派他领兵打仗,他也可以少见一些血腥。
「小姐,我给你磕头,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赶我出去,小姐……」
「小姐、小姐……」
哭泣声此起彼落,甭说看得人心碎,听得人都要肝肠寸断了。
偏有一个人却完全不为所动,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常如枫。「常叔,把该给他们的银两都给了,然后全部赶出去。」她不苛待下人,但也绝不原谅背叛者。
「不要,小姐,我不走,我不走啊!」
「小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没人想走,毕竟常府树大好遮风,去了外头,没个蔽护,要怎么活?
「小姐,我也替他们求求你,就原谅他们这一回,好不好?」常松也心软了,不觉为那些犯了错的下人求起情来。
「原谅他们又如何?他们根本不想为我做事啊!那留在常府里有何意义?」她不是没给过大家机会,话也训了。爹爹去世后,府里乱了一阵,她体恤大伙儿辛苦,更给他们加足工钱,但有什么用?他们照样接受收买,背叛她。对于这样的人,她不想再留。
常松为难了,他晓得常如枫生气,但下人们头一回碰着女主人,没信心也很正常;他们担心常如枫一介女流扛不起常家这副大担子,才会一时鬼迷心窍被收买利用,其实这些人都不是故意的;但这道理要如何让常如枫了解?
「他们不想为你做事是理所当然的啊!因为你早将他们分派给我了嘛!」一个微喘的男声突然插入,打断了满室的悲凄。
大厅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往外转,迎向门口一条颀长的身影。
匡云中跑得发髻微散、来不及绑妥的外衣都垂落肩头了,一副狼狈相。
「你怎么来了?」常如枫第一个回过神来走向他。
匡云中深吸口气缓过呼吸。「当然是来找人回去侍候我梳发更衣啊!」他语气直爽,彷佛不知大厅里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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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买夫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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