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斯特里特说:“我们10点钟的约会到了,头儿。”
梅森从他桌上的文件抬起头,“凯姆波顿夫人?”
“是的,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和他的律师詹姆斯·埃特纳。”
“你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德拉?”
“凯姆波顿夫人有点摸不清楚,她很瘦,大约50岁的光景,还有,脸上毫无表情,这使人感到生活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快活,她得达观地调整一下自己以适应生活。”
“埃特纳呢?”
“他是一个有活力的年轻律师,他称赞你,并且非常坦率地承认,能认识你是他生活中的一大幸事。”
“好,让他们进来,”梅森说,“看看他们说些什么。”
德拉·斯特里特去了办公室的外间,带着访问者进来了。
詹姆斯·埃特纳大约有30岁左右,他急忙走向前,握住梅森的手:“梅森先生,我先不说这对我有多大的意义,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认为你昨晚做的事是最了不起的、最好的事之一。自从我和你谈话起,我就发现了这一点。”
“啊,能给你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我很高兴。”梅森说:“我想这位是凯姆波顿夫人了。”
凯姆波顿夫人笑了笑,很疲劳、很忍耐的样子。她伸出一只手说:“你好,梅森先生。”
“你知道以后的事吗?”埃特纳热情地滔滔不绝地说:“你刚刚挂上电话,哈德威克就打过了,他对我说这个点打电话很抱歉,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很忙,他认为他掌握的情况很重要,这直接关系到我的利益。”
“的确是。”梅森说。
“是的,他出5000美元来了结这个案子,是5000美元呀。”
“你接受了吗?”考虑到埃特纳的委托人在场,梅森单调地问。
“我不太傻了吗?”埃特纳说,“昨天下午如果他保证不再写信指责我的客户不诚实,我会了结这个案子的。但是,昨天晚上我知道了情况,我是不会接受他们出的这数的,除非他们给5 0美元。”
“好家伙!”梅森说,“以后呢?”
“啊,然后电话里就是一阵嗯嗯呃呃,他又把钱提高到7500美元。”
“你怎么做的?”
“我拒绝了。”
“然后呢?”
“然后,他让我坦率地说是否接到你打的电话了。”
“你给他说了些什么?”
“我对他讲了实话,我对他说,是的,我接到了梅森先生的电话,梅森先生承诺如果他发现什么与本案有关系,他都会告诉我。他也的确发现了一些与本案有关的情况,并且告诉了我。”
“那么,以后呢?”
“哈德威克说:‘很好,我认为梅森先生并没有掌握什么与本案有关的材料。我清楚地告诉你,我认为本案根本与他无关。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由于他已经介入了此案,我的委托人要求公平,我给你2 美元,这是我们的最高价了,也是全部的数目。然而,我还得面对现实,通讯的确是一种权利。’”
“你怎么做的呢?”梅森问道。
“我认真地考虑了这个数目,”埃特纳说,“我告诉他说我们接受了。”
“干得好!”梅森说,“我认为哈德威克可能告诉你的是实情,这可能是他们能出的最高价。”
“我也是这样想的。当然,还涉及到许多法律问题,如信仰问题、预谋或非预谋、通讯权等等问题。”
“但是,正如你昨晚所说的,当你把一切都抖落出来,”梅森说,“一个金钱滚滚而来的百万富翁为了满足他的癖好和对他的起诉而迫害一个勤奋工作的女人……你知道,陪审团会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我完全明白,哈德威克更明白。我想我能得到陪审团的宽宏的裁决。但是,这可以放一边去,因为开庭只是一个假设……啊,约瑟芬,2 美元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不是吗?”
凯姆波顿夫人又忍耐地疲倦地笑了笑,但是她是看着佩里·梅森而不是她的律师说:“非常,非常满意。”
“我想让你知道,”埃特纳说,“我收了约瑟芬5000美元的费用,她得了15000美元。”
“很好。”梅森说。
“在这15000美元中我想拿出一些来给你,”凯姆波顿夫人说,“我觉得我该给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梅森先生……”
梅森摇了摇头。
“但是,为了这个案子你花费很多心血,你苦读了那些日记,作出了分析……”
“不,请坐下,”梅森对她说,“大家随便点,轻松些。你们俩无论谁的我一分钱都不要,我很高兴你们能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我同意埃特纳的看法,尽管你们可能会从陪审团那儿得到更多的补偿,但是,一旦把埃迪科斯带上法庭,他就会把官司一直打下去,一直打到最高法院为止。总之,最令他烦恼的不是别的而是报纸上的嘲弄,说一个富有的人通过各种手段阻止一个劳动妇女去取得谋生的工作。”
“我也是这样想的。”埃特纳说。
“现在,”梅森说,“你可以为我做点事,凯姆波顿夫人。”
“任何事情都行。”
“我想知道有关海伦·凯德穆斯的一些事。”
“噢,她是一个小……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接着说,尽量地说。我的感觉是她有点特别,是吗?”
“她犯过几次心脏病,我知道。”
“你在那里和她一起工作了多长时间?”
“我想大概有两年左右。”
“她失踪后非常短的时间,你的雇主就解雇了你,对吗?”
“失踪后两天。”
“雇主解雇你是否与海伦·凯德穆斯或她的失踪有关?”
凯姆波顿夫人摇了摇头。“他因偷窃而解雇我。”
“回想一下,”梅森说,“让我们努力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不管怎么说,这非常巧合……”
“不是。”她说,“埃迪科斯被海伦弄得心烦意乱,我想他喜欢海伦,我想……”
“等一下,”梅森说,“你说他喜欢海伦,你认为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啊……我不知道,这是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关系,是最高的友谊,我认为本杰明·埃迪科斯是一个情感型的人。”
“好的,让我们先谈一下海伦。”
“海伦非常具有装饰性,这点她自己知道。她对自己的身材非常非常自豪,她喜欢照像,喜欢在镜子里孤芳自赏,我知道,她房间里有一面一人多高的镜子,有好几次我看到她……嗯,她对自己的身材非常感兴趣。”
“说说镜子怎么样?”梅森说。
“她站在镜子前,整天照。”
“你怎么知道的?”
“我开开门,走进去,她就会在镜子前。”
“你是说她喜欢衣服,她照镜子,看穿衣服的式样?”
凯姆波顿夫人笑了一下:“她穿的衣服都加起来也不过一张邮票那么大。”
“是裸体?”梅森问。
“不是裸体,穿着浴衣。她喜欢用二三块布往身上一围,就成了一件漂亮可爱的浴衣。当然了,游泳的时候穿不住,也不那么经久耐穿。”
“在游艇上她这样穿着吗?”
“有时是。”
“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不是,只有她认识的人。她不是……我还是这样说吧,海伦一点也不会谦虚,她属于性格直率的那种姑娘。我知道阳光灿烂的日子她喜欢出去,她的肤色非常漂亮,她爱把自己晒成古铜色。”
“她的浴衣是从哪儿来的?”梅森问。
“这是最令她烦恼的事情,她身体上有白色的条纹。不,梅森先生,在屋顶上她有晒太阳的地方,她想让肤色均匀。我想她对她的棕褐色皮肤比她的……她的曲线更骄傲。她的曲线很美,恰到好处。”
“像这样的一个姑娘会自杀不是太不符合情理了吗?”
“是的,非常不符合。”
“她自杀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在游艇上。”
“就在那条游艇上?”
“是的。”
“这我想了解些情况,你能告诉我吗?”
“我尽力吧。埃迪科斯先生想去卡特琳娜岛,他几乎每次都带着海伦一起去旅行,也常带我去。”
“你不在的时候,谁照顾那座房子呢?”
“我们还有许多仆人,他们白天来。我负责监督和全面工作,我也负责监督游艇上的事务,相信我,这只是一项工作,梅森先生。你可以让世界上所有的水手外表上干干净净,但是内务,把睡舱收拾整齐,清洁烟灰,把航行后他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大房间整理好,他们无论如何是干不好的。到处都是雪茄和香烟蒂、眼镜、空威士忌酒瓶,简直就是一团糟。”
“还有别人给你帮忙吗?”
“没有,这些我都得亲自干。当然,你知道,即使是一只大游艇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拥挤的,无法带许多服务人员,尤其是女仆人。因为男人可以在前舱里挤一下,女人就不同了,我们得有自己的房间。”
“好的,咱们还是回头说一下那天发生的事好吗?”
“埃迪科斯先生想去卡特琳娜岛,他打了电话,并让游艇作好准备,他希望我们下午2点能出发。但是,忽然因为有重要业务,他推迟了时间,直到5点钟才出发。恰巧这时,海上突然起了风暴,并有通知要小船因风暴不要出海,但是,埃迪科斯先生还是命令开船了。”
“那么,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噢,风暴非常大,我们只好顶风停下,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到达卡特琳娜岛。”
“你是怎样去乘游艇的?坐汽车去的?”
“是的。”
“和埃迪科斯先生一起去的?”
“是的。”
“海伦也和他一起?”
“没有,我记不清楚了。她大概早走了一个小时,她开赛车走的。因为突然有一些业务上的事,埃迪科斯先生给她口授了一些材料,我想肯定是一些合同或者机密的信件。”
“接着说。”
“好的,她先去了游艇,埃迪科斯先生留下来再找一些材料,然后,他和我一起走的。”
“还有其他客人吗?”
“没有。只有水手、海伦和我,我们要见的人在卡特琳娜岛。”
“你最后见到海伦是什么时间?”
“那天下午……等一下,我没有见到她。在上船的路上,埃迪科斯先生决定对他让她打印信件或合同或什么文件进行修改,我们一上了游艇,他直接就进了她的睡舱,他在那里口述了……噢,我不知道,我猜想有半个小时。”
“你怎么知道他在口述?”
“啊,我能听到他的声音,海伦的睡舱在我的隔壁,我们共用一个洗手间。我记得我去洗漱的时候,我听到埃迪科斯先生在口述。很明显,他不能靠速写,得直接口述给打字员,我听见了他口述的声和海伦敲击键盘的声音。
“码头有内、外两个港口,我们出发了,但暴风雨太大了,因此,埃迪科斯先生让游艇进了外面的那个港口,我们等待着风平浪静,可是风暴总也不减弱。
“埃迪科斯先生给他在卡特琳娜岛的朋友打电话,他们在那里的时间是有限的。埃迪科斯先生的游艇是一艘可以环行全球的航海大游艇,因此,他决定出港,以中速行驶。”
“他口述了多长时间?”
“我想一直到暴风雨大了海伦无法打字为止,天气太糟了。”
“出港后你听见他口述了吗?”
“啊,是的。”
“多长时间?”
“我说不出来,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水手’,我睡觉了。”
“你睡着了?”梅森问。
“是的,我吃了点药,当暴风雨变得更加剧烈时,药物很快发生了作用,我沉沉地睡着了,我……”
“那天晚上你没有吃晚饭吗?”
“晚饭?天呀!没吃!我感到有些不舒服,就吃了药,然后睡着了。我想,大约半夜时我醒了,天气更坏了,我又吃了点药,睡着了。大约第二天早上7点钟,我才醒来,发现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了。那时,我们到达了海岛。”
“后来呢?”
“嗯,不久我们发现海伦不见了,埃迪科斯先生到了海伦的睡舱,我想你知道就是休息的地方,发现她的床根本就没睡过。”
“她可能从船舷上被冲走了?”梅森问。
“是的,可能。”
“她可能站在外面的甲板上?”
“可能。但是,那时正下着暴风雨,我们出发时,天气糟透了,我在自己的舱里,后来又和几个水手聊了聊天。我想海浪冲上了甲板,我们通过海峡时,天气更加恶劣了。”
“好的。”梅森说,“海伦有一套日记,你知道吗?”
“是的。”
“好。”梅森说,“我有日记的前四本,第五本丢了,这本日记可能是从海伦失踪前的两个星期开始记的。这就是说,第四本恰好是在她死前的两个星期结束的。你认为她会放弃保存自己的日记吗?”
“不,我想她不会。她有一个小箱子用来存放她的日记,并且随时带在身边,我记得我劝过她好多次。”
“为什么?记日记有什么错?”
“如果一个人只记他们在哪里、在干什么诸如此类的事是没什么,但是,海伦老是对着日记沉思,有时一下子就是好几个钟头,而这些时间是她该和别人一起出去的。”
“这正是关键之所在,”梅森说,“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她有什么样的朋友?”
“梅森先生,我认为她没什么朋友。”
“可为什么要使自己保持美丽,还有那晒成棕褐色的美丽的皮肤?”
“她有野心,她想去好莱坞,当一个女明星。她认为,通过埃迪科斯先生来建立关系,她迟早会有机会的。”
“埃迪科斯和好莱坞的关系很熟吗?”
“不,麻烦就在这儿,他不熟,他是一个安份守己的人。但是,埃迪科斯先生……我不愿谈论一个前雇主,梅森先生,但是,埃迪科斯先生非常非常不善交际。我想,他的生活被……我想你知道,他的兄弟牵制住了。
“他兄弟怎么了?”
“他杀了人。”
“在哪里?”
“在国外,我想是澳大利亚。”
“被处死了?”
“我想是的。我所知道的一切是,他杀了人,而埃迪科斯又极其依恋他的兄弟,很明显,埃迪科斯……啊,如果你问我的话,我想埃迪科斯先生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他自己。害怕家族的某种祸根,他有的某种杀人的情结,他的兄弟也有同样的情结。我想,他要试图找出这种情结的根源。”
“因此,他就用猴子和类人猿作实验。”
“主要是大猩猩,他说,在心理方面,大猩猩与人类最接近。而黑猩猩只是很友善,仅此而已,但是,他对低地猩猩很感兴趣。”
“猩猩是关在笼子里吗?”
“是的。当然你得用大铁笼子对付他们,因为……”
“有训练人员吗?”
“有几个,还有一个心理学家,他……”
“这些人住在什么地方?”梅森问,“谁给他们收拾房间?谁给他们做饭?”
“他们住在自己的家里,在对着后街的完全独立的房子里工作,他们来去随便。他们不允许在这里乱走,他们可以穿过一个走廊到主楼来,但必须有人接。”
“晚上谁照看大猩猩?”
“没人看。它们被关在大铁笼子里。”
“如果晚上失了火怎么办呢?”
“那可就糟了。既然你提出这个问题来了,那么,白天失了火又能怎么样呢?你总不能打开铁笼子的门,对猩猩说:‘快,出来!’”
梅森想了一下。
“那些大猩猩都很难驯服吗?”
“我想是的。我只喜欢一只小猩猩,它也喜欢我。有些猩猩喜欢人,有些不喜欢。有些试验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它们。先训练它们听到铃响就去一个盒子里去取吃的,后来它们再这样做时,却遭到了电击。然后,训练者就会完全改变信号——他们称之为迷惑定位。我不喜欢这种实验,海伦也不喜欢。”
“好的。”梅森说,“我更对日记的内容感兴趣了。非常感谢。”
凯姆波顿夫人说:“海伦不和任何人交往,梅森先生,她的志向极大,为此她愿意牺牲一切。当然,她生活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不幸的爱情故事。”
“她给你说过这事?”
“上帝,没说过。没必要说,从她的所作所为中你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她干什么了?”
“很明显,她被某人抛弃了……有时我觉得就是这个人笼罩着她的生活,监视着她。海伦似乎要用她的全部生活来向他证明,她一定会取得成功的,而唯一能使她取得巨大成功的事就是……啊,成为一个电影明星什么的。她的确太美了。”
“我想起来了,”梅森说,“我还有几张她的照片,你知道是谁给她拍的吗?”
“我想是埃迪科斯先生。他总是拿着像机给人拍照片,他也确实拍了许多漂亮的照片。”
“他的游艇上有照像机吗?”
“游艇上有好几架像机。他家里有像机,到处都放着像机,他有不同型号的各种各样的像机。”
“有关海伦爱情方面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根据事实推理。她是一个容貌姣好的正常的姑娘,但她似乎并不热衷于社交活动,她工作、写日记、晒太阳,在阴天下雨的时候,她甚至用石英灯照射自己。”
“这是她的全部生活?”
“除了工作,这就是全部。当然,她没有真正的办公时间,不论什么时候有事,都会找她。埃迪科斯先生不论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都会带着她。”
“很频繁吗?”
“是的。他的事情太多,有件关于采矿等事宜的电话,他就得出去一趟,把东西往汽车上一扔,就走了。有时带着赫谢,有时带着福朗,有时自己去,当然是带着海伦了,他所有的旅行都带着海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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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走之前我再提一个问题,你对海伦的死是否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当然有。”
“我是说,你感到她根本就没有自杀吗?”
“你是说她船舷上被海浪意外地冲下去了?”
“我在问你。”梅森说。
她说:“梅森先生,我从来不说给别人制造麻烦的话,我深知谣言是怎么回事,它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的,但是……啊,如果我是警察,我决不会那样轻易地放弃。”
“为什么不呢?”
“因为……嗯,我绝对相信海伦是不会自杀的,我知道有人拿走了她的日记,从船舷上扔了下去。”
“这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她的日记不见了,而我知道日记总是在她身边的。”
“你怎么知道日记不见了?”
“海伦失踪后我负责整理她的房间的工作,收拾整齐,给公共事务长官把东西归在一起。他和我一起进的房间,我们清理了所有的东西。他把她的衣服和私人物品放到一个箱子里,把她的所有的书放迸另一个箱子里。”
“她没有亲戚吗?”
“谁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出一件与她有关的事,以及她是哪里的人等等。”
“内森·福朗声称他是她的一个远亲。”梅森说。
“内森·福朗这样说?”她怀疑而吃惊地问。
梅森点点头。
“她连他走过的地方都仇恨。他与她的关系还不如……他与那些关在笼子中的类人猿的关系近呢。”
“你不认为在她来这儿工作之前可能和他认识?”
“你是说他给她找的工作?”
“从某方面来说是的。”
“上帝呀,不可能。她憎恨内森·福朗。”
“你对他的感觉如何?”
“我不喜欢仇恨别人。”
“但是,你不喜欢他。”
“绝对不喜欢。”
“福朗试图向……献殷勤吗?”
“试图向她献殷勤?当然献了。他忍不住想摸她的手,结果被她打了一巴掌。他是这样一种男人,在你身边转,摸一下,拍一下,用肘推一下,把他的手放在你的胳膊上,然后放在肩膀上,再发展到拍你的膝盖。当他得到机会时,就用一支胳膊搂住你,但手并不老实。他是……那种不检点的男人,让人直想往他脸上啐唾沫。”
“好的,我想你给我提供了所有的情况,”梅森说,“我最大的兴趣就是找到失踪的日记。”
“是的,我……我本人对此也深感怀疑。她到船舷上去的时候,日记一定带在身边。”
“你还对什么感兴趣吗?”
“是的。”
“举个例子说是什么?”
“好的,”她说,“那些她给埃迪科斯打的重要的文件,我常对此疑心,不知会出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它们不在她的睡舱里,我认为埃迪科斯先生离开睡舱时不会随身带走,当然,他可能带走。对此,我深表怀疑。我认为她是第二天早上才打完字的。当暴风雨变得剧烈的时候,他们停止了工作。”
“好的,我们假设她不是自杀的,假设她的死也不是偶然事故。”梅森说。
她沉稳地看着他。“那就只有谋杀了。”
“只有谋杀了。”
她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她紧闭着嘴唇。
“你什么也没说。”梅森对她说。
“我也不会说。”
梅森站起来,同她握手。“好的,很高兴我能得到这么多帮助,你的案子和解了,我也很高兴,凯姆波顿夫人。”
詹姆斯·埃特纳和梅森握手,并上下摇动着手臂。“我代表我的委托人和我本人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我……这对我们双方的意义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
“好啊,”梅森说,“能为你做点什么真是高兴。”
“啊,你真是太好了。”
“顺便说一句,”凯姆波顿夫人说,“我也丢了一些我自己的东西,如果你知道的话,能否告诉我你在那个壶里找到了哪些东西?是否有一个和这枚配双的珍珠耳环?”
她拿出一枚珍珠耳环,德拉·斯特里特有力地点了点头。
“这是和那个配对的,”她说,“我记得经常把玩它们,观察珍珠是如何地镶嵌在上面的。”
“啊,谢谢你,”凯姆波顿夫人说,“我非常高兴!这是我母亲的耳环……当发现丢了一个时,我心里非常难过,我……”
“你报告过丢耳环的事吗?”
“没有。”
“为什么?”
“嗯,我想……我不知道。‘自己活也让别人活’是我的座右铭。我不想做任何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事。”
“你认为你已经丢了?”
“我知道我没有丢,因为我把这对耳环都放在了首饰盒里了。当我要戴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枚。”
“因此,你认为有人把它拿走了。”
“嗯,我……我不知道。”
“你什么话也没说?”
“没有。”
“好的,”梅森说,“那枚耳环的确是在壶里的那一堆东西中,斯特里特小姐似乎更能确定它和这枚是一对。”
“我肯定。”德拉说。
“非常感谢你们。”凯姆波顿夫人说,并报以微笑。
詹姆斯·埃特纳看起来似乎想和大家再握一遍手。“这是我最有趣的经历之一,梅森先生。我期望着能够再见到你,再有类似的案子再得到你的帮助……这很有意义,梅森先生,我深表赞赏。”
“非常乐意帮忙。”梅森说。
他们离开了办公室。德拉·斯特里特看着佩里·梅森。
“怎么样?”她问道。
“我们的这个小对手。”梅森说。
“你是说命运?”
梅森点点头。
“命运现在在干什么?”
“我想,”他说,“我为什么被海伦。凯德穆斯的日记吸引住了是有原因的。”
“是的,”她说,“命运想让你为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改变生存状况,而你做到了。如果你问我,我敢打赌,5000美元对那个年轻的律师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能是这样吧。”梅森说,“但是,我仍然认为我们还没有找到答案。”
“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你把一切都搞清楚了……啊,我看你在考虑海伦·凯德穆斯失踪的问题。”
“我是在考虑海伦·凯德穆斯失踪的问题。”
“你认为她没有自杀?”
梅森说:“在我心底深处总摆脱不了这样一种看法:这是谋杀。”
“天啊,头儿,能谋杀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本杰明·埃迪科斯。”
“或者他的朋友内森·福朗,”梅森说,“不要忘了他。”
“还有……”德拉·斯特里特说着停下了。
“说,”梅森说,“接着说。”
德拉·斯特里特摇了摇头。
梅森咧开嘴笑了起来。
“嗯,好的,”她说,“一有这种想法,我就恨我自己,但是,如果你在侦破一个谋杀案……嗯,你就不该忽略住在相连的睡舱的那个女人,穿过浴室,她随时有机会进入海伦的睡舱,她说她服了药,沉沉地睡了一宿……上帝,头儿,我为一个好挖苦人的律师工作,却有这么可怕的、肮脏的想法!”
“你的想法很好,很有逻辑性。”梅森纠正她的话。
“头儿,你不怀疑她?”
“在一桩谋杀案中,”梅森说,“任何人都得怀疑。”
“这是否是谋杀案你并不能确定。”
“不,”梅森说,“有时我怀疑我破不了案。我怀疑人死后无法留下一种心灵感应的思想,它可以把自己和某人的思想连在一起。”
“如果你是一个唯灵主义者,”德拉·斯特里特说,“你可以这样想,海伦·凯德穆斯知道你有查获真相的能力,她就给你一种潜意识的冲动,可能……”
“别扯了,”梅森咧着嘴笑着说,“我该看看宣传媒体是怎么说的了。”
“是的。”德拉·斯特里特严肃地说,“在这种情况下,看看媒体的报道一定很有趣。”
“我想很多报道都谈心灵感应术的,”梅森说,“她看到了我的灵魂,然后把事情搞乱了。”
“她没有把事情搞乱,你却把我搞晕了。”德拉·斯特里特说,“你先让我感到毛骨悚然,这是有关……啊,我不知道,既然你提起来了,那个女人也有事。”
“你是指凯姆波顿夫人?”
“是的。”
“她属于那种非常特别的人,”梅森说,“但是不是不寻常的人。你可以经常遇到这类特殊的当管家的人。她们由于丧偶、离婚或别的什么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家,可是又对持家感兴趣。因此,她们就受雇于人为别人管家。在工作中……嗯,她们自然要压抑自己的感情,所以,你能感到那压抑的气氛和……”
德拉·斯特里特颤抖了一下。“我希望我没有想过这事,我后背梁上一直有一种针刺的冷嗖嗖的感觉。”
“好吧,那就别想了,”梅森说,“接着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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