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会京华 第 八 章

  “你既然有办法,为什么早不用?”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轻用那个办法。”
  “你又为什么要护卫他们那个小皇帝?”
  “罗姑娘,那是我的事。”
  “你既然不愿说,我也不能勉强,现在我要告诉你,我等你是为什么事了。”
  “姑娘请说。”
  “我要告诉你,我们搬家了。”
  “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搬家。”
  “姑娘要是不能说,我不敢勉强。”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姑娘请说,我洗耳恭听。”
  “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
  “你知道我们是‘汉留’,不愿加入我们,昨夜离去了,今天早上他们就撤销对你的缉拿,我两位叔叔,甚至我爹,都认为这是巧合。”严四双眉陡的一扬:“我明白了,我还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
  “我干脆拿几位去交换,岂不是更好,凭我,还不是做不到。”
  “我知道!”
  严四忽一怔,凝目:“姑娘知道?”
  “我是唯一不相信你会那么做的人。”
  “谢谢姑娘!”
  “汉留对你要格杀勿论,我是主张对你泄底,邀你加盟的人,所以由我来证实你不是那种人,没有那么做。”
  “再次谢谢姑娘!”
  “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要你谢我,只是要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都是你的朋友。”
  严四暗暗一阵感动:“谢谢姑娘,我跟姑娘,也永远是友非敌!”
  罗姑娘也为之一阵激动:“我相信,我绝对相信,有你这句话我感到安慰,你也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咱们本来就该是友非敌,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肯……”
  “罗姑娘,别的不说,只拿眼前这一样,我必须护卫他们那位小皇帝,我能加入贵会么?”
  “护卫他们的皇帝,他们不是没有人。”
  “姑娘,护卫那位小皇帝,我不只是对贵会,对他们也是一样。”
  罗姑娘为之一怔,讶然道:“对他们也是一样。”
  “鳌拜居心叵测,我就不能坐视。”
  “这么说,你为的只是他们那个小皇帝?”
  “不错。”
  “为什么?”
  “姑娘原谅,那是我的事。”
  “我真不明白”
  “姑娘,不能说不加盟贵会,就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可是你要护卫他们那个小皇帝,就是跟‘汉留’为敌,‘汉留’也认为那就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严四沉默了一下:“姑娘,那我就莫可奈何了。”
  罗姑娘没说话,显然,她也很难过。
  卢四道:“姑娘,我刚才说的……”
  他没说下去。
  可是罗姑娘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分堂主的女儿,做不了主,我可以把你的意思往上报,不过,我知道‘汉留’不可能接受,不可能答应。”
  严四又沉默了一下:“姑娘,这也是我不能勉强的,我希望姑娘知道,我实在不愿意跟贵会为敌。”
  “我知道,我说过,不管‘汉留’如何,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谢谢姑娘!”
  忽然,他又听到了什么,抬眼望后院方向:“又有人来了。”
  姑娘似乎也听见了,道:“像是我两位叔叔。”
  她转身望。
  从后院方向掠过来两条高大的身影,落地影定人现,可不正是姓秦的络腮胡和姓彭的小胡子!罗姑娘忙叫:“秦叔彭叔!”
  姓秦的络腮胡道:“还真让你等到他了!”
  姓彭的小胡子道:“谈得怎么样了?”
  罗姑娘道:“两位叔叔,他没有……”
  姓彭的小胡子道:“这会儿他在这儿,别的没见什么动静,他说他没有出卖咱们,是可以相信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会撤销对他的缉拿?”
  瞎四道:“我告诉过罗姑娘了,我有我的办法。”
  “既然有办法,为什么早不用?”
  “我也告诉过罗姑娘,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用。”
  “这就是难让我们相信了!”
  “两位不信,我莫可奈何。”
  姓秦的络腮胡道:“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能怪我们对你动疑了!”
  严四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不能左右二位。”
  姓秦的络腮胡道:“知道了我们‘汉留’的秘密,又让我们‘汉留’怀疑的人,依照我们‘汉留’的规矩,会怎样你是知道的了。”
  罗姑娘忙惊叫:“两位叔……”
  姓彭的小胡子拦住了姑娘!严四当然知道姓秦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装不知道,淡然道:“我又不是贵会的人,怎么知道贵会的规矩。”
  “你不知道?”姓秦的络腮胡也淡然道:“不要紧,我们告诉你……”
  一顿接道:“凡是知道我们‘汉留’秘密,而又让我们‘汉留’怀疑的人,我们‘汉留’一定要把他灭口的!”
  罗姑娘急叫道:“两位叔叔……”
  姓彭的小胡了冷然道:“贤侄女,难道你想违抗规法?”
  罗姑娘道:“侄女儿不敢,只是……”
  严四道:“罗姑娘,你的好意我知道,只是事情恐怕非你所能拦阻的,我看你还是置身事外吧。”
  姓彭的小胡子冷冷一笑:“连别人都这么明白,你这个自己人为仟厶就不明白!”
  罗姑娘没再说话,可是娇靥神色冷肃,脸色还有点煞白。
  姓秦的络腮胡向严四道:“你知道了么?”
  严四道:“我知道了。”
  姓秦的络腮胡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贵会的规法如此,规法又不能违反,我说什么应该都是多余的了。”严四道。
  姓秦的络腮胡道:“本会的规法也有这么一条规定,凡是本会要灭口的人,只要他愿意加入本会,那他就是自己人。”
  严四道:“自己人就不必死了?”
  “那是当然!”
  “自己人就能保证不泄密,不背叛?”
  “这你就不知道,‘汉留’对自己人更为严苛,凡泄密、凡背叛,所受的惩罚,比死还难受!”
  “原来如此!”
  “你认为怎样?”
  “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有抱歉了。”
  “这么说,你是宁愿被灭口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个人,我会尽力保命,真要保不住,那也只有任由两位拿去了。”
  “说得好!”
  “至于两位是否拿得走我这条命,我相信两位应该很清楚。”
  “昨晚情形不同,我们未尽全力,今天再相搏,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姓彭的小胡子冷然道:“我要你知道,就算我们两个今天拿不走你这条命,你已经是跟‘汉留’为敌,走到那里都会遭到袭击,直到你死,天下虽大,没有你容身之地。”
  严四道:“我知道了,我既不愿加入贵会,那也只好如此了!”
  姓彭的小胡子道:“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姓秦的络腮胡和姓彭的小胡子两人似乎有很好的默契,他这里把话说完,两个人几乎同时向腰间探手,姓秦的络腮胡从腰间掣出一条链子枪,他则掣出一把缅刀。
  缅刀是由缅钢打造,锋利无比,韧性奇佳,不用的时候可以当腰带,可以护腰,用起来跟用软剑一样难,不是内外双修,没有几年的功力,是用不了它的。
  罗姑娘脸色变了一变,但她没动,也没说话。
  严四道:“看来这一次两位是当真要下煞手了。”
  姓彭的小胡子道:“你明白就好,平日跟人动手过招,我们会等人亮了兵刃才动手,可是现在情形不同,能把你尽快灭口,才是最要紧的。”
  话毕,他抖直了缅刀,当头劈下。
  姓秦的络腮胡抡起了链子枪,拦腰扫来。
  两人配合得极好,一攻上盘,一取下盘,一直劈,一横扫。
  严四也有他的一套,他闪电探掌,一把抓住了链子枪,往上一举,“当!”地一声架开了缅刀,震得姓彭的小胡子往后退了一步,又攘腕随手一甩,那链子枪儿拳似大的一个枪头,像个蛇头似的,调转方向向姓秦的反噬,去势比来势还疾,吓得姓秦的也连忙后退,头一偏,枪头擦脸面过,好险!
  严四道:“罗姑娘,你看见了,请为我做证,我不想跟贵会为敌。”
  话落,腾身,直上半空,飞射不见。
  姓秦的跟姓彭的连追的念头都没来得及转,别说去追了。
  姓秦的络缌胡一跺脚:“怎么还是让他走了!”
  不让人家走行么?姓彭的小胡子道:“贤侄女,你没告诉他家搬那儿去了吧?”
  姑娘的话声带点冷意:“没有,侄女怎么敢!”
  “那就不怕了!”姓彭的小胡子道:“今后他找不到咱们了。”
  罗姑娘道:“彭叔,他不会出卖咱们的,事实证明,他也没出卖咱们。”
  姓彭的小胡子道:“可是他能让他们撤销对他的缉拿,这让人不得不对他起疑。”
  “我知道,我问过他,可是他也是不肯说。”
  “这就是喽!”姓彭的小胡子道:“这能怪咱们对他起疑么?要是他清清白白的,堂堂正正,这又有什么不能说?”
  想想,还真难怪人家起疑!这,任何人都会起疑,何况是“汉留”?罗姑娘道:“可是他又明白表示,他不愿跟咱们为敌,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真如咱们所想的,他又怎么会不跟咱们为敌呢?”
  姓秦的络腮胡道:“他不愿跟咱们为敌,只怕他说是一套,做又是一套。”
  罗姑娘道:“秦叔,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说是一套,做又是一套。”
  “什么事实证明?”
  “恕侄女儿直言,刚才那出手一搏,就是事实证明,两位叔叔显然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可以伤两位叔叔,但是他没有,不但没有,反而躲了。”
  姑娘说的是不是实情实话,秦、彭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可是他们两个却都不愿意明白承认。
  姓彭的小胡子道:“不管怎么说,‘天地会’的规法如此,咱们既然是‘天地会’的人,就只有按照规法行事。”
  姑娘道:“可是……”
  姓彭的小胡子目光一凝,直欲看穿姑娘的腑肺:“贤侄女,为什么这么护卫着他?”
  “侄女儿护卫的不是某一个人,侄女儿护卫的是理。”
  “要照贤侄女这么说,那是咱们‘天地会’的规法不讲理了?”
  姑娘忙低下了头:“两位叔叔,侄女儿没这个意思,侄女儿不敢那就好,咱们走吧。”
  一行三人走了,走向后院方向,进入后院不见了。
  这是一座大宅第,占地大,门头跟围墙老高,从围墙上头望进去,里头树海森森,飞檐狼牙。
  这才是一家“北京城”的大户人家呢。
  这家大户,座落在“北京城”的内城里。
  “北京城”内城,住的都是王公大臣,这是那位王公大臣的府邸呢?有个人,年轻人,穿着普通的年轻人,出现在这座大府邸前,向着这座大府邸走了过去。
  大府邸前一名蓝翎的武官带着四名跨刀亲兵站门,自是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年轻人。
  蓝翎武官立即喝止:“站住!”
  年轻人站住了,他穿的虽然普通,可是他有着一副颀长的身材,英挺的相貌和不凡的气度,使得蓝翎武官一时不敢对他不客气:“你是那个府邸的,有什么事?”
  年轻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拜贴,道:“‘山西’‘五台’故人,特来拜访你们大人,烦请通报。”
  蓝翎武官听得一怔,“山西”“五台”故人,这座宅第主人的故人,有这么年轻的么?可是,这个年轻人的相貌跟气度,却使蓝翎武官纵有怀疑,不敢显露,也不敢怠慢,忙上前把拜贴接了过去道:“你请稍候!”
  他拿着那张拜帖,转身行向大门,进入了那座大府邸。
  他从大府邸的门缝里往外看,年轻人从容、泰然,背着手站那儿等着,他虽然还有点怀疑,可是怀疑减少了,因之也就更不敢怠慢了,忙又往里行去。
  没一会儿工夫,蓝翎武官带了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出来。
  中年人身后还跟两个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跟班、仆从一流。
  来到近前,蓝翎武官抬手向年轻人:“就是这位?”
  中年人上下一打量年轻人,脸上有了笑意,微一哈腰,抬手肃客:“请!”
  他让年轻人进去。
  年轻人微一欠身,不慌不忙的迈了步。
  白胖中年人陪着往大门走,两个中年人跟在后头。
  从侧门进了大府邸,毕竟是大府邸,另有一派不同的慑人的气势。
  紧挨着侧门里,有间屋,那是门房,每个大府邸都有这种门房,白胖中年人就把年轻人让进了门房,里头的摆设像个小客房,落了座,献上茶,白胖中年人陪笑道:“我叫查布奇,是这儿的总管,请问您……”
  年轻人道:“原来是查总管,拜帖上写得很清楚,我姓严。”
  “啊!是。”许是这位总管查布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年轻人,所以,没有称呼。他道:“请问阁下跟我家大人,是怎么个‘山西五台’故交法……”
  年轻人微一笑:“我说这位故交怎么会这么容易见……”
  查布奇有点窘迫,也有点尴尬的陪上一笑,没说话。
  当然,这是人家的职责,也是没奈何。
  年轻人接着道:“也难怪总管你这样,论身份、论地位、论年纪,这两字故交,都是没办法论交,更谈不上‘故’,不过我这个‘山西五台’故交,却是另有所指,而且有典有故,只有你家大人知道,只要总管你拿着我的拜帖通报进去,你家大人一定会马上接见。”
  查布奇道:“不瞒阁下说,已经另有人通报进去了,咱们在这儿是等候里头传话,而且要先做个例行公事。”
  年轻人道:“什么例行公事?”
  “恕我们冒犯!”查布奇道:“我们要搜个身。”
  年轻人微微一怔:“或许我孤陋寡闻,这倒是我生平首见。”
  查布奇又是窘迫、尴尬一笑:“为我家大人,这是我们的职责,尚请阁下见谅。”
  年轻人道:“总管对来访的客人都这样么?”
  “知根知底的自然不必。”查布奇道:“像阁下这样的访客,我们只有冒犯。”
  年轻人道:“总管不必搜身,我自动奉告,我身上带着一把匕首!”
  查布奇脸色一变:“不要紧,请阁下把匕首交给我们保管,等阁下离去时,我们马上奉还。”
  年轻人微一摇头:“总管见谅,这我碍难从命,我不能把这把匕首交给任何人代为保管,任何人也拿不起这把匕首。”
  查布奇道:那只有对不起了,我们不能让阁下见我家大人这句话话声未落,外头匆匆进来个中年人,进来就向着查布奇躬下了身:“启禀总管,大人有话,请客人内花厅相见。”
  请客人相见,还在内花厅!查布奇霍地站起:“你们陪客人坐一下,我先去见大人。”
  在那中年人发楞之际,他急步冲出了门房。
  年轻人仍然很从容,仍然很泰然坐在那儿没动,只慢条斯理拿起茶杯喝他的茶。
  茶还没喝几口呢。查布奇又急步从外头进来了。
  冲着年轻人道:“阁下,你特别,我家大人还是要见你,而且,可以不必交出那把匕首。”
  年轻人微一笑站了起来:“劳总管的驾了,请带路!”
  查布奇就站在门口,哈腰摆手肃客。
  年轻人又微一笑,从容、泰然,还带着几分潇洒的往外行去。
  查布奇陪着年轻人往里走,这府邸可是真大,东弯西拐走了一阵,又进了一个门,来到一个院子,那座待客厅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座客厅不算大,可是座落在庭院林木间,相当清幽,门口站着四个壮汉,腰里都鼓鼓的,一看就知道,那是藏着家伙。
  查布奇把年轻人让进了这座待客厅,只见厅里另侍立着四名壮汉,腰里也都鼓鼓的藏着家伙。
  怪不得匕首可以不交出来,敢情已经作了防备了,简直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年轻人视若无睹,由查布奇陪着行向座位,到了座位前,查布奇刚要让座。
  只听一个话声从屏风后传了过来:“大人到!”
  查布奇立即哈下腰去。
  随着一阵步履声,屏风后转过三个人来,最前面一个是个像貌清癯的老者,一身长袍马褂,步履沉稳,神色冷肃,不怒而威。
  后头两个则是中年壮汉,穿着打扮跟厅里厅外那八个一样,想见得都是护卫一流。
  老者至主位前停住,两名壮汉分左右侍立后,老者的一双目光立即落在年轻人脸上,深深打量。
  查布奇趋前打扦:“启禀大人,就是这位。”
  年轻人向着老者微微欠身:“草民严四,有不能行礼的理由,请遏大人见谅!”
  遏大人,想必是顾命四大臣之一的遏必隆。
  老者道:“你自称是我‘山西五台’故人。”
  严四道:“既然见着大人,应该说是‘山西’‘五台’大人那位故人所差才对。”
  老者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我‘山西’‘五台’那位故人所差?”
  严四道:“敢请大人摒退左右!”
  查布奇一惊,脸上变了色。
  老者没说话,一双目光紧盯着严四。
  严四道:“大人这种布署,应该是采查总管建议,为了防我身带匕首,对么?”
  老者点了头:“不错!”
  “大人应该听说过,一个修为不错的高手,任何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一如兵刃,他那双手就能伤人,而且我要是真有意冒犯大人,不必经过这样的通报,也不是大人的这十名护卫所能阻挡的。”
  老者双眉一皱“年轻人,你这些话,前者我颇有同感,至于后者,我这些护卫都是经过千挑百选的……”
  他陡然一惊,住口不言。
  因为严四已经到了他眼前,他没看见严四动,谁也没看见严四动。
  查布奇跟六名护卫大骇,可是现在反倒谁都不敢动了。
  严四道:“遏大人,草民没有言过其实吧?”
  老者定过了神,一摆手:“你们都退下去!”
  查布奇急叫:“大人……”
  老者道:“这位要是有意伤我,我已经没命了!”
  这是实情,千真万确的实情。
  查布奇低下了头:“喳!”
  他跟六名护卫立即退了出去。
  严四退回了客位前。
  老者凝目望严四:“年轻人,我已经摒退了左右。”
  严四当然懂得老者的意思,道:“遏大人,‘山西五台’众所周知,可是我专挑这么一个众所周知的地方,作为遏大人故人的所在地,遏大人应该明白其中道理。”
  “这就能证明你是我故人所差?”
  “难道不能?”
  “这还不够。”
  “遏大人有位故人在‘山西’‘五台’剃度落发,舨依佛门,想当初曾经召遏大人四位前往‘山西五台’,当面把稚龄女托付给四位……”
  老者勃然色变,惊声道:“年轻人,你究竟是谁?”
  严四道:“江湖草民曾经为遏大人这位故人效力。”
  老者道:“当初往‘山西’‘五台’觐见我那位故人的,不只是我们四个人,人多嘴杂,难免泄漏此事。”
  严四道:“遏大人是说,这仍不足以证明我是遏大人那位故人所差?”
  老者道:“不错。”
  严四道:“遏大人真是太小心了。”
  老者道:“事关重大,我不能不小心,也不敢不小心。”
  严四道:“贵府查总管禀知过遏大人,我带了一把匕首。”
  老者道:“不错!”
  严四道:“遏大人应认识这把匕首!”
  他探怀取出了金老爷送给他的那把匕首。
  老者人目那把镶满珠玉的匕首,脸色大变,连忙整衣下跪:“臣,遏必隆叩见圣驾!”
  严四没动。
  老者一拜而起,肃然抬手:“阁下,请坐。”
  严四收起了匕首,道:“遏大人,这也就是刚才我为什么没有施礼的道理所在。”
  老者道:“我完全理解,谢谢阁下没有陷我于大不敬,请坐!”
  老者再次肃客,严四跟他同时坐下。
  坐定,老者肃然欠身:“圣驾安好?”
  严四道:“遏大人,我不是从‘山西五台’来!”
  老者—怔:“那阁下……”
  严四道:“不这样,我恐怕见不了遏大人。”
  老者道:“那阁下来见……”
  严四道:“遏大人,我听说鳌拜居心叵测,特来向大人求证。”
  老者脸色一变:“阁下见过索尼及苏克萨哈了么?”
  “还没有!”严四道:“我听说过大人最为正直,所以我来听遏大人一句话。”
  老者脸色冷肃,迟疑一下,毅然点头:“这是实情。”
  严四道:“难道遏大人三位,还有满朝文武,就任鳌拜居心叵测。”
  “阁下。”老者脸上掠过一阵抽搐:“我惭愧,满朝文武不是来自鳌拜门下,就是慑于恶势力,我力有未逮,不足以独撑大局。”
  严四道:“满朝文武之中,总该有几个节烈人物!”
  “阁下啊!”老者道:“连掌握京畿禁卫大权的‘肃王府’贝勒纪玉都按兵不动,别人谁又能怎么样。”
  严四道:“玉贝勒是皇上的最亲信,他有理由按兵不动么?”
  老者道:“事实上他确实按兵不动,阁下来自江湖,不熟知宦海事,宦海之中波涛汹涌,变幻莫测,是不能以常情论的。”
  “谢谢遏大人指点。”严四道:“索尼,苏克萨哈二人如何?”
  老者道:“未必附合鳌拜,只求自保。”
  严四道:“顾命四大臣,三位不附合鳌拜,那就好办!”
  老者道:“阁下是要……”
  “不瞒遏大人。”严四道:“我要勤王保皇!”
  老者道:“阁下只不过来自江湖!”
  严四道:“但是我身受圣上重托,承诺护卫小皇帝至成年。”
  老者道:“阁下,连王公大臣都……”
  严四道:“遏大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法,我辈轻礼重一诺,我不能知难而退。”
  老者一阵激动:“阁下只不过来自江湖,遏必隆却是世受皇家恩典,阁下令遏必隆敬佩,也令歇必隆惭愧,愿追随阁下。”
  严四抬手拦住,道:“只遏大人不附合鳌拜,并进一步能掌握索尼、苏克萨哈就够了,再有烦劳遏大人的地方,我自会奉知。”
  老者道:“说什么烦劳,我应该的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严四道:“有遏大人这种保证,我就放心了,今日事,请遏大人告诫下人,不可泄露,以免为遏大人招祸!”
  “这个阁下放心,我自会交待。”
  严四站了起来:“那么我告辞。”
  老者跟着站起:“阁下住在何处,怎么跟阁下联络?”
  严四道:“目前我居无定所,遏大人不必跟我联络,有事我自会来见遏大人。”
  他一抱拳,要走。
  老者道:“我送阁下!”
  严四道:“不敢当,遏大人还是让我自己走,免得人动疑!”
  老者没动,轻喝:“来人!”
  查布奇带着那六名护卫急步行了进来,近前行礼:“大人!”
  老者道:“代我送客!”
  “喳!”查布奇一声恭应,立即向着严四哈腰摆手:“请!”
  严四转身往外行去。
  查布奇送了出去。
  老者冷肃的站在那儿,望着严四行出了内花厅,望着查布奇陪着严四走不见了。
  就在这时候,老者刚才出来的那扇屏风之后,又走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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