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溪畔柳林。
小翠俏立在纷披的垂柳阴中。
浪子三郎匆匆来到,踌躇了—阵才缓缓走近。
“小翠,我准知道你在这里!”
“我不是小翠!”
小翠回过来。
“小翠,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为什么不认我?”
浪子三郎的声音很痛苦。
“奇怪,你又不是失心疯,为什么硬指我是小翠?”
“小翠,我都想明白了, ‘造化仙翁’用他巧夺造化的双手把你改变成他—生中唯—爱过的女你‘无缘师太’,腮边的美人痣便是明证……”
“哈哈哈哈……”
小翠仰天大笑起来。
“小翠,这并不好笑。”
“浪子三郎,我在胡扯些什么,你是想我妹妹想疯了?奉劝你—句,死了这条心.小翠另有心目中的恋人,你不必妄想,怎么也轮不到你,你请便吧,我在等浪子十三向他要人,他要是寻不回小翠,我就带他的头回家。”
浪子三郎愕住。
她到底是不是小翠?
老小子的判断错了么?
“浪广三郎,再告诉你.天底下腮边上长红痣的女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你没事可以四处去找,看你要多少。”
“小翠,你……你没理由这样对我。”
“告诉你我不是, 你没耳朵还是神志不清。”
浪子三郎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怔民许久。
“好,算是不是,文兰姑娘。你告诉你,小翠除了浪子十三还有什么知心的男友?”
他像突然变得很笨。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在故意骗我,是不是?”
“哼!浪子三郎,你以为你是老几?很了不起是不是?人要有自知之明,天镀下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欣赏你那—套.也不是每—个男人都不如你,别想左了。”
小翠的话够刻薄,丝毫不留余地。
浪子三郎满头玄雾,就自己错认她是小翠,她也没理由如此损人,老小子救了她,赵大娘照料她,自己送锴解她的毒,她—点也不感激?就算她心切小翠安危下落,但也不能皂白不分,怨恨所有的。”
小翠转身扬长而去。
浪子三郎愣在当地。
不知呆了多久……
“小子,你怎么啦!追到人没有?”
来的是老小子。
“追到了,她不是小翠。”
“小子,她是不是还是不承认,这当中有学问,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老小子四下—望,道:“她人呢?”
“走了,到底她是还是不承认,我迷糊了。”
“小子,你的头脑忽然不灵光了?”
浪子三郎白了老小子—眼没开腔。
老小子“唉!”了一声道:“天底下最坏事的就是女人,好在我老人家这辈子没碰过女人,所以活的很舒坦。”
浪子三郎又白了他—眼。
“老小子,不碰女人的男人不算男人!”
“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小子瞪眼。
“天地阴阳自然之理,男女欢合人之大欲也,你不是唐玄藏胎里便吃素,也不是白痴低能,怎可不碰女人?”
“啊!看不出你小子居然会说出这几句有学问的话,我老人家也面上有光,不枉收你做寄名弟子,不对、就是徒弟, 上回我老人家有龙神祠对江天尺死过一次,你小子改口称我师父,还恭敬下拜,誓言要杀江天尺,这不是假的吧?”
浪子三郎啼笑皆非,但人辽阔在也无法否认。
“老小子,你还活着, 一切外甥打灯笼照旧。”
“没关系,过—次瘾就够了!”老小子倒是想得开:“话说因头,小小妞不承认她是小翠?”
“死不承认,完全否认。”
“先别急,我们慢慢找证据,如果她是,迟早会露马脚,想赖也赖不掉。万一不是也不要紧,反正她是小妞的姐姐,她在找人,我们也在找人,到头来还是—家人,现在我们回去吧!”
娇喝之声倏告远远传来。
两人互望—眼,不约而同地循声奔去。
林中草地。
二女相对,小翠和东方月华,像两朵迷人的奇花。
两个天仙美女碰在一起的确难得。
“你说人在找我?”东方月华问。
“不错,运气还好,没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你。”
小翠回答,声音相当冷。
“我们并不认识?”
“只要我认得你就行。”
“有什么指教?”
“我先自我介绍—下。”小翠扬起了脸,展现了她的傲性:
“我妹妹你一定认识,她小小翠……”
“小翠是你妹妹?”
“对,浪子十三是她的男友,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对不对?”
小翠冰冷的目光直照在东方月华的脸上。
“这与我何干?”
“嘿!”小翠冷笑一声,还披了披嘴:“当然与你有关,而且关系至大,因为你蛊惑浪子十三.使他对我妹妹变心,我妹妹目前下落不明,所以我找上你说个明白,你看这问题该怎么解决?”
“嘿!”东方月华也冷笑了—声:“交朋友是个人的自由,也是个人的权利,谁也干涉不了谁,谈不上解决二字,你妹妹爱谁是她的事,十三公子喜欢谁又是他的事,谁也强迫不了谁。”
这时,老小子和浪子三郎已悄然来到现场。
“说得很好,可以清教你的来路么?”
“无此必要!”
“我收回刚才的话。”小翠喘口大气,眸子里光芒闪闪:“我不想跟人浪费口舌,简单—句话,远远离开浪子十三,从此刻起不许再跟他来往。”
“你凭什么?”
“凭我是小翠的姐姐。”
“你妹妹现在还不是十三公子的妻子对不对?”
“口里放干净些,你管不着、”
“那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你会后悔。”
“后悔的也许是你。”
小翠已经忍无可忍,再也按捺不住了。
“我先宰了你再找浪子十三算帐。”
暗中的浪子三郎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悄声道:“老小子,不能让她们拼命,你得出面阻止,这女人的身手我知道,小翠的姐姐非吃亏不可。”
“哈哈哈哈……”
东方月华大笑起来。
老小子斜起眼,用手拐碰了一下浪子三郎。
“那女人什么来路?”
“不大清楚。”
“你怎么断定小翠的姐姐会吃亏?”
‘因为我知道这女人身手极高。”
“能胜过无剑之剑?”
“唉呀! 老小子,见了死伤总是不好,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出面?”
“我份量轻,唬不住人家,”
东方月华已敛住了笑声。
“你真的要动手?”
“难道是说着玩的?”
“那我先提醒你一句, ‘无剑之剑’并非天下无敌,有时候不一定可恃。”
东方月华说这句话反过来便是她的所恃,并不在乎“无剑之剑”。
“那你就试试看?”
小翠已亮出手刃架式。
东方月华神色—肃,低眉,双手在胸前捏出一个很古怪的佛诀。
暗中的浪子三郎急声道:“老小子,你倒是快呀!”
老小子怪声怪气道:“这女的邪门,这势子……”
浪子三郎用手推他道:“老小子,双方一出手便立见死伤,你要是不阻止,咱们从现在起桥归桥路归路。”
手一用力,老小子跄了出去,不现身也得现身。
老小子大声道:“你这小无赖!”身形已经暴露了。
小翠与东方月华齐齐吃了一惊。
老小子已到了两女身前。
“这么好看的两个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小子你别管!”
小翠甩了甩头。
“小丫头,我老人家能不管么?唉!我老人家可是被迫的,没办法!”
说完,目注东方月华,一瞬不瞬。
“为什么这样看我?”
“你这起手式很好玩。”
“好玩?”
“唔!你是老尼姑的徒弟没错吧?”
东方月华娇躯—震,收了式连退两步,反瞪老小子。
小翠也收了式,狐疑地望着东方月华。
“你老人家……”东方月华期期艾艾。
“你准备施展‘般若三式’对抗‘无剑之剑’?”
此言一出,震撼了三个人。
浪子三郎在暗中直念佛,想不到老小子居然也认得“无缘师太”的独门武功“般若三式”,幸亏自己已经把在“无缘庵”外偷学到的“般若三式”融合在老小子新创的神轼里变成了自己的独门武功,不然迟早会被揭穿这桩事。
小翠也曾经听她父亲柳如风提过“般若三式”这门佛门武功,的确是威力无匹,但据说早已失传,怎会出现在对方身上?老小子说的老尼姑是谁?
老小子又道:“你们这—拼是两败俱伤,何苦?”
小翠与东方月华互望对方—眼。
女人的心胸比较狭小,老小子这一说不但不起警惕作用,反而激起了反效果,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独门功夫会弱于对方。
“我不相信会是两败伤!”小翠首先说。
“让事实来证明!”东方月华跟着表示态度。
浪子三郎暗叫一声:“苦也!如果老小子阻止不了,势将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这该怎么办?
小翠双掌一扬道:“老小子,你作见证!”
东方月华也亮式道:“这太好了。”
老小子跺脚道:“不可以,不许你们打,你们谁伤了谁我老人家都下不了台。”望向小翠:“你老子柳老头跟我有那么点交情。”
又转向东方月华:“无缘老怪姑跟我也有点香火之缘,你们不可以打,要打得等我老人家在场的时候。”
“老小子,你可以不在场,现在离开。”小翠任性地说。
“对,你老人家可以走!”
东方月华附和。
“乱来,这成什么话?”老小子怪叫—声,移位,把身体横在两人的正中央:“你们要打就出手吧。”
暗中的浪子三郎直想笑,这叫老无赖。
“你知道你是谁了!”
小翠突然省悟。
“我是谁?”
东方月华反问。
“一向用青布蒙脸的。”
“啊!小浪女!”老小子脱口而呼。
浪子三郎心弦猛震。
东方月华的粉面顿时变的很难看,身份被揭穿对她的复仇行动相当不利,她立即冷静下来,觉悟到自己犯了大错,不该逞一时的意气而坏了大事,为了儿女之私而忽视了血海深仇,将如何以对父母在天之灵?心念之中,双手自然垂落。
“老小子,你还不走?”
小翠敌意仍浓。
“小丫头,别大呼小叫,我老人家不会走的。”
“你袒护她?”
小翠气的眉毛挑得老高。
“没有的事!”老小子端详了东方月华几眼:“我老人家对谁都不偏袒.小浪女和小小妞将来会有—个做小小子的媳妇,—家亲能袒护谁?”
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小,似乎他不用这“小”字不过瘾,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小小妞是谁?”小翠故意问。
“小翠!”
“哼!你那宝贝徒弟配得上我家小翠么?做梦!”
浪子三郎暗中在苦笑。
“老小子,我走了!”
东方月华为了顾及大计,硬憋下一口气,作了痛苦的选择,声落,人已在数丈之外。
“哼!”
小翠又重重地哼一声,放下手。
浪子三郎暗念一声:“阿弥陀佛!”
小翠跺跺脚,掉头奔离。
老小子望着小翠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活脱的小小妞,她死不承认,亲姐妹顶多是外表相像,那有什么毛病全像的?不行,非要小小子把这怪事弄明白不可!”
石家堡。
内宅,二夫人玉凤的卧室套房,最隐密地方,母子二人在密谈,数名最忠心的侍婢在房外担任警戒,厚厚的帷幕不但挡了光连声音都阻隔了,这布置是一再被神秘人物骚据之后设计的。
“家辉,你—直查不出 ‘诛心人’的来路。”
“我在尽全力!”
“不是老小子他们—伙?”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露他们是同路。”略为—顿:“娘,幸而我有先见之明,作了双重防护,否则的话这漏子可大了。”
“照日前的情况而沦,他是最可怕的敌人。”
“时辰将到,他们会—个—个地消失。”
“现在最伤脑筋的是‘玄功解’……”
“娘,依我判断,老头是故意藏私,因为我……”
“这件事我始终想不透,第—,他握有‘玄功解’的消息是突然传出来的,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到底是谁旋的风声.是真还是假?第二、如果他真握有这本秘笈,他自己不何不练.也不要家庆和你练?第三,他已中风瘫痪,为何还要守密?……”
“我还是坚持早先的判断,他是因为练‘玄功解’而走岔中风的。”
“可是东西呢?”
“迟早会找到。”
沉默了片刻。
“家辉,我还是不赞成你跟月女之间事.我始终觉得她为人太深沉。”
“娘,这是您的偏见,地是精明不是深沉。”
“如萍有什么不好?”
“太懦弱.也无能,对我来说她只是个累赘。”
“别忘了,她曾经为人妇。”
“娘,有句话本来我不想说,你既然嫌她曾为人妇,那我告 诉您,月女……并非妇人,仍然是完壁之身。”
“什么?这……怎么可能?”
玉凤骇怪至极。
“可能,因为……家庆天生无能。”
“你……怎么知道?”
“大嫂哀怨自己无意间透露的。”
“天哪!竟然会有这种事?”默然了许久:“可是,为什么……这些年来,—点点可疑的迹象都没有。”
“娘,这种事能让人知道么?家庆平素暴躁易怒,就是这个原因。”
“嗯!想来也是,难怪月女—直不见喜,可是……家辉,如萍娶进门也已经两三年,为什么也不见喜,难道说你也……”
“哈!娘,别胡猜,这不怪我,是她命中注定的吧!”
“对了,如萍的妹妹出嫁,你不是要陪她回……”
“娘,我仔细想过,目前是多事之秋,意外事件层出不穷,我要是公开陪她上路目标太大,所以我要她先走,我暗中跟上,这样比较好。
“说的也是!”
石家堡的二少夫人,想当年“天下第一家”在全盛之时,就是堡里一条狗出来也没人敢招惹,别说是堂堂二少夫人,只要“龙”字号的武士亮了相,黑白两道的大小角色都退避三舍,比之官眷还要威风,而现在不同了,护卫的根本不敢亮字号,还尽量装成一般行旅,因为老堡主“武林千岁”石中龙树敌太多,一旦失势,当然群丰收报复,连家主都有人敢绑架杀害,—个女眷自然不在话下。
二少夫人如萍是交城人,太原到交城中途必须投宿过夜。
这里是清源,距交城还有大半天路程。
远安客栈一—清源城的最大客栈。
丫头复复在上房服侍二夫人上床之后,溜到下房与负责护送的管事小朱和四名武士饮酒作东,小朱是个小白脸,香香是小骚货,小朱原本是“阴阳童子”手下,而香香则是太原第—客栈的特别女侍,两人都是新进石家堡的。
二更已过,客栈里除了少数客人还在房里作乐之外,大部分都已入睡,连当夜斑的小二都坐着打鼾了。
一条人影来到如萍的房门之外。
“二少夫人,请开门!”
“什么人?”
如萍从朦胧中惊醒。
“黄龙武士刘三。”
“刘三……香香那丫头呢?”
“没看到她的人。”
“岂有此理,这丫头,什么事?”
“家主在赶来的途中发生意外。”
“啊!”如萍惊叫了—声,边穿衣边道:“什么意外?家辉他……怎么样了?”
“家主恐怕已经……”
房门打开,如萍脸色苍白,娇躯在发抖。
“二公子到底……怎么样?”
声音也在发抖。
“作成……没救了。”
如萍的泪水夺眶而出。
来人进入房门,顺手带上。
如萍后退一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不是刘三,你是谁?”
“刘三的哥哥刘二!”
“你想做什么?”
如萍已发觉情形不对。
“二夫人旅途寂寞,特来为少夫人解闷。”
来的是个年轻书生,相当英俊,只是眼神有点邪。
如萍的武功虽然不怎么特别出色,但也是武林世家的女儿.自有其根基。
她原本煞白的脸现在泛了青,眸子里杀芒闪闪,扬掌便朝对切去,这一切看似平平无奇,但其中暗藏无数变化,是一记致命的杀手。
年轻书生身手也不弱,在极不可能的角度闪了开去,身法不但玄奇而且曼妙,“二夫人见面就要动手?”
“你到底是谁?”
“风流客!”
“找死!”如萍双手齐出,一掌一指,都指向要害,招式到了中途,忽地掌指互换,一般高手绝接不下来。
年轻书生单手一圈一划,身体抠成一个极古怪的姿势,竟然把这相当凌厉的一招化解,就着圈划之势,闪电般变势出招。
如萍闪弹到床边,顺手拔出了床头剑。
年轻书生没进迫,邪笑着扬了扬手。
如萍剑扬起,刺出,忽然感觉力不从心,—阵晕眩,剑掉地,人也跟着瘫倒:“你……用毒!”最后一个毒字出口,知觉顿失。
年轻书生笑了笑,先捡起地上的剑放回床头鞘中,然后把如萍抱回床上,脱鞋,在床前摆整齐,然后开脱她的衣裙,一件—件摆放在床头小柜上,晶莹圆润的胴体随着衣物的减少而逐渐暴露,最后—丝不挂,眩人眼目,惹人心魄,灯光映照下,成了—堆足以把人熔烧的烈火。
房间里顿时春光无限,春色撩人。
年轻书生坐上就床沿,勾起半边帐门,伸手抚上绵软又带弹性的酥胸,然后顺势向下,口里啧啧有声,自语道:“真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还是惹火的尤物……”
如萍—无知觉,任由年轻书生尽情轻薄。
蓦在此刻,外面突传脚步声。
年轻书生已经脱了鞋,正待解衣,闻声惊起。
“二少夫人,二少夫……”—个娇媚的声音。
年轻书生伸手在如萍脸上指了指,连鞋也顾不及穿,匆匆打开窗子,穿掠而逝。房门推开,香香进房,走进床边。
“呀!”香香尖叫出声。
如萍醒来,头脑还有些昏沉沉。
“怎么回事?”
石家辉出现在门边。
“二公子……不,家主,夫人她……”
石家辉进了房,脸色大变。
如萍完全清醒,—眼便看到床前的丈夫。“家辉,你……”
如萍坐了起来。
石家辉背转身去。
如萍这才发觉全身凉凉的,低头—看,“哎!”地尖叫一声,赶忙拉被掩住赤裸的娇躯:“这……这怎么……”
突地想起了年轻书生闯进房的一幕,她只记得出剑昏倒,以后的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傻住了。
房外又来了人,是管事小朱了随护的武士。
石家辉猛一挥手。
香香很警觉,立刻到房门边要小朱他们出去,然后关上房门,人将就靠站着。
“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萍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回事问你自己呀!”
“这不是真的!”如萍双手捂眼厉声狂叫。
“一切摆在眼前,有眼睛的都能看到,这是假的?”
“天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有呼天。
石家辉一声长喘。
“如萍,这种事如果传扬了去,你我两家都无缘立足江湖.这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又是一声长喘,似在压抑狂激的情绪:“我们结缡将近三载,没有恩也有情,我石家辉认了,现在你仍然准备上路回家,我不陪你到交城了,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向家里交代,反正不必再回家门,我很难过……这么做已经是情至义尽,话说到这里为止,堡里的情况你很清楚,我必须赶回去,我走了!”
说完,转身便走。
香香拉开房门。
石家辉头也不回地走了。
“家辉!”如萍发出一声惨叫。
“少夫人!”香香上前:“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就想开些吧,如果……事实不是如此,总有云开见日的—天。”
“哈哈哈哈哈……”
如萍狂笑起来。
香香在一旁搓手,表示出同情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许久,如萍敛了笑声,掀被下床,拿衣裙穿上,脸上出现了—种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恨到极处反而没有恨了。
“少夫人,您……”
“不劳相送,我自己会走!”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已经想通了。”
“少夫人想通了什么?”
“你不必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穿戴整齐,抓起床头剑,朝房门走去。
香香横身拦住。
“少夫人……”
“你想做什么?”
如萍像是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一向表现的很温驯柔弱的面孔现在已布满了杀机。
“婢子想知道……少夫人是不是回交城?”
“要你管?”
这是一声厉叱。
数条人影突然出现在房门外。
如萍的右手五指按上了剑柄。
来到房门口的是管事小朱和四名武土。
“你们想做什么?”如萍寒声喝问。
“少夫人!”小朱打了一个躬:“属下等奉命把小夫人平安送到交城府上,请少夫人多多担待!”
“不必,我自己会走!”
“请恕属下等上命难违!”
小朱又一躬身。
“你们准备拦阻?”
“属下等不敢!”
“不敢就闪开一边!”
小朱和四位武土面上现出十分为难这色,站着没有动。
“呛!”地一声,如萍拔出了长剑。
香香向小朱使了个眼色道:“朱管事,既然少夫人决意要单独行动,做属下的当然不能无礼犯上,据实复命就成了,我看……由我单独一人伴送少夫人,一路之上也好照应侍候,你们就退开吧!”
小朱很听话,立即与武士退站一边。
如萍冷哼了一声,挪动脚步。
香香快步跟上道:“小婢陪伴少夫人……”
如萍也不回头道:“不必!”
是断然的口吻。
香香不舍地道:“少夫人,不容小婢尽点心意么?”
如萍回身,手中剑抖了抖,怒视着香香没开口,看样子她真的会出剑。
香香倒退两步,苦着脸不敢再跟。
如萍进入院地,纵身上屋而去。
“香香,这怎么办?”小朱上前靠近。
“你这只笨鸟!”香香用手指戳了一下小朱的额头,妖声媚气地道:“你不会立刻传报二公子请示?”
说完,扭了下蛮腰,“咕!”地一笑,胸前一阵晃荡。
石家辉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他并没有离开。
“家主!”
小朱立刻抢上前行礼。
“你不必说,我都知道,你们五个立刻顺大路追下去,暗中护送不可现身,到交城为止,途中如果追不上,也要到地头,向崔府说明经过再回来复命。”
“遵命!”
小朱又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香香!”石家辉抬头。
“婢子在!”
香香脆生生地应了—声。
“你抄小路去,尽量快,赶到头里,在李村路口等跟小朱他们会合一起行动,如果小路上发现二少夫人的行踪,暗暗尾随,别惊动她。”
“是!”香香应了—声。
李标。
实际上只能算是个地名,住了十来户农家都姓李,是清源到交城大小路的会合点,距度城已不足十里。
香香一路疾赶,根本没见如萍的影子,天没亮她到了大小路的交叉口,只好停下来等待小朱他们来会合,从大路比小路要慢上半个时辰的脚程。
距李村中口不到—里的地方,有三棵数人合兜的大树呈品字形排在路边,荫覆数亩,人马都可以歇脚,树下搭了个茶棚,此刻没人.只留个空灶和一堆柴草,桌椅长凳架在角落里,通常要到近晌午才开棚营业。
小朱和四名武士来到,没茶点,但还是本能地停了下来,一匹马的僵绳扣上马桩,其余四匹便主动靠拢。
“我看二少夫人八成没走大路!”
—个武士说。
“快到岔口了,说不定香香有消息!”
“李村岔口就在前面,我们停下来干嘛?”
“歇会儿再走,既然不见人影就不必急了。”
“我们朱管事可是细致人,累不得的!”另—个武土打趣地说。
蓦在此刻,一条人影从茶棚后面转了出来,天亮前很黑,等近身才看清楚是个手持摺扇的年轻书生,这种地方,这种时分出现这种人物,真是咄咄怪事。
“咦!哥儿,你怎会在这里?”一个武士问。
“公子……”
小朱脱口叫出两个字便住了口。
“你不是石府的朱管事么?”年轻书生笑着说。
“不错!”
“真是幸会,在这种夜静无人的地方。”
“公子是……”小朱心里直犯嘀咕。
“专门候驾的!”年轻书生洒开摺扇一摇。
“你……”
小朱栗叫,但只一个字出口,人便栽了下去。
四名武士是久经训练的,遇事不惊,反应神速,四支剑同时出了鞘,没有出手的机会,年轻书生的摺扇已经划了半圈,惨哼声中,四武士几乎是同时栽了下去,倒地这后便再没声息。
“哈哈哈哈……”年轻书生长笑—声,悠然地道:“各位,没办法,江湖上很多事是需要人垫底的,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飘然向前直奔去,看起来还真是潇洒。
年轻书生的峰影刚消失,又一条人影来到,目光一扫茶棚子边的尸体,怪叫道:“哇!才只撒了一泡尿,竟被这毒小子断送了五条命。”
来的是浪子三郎。
他还逐一检视尸体,四武士都已断了气,只有小朱还有游丝般的一丁点气,他立即伸手连点小朱的七处大穴,然后按住小朱“脉根穴”贯入真气。
小朱的呼吸随着粗重起来,眼珠子也动了。
“小子,怎么回事?”浪子三郎急差别。
“杀……杀人……灭口!”
“是‘阴阳童子’干的?”
“不……错!””
“为什么?”
“因为……因……”—口痰,涌上,断了气。
浪子三郎直起身,喃喃自语道:“他离开太原城就是要杀人灭口,为什么?死的是哪一路的人?这一路追丢了两次,真见鬼,他,居然敢教我浪子三郎吃瘪,看样子他必在附近不远,追!”
自语声中,顺路追了去。
天色已经开始放亮。
浪子三郎来到李村岔路口,只见一个女子坐在路边。
他并不认识香香。
“小姑娘!”
“你是什么人?”
香香站起身来。
“过路的!”
浪子三郎胡应着,他这才看出对方竟是个十分妖娆惹的少女,奇怪这种时候怎么会坐在这里?
“你多大年纪叫我小姑娘?”
听声口还不是普通女子,浪子三郎留了意。
“好,去掉小字,叫姑娘如何?”
“还差不多!”
“你怎么一大清早坐在路边?”
“等人!”
“等什么人?”
“咦!怪了,你一个过路的管人家什么闲事?”
“嘻!我懂,你在等情郎,相约私奔对不对?”
“少放臭屁!”香香不屑地白了这破烂小子一眼,还加上一个“呸!”字,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穷小子……”
“什么穷小子,告诉你,我只是喜欢这种行头,看我穿着是不是?我有的是银子珠宝,别猛然眼看人低,我身上随便捞一把够擦胭抹粉穿金戴玉花上三年。”
“有意思!”香香被逗笑了:“我问你句话。”
“说!等你问完我再问你。”
“你是一路顺大路来的?”
“当然?莫不成是飞来的?”
“你看到五个骑马的人么?”
浪子三郎心中—动,这女的大有问题。
“看到啦,里边不有个小白脸。”
“对,就是他们五个,怎么……”伸长脖子朝来路望了望:“还不见人来?”
“可能……来不了啦!”
“为什么?他们……”
“你先说说他们都是什么人,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然后我再告诉你原因,事关重大,弄错了对象可不得了。”
浪子三郎故作神秘。
“你……到底什么来路??
香香觉出情况不对。
“是我在问你??
浪子三郎昂头挺胸, —副很神气的样子。
香香怔怔地望着浪子三郎,久久没开口。
“姑娘,”浪子三郎开了口:“别这么望我,教人怪难受的,我是规矩人,而且已经订过亲,遵从古训,路边的野草闲花绝不能碰,其实……嘻嘻,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还是打得到的,世间并非只我一个。”
香香突然粉腮大变。
“你是浪子三郎?”
“没错!”浪子三郎面不改色,嘻态依旧,但心里却大吃—惊,自己被人抖出来路,而自己对人家却—无所知,这叫吃瘪:“本人天理人道流的开派祖师,名倾江湖,威震武林,你能认得出来,还算有点见识。”
听来很可笑的话,香香却—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浪子三郎这四个字好听得很多,只是没见过,她是从他的言记号德性猜出来的。
“三郎大侠,失敬!”香香福了—福。
“我不是什么大侠,道道地地的浪子,直接叫我浪子三郎好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我在等着。”
“这……”
“你不说我就走啦?”
“好,我说!”香香又考虑了一阵:“五个人当中,那年轻的叫小朱,是石家堡的新进管事……”
“噢!”浪子三郎心头一震:“另外四个呢?”
“黄龙武士!”
浪子三郎的内心激动非凡,他非究明真相不可。
“你呢?怎会在此地等他们?”
“这些……你能不问么?”
“非问不可!”
“唔……我叫香香,是石家二夫的丫头,我们是护送二少夫人回交城娘家的。”
香香咬了咬下唇。
“哦?二夫人呢?”
“呃……二少夫人性急先走,她骑的是快马,天又黑,我们走岔了找不到人。”
香香不愿说出真情。
“石家二少夫人性急,不对吧?”
浪子三郎对石家人的性情居然也了解。
香香窒了窒。
“啊!是心急不是性急,她家里有事。”
“这还是差不多。”
“三朗大……啊不,浪子三郎,他们五个……”
“全死了!”
香香花容惨变,连退了两个大步。
“是……是你杀的?”
“你听说过我浪子三郎随便杀人么?我是路过前面的茶棚,见五个躺在地上,所以才……”
“小朱……他……也遇害了?”
香香像要哭出来。
“嗯!很不幸,他活不过来了。”
“啊!我的小朱……”
香香哭叫一声狂奔而去。
浪子三郎车转身子正等起飞拦截,突然灵机一动,转回身反朝去路奔去,他判断“阴阳童子”必然伏匿在这附近观望,既是杀人灭口,不会独留香香一个,所以佯作追去中途折转,迂回向来路茶棚子位置。
东方天边一抹红,太阳将要露脸。
茶棚子边香香伏在小朱的尸体上哀哀痛哭,虽然她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但即使是青楼女子也会有专情的对象,她跟小朱之间是有真情的,生离死别,能不哀伤欲绝么?巫峡猿啼,嫠妇夜泣,令人闻之鼻酸。
“香香!”
—条人影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来人赫然正是“阴阳童子”。
香香抬头。
“公子,呜……”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公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发誓为他报仇!”叹口气道:“小朱是我的心腹手下,杀他等于是剁我一只手,我不会放过凶手的。”
“他是我第一个真正爱上的男人,指望……跟他天长地久,他……这—走.我……什么都完了,呜……”
“起来吧!”
香香扶扶小朱冰冷的脸颊,摇晃着站了起来。
“香香,你怎么知道小朱他们……”
“我在前面路口碰到一个人?是他告诉我的。”
“—个什么样的人?”
“浪子三郎!”
“啊!”阴阳童子大惊失色, 目光下意识地四下一扫, 自语般地道:“这小子怎么会到这条路上来?”
“他说……人不是他杀的?”
“杀人凶手会自承杀人么?香香,他认识你?”
“不认识!”
“唔!”阴阳童子点点头,眸于里闪过一抹残阴之色:“香香,依我判断,那小子八成是凶手,你被他蒙了,不要紧,我会找到他。”
突地一个声音接话道:“不必找,我自己来了。”
“阴阳童子”与香香都大吃—惊。
浪子三郎从对角的大树身后转了出来。
“阴阳童子”两眼发了蓝。
“浪子三郎,你何故杀人?”
“我,杀人?”
浪子三郎用手指了指鼻子。
“你不敢承认?”
“笑话,姓童的,我浪子三郎如果真的杀人时,—定人敲锣打鼓, 让所有人知道,因为我杀的一定是该杀的人,准大快人心!”
“阴阳童子”脸皮一阵抽动。
香香厉叫一声:“我跟你拼了!”恶狠扑向浪子三郎,她真的是要拼命。
同—时间,“阴阳童子”摺扇前指。
浪子三郎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把香香旁拉五尺,时间是“阴阳童子”抬手之前的一瞬,他早巳料到“阴阳童子”必然会来这一手,而在香香身形扑出的刹那,他已经移位偏开了尺许,这—来闪避与拉人顺理成章。
“阴阳童子”摺扇撒开。
浪子三郎又带着香香偏开数尺。
“姓童的,你是想两人—起杀?”
浪子三郎怪叫。
香香的手臂被浪子三郎牢牢抓住,她本来要挣扎,听浪子三郎这么一叫,她不动了,骇然望着“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本来英俊的面孔现在变得十分难看。
“香香!”浪子三郎放开手:“乖乖站在旁边别动,我替你逮杀小朱的凶手。”
香香站住不动,满面惊疑。
“阴阳童子”闪动弹身……
“回去!”
浪子三郎如巨鹰冲天,半空中一掌把“阴阳童子”震回原地。
“阴阳童子”站稳, 口角沁出了鲜血。
“姓童的,别急着走,事情还没交代清楚怎么可以开溜,讲溜功你比我差得太远了,安分一点,破扇子也给我收起来……”
“什么毒针毒粉对我完全不管用,还有什么‘亡命散’什么的最好也省省,我一向老实,所以把话说在间里,要是惹毛了我,我就先断了你两只用毒的手。”
“阴阳童子”的脸孔扭歪,他做梦也估不到浪子三郎的功力会高到这种程度,简直已经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姓童的,现在路无行人,咱们慢慢聊聊!”
“浪子三郎,你休得意,待会儿你就哭不出来。”
“那是待会儿的事,先谈现在,人是你杀的对不对?”
“你……胡说!”
香香的神色开始变化。
“他们五个是被毒杀的,你赖不了!”
“小子,你杀了人想嫁祸,我为什么要……”
“你的目的是灭口。”
“小朱是我的心腹,我会……”
“很不巧,我来时小朱还没断气,他亲口说的。”
“鬼话!”
“还有,玄玉那妖女是你枕边人,你不但杀了她,还剥去她的衣服抛在河里,你的心比你用的毒还要毒。”
“童少白……,你……”香香扑出。
浪子三郎—把拉了回来。
“香香姑娘,我要你乖乖站在旁边怎么不听话,他一身都是毒,你送死么?”
“阴阳童子”僵立着,脸孔已完全变了形。
“现在我想听听你杀人灭口的原因?”浪子三郎还是嘻着脸,真是像是在跟很要好的朋友闲聊,半点火药味都没有。
“阴阳童子”紧闭着嘴。
“我知道!”
香香咬牙说。
“你知道?”浪子三郎偏过脸:“那你说吧!”
“他在清源客栈里用诡计污辱了石家堡二少夫人!”
“有这种事?”浪子三郎栗叫。
“他人在这里,问他。”
浪子三郎脸色剧变,目暴杀光,这种情形是他出道以来的头一次。
他一向嘻皮笑脸,天坍下来也不当回事,突然之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童少白,说,有这事么?”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机。
“有!”阴阳童子承认了。
“想不到你吃了天雷豹子胆。竟然敢坏石家二少夫人的名节…… ”
浪子三郎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阴阳童子”溜动目光。
“童少白,不必妄想有人来救你,也没人救得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敢这样做?”
“他是奉命而为。”香香又接了话。
“奉谁之命?”
“问他才知道。”
浪子三郎目光照定“阴阳童子”,如果说目光也能杀人,浪子三郎现在的目光就可以杀人,而且已经杀了好几次,这种目光连不相干的人:接触了都会胆寒,已经集愤、恨、怒、毒之大成。
“你说?”
“……”
阴阳童子紧闭着嘴。
浪子三郎深深—想。
“你不说我代你说,那蒙面的特使对你下达的命令,对不对?”
“阴阳童子”全身一战,后退了两步。
“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有知道的理由,现在你说,他是谁?”
“不……知道!”
“你敢再说一遍?”
“是……真的不……”
浪子三郎—晃而前,手爪抓出。
“阴阳童子”手中摺扇疾划,虽说他已被浪子三郎完全镇慑住,但他的武功仍是未可轻视的人,人被逼到了极处.便会倾其全力不顾—切地反抗,就是俗话听说“狗急咬豹子”,拼死一声;摺扇一划,其凌厉简直无以形容。
浪子三郎改抓为劈,这是他新练武功的—式。
双方出手疾逾电光石火。
“哇!”地一声怪叫,“阴阳童子”不是被击中,而被挥掌所发的罡劲震透内腑,口血喷处,人跟着连打踉跄,这一跄拉近他与香香之间的距离,—个阴毒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忘命名阴,拼聚残余,一个急冲。
“哎!”香香尖叫一声,已被扣住。
因为势疾,加上“阴阳童子”已负重伤,两人差一点滚倒在面,但还是稳住了,“阴阳童子”反剪香香手臂,他到了她的身后,香香变成了盾牌。
浪子三郎气炸了头皮。
“阴阳童子”面目有如厉鬼,满嘴满身都是血。
“放了她!”
“小子……你是在……说梦话!”
“你以为以她作人质就能走得了么?”
“至少有一个垫背的。”
香香目眦欲裂,只有怨毒没有恐惧。
浪子三郎挹手一指。
“童少白,你准备死几次?”
“随便,本人已经不在乎了。”
浪子三郎的手仍指着,双方距离在八尺之外。
“童少白,我要你放手,她本是你的人对不对?”
“现在已经不是。”
“你想怎么样?”
“我带她上路,你要是不想她死就别跟来。”
“我说过没人救得了你。”
“你别动……”
“阴阳童子”一脚后伸,准备退走。
“杀了他,别管我的死活。”香香厉叫。
“他长翅膀也飞不了。”
浪子三郎话刚说完,“阴阳童子”突然怪哼一声,双手松开,连连后退,他感到一缕奇怪的罡气直贯脑海,就像是挨了致命的一击,浪子三郎的手完全没动,而且远在八尺之外,这罡气何来?
香香扭转身,劈出一掌。
惨哼声中,“阴阳童子”仰栽下去,四肢一阵卷曲不动了。
同一时间,香香也栽了下去。
浪子三郎弹身上前。
“毒!”香香只吐了一个字便告气绝。她死了,但两眼圆睁,她是死的不能瞑目,因为要她命的是她和小朱曾经效忠的主人。
“阴阳童子”是被香香一击震死还是自决?
浪子三郎伸手一探,“阴阳童子”是死了。
现场,七具尸体。
浪子三郎哭笑不得,他从太原一路跟踪“阴阳童子”下来,中途一度脱线,他主要是要从“阴阳童子”身上迫出毁小翠容貌的蒙面人何背景,结果不但功亏一篑,还让这匹色狼有机会糟蹋了石家堡二少夫人如萍。
他在想—
“阴阳童子”和香香进石家堡是一种刻意的安排。
石家庆死了,石家辉也如此无能?
蒙面人一帮如此对付石家堡的目的何在?
石中龙何以突然要传家主之位与石家庆?
石中龙之中风有没有人为的因素?
想到这一点他打了个冷战。
大厦已倾,先折其栋,石中龙一倒便注定石家堡已走上了末日之途。
突地,他想到了矢志复仇的东方月华姐妹,东方月华曾说过不杀仇魁,定要石家家破人亡,这是最残酷的报复,莫非这一连串的事故都是……
他又打了一个冷战。
这能怪东方姐妹么?
他感到—阵茫然。
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逞谋争霸,恩怨纠缠无有了时,一脚踏入便身不由己,可是自己……他不敢往下深想,颓然举步离开。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走的是往交城的路,他准备做什么?
日已上三竿。
大路上已经有了行人。
已经断气的“阴阳童子”突然坐了起来,死人真的能复活么?
不,他没死,只是装死而逃过了这一劫。
他站起身来,拭了拭口边的血渍,干笑了一声道:“天幸能骗过了这小子,只要人活着,迟早一天要这小子付十倍的代价。”
目光射到香香的尸体:“这娘们可是好货,可惜,同样的货色还真不容易找到。”
生来的德性,他似乎已忘了死中得活。
远远有行旅接近。 。
“阴阳童子”朝大路两端望了一眼,向不远的路边野林快速奔去。
小朱是他的心腹手下,他连他的尸体都不看—眼,他的心大概不是肉做的,人性当然是完全没有,否则他就不会杀与妻子无异的玄玉。
进入要林子,他松口气停下来,自语道:“浪子三郎这小邪门怎么会有这高的功力,那他的师父老小子更可怕么?他手指不动,能发出无形的致命罡气,这是那一门子的武功?要不是我见机暗吞下 ‘仙游丹’此刻早已到达西天了!”
自语甫落,—个声音道:“童少白,你的确命大。”
“阴阳童子”陡吃了惊,摺扇不自学地扬起,目光扫处,立即又把摺扇垂睛。
蒙面人兀立眼前不远。
“特使!”他躬了躬身。
“此次任务只成功—半!”
“是的,特使,没料到半腰里杀出了个浪子三郎。”
“残局由我另外着人收拾。”
“谢特命名。”
“现在你作何打算?”
“打算?”阴阳童子—听话风不对,心里发了毛:“特使的意思是……”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而对手都是睚难缠难惹的人物,你已经无法再在江湖上露脸,问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
阴阳童子的心已经收紧。
“你难道完全没想过这问题?”
“那只有……离开中原—途。”
“你以前说过的远走关外?”
“是……是的!”
“不行!”蒙面人摇头。
“特使难道要……”他全身的细胞都抽紧了。
“你现在寸步难行,只要一露面就非落人敌人手里不可,你绝到不了关外。”
“那……”
“阴阳童子”连舌头都打了结。
“有一条路可走。”
“是……是什么路?”
他想到的是死路,心里起了兔死狗烹的悲哀。
“这一点等会再说,先谈下一个任务。”
“下—个任务?”
他几乎要额手称庆,既然有下一个任务,这就表示自己刚刚的预测是多余的,不会被灭口。
“对,非常重要,也非常艰巨的任务,你必须尽力达成,不岁太上对你的厚望。”
“是!”阴阳童子躬身而应,—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赴汤蹈火,属下万死不辞,请特使示下?”
蒙面人凝神着“阴阳童子”。
“阴阳童子”显得有些站立不巡。
“你听着!”蒙面人终于开口:“太原城出现了一个蒙面老者,自称‘诛心人’,来路和动机不明,给你的任务便是设法摸他的底,这非常重要,他可能是本门最可怕的敌人,比老小子和浪子三郎那一帮还要可怕。”。
“遵命,属下尽力去做!”一顿又道:“刚刚特使说,要指示在下一条该走的路,不知是……什么路?”
“你现在已经不能以本来面目现身对不对?”
“是!”
“如果你不再是‘阴阳童子’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特使的意见是易容改装?”
“对,我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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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神鹰 第十五章 强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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