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娜没有大声责骂,也没有咆哮狂怒。我坐在她办公桌前椅子的边缘上,随时准备拔腿往外逃——逃出这扇门,也逃出我与电视网签的合约。但她只是深深地坐在她那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朝我露齿而笑。
“对不起。”我说,“我知道我们已经超出了预算,也落后于拍摄计划。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每个参与这个计划的人没有安全感。警察想让我们停工24小时。”
“这是真的吗?”她问了三次。
“警察们担心我拍摄的电影与这些被害的人有点儿关联,米雪·塔贝特、琼·琴,甚至于海克特·梅伦德兹都遭到了袭击。我也这么担心,但我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如果我犯了错误的话,我宁愿再犯这个谨慎的错误,警察局会给我们提供保护,但是他们需要24小时把一切布置好。”
兰娜拿起了她办公桌上的电话,然后开始拨号。
“对不起,”我说,“我们既浪费了时间,又损失了金钱。但事情只能这样。”
她摆摆手,示意不听我的道歉。在听筒的另一端有声音响起之后,她的脸色甚至变得比刚才更好了。“我是兰娜,你好盖洛德。听我说,有人杀了那些帮助玛吉·麦戈温制作关于罗伊·弗兰迪的电影的人。绝对的真话。两个人死了,一个受害者正处在严密保护之中。警察局要我们协助他们调查。”她拿起桌子上的闹钟,脸上笑得就像一个美国小姐正在等待给她的玫瑰花和冕状头饰一样,那么甜,那么开心。“现在是2点钟。30分钟之内我可以在通讯卫星上找个地方,赶上6点钟的东部海岸新闻。我们会把它做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在芝加哥5点钟播放,西部海岸4点钟播放,然后在11点钟扩大播放范围。”
我站了起来,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了。
“等一等,玛吉。”兰娜说。然后她又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两条人命,一个人受到严密保护。我们的拍摄现场也受到了突发事件的破坏。我们已经停工半天了。也许我们可以在《人民》上发一篇特写,紧接着再发在《时代》和《新闻周刊》上。我们已经将《滚石》排在上面,但他们的出版计划不为我们服务,那位指派来的记者也说‘不行’。打电话给拉里·金吧。利用公众感兴趣这个优势,我们会加快电影拍摄进程的。”
在门口,我停住了:“我不得不走了,兰娜。警察局给了我一项任务。你可以打电话到我家里找我。”
我发现吉多在编辑室里,把他叫过来。他也像兰娜一样激动,只是表现不同罢了。
“海克特告诉我你曾借给他一台摄像机。”我说,“他还给你了吗?”
吉多舔了舔嘴唇:“我忘记了。那是电视台的财产。你晚上去他家拿东西的时候,没看见它吗?”
“没有。”我知道我的话听起来有点儿不耐烦,“我从海克特家拿了几盘录像带。它们上面大部分有你的标签。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它们,而且,我还想请人帮忙建立一个所有参与者、有关者的名单。这房子周围有很多眼睛看着我们,有很多耳朵等着偷听我们的谈话。你能和我到家里去吗?”
“当然可以。”他摘下耳机,“你要干什么?”
“把海克特的电脑文件全部浏览一遍。”
他站起来:“去哪儿吃饭?”
“沙托·雅克斯饭店的包厢里吧。”
我们开车上了路。
因为我的和海克特的电脑都是麦克装的,所以打开他的文件毫不费力。
吉多吃着东西,让三台影碟机一起播放着。
工作一天回家后,我有很多的杂事需要处理:从电话留言机上取下信息单;喂食并且安抚鲍泽……同时我又不能冷落吉多,所以我什么都没做好。吉多老把我叫过去看屏幕上出现的什么东西,其实大部分是他自己拍摄的东西。有吉多在屋子里我很高兴,因为我有点儿害怕孤独。
我把电话留言单取了出来:凯茜想要些钱,我的妈妈想打听我坐的航班的信息,布兰迪对我说对不起。还有一个神秘电话,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要我打电话过去。那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恐吓。于是,我先回了这个电话。
“我是玛吉·麦戈温。”
“是玛戈·杜尚斯·麦戈温吗?9月22日出生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医疗中心,旧金山,加利福尼亚?”
“早上9点10分出生。你是谁?”
“那天我们说过话。我是查克·凯伦伯格调查员。”
“联邦调查局的。”我说着以引起吉多的注意,“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个忙。我知道你准备明天到伯克利去。”
“你是个吓人的家伙,凯伦伯格。难道你不知道,冷战已经结束,共产主义已经瓦解,你也没有必要再跟踪普通市民了吗?”
他笑了起来:“弗林特侦探告诉我你要去的。”
“他也告诉了你我的姓名和我的生日吗?”
“不是的。这些信息是我从你的茄克衫上得到的。你看,玛吉,你北上时,也许想拜访一下我的一个老朋友。他的名字叫卡洛斯·奥利里。也许他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告诉你。”
“他也是联邦调查局的成员吗?”
“完全不是。”接着,他告诉我到哪儿去找奥利里,“就在人民公园的榕树旁。耐心点,奥利里有一点害羞。”
“告诉我一个见面的话题吧。”
“奥利里是共和军的成员。”
在我们道别之后,我马上给麦克的语音信箱留了言,叫他打电话给我。
我和吉多看了5点钟的新闻,它与我想象的完全一样:无非是电视网损失xx美元,因受骚扰而停止拍摄之类的话,虽然那些事实都是对的,但我真的不想这个故事这么早曝光。
6点钟左右,迈克尔从图书馆回到了家里。葬礼之后,我还没有见过他。
“还有剩的吗?”迈克尔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点食物残渣,问道。
“对不起,没有啦。”我把快餐的包装纸卷起来,然后把它们塞回那油腻腻的食品包中,“让我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
我爱迈克尔。他不是我的儿子,所以我不用担心会宠坏他。我用手臂勾住他的手臂,拉他走进厨房,问着他在学校里的情况。
“昨天晚上我和凯茜通话了。”他说,“听起来她很快乐。”
“她很快乐。但是我想念她。”
迈克尔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用手臂环抱着我,这种感觉真是奇妙。麦克时不时会对我说:“如果我在两个人都没有结过婚时遇上你,你会不会看上我呢?”回答是:也许不会。因为我们处于不尽相同的人生阶段中。例如,他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我还在高中上学。因此,当我看着迈克尔的时候,我总是试图寻找他爸爸过去的一些影子。
把父亲与儿子拿来对比总是不能做得很公正,虽然在形体上这两个男人非常相似。迈克尔,这个上等私立艺术学院的拿奖学金的学生,或许会让我避而远之。麦克,这个资本主义走狗的代表,或许不会这样。除了这些,还因为我总是喜欢坏男孩。
我看了看冰箱里面,找到一些鸡蛋、西葫芦和蘑菇,于是提出给他做炒蛋。就在黄油开始融化,我把切成小丁状的大蒜放入锅里的时候,吉多进来了。他越过我的肩膀看了看说:“给我也来一个,好不好?”
“再拿三个鸡蛋来。”我说。
“安东尼·刘易斯的那盘录像带在哪儿?”他问着,一边走向冰箱,“在我们录制好之后,我就再没有见到过。”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在楼上我的房间里。我忘记把它拿下来了。”
征得我的同意之后,他上楼去取带子了;又留下我和迈克尔待在一块。
“爸爸去哪儿了?”迈克尔问道,一边磨着咖啡豆。
“他正在保护别人,为别人服务。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我说。
“昨天晚上,我在新闻上看见了一些关于你姐姐的报道。我对那一无所知,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实际上也没什么。明天我会去伯克利看她的。”我把蛋壳扔进垃圾袋,在毛巾上擦了擦手,“迈克尔,明天有什么计划?”
他想了想:“上午上课一直到11点。中午与人商议一件事。下午要在一所高中上数学课到3点。然后,我把斯莱从他的集体宿舍里接出来,给他的足球队当教练。”
斯莱是一个在街头流浪的小孩,在我和麦克结婚后不久,我们把他领回了家。斯莱帮助我们找到了一个杀人犯,麦克就把他留下了,或者是斯莱迷住了迈克尔。我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总在一块玩。斯莱刚刚在我们家的后院里庆祝完他的11岁生日。
“明天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玛吉?”迈克尔问道。
“不用。”我把打好的鸡蛋放到咝咝作响的大蒜上,“但是你要和我一块去就好了。我明天早上坐飞机去旧金山,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空与我一块去?你这么忙。”
“对不起,那就下一次吧。”他“研究”着我,就像学习他的功课一样全神贯注。吉多肩膀下夹着一个录像带走回厨房的时候,迈克尔又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然后他问我:“你是说爸爸在工作吗?”
“看一看11点钟的新闻吧。”吉多说。
“不用了,谢谢。”迈克尔从食橱里拿出几个碟子,“我宁愿看真实的爸爸。”
吉多拿了他的炒蛋、面包片和咖啡,回到工作间去了。我和迈克尔坐在一起,看着他吃饭。他把盘子放入洗碗机时,我就喝着咖啡。他擦干了自己的双手,拾起他的书,问道:“爸爸好吗?”
“他很好。我想他超负荷工作了,这样他就可以不想海克特。”
迈克尔皱起了眉头:“海克特的葬礼让人心头难以平静,海克特就像我的叔叔一样亲。爸爸不想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他不想让你担心。”
他笑了,像是在做着自我否定:“告诉爸爸我已经长大了。”
“你总是他的孩子。”我说,“帮我一个忙,在我走的时间里,照顾好你爸爸。”
他抱着我说了声:“晚安”,我吻了吻他那希满胡碴的脸颊。
吉多被食物哄着,安安静静地坐在房子的一侧,无聊地用快进方法看著录像。我终于可以去看海克特的磁盘了。
麦克常常告诉我,海克特是他曾经共事过的最好的侦探。他很机敏,做事有方法,有条不紊的。有时候他也把这种方法变得千篇一律,这也使随心所欲的侦探弗林特很烦恼。海克特的工作方法让我很高兴:他留给我一大串姓名和地址,还有他预定好的审讯日期。我打开了打印机,把这两个文件复制了几份。
“玛吉,来看看这个。”吉多正把一盘录像带往回倒。画面上海克特正从他房子里的沙发走到一个摄像机的镜头前。很明显,摄像机是他放在厨房上面的一个柜子里的。画面的范围包括了起居室的大部分和门那边的大厅。吉多开始播放带子,我走进屋子,坐在了他旁边。
海克特穿着运动短裤和一件T恤,穿过他的起居室,然后也坐在了他家的沙发上。他向后靠着,两腿交叉着放好,笑了笑。
“你好,玛吉。你好,吉多。我们曾经对每个人说,我们能够挖掘出罗伊·弗兰迪的故事和那些好好坏坏的日子。我想啊,上帝,除了时间之外我什么也没有,也许我应该赶快利用它。下面发表我的意见吧。
也许我永远不会把这盘带子给你们。这是星期五的晚上,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我想我在想念着格罗莉亚,但我又不能确定。也许我只是想找个东西来抵挡一下孤独,因为一个人独处的情景在我看来就像一个毒品一样。
通常,我的生活就装在一个该死的罐头之中。直到下个周末,我才能看见我的女儿们。我真的很想念她们。我试着让自己保持正直、有品德,我已经清醒地过了两个星期,但是我走过的每个地方,我平常交往的每个人都想让我陷入困境。
玛吉,刚才我打电话给你和麦克,想看看你们是否想出来吃顿晚饭,或者去看场电影,但是你们出门了或者你们没有接电话。我开始为自己感到愧疚,这也让我处于危险之中。好了,我开始说吧。
二十年以来,我们一直在谈论着弗兰迪死的那个晚上。每次我们几个从睡袋中爬起,弗兰迪就朝我们走来,就好像肯尼迪被杀一样。肯尼迪被刺杀的那天你在哪儿?我可以告诉你那天在学校我穿着什么衣服:丝光黄斜纹布裤子和一件蓝色的马德拉斯狭条衬衫,以及我午饭吃了什么:一个金枪鱼三明治。那样令人震撼的事件会使你的心永远地定在那儿,你无法忘记。
弗兰迪的死就是这样。你去问任何一个那时在警察局里的警察,他都可以告诉你他听到罗伊·弗兰迪被人杀死后,他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第一次听到弗兰迪死了的消息是他们找到他的尸体的那天中午。那是个星期六。我值早班,应当到10点半才去点名,但是接近中午的时候,警局就把我们全部叫回去了。我还没有上过床呢。
在七十七街警局的更衣室里,每个人都在谈论着弗兰迪。谣言四处散播。开始,我根本不相信弗兰迪已经死了。我以为那些家伙在愚弄我,也许弗兰迪只是睡着了。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如果弗兰迪真的死了,他也一定是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
然后他们说他是被枪杀的,是麦克告诉我的。他正处在震惊之中。马上,我又想到弗兰迪一定是和另一个男人的女人在一起时被抓住。在弗兰迪的生活中,这样的烦恼屡见不鲜。
点名的时候,上司走进来了。他告诉我们弗兰迪被杀了。弗兰迪的小汽车还没有付款,外面有很多谣言说要解雇所有的警察。那时候,这并不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因为有很多恐怖组织在外面大声叫嚷,说他们可以充当警察。
那些高级军官希望我们派重兵加强街上的巡逻。还要我们马上和线人联系,查出那些语言是从哪里来的。
弗兰迪之死引起的谣言过了一段时间才沉寂下来。开始时我感觉不舒服,然后我又想整天整天地昏睡。
在不相信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愤怒。我们都发怒了。很多的关于恐怖组织要取代警察的谣言传遍了整个国家。我想,如果有些受了误导的坏家伙想发动战争的话,我宁愿高兴地加入他们。我在越南做得还可以,我比那些逃避服兵役的共产党员的儿子们更懂得丛林战,我也更愿意把这一切展示给他们。那就是我当时的感觉。
弗兰迪是我的同事。我和那个有点儿问题的家伙——伯瑞·洛治威又分到了一组。我与洛治威相处得很好。很多人都为我担心,担心我怎么去处理弗兰迪一案。因为他们俩曾经有过过节。
我开车去点名的时候,发现洛治威的车在停车场。他没有进来报到,于是我就四处找他。我们都是那种容易发怒的人。弗兰迪的车还是没有找到,谣言满天飞,根本没法控制。他们说他是怎样的堕落,说他的阳具如何被枪击飞……我走到停车场,看见洛治威蜷缩在他车里的后排座位上。一开始我以为他死了,因为他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我打开窗户爬进去,发现他只是醉了而已。天哪,他醉了。
我们可不想他因为酗酒而被人起诉。也许在其他任何时候,我都会懒得理他。但是因为弗兰迪,我们都紧紧地抱成一团。你知道吗?我们都有一种受保护感。我们集体对抗着那些散布谣言的家伙。
麦克、道格和我给洛治威穿上制服,把他弄到我车里的后排座位上,让他自个儿睡醒。我坐在前面开车的时候,他一整天都躺在那儿呻吟着。有几次我把车开到一边,好让他把东西呕吐到路边的沟渠里。我脑子里想的只是如何找到杀害弗兰迪的凶手,而且自己要活着。
我们——麦克、道格和我经常在对讲机上保持联系,知道彼此的行踪。我们不停地互相问候着:你好吗?你现在在哪儿?在那儿等我,让我看看你。每次点名的时候,看到两个伙伴安然无恙,我就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真想大哭一场。
证据在一点一滴地收集。我们对弗兰迪死亡的大致时间、丢失的汽车有了初步了解,也有了一些具体的目标去寻找了。每次我看见给我提供消息的人,我都会把他拉到一边,询问他,让他放出风去:我们正在寻找一辆绿色的别克牌汽车;有没有人半夜三更在周围听到或看到些什么?我们是这么急切地想找到凶手,因此我们也变得很有侵略性。对任何能给我提供消息的人,我又是威胁,又是贿赂。但是我所有的努力换来的只是一些谣言。
我们分两班值勤。洛治威值早班,他坐在车的前部,但状态仍然不佳。我们在一个酒店停下来,给他买了一瓶酒以便他能熬过夜晚。
11点钟左右,港口区警察局来电话说在爱斯科特公路旁发现了弗兰迪的汽车。我听见麦克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着。他和道格直接去了那儿查实真相。
我又值了半小时班,然后也去了爱斯科特;因为我必须亲眼看见才信。到达那儿时,麦克和道格正停留在弗兰迪的金色汽车旁。
那是一辆廉价的汽车,一种小型的代步工具。弗兰迪厌恶开那辆车,但我们都站在那儿,似乎把那儿当成了一块圣地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们都没有见过弗兰迪在凶杀现场的照片。我们记在心头的就是那辆该死的汽车。
是谁把车推下去的呢?车身上用汽油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画了一幅图画。洛治威回去睡觉了,我们三个就站在那儿。那个阴冷潮湿的夜晚,我们谈论着弗兰迪和我们曾经做过的一些恶作剧,谈论着他的孩子和她们如何面对父亲的死——她们只有2岁和4岁。没有父亲的照顾,要长大成人是多么的艰辛啊。
我们都说应尽力留在他的孩子们身边,保护她们两个。但是玛丽·海伦却不这样认为。我们也谈到了她。她面容姣好,长相俊俏。我们想如果现在她没有相好的,她也会马上找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做伴;毕竟,她和弗兰迪已分居有一段时间了。
我们也说起了自己的家庭,没有了我们他们该如何生活下去呢。麦克的妻子那时候已经怀上了迈克尔。他们相处得不太好——也从来没有好过,但是他很想要那个孩子。麦克说,他再也不准备结婚了,但要是孩子生下来的话,他准备接受下一次挑战。
我有种感觉,我的妻子不准备再让我走进家里。
我们整个晚上都坐在那儿。直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才有人来检查那辆车。那个星期天的清晨,在太阳升起来之前,我们三个人又说了一些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事情。那个晚上,我感觉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麦克和道格与我贴得更紧。”
海克特从睡椅上站起来,走出了镜头之外,屏幕上变得黑乎乎一片。
“还有更多的吗?”我问。
“我不知道。”吉多说,“他在一次采访的末尾录下了这段东西。我必须把所有的带子看一遍才能知道。”
麦克9点之前回家了。我到门口迎接他。他看起来非常疲惫:衣领敞开着,领带松松垮垮的,上衣搭在他的右手上。他左手拿着一叠厚厚的还没有分拣过的信——它们已经在桌子上压了几天了。
吻他的时候,我感觉他的脸颊粘糊糊的,还有一股特别的药味。
“吉多找到一盘海克特自己录的带子。你应该看看。”我把手伸向他的上衣。
“带子上有什么?”他问。
“海克特谈到了弗兰迪死后的那天。”我拿走了他的上衣,发现麦克的右手手掌上裹了足有两英寸厚的纱布!我的胃一下子痉挛起来,但我只说了一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宝贝。”
他看起来十分胆小:“安东尼·刘易斯不想出来。我必须把他带的一把刀抢过来。”
“缝了几针?”
“两针。”
“你哭了吗?”
“没有。我一整天都在工作。”
“你在安东尼的屋子里发现什么了吗?”
“还没有。我们现在还没有搜查令。但不管怎样,我可以把他关押到对他的活动有个更好的控制为止。”
“拉斯孔怎么样?”
麦克笑了:“我有点喜欢与那个小子一块工作了。他给了安东尼漂亮的几拳,把他从我身边拉走了。”
我透过纱布的边缘瞧了瞧,看见手掌的中央放着一点黑色的药:“伤口看起来很干净。”
“这不碍什么事。”
“你想这会让你逃脱洗碗这差事吧?”
他笑了起来,把我拉近:“如果我可以洗碗,那么我也可以洗个澡。”
“完全可以。”我吻了吻他的下巴。
吉多插进来了:“叫什么道尔的打电话找你,玛吉。她说她找到了你要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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