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是不是必须带奥斯卡到特罗纳?”在我们往家走时,突然下起了雨,刺骨的风吹着雨点,猛烈地打在我们背上。
“越快越好。爸爸这样的表现也只能撑这么长时间了。”麦克答道。
“但他近期表现不错,麦克。多一天并没有区别,是不是?”
“当他想喝酒时,多一分钟也是太长。你不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麦克甩手遮住眼睛,不知道是想挡住雨水还是想挡住我。
“如果你能等到我和马雷诺的事完了,我仍想和你一起去。他说只需要几个小时。”
“现在已经太晚了!今天上午我就应该不做别的,而是先出去。”他看了看表,“在周五晚上要爸爸保持干净太困难了。”
事实确实如此。我不知道奥斯卡是何时溜出去狂喝豪饮的,我们回到家时,他已是一身酒气了。
“麦克,孩子。”奥斯卡在早餐时还是那么地安静,此时已恢复了生气。“在另一间屋里发生了点小意外。但你不用担心,我会收拾好的。嘿,宝贝,麦克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常去的那家酒店?好地方!那真是个好地方!是不是,麦克?”
“非要等警察把你关起来,你才会老实。”麦克瞥了一眼我的工作室,叹息了一声,关上了门。“你在哪儿弄到钱喝酒的,爸爸?”
奥斯卡皱了皱眉,说:“我的钱包一定是丢在哪儿了。我到那里面去找,但那该死的钱包就是不露面——虽说我在那小女孩的梳妆台上面找到一些我的钱。真不知道它是怎样跑上楼的——一定是在我睡觉时跑上去的!”
如果麦克是位刺客的话,奥斯卡这时一定没命了。麦克紧握拳头,朝后退了退,退出能击打到奥斯卡的范围:“你到凯茜的房间去了?”
“我是去了,因为有人把我的钱放在那儿了。”
“你拿了多少?”
奥斯卡腿脚晃悠,极力保持着平衡,同时摸索着想取出前面口袋中的钱。最后他拿出一叠美钞和一些零钱,说:“就剩这么多了。麦克,你把我剩下的钱放哪儿了?我想出去一会儿,去看几个朋友。我身上一点零花钱都没有。能给我一些吗?接济我一下?”
“外面正在下雨,爸爸。我准备开车带你。你为什么不去洗把脸,准备出去呢?”
“谢谢你,孩子!你能帮我,真是太好了!”奥斯卡拖着脚步朝楼下洗手间走去,“我很快就完事。”
麦克十分懊恼。奥斯卡一离开房间他就开始查看椅子和沙发坐垫下面。麦克边找边说:“我很抱歉。问一问凯茜,爸爸从她屋中拿了多少钱,我会还给她的。”
在椅子下,他发现了一瓶藏在枕头后面的未开封的野火鸡酒。麦克将瓶子递给我,然后俯下身子朝沙发底下摸去。“为了找钱,他把整个工作室都搞得乱糟糟的,但我想他总不至于把什么东西都弄坏。你想上楼看看凯茜屋中有什么东西被搞坏了吗?天啊!我真不能相信他的手能伸到这里。”
麦克的胳膊比奥斯卡的长一些,但他还是不得不尽量伸长了手臂才取出第二瓶野火鸡酒。这瓶酒已下去了一半。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们进来使他吃了一惊,然后他就将酒瓶踢到那儿去的。
麦克又一次说道:“我很抱歉!”
“这并不是你的错,麦克。”
他看了看屋子四周,也许是在寻找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你知道凯茜在她屋中放了多少钱吗?”
“不会太多的。”
麦克的脸红了,他举着那瓶像短棍似的瓶子:“我根本不该带他到这儿来。”
“那能带他到哪儿呢?宝贝。”
“我常想把他保释出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他转身与我拉开了距离,“也许我应该顺其自然。”
“你的想法是最好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我最好去帮爸爸把东西收拾一下。”
我把野火鸡酒倒进厨房的水槽中,为他们准备了一份午餐和一瓶咖啡。在他们去沙漠的路上,麦克是不会带奥斯卡到餐馆的,那可太冒险了。
奥斯卡飞快地坐到麦克的汽车的乘客席上,显得很高兴。他破旧的衣箱平放在后座上。几件换洗的衣服是他仅有的财产了。他所能拿到的值点钱的东西都会“丢失”,然后消失在当铺的窗户里。
我朝奥斯卡道别:“祝您旅途愉快,奥斯卡。请帮我照顾好麦克。”
“放心好了,宝贝。你不能和我们一同走真是太不幸了。孩子,我们会给自己找乐的。”
我亲了亲他的脸颊,他则乘机捏了一下我的臀部。我希望麦克没有看到。他不需要再多一个牢骚来抱怨他父亲了。
麦克搂着我说:“午夜之前不要找我。如果你和马雷诺有什么麻烦,就找我的伙计塞西尔。”
我说我会的。
他答应给我打电话,答应在雨中小心开车,还答应不再因奥斯卡的缺点去责怪自己。
邻居们开始往我家打电话了。在麦克离开之前就有四个人打电话进来了,还有六个人在我和马雷诺探长会见之前打了电话。我告诉他们同一个答案:没有人看到开枪的人,但警察们正在寻找一辆白色的福特车。车手的眼睛淡蓝,穿着黑色的船员式短衣。
会见的时刻快到了,我带上几盘采访录像带,和阿洛一起驾车赶往南帕萨德纳警察局。这个警察局只有一处小小的建筑,离凶杀现场只有一个街区。阿洛开口讲话之前,马雷诺看来并不太喜欢在警察局里有这样一个计划外的小聚会。
阿洛从公文包中拿出几张计算机打印纸,放在马雷诺面前,说:“真是奇怪!玛吉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就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查了查汽车牌号,但那辆福特的车牌完全是伪造的,毫无结果。”
他从那叠纸中抽出一张说:“但是玛吉给我的那姓名有些线索。”
“这姓名也是假的,阿洛。”我伸手去拿那张纸,“在过去的那些年中,很多人称自己为埃尔伍德·多德。这只是詹姆斯·斯图尔特拍的电影中的一个人物。”
当我观看手中的面部相片时,阿洛恰当地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似乎已成功地戳穿了一个纸牌把戏。“玛吉,那就是你见到的人,是不是?”
E·P·多德,看起来比他昨天坐在车顶灯下年轻一些。照片很清晰,既有正面像又有侧面像。照片的下面有一行字,写着“城市警察,伦敦”。
马雷诺咬着下嘴唇,研究着面部照片:“这就是和你说话的那名男子?”
“看起来像他。”我说,我拿出我在高速路上所拍的快照,找出面部最清晰的一张,把它放在面部照片旁边:他们令人惊奇地相似,“他是谁,阿洛?”
“让·克洛德·施坦梅茨。非法运送古董的走私者。他是中东、亚洲的盗墓者和市场之间联系的主要人物。需要罗马帝国的硬币吗?或是叙利亚大理石雕刻?他能找到这些东西,将它们偷运出所属国,并给你提供将它们带回家所需的各种文件。”
“我很惊奇他居然还在国内,”阿洛说道,“联邦调查局正在通缉他。其他许多机构也要抓他。如果他肯抛头露面,那就一定在进行什么重大事情。”
我告诉了他有关越南帆港丢失的收集品和一周之前阮凯家所遭受的入侵。我边讲话边扫视了一下阿洛从国际刑警组织那儿获得的档案。
有好几个国家都在通缉施坦梅茨,从怀疑他涉嫌偷窃到涉嫌谋杀。马利布的吉梯博物馆的展品中现在有一件公元前15世纪的雅典青铜器。希腊因施坦梅茨将其偷运出国而缺席判了他叛国罪。施坦梅茨一直被判有各种罪行,但从来没有被抓住过。
接着翻下去,我就回到了文件的第一部分——施坦梅茨的早期经历。1969年,他应征入伍美国军队,然后——就是在这里我被吸引住了——在美国国际发展中心担任一名东南亚问题专家。斯科蒂就曾在该机构的赞助下在越甫旅行了两次。谁都知道这个机构是中央情报局及其他一些恶毒的活动集团的一个前沿组织。
我站了起来,踱着方步。“这说明阮凯及其朋友和这个施坦梅茨之间有某种关系,他也许代理着那笔他们从岘港博物馆中偷出的宝物——如果那是他做的话。但是为什么他四处跟踪我呢?我怎么可能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他没提出什么要求吗?”马雷诺问。
“没有。他似乎以吓唬我为乐。”
“你同博物馆的惟一联系就是那位牺牲品——阮夫人,是吗?”
在我准备回答之前,我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下这问题。很多时候,我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得我的前夫从这个星球上消失。我从不诅咒他,只是希望他能离开,远远地、远远地离开。这是一个好机会,而我又不能让自己提到他。
电视新闻摘要里会有这样一段话:“著名律师,制片人玛吉·麦戈温的前夫和他十多岁的女儿一起出现在这里。他被怀疑涉嫌一桩残忍的谋杀案。”
没办法。我在该行业待了很长时间,清楚地知道如何演这出戏。当你的面孔成为一个新闻时,成为五、六和十一这三个频道的重头戏时,会给凯茜所带来的痛苦。
我决不能告诉马雷诺有关斯科蒂的情况。我甚至不愿建议他打电话给阮凯的家庭律师,因为这有可能给他提供一个间接的切入点。我不想把斯科蒂扯进来,完全是为了凯茜着想。我只是耸耸肩,说:“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我爸爸说在百分之七十八的情况下我都会改变计划,我想他说的数字未免高了些,尽管他研究过那些我改了不止一次的计划。本来,我接受了斯科蒂的邀请,准备在周五晚上与之共进晚餐,然后决定和麦克一同去沙漠。而最终我却是待在家中同马雷诺谈话。改变计划期间,我也从未打电话取消同斯科蒂的聚会。到7点时,我们仍在交谈,但我觉得我应该遵守和斯科蒂的这次约定。
我对马雷诺说道:“马雷诺警长,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施坦梅茨知道我女儿的学校在哪儿,而且知道我女儿长得什么样。如果我去接她,恐怕施坦梅茨会做出什么事。您能帮我一下吗?”
马雷诺爽快地答道:“我们会去接她的。放心好了!你想让我们把她接回家吗?”
“对凯茜来说,家并不安全。凯茜这个周末想去旧金山,现在正是时候。”
通过麦克斯叔叔办公室的人帮助,我找到了我父亲。他和麦克斯正在西好莱坞的一家文物书店,就《哈克·费恩》的一个早期版本讨价还价。
“是不是你母亲让你找我的?”爸爸问道。
“当然不是了。您怎么会这样想?”
“在你打传呼之前一分钟,我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我们的往来账户上还有多少钱。她不愿告诉我。”
“我需要您帮忙,爸爸。昨晚我家附近发生了枪击事件,他们正在追查那些人。在事态恢复平静之前,我想将凯茜送出这个城市。现在我正处于保护之中。答应我!”
爸爸说:“也请答应我吧!在这种情形下,我希望我的小女孩也能离开那个城市,直到事态恢复平静。我希望你能同凯茜一同来。”
“我在等麦克回来。明天我会去看您的。”
“百分之七十八的情况下……”
“我明天会去看您的,不管有什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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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难白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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