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睛暴凸凸地,闪射出两道颇为阴毒之色,身形游电一旋,狠道:
“娃娃,我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嘎——尝尝我阴尸神功的滋味如何?”
凌震宇暴喝道:
“老妖,你来吧!”
一语暴喝甫落,凌震宇身形箭矢般,倏射逾丈,星月火红,觑定寥大升身形,“嘿”然一声,双掌凌空翻出,迅速施出连环掌中的第三式“力转乾坤”。
就在此时,林空突然传来一声娇叱:
“恶魔!廖大升,你也尝尝姑娘的这‘黄蜂毒针’的滋味如何?”
闻言,在场诸人无不神情一怔。
紧跟着,凌空“嗖”地一声,直射斗场而来。
电闪间,凌震宇与廖大升二人,身形各自翻出逾丈,倏然撤身收掌。
凌震宇疾然稳住身形,峙立如岳,闪晶晶见凌空金芒一道,电也似地,径射向廖大升的面门。
“嘎!”
眼看金芒已至面门,廖大升忙抖长袖,启口一声惊呼,身形捷迅一仰,疾射林中荫密之处而去。
就在这瞬息间,林中突又传来一声娇叱,怒喝道:
“老妖!休想逃脱姑娘手中的黄蜂毒针……”
凌震宇与麦晋芬等人闻声,都循声望去。
目光落处,倏见一条翠裳人影,捷然电射廖大升逃遁之处。
孰料,就在翠影追寻而去之际,林空兀自翠影一闪,飘下一个人来。
刹那,众人已经看清来人——
剑眉微轩,凌震宇朗声唤道:
“韩老前辈……”
原来,这突然出现林中的人,就是“金莲夫人”韩静如。
此刻,她听凌震宇一声呼唤,当下她并没有答话,只微微略点螓首。
继而,她秀眸电转,一扫场中情景,面色凝沉,黛眉紧锁,神情倏罩寒霜,忽地转目注定着凌震宇立身处,云华仙姑的尸体。
这时候,林中寂静无声。
刹那,韩静如转目望着凌震宇,启唇问道:
“凌少侠,这骚尼被挖胸剖腹,可是被你……”
说话间,她伸手指着云华仙姑被剖腹后的惨状尸体。
凌震宇以及在场的银拐婆婆麦晋芬、水芙蓉和扁小鹊三人,经金莲夫人韩静如猝然一问之下,神色都不禁为之一怔。
然而,凌震宇却未待语毕,忙自会意,昂然答道:
“云华妖尼,正是晚辈击毙。”
金莲夫人闻言,秀目倏显悦色,面颊又浮现出笑意,她收回纤手,转目望着地上的那颗黑晶乌亮,核桃大的“还魂丹”。
跟着,众人的目光也自投射过去。
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均似是思忖着什么。
众人眨也不眨地在注视着,那颗晶亮乌黑的“还魂丹”。
恍然大悟,韩静如望了凌震宇等人,急问道:
“这颗可是还魂丹?”
凌震宇星目觑定金莲夫人,毅然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
黛眉微轩,韩静如又道:
“可是在骚尼的腹中寻出?”
凌震宇正欲答是之际,水芙蓉一旁抢道:
“不是的!”
说着,水芙蓉明眸朝云华仙姑的尸体一瞥,杏目圆睁地又望着韩静如,娇声说道:
“云华妖尼,可能还来不及服用,就让凌兄一掌击毙了!”
韩静如听到这儿,她早将水芙蓉看清,接着唇角初绽,似是颇为心慰地,朝向水芙蓉微一点头。
然而,她又目不转睛地,望着水芙蓉,微微一笑,问道:
“丫头,你可就是那武林中人称的‘玉女神笛’……”
水芙蓉听了,面含笑容,杏目一闪喜悦之色,忙自螓首微点,接着轻垂螓首,矜持之态毕露。
金莲夫人韩静如见此,笑意犹浓,很欣赏地自语着,道:
“嗯!的确不错……”
而扁小鹊呢?
他总是傻呼呼的,仿佛对这里所有的一切事,难以反应过来,大环眼兀转着,时而望望韩静如,时而看看凌震宇,不知所措地站在众人间。
银拐婆婆晋芬这时,也憋了很久,又起了发言瘾,两个铜铃眼,望着韩静如,咧嘴笑嚷道:
“好啦!我老婆子被你们这阵紧张的样子,给闷死了!”
未待麦晋芬语毕,韩静如忙道:
“麦老姐姐,请你暂且忍耐片刻,我还有一事相告……”
麦晋芬闻之,戛然止住暴嚷之声,神色又一闪惊容,情急地轻嚷道:
“还有什么事?”
韩静如面色凝沉,一瞥凌震宇和水芙窝,忙道:
“天外飞煞聂元霸,已遣群魔前赴开封,围歼北派‘丐帮’总坛……”
银拐婆婆听了,一双铜铃眼,暴闪杀芒,神色倏然一紧。
凌震宇和水芙蓉、扁小鹊,面色疑容密布,兀自望着韩静如。
韩静如一顿,紧接着,愠容又道:
“现下,大家都在长塘镇会齐了!”
说到这里,一望凌震宇,又道:
“凌少侠,你恰恰和银拐婆婆赶赴长塘镇,我还要赶去看看贞儿与那千手蜈蚣廖大升交手的结果如何!那老魔惨毒无比,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语意忽顿,她面色又现出忧容,目扫众人,忙道:
“我先走了!”
只见她身形电闪,语声未落,电光石火一般,人早已隐向林深之处而去。
“金莲夫人”韩静如的身法之迅,已达令人不可思议的境界。
众人目送韩静如去后,麦晋芬一敛惊疑之色,铜铃眼暴瞪,嚷道,
“小伙子,快将还魂丹拾起,我们赶快前往长塘镇吧!”
凌震宇星目电射两道精芒,当下毫不迟疑,上前拾起还魂丹,伸手递给水芙蓉,道:
“蓉妹,你收下这颗还魂丹,我们……”
此刻,麦晋芬又不耐烦,嚷道:
“小丫头,快点收下,扭怩个什么劲呀!”
说着,回头望了眼,懒黑虎扁小鹊,见他日不转睛地,直望着凌震宇与水芙蓉,咧嘴嚷道:
“傻小子!还看什么?快走啦!”
麦晋芬语音未落,旋身伸手,抓着扁小鹊的臂膀,直扑林外而去。
这时,水芙蓉已将凌震宇递来的那颗还魂丹,很快地用一条轻纱罗帕包起来,收于襟内。
眼看麦晋芬消失林深之处,所以凌震宇忙自催促一声:
“蓉妹,我们走吧!”
水芙蓉闻声,杏目一亮,螓首微点,道:
“好的!”
二人飘身直奔麦晋芬的去向。
林中突地响起麦晋芬的一声暴喝:
“好你三个小兔蛋,怎么,还不快回长塘镇?”
电闪间,凌震宇与水芙蓉闻言,循声望去,只见不足十丈之处,麦晋芬与扁小鹊忽然止步不前。
原来,就在他们二人面前,正峙立着三人。
只不过眨眼之间,凌震宇和水芙蓉,已飘身来至麦晋芬身旁,停住身形。
当下,仔细一看,只见横拦在银拐婆婆麦晋芬面前的三人,皆是一式服色——破的青色短装,千疮百孔,鹑衣百结,蓬头垢面的年轻叫化子。
三人身形奇长,面容特异,猴腮,尖嘴,细眼,招风耳,扫帚眉,目光中,都是堪然有色,两旁太阳穴,高高凸起,行家一看,即知都是武林中,颇且有火候的人。
而那三人背后,各自背负着一个青色布包。
未待二人答话,银拐婆婆麦晋芬转头对着,来至身后的凌震宇和水芙蓉,轻声道:
“这三个小要饭的,小兔蛋,就是老要饭的‘侠丐’裘羽的高足!”
说着,她铜铃眼疾然一转,似朝凌震宇和水芙蓉,轻道:
“也就是适才装神弄鬼,帮助你们大打出手的三个小兔蛋!”
银拐婆婆麦晋芬说说嚷嚷到此,突然地一“哼”,转目瞪着面前三位小要饭的,伸手指着凌震宇和水芙蓉,倏又嚷道:
“这是追魂客凌震宇。这小丫头,即是‘玉女神笛’水芙蓉!”
紧接着,又道:
“好了,我们走吧!你们三个装神扮鬼的小兔蛋,现下不要罗嗦,有什么话,我们边走边说!”
经过银拐婆婆麦晋芬大嚷大叫的,总算也为他们介绍了一番。
凌震宇和水芙蓉,当下面含微笑,径朝三人抱拳,裣衽、行了个礼。
于是,三人也自迅速地拱手,通报了各人姓名,绰号。
而也就在这时,麦晋芬又大嚷道:
“傻玩意,怎么?睡瘾又犯了?”
众人闻言,朝憨立在麦晋芬身旁的懒黑虎扁小鹊望去。
扁小鹊睡眼朦胧,愣在那里想打盹。
众人见之,皆不由莞尔一笑。
麦晋芬瞪了眼嚷道:
“好,你就在这儿睡吧,我们大家走啦!”
她语音未歇,身形倏晃,展臂一振双袖,扑身向着林外射去。
凌震宇星目一扫,转眼觑定扁小鹊,道:
“扁兄,婆婆已经动身了,我们也快走吧!不然……”
扁小鹊不由一惊,暴睁着大环眼,有些惶恐地大叫道:
“什么?银拐婆子走了!”
凌震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水芙蓉嫩颊含笑地道:
“扁兄,你还不知道呀?”
扁小鹊大环眼,眨呀眨的猛点头道:“一定又是这老婆子整我!”
水芙蓉道:“不是的,是你在打盹,所以婆婆就先走了!”
这时老叫化子裘羽的三个门徒,都是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六只眼睛望着扁小鹊,恐怕错过好戏似的。
懒黑虎扁小鹊大环眼突然又暴瞪着三人,脸上倏起愠色,怒喝道:
“小要饭的,你们笑什么?”
说着“哗啦啦”一抖连环擒龙爪,“霍”地一声,一道乌影暴闪,不分青红皂白,径朝三人顶门砸去。
三人笑声未止,身形电飘,转身直向林中窜去。
忽然,即是五丈开外,三人同声大喝道:
“傻大个子!你能追上我们,我们就拜你为师!哈哈哈——”
扁小鹊一见一爪下去,竟然被三人躲过,心中不禁气呼呼,遽地一怔。
“来呀!有种打人,没种追了?哈——追呀!我们的憨师父!”
孰料,三人先后奔向林外,还转头小觑调侃扁小鹊不止!
扁小鹊脸色一沉,瞪眼咧嘴,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猛吼一声:
“好你们小臭要饭的,我扁小鹊,就是不信邪!非要你们给我矮下半截去不可!”
扁小鹊大嚷大叫至此,扭脸瞥了眼凌震宇和水芙蓉,又傻嚷道:
“凌兄弟,走!”
“走”字未落,身形疾如电射,衔尾直追而去。
凌震宇与水芙蓉,见此情形,互视一笑。
水芙蓉笑道;
“凌兄,我们跟上去吧!”
凌震宇也含笑地,望着前面追去的扁小鹊,忙自说道:
“蓉妹,我们走!”
言讫,二人又是微微一笑,这才射身朝林外追去。
林外,望眼竟是一条直坦坦的黄泥官道。
仔细一看之后,就见官道上,黄尘缕缕,迷腾腾地,飞扬不止。
而不时地,尚可听到扁小鹊大嚷乱叫的声音,频频不绝。
此刻,时已晌午—一
而晴朗的天空,却显得格外的碧蓝,灼热如焰的阳光下,除了银拐婆婆麦晋芬一行人疾走之外,旷野间,哪有半条人影。
这时,他们所行的,是一条南北向的官道。
不消多时,他们已接近了长塘镇的南端。镇南之处,是一片偌大的松树林。
麦晋芬和扁小鹊二人,斯时均已穿林而入,身形隐没在这片沉郁郁的松林中。
长塘镇的那座关帝庙,就在这松林外的镇南,孤零零地峙立着。
凌震宇和水芙蓉,疾行着,也已抵达松林之外。二人疾如箭矢般的步履,顿然缓慢了下来。
虽是如此,二人自身,也已进入林中。
林中,是静悄悄地,树影泻地成荫,密枝遮空掩日,一片清凉之感。
突然,凌震宇星目暴闪,扬眉朝前面直坦的官道望去。
登时,他忙自阻住贴身而行的水芙蓉,脸上倏露疑色。
猝然煞住身形,水芙蓉黛眉一微蹙,已然会意,略昂螓首,径自凝神,眺目沿着官道向前望去,玉颊也显现疑容。
正于此际,蓦闻官道左方,约莫十丈远处的林荫深处,爆起一声裂帛似,怒喝之声。
“独脚老魔,现在人已经过去了,我们再比下去吧!”
“嘎嘎……”
这声裂帛似的怒喝甫毕,紧接着,是一声苍老的枭笑,笑声回空远扬,刺耳难闻,林木嗡然不止。
倏忽间,适才怒喝之声,又道:
“独脚老魔,你可要留神了……想你应该知道我老妪,这四四一十六盏‘黑色夺命灯’的厉害吧!”
闻言至此,凌震宇与水芙蓉,神色遽变,目光中,怒焰喷射,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发话之处。
二人心中,各自忖道:
“怎么,这老魔婆屠慧君,又出现在此?而那被称为‘独脚老魔’的又是何人?”
电忖至此,林深之处,陡又传来一声苍老而沙哑的怪喝声道:
“屠婆子,你尽管全力施展吧!我曲太平接着也就是了,嘿嘿……”
接着,竟是一串冰冷的阴笑之声。
怒喝一声,屠慧君再吼道:
“独脚老魔,你少嚣张,刚才一掌相试,你已口吐鲜血,哼!若凭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想与我为敌,你还差得远呢!”
勃然大怒,曲太平喝道:
“姓屠的,别尽嘴上逞能!”
曲太平声毕身起,猝然发招,飘空一滑,电疾般扬手,一道银芒,砸向屠慧君的面门。
“嘎嘎……”
夜叉女屠慧君见势倏发枭笑,身形疾闪,让过迎面而来的一道银芒。
屠慧君就在一闪之际,身形斗然斜飞而起,一双黝黑如爪的手掌,霍然推出,攻向曲太平的胸际。
此时——
凌震宇和水芙蓉,早已是潜身隐在,一株繁枝密叶的古松树上。
星目明眸,全神贯注凝视着,林中激战的屠慧君与曲太平。
经过片刻,仔细看下,凌震宇和水芙蓉,已看清林中斗场上的形势。
“夜叉女”屠慧君,这时的穿着打扮,依然如故。
而那被称为“独脚老魔”的曲太平,却是位只有一条腿的老人。
身着一袭青色衫裤,而其右腿,自臀部以下,全然断去,那支多余的裤管,齐自断处,打着一个死死的结。
此老银须白发,而唯独面部肤色,呈现着一片赭红,双目精光若炬。
他独脚峙立,右臂腋下,拄着一根齐足支身的铜拐子。
忽见屠慧攻出的双掌,疾然印至曲太平的前胸。
“嗄!”
曲太平一声惊呼,单足点地,腾身斜飘三尺,刚巧躲过来势,身形微拧些许,左掌右拐,“呼”地声起,同时之间,黄芒泻地,掌拐并施,径袭夜叉女屠慧君的腹部要害。
屠慧君十分机警,见势之后,一声厉啸,身形不退反进,翻掌迎势挥出。
一个落身出拐,一个翻掌去迎,刹那之间,掌影翻滚,黄芒密布,各自施展着特异超凡的武技,力拼激战不已。
凌震宇和水芙蓉,静静地屏息凝视着,竟忘了去关帝庙。
晌午时分——
长塘镇,在火毒的太阳光下,街道上空无一人,形同死城。
蓦然,镇南端的官道上,出现了几条人影,疾行着。
霎时,突来之人,鱼贯地闪入了关帝庙中。
来人正是那麦晋芬和侠丐裘羽的三个高足,以及懒洋洋的扁小鹊。
长塘镇的关帝庙,进门之后是个占地数丈的天井,迎面是座不很雄伟的大殿。
殿旁各自侧庑三间,其余也就只有迎门的那口巨大的铜鼎,以及庙墙周围几株矗立的老杉树。
虽是如此单调,但那座大殿却也是鳌角飞檐,红墙绿瓦。
这时殿中,神龛之下的供桌两侧,成雁翅形的坐着几位身份非常特殊的人物——
左首坐的,乃是五个年逾六旬以上的老者,俱是银须白发。
按其顺序,第一位而坐的,是位银灰长袍的瘦小老人,其人双目炯然如炬,白发飘萧,慈祥满面。
第二位,是个身形略高,黑绸长衫的老人,背背蟒皮鞘的一柄长剑。
第三位,是位蓬头垢面,眯缝细眼,鹑衣百结的老叫花子。
第四位,是个身穿八卦袍,道装的老人。
第五位,是位头戴方巾,温文儒雅的老人。
他们是谁?
关外七禽叟,关东五剑之首英中坚,侠丐裘羽,昆仑斗牛观的玄真道长,以及青城妙手华继佗。
而那右首端坐的,却是两位白发萧萧的老妇人。
一个是面无表情,身着红衣,手持翠玉笛,在玉笛旁,正蜷曲地睡着一只红羽鹦鹉,她的背后,斜背着一柄绿鞘的长剑。
另一位,即是位面貌其丑无比的黑衣老妇,其身形却甚高大。
她们又是谁?
南海门“普陀神尼”的首徒,“火凤凰”凌世音,与苗疆蛊母。
这时,银拐婆婆麦晋芬与那侠丐裘羽的高足三人,及懒黑虎扁小鹊,身形甫稳,横列在大殿的外面,均是昂首闪睛,朝向大殿之内电视而来。
而大殿中,端坐的七人,也是双目电转,眼前人影闪处,顿时已将来人看清。
斯时,银拐婆婆铜铃眼一翻,兀自对着殿内几人,咧嘴嚷道:
“嘿!你们几个可够安逸的!我老婆子带着三个小兔蛋,可把腿都跑断了,现在是口干舌燥……”
“哈哈……”
麦晋芬大嚷乱喊至此,蓦地殿内爆起一声朗笑!
“嗄”地一声,人影一晃,即见殿内迅若闪电般蹿出一人。
眨眼间,来人峙立面前,突地大笑道:
“哈哈!老婆子,你辛苦了!我老要饭的,在此为你陪个不是!”
言讫,麦晋芬猝地身形腾空,“霍”地一拐,径朝前来迎接的老叫化子裘羽,拦头打去。
老叫化子裘羽,似是预先料到银拐婆婆麦晋芬有此一手,当下,他哪敢怠慢,眼见麦晋芬的一拐之势,已临头顶,身形电旋一转,滑步闪至一侧。
而老叫化子裘羽,就在闪身之际,口中倏发一声惊呼道:
“老婆子,你这人真是无情无义……”
老叫化子惊呼语顿,目光一扫痴立傻笑的懒黑虎扁小鹊,突地面上遽现疑色,转目觑定着麦晋芬急问道:
“老婆子!那凌少侠和水姑娘呢?”
麦晋芬刚才一拐猛击,也不过是和老叫化子开玩笑而已。
银拐婆婆一拐落空,身形就空一拧,眨眼倏射殿内,扭脸一瞥侠丐裘羽,咧嘴笑个不停。
立时——
麦晋芬落坐在苗疆蛊母的身旁,迅捷地笑声未敛,一扫禽叟等人,轻嚷道:
“那小子与丫头片,在后面呢,可能马上就到了!”
众人闻言,面色微地一松。
老叫化子裘羽,望着银拐婆婆大嚷大叫的模样,也无可奈何地笑了,他轻摇了摇那犹似鸟巢的脑袋,而后招手示意扁小鹊等人入内,而自己也缓步跚跚地,回到原位坐下。
麦晋芬未见金莲夫人韩静如师徒,心知追踪“千手蜈蚣”尚未返回。
于是,她纵眼一望殿外,仍未见到凌震宇和水芙蓉来,虽然心中狐疑万分,但她略一缓神,即将寻觅他们二人的经过,大嚷着述说了起来。
此时,殿中所有在坐的人,都是聚精会神地聆听银拐婆婆侃侃而谈。
就连老叫化子裘羽身后,凝立的三个小要饭的,此刻也不敢稍有旁鹜。
而那懒黑虎扁小鹊,这会儿,立在青城妙手的身后,早已是鼾声大作,进入梦乡多时了。
但在镇南外的松林中,激战仍然进行着。
夜叉女屠慧君,与独脚老魔曲太平的激战,遽然忽转激烈,瞬息间已过三十招。
屠慧君身形凌空,趁此身形疾坠之际,双睛阴毒地一转,拦手一道乌光,“嗖”地破空之声,径射曲太平的眉心。
曲太平见势,厉喝一声,身形右欺,左掌迅然挥出,飚然一股掌风径朝袭面而来的一盏“黑色夺命灯”劈去。
屠慧君见宫灯偷袭,又是未奏功效,倏咧嘴一阵狂笑甫落,怒容立浓的凌震宇,冷酷仇恨地大喝道黄齿尽脱的干枯嘴唇,仰天厉啸一声。
“啊——”
她啸声未消,身形倏又电射,双掌猛翻,直印曲太平胸际“华盖”。
凌震宇和水芙蓉此刻,依然星眸凝视地,注定着激斗中的二人。
蓦然,水芙蓉螓首微转,玉颊满泛疑色,黛眉轩动着,瞥了眼凌震宇,只见凌震宇星目炯炯,凝神注视的模样,她面现笑意,娇躯微倾,樱口凑在凌震宇的耳畔。
继而,她轻声鹦语地道:
“凌兄,这独脚老人十分了得,武功造诣竟与屠老魔婆相差无几!”
凌震宇闻言,迅然微转星目,朝她颔首作答。
倏忽间,场中情形骤变——
“嘎嘎……”
屠慧君刺耳枭笑倏起,身形飘闪若电,掌风飒然,弥空飘枝旋叶,尘砂腾飞,顿时即成迷潆一片。
曲太平左掌右拐,翻滚如轮,拐芒闪闪,黄芒突炽。
陡然,翻腾中的屠慧君厉喝道:
“独脚老魔,你我都已是逾百之人,心地为何这么狭窄?”
曲太平未等她言毕,厉喝道:
“少废话!”
然屠慧君却不理,继续道;
“武林秘图,虽被你们‘新疆双怪’舍命获得,但老妪我也加入你们寻宝行列……这难道会是过分了吗?独脚老魔,你说!”
言讫,曲太平仅怒“哼”一声!
二人手下招势,仍然没有停息,他们丝毫也未迟滞,仍是招招狠猛,怒吼之声连连,掌风飒然,拐影电闪。
尘砂飞扬,枝叶回空……
屠慧君的厉喝甫落之后,凌震宇和水芙蓉听了,心神俱怔,疑念丛生。
“‘武林秘图’,难道又被这独脚老魔获得?”凌震宇剑眉微蹙地电忖着。
而水芙蓉的芳心中,这时,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呢?
忽然,水芙蓉杏目圆睁,转睛望着凌震宇,轻声说道:
“凌兄,这‘新疆双怪’是……”
凌震宇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什么,忙自悄声说道:
“新疆双怪的另一位,可能就是那‘断肢三娘’于心梅!”
凌震宇语声方落之际——
嗔自切齿,屠慧君猛吼一声:
“老妪之言,你答应不?”
狰狞无比,曲太平喝道:
“狗婆娘,我看你是痴人说梦话!”
惨笑一声,屠慧君怒道:
“那可就别怪老妪心毒手狠喽!”
横肉紧绷,曲太平怒道:
“尽管来吧!告诉你断肢三娘为了幅武林秘图,初受内伤未愈,栽在你歹毒的夺命灯之下,嘿一一但你休想对我如何!”
青筋突暴,屠慧君吼道:
“未必吧!老妪二盏夺命灯,取你老狗性命!”
接着,屠慧君一声枭笑,身形倏射,凌空逾丈,抖手一道乌光,厉吼道:
“独脚老魔,接着吧!”
她语音未毕,抖手而出的那道乌光,径临曲太平的面门。
“嗡——”
就在屠慧君抖手飞出一盏铁宫灯之际,同时左方一株古松下,嗡然声响;滑空一道红芒暴射,直取夜叉女屠慧君背后腰际的右“老堂”。
屠慧君立觉背后有异,厉吼声下,身形倏起,旋目一瞥之下,不禁毛骨悚然。
独脚老魔曲太平此刻已是无暇旁顾,眼见迎面而来的乌光,已临盈尺之距,心惊胆寒之下,双肩电晃,撤身后退之时——
“哎——”
场中爆起了两声惨嚎。
“呵呵……”
惨嚎声中,适才发出那道红芒的古松下,兀自发出一串凄厉抑郁的惨声狂笑。
显然地,夜叉女没有闪过背后突袭而来的,那红芒暗器。
而曲太平,也无疑地中了屠慧君,那盏乌铁宫灯。
这刹那的动作,都快似电光石火!
屠慧君嚎声未歇,身形已经凌空,只见她扬手“霍一霍——”,乌光二道,电闪般,径朝偷袭的古松下飞射而去。
凌震宇和水芙蓉,经此片刻遽变,均自惊目电扫,只见古松之下,人影一闪,口中闷“哼”一声,身形萎顿,一个白发飘萧的老婆婆,困乏地倒了下去。
屠慧君凌空的身形,也不禁一滞,直泻而下,转目一瞥曲太平,凶芒暴闪。
曲太平见势,独腿迅然点地,扑身一道黄芒,直砸屠慧君的面门而来。
屠慧君面现狞容,身形闪过一招,大喝道:
“独脚老魔,老妪今夜就算栽了!”
她语意未尽,曲太平气忿填胸的一言未语,欺身递拐又已攻至。
屠慧君一看曲太平,蓄意相拼,同归于尽,视生命而不顾,当下厉喝一声:
“住手,独脚老魔!”
说也奇怪,屠慧君一声喝毕,曲太平拐势突敛,身形前倾,踉跄不止。
独脚老魔曲太子,目光如电暴闪,独脚铜拐,猛然一煞住,停止身形,赭红的面色,已呈苍白,胸际起伏未定,咧嘴溢出一股紫黑鲜血,染襟濡流。
屠慧君面泛一丝冷笑,展睛望着曲太平,语气微弱地道:
“独脚老魔,你现在已中了我老妪的黑色夺命灯,如果不即时运功调息,你命就休了!纵然……你有秘图,又有何用?”
闻言,曲太平神情,微微地一缓,倏又怒视着屠慧君,疾喝道:
“屠老婆子!喏喏……你可知道你也中了,我老伴的‘子午闷心钉’吗?”
屠慧君双睛微露惊芒,愠意盈然地道:
“我知道,断肢三娘的‘子午悄心钉’的厉害,但……”
未待屠慧君语意吐尽,曲太平神情倏露一丝悦色,铜拐猛然砸地,双目杀机突炽,仰首猝喝一声:
“屠老婆子,老夫跟你拼了!”
说着,他声未了,身形顿然猛射,铜拐扬处,黄芒一片,飞身直砸屠慧君的顶门。
也就在曲太平飞身逾丈之际,身形猛然就空一翻,重心突失一般,铜拐黄芒突敛,疾坠而下。
“砰”地一声,摔落于地。
他挣扎着,挣扎着缓缓地立起身形,他的面部肌肤遽然地颤抖着,痉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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