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军 第九章

  「将军?」
  门扉被轻轻地敲动着,锺离夜慵懒地微微一动,随即睁开了眸子,大手本能地往身边抱,却捞了个空。
  身畔一片冰凉,人已芳踪杳然。
  他条然翻身坐起,满面震惊失落,「她又走了……又消失无踪了。」
  他不禁痛责起自己因何睡得这般熟?
  此番又让她走脱了,那么下次见面还得再等到何年何月?
  更何况她与他春风数度,倘若有了身孕了……不行,他要立刻找到她,用着八人大轿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娶进门。
  他手一撑床卫就要站起,手上却碰触了点点的冰凉.他将目光移向手边,床得上的淡淡嫣红深深地撩拨悸艳着他的心房。
  她是个处子这一点早就毋庸置疑,可他此刻心头翻揽着的是他今日会不会太猛烈,会不会弄疼她了?
  就在他失神的当,门外的小厮忍不住频频唤道:「将军,用膳了,您在裹头吗?」
  「我在,我马上就去,你先退下吧!」
  锺离夜若有所思地穿上了夜黑色长袍,取过黑狐毛背心,边走边穿系上。
  他绝不死心!
  既然她总是轻易地就出现在守卫森严的将军府裹,必定是府内有熟人,再不然就是
  他悚然一鸶,「该死!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她必定是这府裹头的人!」
  偌大的将军府内佣如云,说不定是他府画的侍女,所以才能轻易地出人将军府,才会让他在府外京师裹怎么探听也探听不出。
  必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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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菱花又在屋裹足足待了三天才被司马靖给「放」出来。
  她于心底沉思着,虽然她不知道司马总管对外、对将军是用什么说辞的,但是他的用心与关怀令她好不感激。
  一提到将军……
  这三天以来,她每天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想起他的温柔、他的笑容,他的粗矿、他的豪迈,还有他轻柔抚觞过她光裸肌庸时燃放的情焰,当他进入她体内时,那股剧烈的撕裂感和随后涌现的销魂……
  她的心、她的人、她的神魂早己缠绕在他身上,怎么解也解不开了,但是这丝毫无损她再也不以女身见他的决心。
  她努力让自己的身子快点好起来,以继续原来的身分和生活。
  将军为她抹上的药很有效,淡淡凉凉地解除了她的疼痛,和右手一比,左手明显好得比较快,所以她的手指很快就能灵活运用了。
  可是右手的伤势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怎地,司马总管的灵药就是没有将军的有效
  应该是心理因素吧,因为司马总管开给她法风寒的药才不过服了三帖,她的身子就痊愈了。
  唉……
  希望她恢复「贴身小厮」的身分后,能够按捺住自己澎湃的爱意,好好地扮演这个角色。
  怪只怪命运捉弄人,教她一路跌趺撞撞、曲曲折折,生命怎么也平静不了,只是她
  从来不后悔爱上他。
  「菱花,你醒着吗?」司马靖在外头敲门。
  司马靖待菱花如亲妹一般疼爱着,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关怀再明显不过了。
  菱花笑着开了门,却见他一脸严肃,「怎么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这三天府裹闹得天翻地覆,我猜你不知道吧?」
  「没人知道我还在府里,每个人都以为我办差去了,我也不敢稍稍离开小屋半步,怎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她先是微笑,随即惊愕地看着他,「难道是将军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怎么了?他……」
  司马靖冷眼旁观,吁了口气道:「你明明爱着将军,为何要这样折磨彼此?」
  她睑色倏地苍白,淡淡地道:「司马总管,别再劝我,我心意已决了。」
  「可是你知道这三天府裹搅弄得鸡飞狗跳就为了把你找出来吗?」
  菱花一鸶,「什么?」
  「将军不是傻瓜,你没经过门口守卫就出现在他面前,他只要略微冷静思索就明白了。」
  「将军知道是……我了吗?」她紧紧张张地问。
  「将军当然不知道,可是他相信你是这府裹的人,所以他这王天都在盘查每一位侍卫,佣的口风,我看他不找出你瞽不罢休了。」司马靖哀声叹气,「害得我这三天也跟着瞎采听、盘查,有时想想把你供出去算了,可是又怕你会怨我。」
  「是,我会怨你!」她很快地道:「而且会怨你一辈子!」
  「我实在搞不懂你们两个,一个是睁眼瞎子,心上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认不出来,另外一个是有口哑巴,明明就爱对方爱得要死要活,却偏偏矢口不承认也不接受,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就是急坏了我这个局外人。」
  菱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我有苦衷。」
  照我看,你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你想太多了。」司马靖道:「什么身分地位,将军的功勋权势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他绝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再说他的身家财富已经够庞大了,你有没有带嫁妆进锺离家又有什么干系?」
  「事情不是这样子的,」她温柔地道:「我只不过是个平民女子.什么都没有,无父无母的,嫁给将军只会辱没了他……司马总管,我们已经谈过好多次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相同的问题还是存在,何况她是来报恩的,怎么可以到最后反为主,贪图罢占了他呢?
  「那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和表小姐成亲吗?」司马靖冷冷地道。
  她黯然地道:「是,我会祝福他们。」
  「你真是个……」司马靖快找不到辞来骂她T,「大傻瓜,我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女人了。」
  「我本来就很笨。」她的泪水掉了下来,「所以我怎么能让将军大人娶一个很笨、很笨,什么都不懂也不会的妻子呢?」
  「我说过了,你并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糟糕呀!」
  「可是我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没有良好谈吐、没有良好背景,我什么都没有呀!」菱花强忍着泪,「表小姐才是将军的贤配,他们俩站在一起就是那么地相配,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我投降了,我承认我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你强大的自曳感。」司马靖揉揉眉心,觉得头好痛,「可是你这样是不对的。」
  「我的头脑也好紊乱……」她可怜兮兮地道:「司马总管,求求你别再提这些事了,好不好?」
  司马靖没法子了,只能瞪着她直叹气。「那这满城风雨呢?」
  她低垂着眸子,抚捏着自己的手,低低地道:「会过去的。」
  「只怕没这么容易。」他可没她这么乐观。
  「哑姑娘已经死了,任将军搜遍了整个将军府、整个京师也没用。」
  「那么你呢?就一辈子安于做一个卑贱平淡的贴身小厮了?」司马靖啾着她。
  菱花唇角微微牵动,「是。」
  「菱花……」司马靖也无言了。
  经过这几日的搜寻,将军已经确定了府裹并没有哑始娘之后,他停止了搜寻,人却明显地落寞了。
  看得出将军在为菱花心神不宁、神魂颠倒,他却无法为将军分忧解劳。
  因为他知道一旦擅自揭穿了这个秘密,菱花可能会恨他一世。
  也罢,这一切就交给老天吧!但颢菱花有一日能领悟到她也是有权利获得一份美丽而圆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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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菱花终于从「外地」回来,又回到锺离夜的身边伺候了。
  她拚命地用着最强大的意志力压抑下澎湃如浪潮的爱意,试图恢复过去单纯平实的关系。
  他是主子.她是小厮,她是为了报笞大思而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每当她骑着马随他上朝,或是到军队姜升堂巡视时,她的心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眼,总是情不自禁地伦偷困随他的身形而游移着。
  她会想起他宽阔赤裸的肩、他修长有力的手臂、温暖坚实的胸膛,还有充满着热情与温柔的手指……一寸寸地撩拨挑动着她的身体、她的心弦……
  停!不能再想了!再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菱花,你做什么?」
  一道尖叫声倏地响起。
  菱花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失神剪掉了韵容种植的菊花梗,她心一惊,手中的剪子险些握不住,「哎呀!」
  韵容沉寂了好一阵子后.又向锺离夜借调菱花到掬绣阁帮忙,菱花虽然不太想去,却又不敢不去。
  于是,她今天被交代要修整好园子裹所有被冻伤的花草树木,可没想到她还是发呆了,还失手把韵容喜欢的一盆菊花便给剪断了,
  「谢菱花,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婷儿奉命监督她,巴不得尖叫鼓噪给韵容听见。
  菱花情急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小姐!谢菱花这贼小子蓄意把你的花给剪坏了呀!」婷儿迭声地叫喊,冲入了掬绣阁。
  菱花慌了手脚、胆战心鸶地望了望拱月门,一时不知该逃还是该留在原地。
  糟了,表小姐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眼见儿得意洋洋地扶着韵容走出来,手中现拿着一根木棍,菱花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抽离身子一样,她的脸色倏然惨白,惊骇地吸了一口凉气。
  老天……她的身子再也禁不起这样严厉的惩罚了呀!
  她经历了受伤、风寒和冻伤后.现在身子弱了很多,如果表小姐再实罚她,那她
  她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道理,也知道身为奴是绝对不能够反抗什么的、尤其她已经是抱持着心念要报答锺离家的恩情。
  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尤其当地看见韵容与婷儿越走越近时。
  怎么办?菱花呆立在当场,脑袋瞬间空白一片。
  然而情势已不容她多想,韵客满脸怒气地走了过来,俏眉一挑,娇喝道:「给我打!」
  婷儿身强体壮的.举起棍子就没头没脑地往菱花身上打去,棒棍如两般落在她细弱的身上.棒捧击得她又痛又惊。
  菱花拚命地抱着身子,凄然痛呼,「表小姐,求你饶了我吧……啊……好痛……噢……表小姐……求求你……」
  韵容看着她痛喊求饶的模样,脸上浮起了一抹残忍的快意,「婷儿,给我重重地打!记住,千万别打着他的脸.知道吗?」
  「是,婷儿明白。」婷儿死命地狠狠抽打着菱花,唇畔噙着嗜血的笑容。
  菱花被打得退体鳞伤、痛楚不堪,剧痛狠狠地撕裂着她每一寸肌骨,痛得她哀叫着、告饶着,几乎站不直身子。
  「表小姐,求求你……啊……」地泪如雨下,哀哀求饶着,「我下次不敢了、求求你……哎呀,求你饶了我……」
  婷儿打得气喘吁吁,手臂也酸了,菱花才得以稍稍逃过,没想到韵容却一把接过棍棒,劈头打来,「饶?凭什么要我镰你?我教训你难道还不行吗?」
  菱花再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痛楚,她忘形地大叫了一声.用力地推开了棍棒。
  韵容一个收势不住,连人带根地被地推倒了,一声鸶叫后,随即是瓷盆破碎的声响。
  婷儿尖叫出声,「小姐!」
  菱花浑身好痛,痛得她直不起腰来,只能颤抖着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强自振作精神望向她们,这一望却吓得她的神魂几乎出了壳。
  韵容跌倒在一地的碎瓷片上,脸蛋恰巧被锐利的瓷片边缘割伤了,颈上、手上也是血迹斑斑。
  或许不很痛,但是鲜血流淌而出,教韵容吓得花容失色,鸶天动地的尖叫了起来、随即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佣、侍卫们闻声冲了进来,见到的正是她厥倒的一幕。
  「是他!是他把表小姐给害死了!」婷儿手指直指向菱花的鼻头,尖厉凄然地叫道。
  菱花痛得快站不住脚,闻言又是一阵鸶悸,「不!我……」
  「捉住他,他要杀小姐!」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菱花还来不及辩白,就被一群穷凶恶极的侍卫给押住。
  「快请司马总管来,快去禀告将军!」
  惊变连番迭起,菱花就这样被众人强押到前厅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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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竟会有这种事?」锺离夜震惊地站了起来。
  司马靖正对他报告居中事宜,闻讯两人都呆了呆。
  「不可能,菱花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司马靖马上反应道。
  「是真的,表小姐头破血流,人已经厥过去了。」二管家急急地禀道。
  「请大夫了没有?司马,你先去看一看她究竟伤得怎么样了,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去探视她。」锺离夜沉着地道,尽管心中愕然震动着,面上却不带一丝丝紧张情绪。
  「是。」司马靖担心着韵容的伤势,但他更忧心菱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菱花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会蓄意推倒表小姐,害她撞破头?
  然而情势已容不得司马靖多想了,他匆匆地赶往掬绣阁。
  一把菱花给我带上来!」锺离夜低沉威严地喝道。
  「是!」
  片刻后,菱花被推倒在厅上,她抱着疼得像是要被支解开来的身躯,狼狈地跪倒在锺离夜面前。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茫然,还不完全真切地理脾方才发生的事。
  锺离夜沉痛地盯着她,「菱花,这是怎么回事?你当真推倒表小姐,害她受体了?」
  菱花抬眼望着他,楚楚可构地道:「将军,我……我的确是推倒了表小姐,害得她受伤了,对不住,可我不是蓄意的,我……」
  「将军,他是故意的,婢子亲眼看到的!」婷儿也被带至厅上,她泪里涟地控诉着。谢菱花这下子非死不可,要不然他还早会扯出她和小姐虐待他的事情来,届时将军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谢菱花,你可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锺离夜的眼神一冷,丝毫不敢想像素来温驯.看似乖巧的菱花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菱花……」他还想再详问,司马靖却在此时赶回来了,于是他转向司马靖问道:「司马,表小姐伤势如何?」
  司马靖心情沉重地道:「禀将军,碎瓷片划破了表小姐的脸庞,还有颈项和双手,失血颇多,但只是皮肉之伤,并不危及性命,只不过……」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下去,锺离夜却着急地问道:「只不过什么?说!」
  司马靖看了厅前怯然僵硬跪着的菱花一眼,心急如焚,却又不能不硬着头皮回答,「表小姐脸颊上的伤口很长……待伤痕愈合之后……还是会留下疤痕。」
  那也就是破相了  叫锺雕夜大大一震.「老天!」
  司马靖看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菱花,运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将军,不如将闻祸的菱花交给属下惩罚,将军还是先去看看表小姐才是。」
  锺离夜脸色一沉,缓缓地微拨起眼睛,嗓音沙哑地道:「不,你先去妥善诊治表小姐,待我将这裹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自会前去。」
  处理完毕?司马靖的脸色也燮了,「将军……」
  「快去!」锺离夜咬牙切齿地道:「不要再让我说上第三遍!」
  「是……」司马靖忧心仲仲地看了菱花一眼,只得转身离开。
  希望将军不至于发怒到失去理智.更希望菱花会在最紧要关头公开坦白自己的身分。
  将军这些日子以来为她神魂俱醉、相思成灾,如果她肯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哑姑娘,那么天大的事就好说了。
  司马靖忐忑不安地离去之后,锺离夜锐利森冷的眸光则落向跪在蚕上的菱花。
  证据确凿,菱花的确是伤害了韵容;姨母和母亲在临终前皆细细叮咛,要他千万好好照顾韵容,可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让这种事情发生……
  貌美如花又爱惜脸蛋如命的韵容一旦知道地破相了,那……他简直不敢想像那种后果!
  「菱花.」他满腹的忧虑和债怒统统转移、发泄到菱花身上,「事到如今,你还有
  什么话说?」
  她愣愣地仰望着他,正想为自己的行为申辩,可是他狠狠瞪视着自己的眼神那么无情、那么债恨、那么严厉,充满了轻蔑、不屑和痛心.
  菱花瞬间被这样的眼神给杀死了,她趺坐在地,「将……将军……」
  夜,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好像我只是一只惹人烦厌的害虫,你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样子?
  她的心彻底被撕碑了,可是在狠狠的剧痛姜遗有一丝丝希望在胸腔内微微地跳动着。
  菱花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飞快地跪爬到他脚边,仰面泪痕斑斑地道:「将军,求求你听我解释,那是表小姐……」
  婷儿的心猛然一跳,尖叫道:「谢菱花,你居然还想把罪过推到小姐身上?她这么亲切待你,你却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菱花瞠目结舌。她不远千里要报答恩人,最后却落得这八个字…….
  题离夜的心重重地被这些话给击痛了,他鄙夷地瞪着菱花,「谢菱花,你说够了没有?你究竟还想伪装多久?韵容待你不簿,你居然居心不良地扬害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婷儿不顾一切地尖叫着,胡乱诬陷道:「将军,我知道为什么,谢菱花三番两次乱碰小姐,今天也是因为小姐斥责他动手动脚,他就老羞成怒地推倒了小姐,他好狠的心啊!」
  锺离夜简直不敢相信他平素颇为信任,还想视作心腹的菱花竟然如此恶劣无疆;被背叛的痛楚和韵容受伤的痛心已经凌驾了一切,包括他的理智。
  「来人,执行家法!」他大吼一声。
  「将军,求你听我……」菱花被他抬脚踹开,翻滚着摔倒在厅上。
  菱花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直直地望入他的眼底,在姜头只看见了厌恶、不齿……
  她所有、所有的希冀、寄托、期望统统灰飞湮灭在这一记重踹中。
  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幕再次闪现在菱花脑海夏,她彷佛再一次尝到了绝望透顶、万念俱灰的滋味……
  是呵,她早就不该苟活在这世上了,早在爹断气的那一瞬间,她就该跟着死去的。
  她的人生是一场彻底的失败、悲惨与卑贱,无论她再抱持着多美的希望,现实永远会狠狠地打醒她!
  死去吧:对于人生,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菱花缓缓地笑了,笑容诡异而凄厉,「不用了,不用执行家法了,家在何处?我早已经没有家了。」
  锺离夜蓦然一雳,口乾舌燥地瞪着她,「你说什么?」
  她茫然空洞的眼神渐渐地凝聚,目光冷吟她、倦倦地投向他,「我说,不用执行家法了,一命抵一命,虽然我的命贱,远远抵不上表小姐的,但是她没死,所以我赔上这条命应当是足够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锺离夜震惊地后退一步,拚命地思索着这样的眼神曾在哪见过。好熟悉的眼神、好熟悉的悲怆……是谁?是谁曾给过他这样的眼神?
  「我毁了表小姐的容,我死!」地眼尖地瞥向最近的一名侍卫,拾拔出他的佩剑来,构剑就要自刎下去。
  锺离夜身形一动,闪电般地夺下了她的剑,可是锐利无比的剑锋已经划破了她的颈项,鲜血泉涌而出。
  菱花再也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打击,她向后跟跆一跌,眼前一黑,陡然晕厥了过去。
  「菱花!」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形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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