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霍特父子相继进了房间,查礼看了看手表。
“整一小时,一分不差,”他对郡长说,“很高兴你能信守诺言,刚才我还担心会失去一条极为重要的证据。”
“找到你所需要的东西了?”霍特问。
“找到了,”查礼把一个信封递给了郡长。“这是机库后面工棚里的电灯开关把手,”他解释说。“上面有阿辛格的指纹。勿庸置疑,这是他在那可悲的晚上开关着陆场灯火时留下的。”
“也就是说,沃德从未去开过灯。”霍特点头自语。
“这就是我们能做出的唯一推断,”查礼表示同意,“我现在把这宝贵的证据交给你,另一只信封里装的是从兰迪妮手枪里打出的子弹,这是我刚爬上松树从树干中挖出来的。”
查礼转身盯着沃德:“如果实在进展不下去,我们还可把同案犯召回来,就是阿辛格。当然,那样的话,他也将受惩……”
沃德跳了起来。
“天那,你就发发慈悲吧!”他冲动地吼着,“用得着吗?就让阿辛格独自走吧。是我杀了兰迪妮,也是我杀了斯旺。”
“你疯了,沃德……”雷特企图制止他。
“我已说过,用得着吗?”沃德继续说,“忘了我吧,约翰。生活淡如白水,毫无意义——我已无所求,就面对现实一了百了吧——这是我需要的。他又瘫倒在椅子里。
“我很抱歉,沃德先生,”查礼轻轻地说,“我对贵宅的拜访竟这么结束。你说了,你说了,要面对现实,我就把前天晚上在这儿发生的事件复述一遍,有不符之处,还望你多加指正。那天晚上,你,我和兰迪妮夫人走进书房,路上你埋怨她隐瞒了有关你儿子的真情,兰迪妮不肯承认,你当然不信。看见飞机后,你想到该去打开着陆场的指示灯,你一走,兰迪妮就急于要和约翰·雷特进行联络,当你跑到工棚时,才意识到没有钥匙而无法开灯,而钥匙在阿辛格那儿。你回到后廊找到了阿辛格——后者正要去开灯,在告诉他快去开灯的同时,你还让他开灯后给兰迪妮的狗送条毛毯。
“你又回到了书房,想再问兰迪妮几个问题。与此同时,她已给不愿再见她的雷特写了封信。你进书房时,她正在阳合上向飞机招手。‘哦,是你吗?’她说。‘我都快冻僵了,快给我拿披肩来,就在隔壁的床上,藏青色的那条’。兰迪妮还象往常那样发号施令。你走进隔壁房间,拿了条粉色披肩。接过披肩后她是否责备你了?她是否说,我忘了你是色盲?不——这些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她认为比顿小姐的披肩也可以。此时——你的眼光落到了桌子——桌上那封刚写给约翰·雷特的信。”
查礼骤然住口:“我想知道那信上写了些什么?”他慢悠悠地问。
“你似乎对一切都已了如指掌,”沃德回答道:“你也该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
“我相信上面写了关于你儿子夭折的消息。”查礼回答说。
“你对信很感好奇,”查礼继续分析,“说不定你心中对雷特一直有些嫉妒。你问她写了些什么,此刻你已怒气冲冲,你一把抢过信封,撕开后就读了起来。兰迪妮在信中请雷特——这屋子里你的最好朋友——找机会向你透露有关孩子死亡的消息。死亡——而你还从未见过他面,突然的恶讯使你丧失了理智。你怒不可遏,你心中想到的只是想杀人。你从桌子抽屉里取出手枪——自动手枪——对准了那个女人。她尖声高叫,在桌子前面和你撕打起来,烟盒盖子在搏斗中掉了下来。此时飞机正飞过屋顶,吼声震天。你猛地将兰迪妮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向她开了枪。随着飞机马达声的减弱,你心中愤怒的火焰也渐渐熄灭。”
“当时你头晕眼花,步履蹒跚。出于平时爱整齐干净的习惯,你不自觉地整理了桌上散乱的东西。此时你忽然想到,也许能使人相信,凶手是从阳台上向兰迪妮开的枪。于是你将兰迪妮的尸体挪到窗前。手枪从她在搏斗中被撕开的手提包里掉了出来,你看了着手枪,正好和你的枪口径相同。就在此时,辛格走进屋子,腋下夹着一条小蓝毛毯。
“他是你忠实的仆佣,你知道他会象你孩提代那样保护你,他是你的守护神嘛。”
“说得妙!”山姆·霍特惊呼起来。“守护神!整整六十年,辛格对沃德家的丑行守口如瓶,我对此一清二楚。这次他又如法炮制——只可惜被陈巡官点破了天机。”
“我想是这样。”沃德承认。
“于是你就把一切都推给阿辛格,”查礼又说,“自己却匆忙赶到飞机着陆场去迎接新客人。啊!你是那么风度翩翩。”
查礼站了起来。“我们不必再用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件来扫我们自己的兴了。我不想叙述谋杀斯旺的过程,你并不是因为他的死而受起诉。”
“真可惜不是,”沃德阴沉着脸说。“因为我认为,杀死斯旺是为社会除了一害。这个可鄙的勒索者,当我——当兰迪妮死去时他正在书房门口。晚些时候我给他送毯子时,他威胁我,提出要钱。我告诉他第二天去里诺夫取钱——我确实取了。昨晚,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路边那幢房子里去找阿辛格要钱。我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他会永远死死抓住我不放,无休止地进行敲诈,因此我没派阿辛格去——我自己去了。斯旺来了,当他急于吸吮第一滴鲜血时,我就结果了他。在这点上,我为自己感到自豪。”
“感激之至,”查礼接口说,“我们需要你那支手枪,沃德先生,恰如樱桃沟需要明媚的太阳。一开始时,我曾纳闷你为何不把手枪扔迸湖里。但在看到塔湖边清彻见底的湖水时,我为你的聪明所折服。你打算划条船回来,将斯旺大夫和手枪丢到湖心去。但是天公不作美,策划得天衣无缝的计谋却被搞得一塌胡涂。”
查礼向霍特点了点头:“郡长,现在我将犯人交给你了。”
十分钟后,霍特父子、查礼和沉默不语的沃德上了郡长的汽艇。雷特被留在松景宅照料,郡长劝说艾伦德也一起留下过夜。小艇划开粼粼碧波快速前进,看着远处洁白如银的雪峰,这位来自夏威夷的侦探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奇特古怪的联想。
一行人上了码头后向特温饭店走去。“我已通知法医准备好,”郡长对查礼说。“我们带着沃德开车去县城。到饭店后我有事要呆几分钟。你和我父亲先上车,当然——如你认为可以值得信任的话。”
“我曾经有过疏忽,”查礼回答说,“无论如何,我现在觉得你是个完全合格的看守人。”
“我相信你是的。至于那次疏忽——我还真感激它呢,六十年的赤胆忠心,差一点儿换来为他人入狱坐牢这最好的报答。”
“别这么说了,”查礼拦住他。这时老霍特在车旁等着他,法医坐在驾驶座上,后座上坐着无精打采的沃德。
“郡长先生,你的犯人告诉我他将服罪。”说罢,查礼掏出笔记本,从中取出一张纸片。“我想你在审讯中不会追问这张支票的由来吧。”
“怎么回事?”霍特问。
查礼概要地做了说明。
“我们并不需要它,”霍特把支票还给了查礼,“你留着用吧。”
查礼接过支票后不紧不慢地把它撕成了碎片,接着又把碎片向空中扔去,后座上的沃德突然向前探了一下身。
“你不该这样,”他抗议说。
“对不起,”查礼鞠了一躬。“对那些与我有过联系而结局很惨的人,我决不动用他们的一分钱。”
沃德无力地瘫在了后座上。“我一直认为,堂·吉河德是西班牙人。”他呐呐地说。
查礼鞠躬致谢,“聪明的男人永远牢记三忌,一忌不到无垠蓝夭耕耘播种,二忌不到碧波清泉中作诗绘画,三忌不和丽质女人争辩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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