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狗熊 第六章

  有牛在叫。
  阿青自迷迷糊糊热燥闷疼的梦魇中醒来,耳畔传来的水声混着浑厚不成调的牛叫声,朦胧地穿透她脑海意识。
  可是这头牛的声音为什么这样耳熟?
  仔细一听,不对,又好像不是牛在叫,除非牛会说人话唱曲子了。
  「……春江花月夜,诗诗醉醉花花念念,恋向枕边睡,柳腰纤纤,奴儿笑依偎……」
  这么绮香华艳的词,风风流流的味道倒挺像她家那位爷的风格……咦?
  王爷没事吧?她记得他们遇到黑衣人的攻击……
  阿青倏地睁开双眼,焦急地转头望向声音来处,搜寻着他是否安好的踪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么香艳……不是,是性感诱惑到教人屏息流口水的一幕──
  他、他他他……
  千载结实完美的男性胸膛和贲起的肌肉线条袒露在大浴桶外,水珠闪闪地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滚动着,令她不禁口干舌燥起来。
  真想要舔它一舔。
  她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住了,可是双眼却自有意识,贪恋不舍地紧盯着他赤裸的上半身不放。
  他在沐浴,而且边洗边哼着小曲,手上捏着一块香胰子在结实的胸膛前搓揉出微香的泡泡。她眼珠子瞪到快滚出来,不过有可能会先因过度用力而抽筋。
  天啊,这对一个身受重伤又流了那么多血的女人来说,实在太刺激了点吧?
  她悄悄吞了口口水,屏住呼吸连动也不敢动,深怕惊动了他。
  可是……可是这是不应该的,也太太羞煞人也,她应该闭上眼睛非礼勿视……
  哎呀!王爷在干什么?他、他要站起来是不?
  千万不要!不要……不要停啊!
  彷佛是应了她内心强烈的祈求和呼喊,千载伟岸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不畏冬天寒气地缓缓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她鼻子差点喷出血柱来。
  哗……她、她看到的是……「那个」吗?老天!怎么跟在小男娃身上看到的尺寸差别那样大?他的简直壮观到……惊人。
  那还是指他在「休息」状态时刻,那若是……
  要命了!阿青,妳这个色魔女,真是不知羞耻到了极点。
  她双颊俏红,心慌意乱得忙转过头,却触痛了下胁的伤口。
  「哎哟!」她疼得浑身抽紧,额头直冒冷汗。
  「阿青?」千载大大一震,猛然跃出浴桶,顾不得全身赤裸地随手抓了条大巾子围住下身,冲到床边殷殷关切垂询。「阿青,你怎么了?又疼了吗?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马上去唤大夫来,你忍着点啊。」
  「王爷……」她小脸原本疼得泛白,却在看到他赤裸着强壮男体,不禁迅速涨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要不要先穿好衣衫?会、会着凉的。」
  「噢。」千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赤裸,却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随便抓了件搁在屏风上的新衣裤,边穿边关心地问:「你别老是只挂心着照顾我,偶尔也该好好关心自己的身子,伤得那么重,你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阿青红绯着小脸,别开头,羞赧地低语,「我的身体算什么?王爷没事最重要,幸亏伤的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替我捱了那三剑,如今躺在床上的人就会是我了。」他怜惜又心痛地凝视着她,「傻子,蝼蚁尚且爱惜性命,你却为了我将自己安危置之度外……唉,你这样教我……心里怎么好受呢?」
  「这是阿青心甘情愿的。」她痴痴地望着他。
  「就是这样,才让我的心越发……作疼。」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胸口鼓荡难禁。
  「王爷,你别这样。」她心儿怦然狂跳,带着莫名的期待。
  难道……王爷对她……
  不,不可能的,他们身分悬殊天差地别,更何况他一直以为她是个男的;思及此,她忽然脸色一变,忙低头想检查自己的衣服可有更换过。
  他、他该不会已经发现了她是女儿身吧?
  阿青低头一瞧,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
  「你饿了没有?原来的人参老母鸡候了三天,都已经煨烂了,幸亏我今早吩咐他们又重熬了一锅,稍待让人给你送来,你这几天水米未进,瘦得脸蛋都快凹进去了。」千载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小脸,没有察觉自己举止言语中的温柔深情。「得好好地补一补才行。」
  「王爷,你自己不也瘦了一大圈?气色看起来真差,难道你都没睡吗?」她柔声问道。
  他的俊脸憔悴清减,眉眼间难掩疲惫,真教她好不舍。
  王爷素来是那么好洁爱干净,通身上下修饰得优雅清爽无垢,可是瞧他现在非但瘦了,英俊的脸庞连胡碴都冒了出来,乱七八糟的,虽说这样反而平添了几分迷人的颓唐忧郁男人味,但是只有她知道,这对他来说真是个天大的突变。
  「我有睡,真的。」他摸了摸她微凉的额头,大大松口气。「你真的好多了,感谢上苍。」
  「我昏了多久?」她想起身,又被他急急按压回去。
  「你要做什么?」他脸色一沉,「我都被你吓得快魂飞魄散了,现在不乖乖躺着,还动来动去做什么?」
  「我想……如厕。」她羞红小脸,小小声道。
  「哦,那我帮你。」他想也不想,大手伸向她的腰下。
  「不!」她惊叫一声,慌得躲开他的手,这一动又撕扯疼了伤口。「哎呀……」
  「别动呀!」千载被她惊得脸色发白,急忙扶住她的肩头。「万一挣裂了伤口可怎么办?你能不能有一刻乖乖别动呢?」
  「我要自己解手。」她看起来快哭了。
  「好好好。」他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摊水,忙点头。「我把夜壶放在床脚,这样可好?答应我别再弄疼自己了,好不?」
  「好。」她缓缓地,艰难地挪动屁股蹭着移至床沿,双脚缓缓地踩上地面,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直到她坐稳了,这才放手。
  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王爷,你还站在这儿盯着我做什么?」她小脸红通通的,又是害羞又是憋得急。
  「我等你尿啊。」
  阿青翻了翻白眼,几欲晕倒。「王爷……不用了吧?还是请你回避一下,否则会长火眼的。」
  「都是男人,怕什么?何况我在这儿守着你,省得你又突然晕过去了。」
  「不……不必了,我不会有事的。」她不由分说,小手频频推他,羞窘地道:「去啦、去啦,去外头透透气溜达溜达。」
  「可是……」
  「我自己可以的。」她小脸透着恳求,眼儿都快红了。「我真的很急,王爷。」
  「好好,我先出去。」他只得依她,乖乖地抓过厚袍子边穿边走向门口,还细心地关紧门。
  阿青吁了口气,勉强地解完手,这才安心地坐回床上。
  天!真的好痛,她像是被狠狠毒打了一顿,全身上下都痛到不行,尤其是下胁的伤口,微一动弹就像被着火的鞭子烧炙过一样。
  但幸好,幸好王爷没事。
  「那些杀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是……因为我?」她低声自问,小脸瞬间变得苍白。
  她就知道跟随王爷回苏州是不智之举,但是……但是她又怎能舍下他,独自留在京师王府里?
  万一他有个什么危险,那么她会恨死自己的。
  她疲倦无力地闭上双眼,胸口逐渐涌起一阵苦涩,随即弥漫在她的喉间,哽咽得令她连吞咽都困难。
  为什么?
  在她好不容易过了六年的太平日子后,往事梦魇再度回头来纠缠她?难道她已经舍弃了一切,命运还不放过她吗?
  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那凄惨可怕的一夜早已被她推到记忆最深处尘封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已经彻底遗忘了。
  这是她对那最深爱、最在乎的人,最后的一个承诺。
  ……孩子,不要想着报仇,要遗忘这一切……这样妳永远就不会再遭遇危险……
  是吗?这样她就可以安全无虞了吗?或许是的,但是她六年来过得虽平静快乐,内心深处的愧疚与不安却总是在夜阑人静时分,窜出来狠狠啃噬着她的心房。
  她精疲力竭地靠在床头,几乎无力再思考。
  现在回去京师来得及吗?如果她逃走的话,这一切是不是会再度沉封起来?王爷是不是就不会有危险了?
  但是、但是……她直觉事情很不对劲,从段大人和莲小姐出现的那一剎那起,彷佛冥冥之中某个转轮开始启动,她怎么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摆布。
  但是她不要王爷遭遇到任何不测与危险,必要的时候,她会挺身而出面对这一切。
  「阿青,你好了吗?」千载耐性有限,在门外踱步了几回便按捺不住地大声叫唤。
  「王爷,请进。」她悄悄把夜壶推回床底下,小脸红了红。
  真是尴尬,若是平常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的。
  千载大步走了进来,挑剔地盯着她的脸色,「你的脸色好苍白,方才用力过度是不是?」
  「我不打紧的。」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段大人和莲小姐呢?怎么不见他们?」
  「哦,我叫他们先往苏州去了。」他耸耸肩,不以为意地道。
  她一怔,随即愉快地微笑了起来,「噢。」
  想到那位国色天香娇弱动人的莲小姐不在王爷左右了,她胸口像有几百只小鸟在拍翅飞舞着,顿时全身轻松畅然了起来。
  「饿了吧?我让人把鸡汤送进来。」千载想了想又道:「嗯,不好,还是先帮你擦洗过身子再吃饭,身子清爽了,胃口也好些。」
  「什、什么?!」阿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惊呛而死,大惊失色地瞪着他。「帮我擦、擦……」
  「你服侍了我那么多年,今日也该我报答你一回。」他笑嘻嘻地道。
  「千万不用!」她忙不迭地摇头。
  「怎么不用?」他拍了拍手,店小二和粗活工立刻出现,俐落地抬了一大桶热水进来,并把凉了的洗澡水抬了出去。
  她都快急昏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不成的,要不我自己……自己来吧。」
  「傻蛋,你身上有伤,还是我来。」他拿过干净帕子浸入热水中,笨手笨脚地拧着。
  她叹了一口气,「还是我自己擦,王爷,你金尊玉贵之身,这样服侍阿青,阿青会折寿的。」
  「呸呸呸,不准折寿。」他横眉竖目地道,「你乖乖坐好就是了,闭上嘴巴,全听我的。」
  「不用,不用。」她死命地抓住衣襟,猛然摇头。
  「该死的!我以主子的身分命令你不准乱动。」他几乎被她的动作吓白了头,大手忙压制住她。「伤口会裂的。」
  「王爷……」她脸色慌得发青。
  「害臊什么?咱们都是男人,而且你流了这么多汗,浑身臭烘烘的……」千载不由分说地剥开了她外衣,大手却在她的挣扎中无意扯开了淡青色的中衣前襟时,赫然瞥见一抹白色缠布。「咦?你胸前捆着是什么?老天!你那儿受伤多久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救命啊,事情不是这样的……
  阿青吓白了小脸,极力扭动想挣脱开他带着焦急与关怀的碰触,可是千载却误以为她胸口受伤扎了缠布,拚命地想要替她松解开来好检查伤势。
  就在纠缠拉扯间,她身上缠着的布头蓦然被扯掉了,胸前一凉,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千载如遭雷击地瞪着她的酥胸,双眼都看直了。
  柔软的,粉红的娇嫩小巧酥胸,完美莹洁浑圆如羊脂……
  阿青怎么会有……这个?
  「阿、阿青?」他脑子瞬间震呆了,张大着嘴巴傻傻地望着她,「你……妳……」
  她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猛然惊呼一声,小手急忙掩住粉嫩挺秀的双乳,脸颊瞬间炸红了开来,慌乱羞窘尴尬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被、被他看见了!王爷是个男人哪……这怎么可以呢?
  「阿青,原来妳是个女的……」他半天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被这真相震撼得头晕眼花,心底深处却莫名涌现了阵阵狂喜和强烈的释然。「妳是女儿身,不是男人!」
  「对不起。」她咬着下唇,七手八脚地把衣衫拢紧,担忧又窘然地低垂着头,迟迟不敢看他。
  怎么办?她是女儿身的秘密被识破了,王爷一定非常非常生气吧?不对,应该说是万分震怒,他一定恨死了居然被个小女人瞒骗得团团转。
  她羞红的小脸霎时又褪白了,想到王爷可能会一怒之下将她赶出王府,撵出他的生命,她的心倏地一痛,像是被插上了柄烙红的匕首。
  「妳为什么不告诉我,妳是个女的?」千载的神情很是古怪,不像生气也不像高兴,偏着头凝视着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以为男装打扮会方便些。」她嘴唇发白,战战兢兢地回答。
  「方便什么?方便瞒我这个睁眼瞎吗?」他哼了一声,心下有些浓浓的不是滋味。
  但是感谢老天,这证明了他果然没有断袖之癖,他脑筋没有不对劲,不是莫名其妙地对一个同是带「把子」的男人动心。
  这一切统统都解释得通了!
  千载觉得如释重负。
  「回王爷,阿青绝不是有心相瞒。」她小手忍不住紧压着因一番拉扯动作而隐隐揪疼的伤口,努力解释道:「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年老王妃娘娘也赞同的,所以一直以来我才没有告诉你……我的身分。」
  千载紧握住拳头,强忍着碰触安抚她的冲动,深怕自己这么一碰,所有的自制力就完了。
  他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以唇吻去她额际的冷汗,用手轻柔地为她抚平伤痛。
  但,现在还不行。
  「什么样的苦衷?」他蹙起剑眉追问,还是情不自禁地将手中的绢子拿来替她拭冷汗。「骗了我这么多年,妳总该给我一个解释。」
  热绢子已经变凉了,触肤清凉舒爽极了,她忍住不敢发出心满意足的呻吟,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能说。」
  「妳再说一次!」他猛一撩眉,眸中精光毕露。
  她瑟缩了下,万万没料到平时笑容可掏的王爷发起火来这般骇人,尤其对她,他还从未有这么粗声恶气过。
  「对不起……」她心儿一酸,委屈的泪珠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这颗泪珠狠狠烫疼了他的心脏。
  「妳、妳别哭哇。」千载立时慌了手脚,笨拙又心疼地想安慰她,又不知该从哪儿做起。「我、我不是骂妳,真的真的,我是天生嗓门大,没有别的意思,真的真的。」
  她哽咽着,忽然想起他和莲家小姐一路上有说有笑、轻声细语的模样,心头更加难受。
  「你对莲小姐讲话嗓门就不大,哇……」她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不知怎地,她不想再顾虑那么多了。
  什么礼貌分寸、谦逊仪态,她统统不管了。活得那么辛苦,多喘口气、多说句话都得自我鞭笞个老半天,她真是憋够了。
  在走进王府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千万得好好做一个下人,不能逾越规矩,不可有非分之想,更不可露出小女儿姿态来。
  搞得她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心境总在天真盼望的少女和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中间摆荡,至今尚未心神分裂还真是老天保佑。
  现在,她又饿又痛、又惊又累,整个人精神脆弱到像只小蛋壳,稍稍轻击就完全崩溃瓦解了。
  「妳妳……别哭,我没有怪妳的意思,妳……」千载慌乱无措,最后索性将她揽入怀里,让地尽情在他怀里哭泣发泄,低声哄慰着。「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待会我让妳打个够好吗?尽管痛扁我出气,只要妳不再伤心。」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呼吸着他温暖纯粹的男性麝香气息,彷佛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恐惧和痛楚都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彻底的抚慰和救赎。
  多年来沉封积压的心酸苦痛,剎那间全倾泄而出。
  「王爷,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忽然觉得我好累、好累……到底该怎么做,我才可以豁达一点,放开一点……而我的人生才会好过点呢?」她紧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呜咽不成声。
  纵然女扮男装这么多年,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深深领悟觉醒到──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女人,她最渴望的终究是一个宽阔可倚靠的肩膀,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
  而他……是她渴慕、盼望奢求了多年却自惭形秽不敢高攀的伟岸奇男子,她心头第一要紧人,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只能痴痴地悄立在他身后,看着他对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微笑、调情,恣意漫怜。
  她有多少次深深渴望着他像现在这样拥住她,用他宽厚的胸膛,有力的臂弯,将她保护在最安全温暖的堡垒中。
  身如柳絮随风飞,心似雨打浮萍散……她多么希望能真真正正有个家,好好安定下来,守在她最深爱的男人身边,永远永远也不要和他分开。
  但是就算此刻她终于栖歇在他胸前了,她内心深处仍很明白,这不过是个短暂,剎那间甜美的烟火在璀璨之后转眼消失成空,最后,他的怀里永驻长留的绝对不会是她。
  既知如此,那又何必强作好梦?
  她怔怔地收住了泪,失魂落魄之际也带着三分清醒,低低一叹,还是轻挣开他的拥抱,勉强挺起腰杆端坐起来。
  「王爷,对不住,阿青失态了。」她极力恢复平静,苍白着小脸道:「既然你知道阿青是女扮男装,那么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千载只觉怅然若失,「为什么?」
  「为什么保持距离?」她一怔,咬了咬下唇,「因为我们是……」
  「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知道,妳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还瞒得我这么久?」他勉强收束住激荡的心神,紧紧盯着她要个答案。
  「一开始,我本无意永做男装打扮,只是一个小男孩远比一个小女孩要不容易受人欺凌。」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垂敛,低声道:「后来进了王府,你又把我错认是个男孩,坚持要我做你的贴身侍童,老王妃娘娘也就顺水推舟,让我到你身边伺候。」
  「就算一开始是我错认,但妳后来有的是机会向我说明呀!」他还是忍不住生闷气。
  他就有那么笨,那样迟钝吗?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子在他身边六年了,他居然看不出她是女儿身,亏他平时还自翊是风流王爷,流恋花丛老手,这下子他还有什么脸面跟人家卖风流耍倜傥?
  他的男人自尊心大大受伤了。
  「我怕你知道了以后,就不会要我服侍你了。」
  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妳……妳瞒得我好苦,差点害死我了。」他气恼又释然,心底乱糟糟得滋味复杂万千,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
  也许两者都有,又或许是欢喜的成分多一点。
  起码,他终于可以大松口气,庆幸自己并没有眷爱男风。
  「王爷,对不起。」阿青畏缩了一下,忐忑难安。
  他以后还会要她服侍吗?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她赶回王府?更惨的是,干脆把她赶出他的生命之外?
  一想到这儿,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妳的脸色这么难看,伤口又疼了是不是?无论如何,现在妳先养好了伤再说。」千载潇洒起身,「我去让人送鸡汤来。」
  她无言地望着他宽大的背影,脸上神情变得黯然。
  都会不一样了,以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她知道王爷的性子,虽然平常笑呵呵、快快活活像是亲切得没脾气的样子,但是他最痛恨有人骗他,更痛恨自己被当傻子耍。
  虽然她有苦衷,但是不代表王爷心底不会有个疙瘩芥蒂。
  她心底酸疼难忍,忍不住悄悄地落下泪来。
  如果一切还是像从前一样,那该有多好?
  都是她的错,这统统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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