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虎期期地道:“这三具人干是……震天手欧化雨,快剑钟一民,还有……陶中州……”
岳震寰双目尽赤,全身的血管似乎要根根暴裂,想不到数天之隔,三个响当当的白道人物竟然变成了人干。
他扬起手,又放下,咬牙道:“是谁下的手,快说!”
林飞虎向两旁偷觑了一眼,颤声道:“地狱之主!”
心头一震,岳震寰道;“谁是地狱之主?”
一道白影,闪电般射向林飞虎后心,快,快得只如目光一瞬,闷嗥声中,林飞虎扑倒地上。
岳震寰本能地大喝一声:“什么人?”人字出口,身形已扑人林中,够快,但什么也没发现。
转动眼神,依然空林寂寂。想到三具干人,岳震寰立即回到现场。
首先检视林飞虎的尸体,只见他背上有样白色的东西,赫然是一柄纸剪的小剑,长不到一尺。
怪的是纸剑穿人后心,正在冒血,纸剑只剩一小段是白色,其余的全红了,他用手指钳住一拉,纸剑断了,尖端留在肉里。
纸剑能杀人,而且还能破肤人肉,有明显的伤痕,简直是骇人听闻。
“鬼剑!”岳震寰脱口叫了起来。
飞花摘叶伤人,已属罕见的奇功,纸剑是轻柔的东西,能远射杀人,其快不殊金铁暗器,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林飞虎被杀,显然是灭口。
“鬼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人物?
是林飞虎口里的“地狱之主”么?“地狱之主”又是谁?
杀人之后,为什么又惨无人道地制成人干?
岳震寰的情绪激动而紊乱,无法集中思想去分析这恐怖的怪事。
他心头首先涌现的是徐半仙、鬼千金,连带想到了废墟高台、地狱之门的石碑,然后是望重一方的风雷山庄庄主洪天贵,因为林氏双虎是山庄中的管事,而他兄弟俩是奉命送人干的人。
越想,越觉得情况复杂而离奇,索性暂时不去想。
打开另两个包袱,把三具人干排在一起,由于时间短暂,人干不够坚硬,还带着刺鼻的怪味。
仔细辨认,大致的轮廓还可认出真的是陶中州、钟一民和欧化雨。
尸体干缩到不足三尺,像童尸。
岳震寰激愤得几乎发狂,他把三具人干在垭口附近的一处高地上予以掩埋,立了块碑,刻上三人的名号。
林氏双虎的遗体,基于人道,也收埋了。
然后,他就坐在刚做好的坟前,开始镇静沸腾的情绪。
久久,他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情况----“地狱之主”符合了“地狱之门”的石碑,巢穴当在废墟之中。
“鬼千金”是引发这惨案的根源,她也在废墟出没,毫无疑问,她是“地狱之门”里面的人物。“修罗公子”也应该是一伙的吧?
徐半仙就住在山中,石窟里陈列着人干,林氏双虎的人干,当然是专程送来给徐半仙的。
杀人灭口的“鬼剑”,就是徐半仙的化身么?
林氏双虎是风雷山庄的属下,难道侠名卓著的洪天贵竟然也是“地狱之门”的人?甚或他就是“地狱主人”?
想到这里,岳震寰不自禁地打了冷战,继续往下想----“荆襄客”阳明夫妇在失踪之前,是在风雷山庄做客,洪天贵否认知情,但从徐半仙的反应看来,洪天贵脱不了于系。
徐半仙在山里看守人干,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地狱主人不是恶魔便是疯子。
想着,想着,月落星沉,天快亮了,岳震寰面临一个抉择,到底继续守候徐半仙,或是重上石峰,或者出山找洪天贵和“鬼千金”?
几经考虑,他决定到风雷山庄拜会洪天贵,山庄搬不走,人自然也走不掉。
主意打定,他动身出山。
风雷山庄的外客厅里,岳震寰坐在侧方客位,洪天贵以长者的身份,坐在正中左边的交椅上做陪,岳震寰是刚到,双方还没接触到谈话的主题。
岳震寰心里着实佩服洪天贵的修养功夫,照理,他应该早已得到山里徐半仙传来的消息,对岳震寰的第二次来访,总该有所反应。
但他却像没事人儿一般,这种人物最难对付也最可怕,岳震寰深深警惕。
“岳少侠上次光临,曾经谈到‘荆襄客’阳明夫妇失踪的事,不知有了眉目没有?”洪天贵主动提出了问题,态度从容,还带着关切。
“已经有了端倪,不过……仅仅是一丝线索。”岳震寰审慎回答,同时察言观色,注意对方的反应。
“噢!是什么样的线索?”
“小可再次冒昧拜庄,就是为了查证这条线索。”
“老夫与阳明老弟是至交,他夫妻失踪之前,是在敝庄做客,老夫自从得知他夫妻失踪后,寝食不安,也已经着手探查此事,不知岳少侠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线索?”
“这线索需要向两个人查证……”
“哪两个人?”
“贵庄的管事林氏双虎兄弟!”
“林家兄弟?”洪天贵大惊意外。
“不错!”岳震寰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竟然完全不动声色。
“林家兄弟已经不在敝庄,离开快半年了。”
“哦!庄主知道他兄弟的去向么?”
“只说要到关外经商……他兄弟与阳明夫妇失踪有关么?”
“也许有,也许没有,只是要查证一下。”
“岳少侠能说得更明白些么?”
岳震寰不得不重新考虑,因为眼前的情况跟预期的不一样,他盘算好的行动步骤也起了改变。
心念数转之后,他决定稳扎稳打,改明为暗,暂不采取强烈手段,一步一步慢慢迫出对方原形。
“因为小可找到了徐半仙……”
“徐半仙?此人不在江湖露面已经多年,少侠如何找到他的?”除了普通的惊奇表情之外,没什么特殊反应。
“是巧遇上的,据徐半仙说,‘荆襄客’夫妇失踪,林家兄弟可能知情,语焉不详,他也没进一步说明。”
“这……老夫看这么着吧,老夫派人查林家兄弟的行踪,另方面请托至交好友协力查访‘荆襄客’夫妇的下落,少侠可以随时跟老夫联系,务要把这公案查个水落石出。”
洪天贵说的煞有介事,从神情来看,他不像是在做戏,但事实上他百分之百脱不了嫌疑。岳震寰困惑了,准备推进一步。
“庄主听说过‘鬼剑’、‘鬼于金’和‘修罗公子’么?”
“鬼剑?鬼千金?修罗公子?”洪天贵脱口惊叫,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与刚才的从容神态大不相同。
“首先请问,‘鬼剑’和‘鬼千金’是什么关系?”岳震寰迫视着对方,那目光似乎要看穿对方的内心。
洪天贵愣了半天才开口,但神情很快恢复原来的样子。
“‘鬼剑’来历不得而知,因为从来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至于‘鬼千金’只是个任性的女子,行径乖僻,喜欢在夜晚活动,所以江湖中称她为‘鬼千金’,实际上与‘鬼剑’毫无关系。
还有你提到的修罗公子听说是杀手,这问题根本扯不在一起。”
“庄主根据什么认定的?”
“因为老夫知道她的底细。”
“噢!能见告么?”
“她是一个弃女,曾经被老夫收容过,后来被她的亲娘找到,才离开本庄,这是十年前的事。”
“她的亲娘又是何许人物?”
“人物二字谈不上,是一个武师的未亡人。”
洪天贵说的凿凿可凭。岳震寰又是一阵迷惘,他说的到底有几分可信?
岳震寰想说出废墟和人干的事,以及陶中州等三位白道人物遇害的事实,质问对方,但转念—想,忍住了,全抖出来,对以后行动有害无益,目前还缺乏直接的证据,对方可以—概不承认。
岳震寰准备告辞,改变方式采取行动。
洪天贵提出了反问:“岳少侠难道怀疑老夫与传闻中的‘鬼剑’有关?”
“岂敢,庄主侠名满天下,小可只是来请教。”口里说,心里却在想:“也许你就是‘鬼剑’,瞒尽天下入耳目,等我有了证据,你便无法狡赖。”
“少侠上次来庄,没说跟‘荆襄客’的渊源。”
“谈不上渊源,只是受人之托,查明这陈年旧案。”他仔细观察,洪天贵并没有异样反应,这使他的困惑又加深一层。
情况显得复杂而离奇,想象与事实配合不上,差距很大。
第一,徐半仙是“地狱主人”—路,已无疑义,如果他们是同路人,在提到徐半仙时,洪天贵该有强烈反应,但他没有。
第二,他唯一不正常的反应是在提及“鬼剑’’之时,但未尝不可解释为他是闻魔名而色变,因为像“鬼剑”这等不世出的恐怖人物,谁听到了都会丧胆的。
第三,如果他与徐半仙同路,大洪山所发生的事,该已传到他的耳朵里,但神情看不出来。
第四,如果说洪天贵与这件公案扯不上关系,当年“荆襄客”夫妇是在他庄上做客而失踪的,他无法清楚交代,同时送人干人山的林氏双虎是他手下的管事,他说双虎早已辞去管事的职务,到关外经商,是双虎骗他,还是他骗人?
第五,一个人的城府,如果深到这种程度,应该是武林中无匹的阴险人物,因为在人前和私底下,址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第六,修罗公子,他想还是在杀手群中去找这人吧!
岳震寰提出最后的试探:“小可想见鬼千金,如何才能找到她?”
“少侠要见她?”洪天贵眉头锁了起来。
“是的!”
“为什么?”
“这……不瞒庄主,小可与她有一面之缘,很想……”
“你们投了缘?”
“小可承认!”这是假话。
洪天贵起身在厅里转了几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最后正色向岳震寰道:“少侠,她跟老夫曾经有一段香火之情,她人心地不恶,只是任性,如果少侠喜欢她,老夫乐于成就这件事,她的名字叫梅芳……”
岳震寰期期地道:“梅芳,这名字……不俗。”
洪天贵道:“这名字是老夫取的……”说了一半又停住。
岳震寰现在已完全无法判断对方的意向与言语的真假,接下去仍问道:“如何能见到她母女?”
“她母亲性情孤僻,不见生人,由于如此,连带她也变得古怪,要找她并不太难……”
“怎么找?”
“应山城外有座很大的废墟,那是她常去的地方,但时间必须是晚上,少侠可以到那里试着找找看。”
洪天贵这么一说,岳震寰的情绪又起激荡,完全摸不透对方的居心,从正面说,洪天贵似乎不失身份,有话便说,“鬼千金”在废墟出没是事实。从反面看来,也有可能安排这条送死的路。
如果不稍微点上一笔,还真被人当傻瓜看待,岳震寰故意淡淡地道:“听说那片废墟被人划为禁地,擅闯者死?”
洪天贵瞪大了眼道:“老夫没听说!”
岳震寰道:“江湖中常常无风起浪,也许是讹传。”
他几乎想说出石碑的事,临时刹住了,缓缓站起身来,想了想,道:“另外还有个传言……”
“什么传言?”
岳震寰沉声道:“侠名卓著的’三位武林高手,业已被‘鬼剑’杀害。”他本来不准备说出来的,为了想最后试试对方的反应,还是说了出来。
洪天贵紧张地道:“哪三位?”
岳震寰一字一句地道:“陶中州、欧化雨、钟一民,在三人之前是飞云堡主陆友良。”
洪天贵的脸色顿呈苍白,两眼睁得圆滚,身躯也起了颤抖,久久才进出声音道:“是真的?”
岳震寰道:“小可说过是传言,无从证实。”
洪天贵咬牙切齿道:“少侠提到的几位,跟老夫都有深厚的交情,老夫立即派人查证,如果属实,豁出老命讨这公道。”
反应激烈,但仍然真伪难辨。
岳震寰决意积拉搜寻直接证据,抱拳道:“搅扰不当,小可告辞!”
二更时分,迟升的下弦月,还没露脸。
废墟阴森得像是鬼域。
事实上,这里真的是鬼域,那块“地狱之门”的石碑又告重现,岳震寰此刻正站在石碑前。
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找“鬼千金”查证“鬼剑”之谜,情况演变得诡谲而复杂,风雷山庄庄主洪天贵、徐半仙、鬼千金等之间,必有某种关系存在。
而“地狱主人”就是“鬼剑”,抑或“鬼剑”也是“地狱主人”手下之一,这一点必须加以澄清,才能认定主凶与从凶。
据洪天贵说,“鬼千金”本名梅芳,还有个母亲,照目前情况判断,她母亲定然也是个恐怖的女人。
这里是禁地,又竖立着“地狱之门”的石碑,“地狱主人”
应该就在这片废墟中。
岳震寰伸手触摸石碑,实胚胚地,是石碑一点不假。
他想起“鬼千金”曾经解释过“地狱之门”就是进入地狱的门户。
这句话触动了他的灵机,以他的神力,摧毁石碑易如反掌,也许能引出对方,或者另现端倪,他认为这是好主意。
于是,他退后两步,扬掌作势,就要朝石碑劈去。
“住手!”一声娇喝起自身后。
岳震寰大吃一惊,但随即振奋起来,他要找的人主动现身了。虽然他感觉背心上抵了支剑,但他根本不在手,扬起的手掌徐徐放下。
“我该怎么称呼你才算恰当?”岳震寰没回身,站着不动。
“随便!”
“梅姑娘如何?”
“怎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人,都有个名字的,有名字就有人叫过,这不足为奇。”
“是谁告诉你的?”
“洪庄主!”他故意说出洪天贵,试探对方的反应,边说,边缓缓转回身来。
他有把握,剑尖不会刺进他的后心,因为他救过她,同时,他还挨得起戳刺,一般刀剑是伤不了他的。
正如所料,“鬼千金”收剑后挪了两步。
神眼,岳震寰看她跟白天—样清楚,即使是一个细致的表情。
她实在很美,岳震寰的心跳荡了几下,这是男女间的自然反应。
“你不怕我杀你?”神色很缓和。
“你不会杀我。”
“为什么?”
“你没有杀我的理由。”
“哈哈,—厢情愿,杀人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要藉口,那太容易了。”
“比如说我擅闯禁地?”他迫向问题的中心。
“未尝不可!”她没否认。
“那就是说……这石碑是你们立的?”
“不是我们,是我,我立的。”
“你立的?”岳震寰大感意外。
“一点不错。”
“目的是什么?”
“避免那些无聊的江湖人干扰。”
“有多少人因为闯禁而被杀?”
“到现在还没有,如果有,你是第一个。”
岳震寰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他也明白,她没有理由要对自己说实话,目前最好的方法是激使对方采取行动,后而迫出她的同类,事情便会露出眉目。
“你立碑,防别人干扰,那就是你是此地的主人?”
“不错!”
“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没一定要你相信。”
“如果我说你只不过是别人手下的一个爪牙……”
“哈哈哈,有意思,我是谁手下的爪牙……”
“地狱主人!”
“我就是地狱主人。”
岳震寰的眸子里射出了寒芒,冷冰冰地迫注在对方的脸上,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
照不久前发生的事看来,并非完全不能相信,因为如果她没有惊人的能耐,以欧化雨和钟一民的身份,不会设陷阱来对付她。
陶中州说如此做是要引出她身后之人,这点反而值得怀疑,因为以三人的功力,大可制住她来追究下文,不必不顾身份。
而事实上,三人业已惨被杀害成了人干,事情在此地发生,林氏双虎死前说出了“地狱主人”四个字,眼前的石碑是“地狱之门”,双虎是风雷山庄管事,而她曾被洪天贵收养过,互相印证,这几方面是有连带关系。
他久久不说话,她又开了口。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破地狱!”
“破地狱?哈哈哈……”
“这并没什么好笑。”
“你真的相信有地狱么?”
反覆无常的话,使岳震寰傻了眼。
“你刚刚说你就是地狱主人!”
“那只是句开玩笑的话。”
“杀了人,制成人干,这也是开玩笑么?”
“人干,什么是人干?”
她的眼睛睁大了,满脸惊诧之情,看样子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又使岳震寰感到无比的困惑如果不是另有蹊跷便是这女子太诡诈。
蓦地,岳震寰无意间瞥见远远的断墙草丛间,似乎有光影闪动,立即运起神视奇功,定睛望去,一颗心登时收紧,那是一对可怕的眼腈,在注视着这边,像伏伺的猛兽。
除了他独具异禀,任何人也没这种能耐,发现到七八丈外的一双眼睛。
“你没回答我的话,什么叫人干?”
“你这一套免了吧!”
“什么意思?”
“你比我明白。”
“我不明白。”
岳震寰身形一弹,疾矢般朝那双可怕的眼睛射去。
“你找死!”喝叫声中,“鬼千金”也跟着射去。
两个起落,岳震寰落在发现眼睛的地方,只见杂草缠掩着断墙;任什么也没有,他运起神眼,仔细搜索,一无所见。
当然,他原先发现的是人眼,而且是功力极高者的眼,绝不是草狐野兔,猛兽更不必谈,这里是城厢的边缘,不会有巨兽的。
“鬼千金”剑指岳震寰的左胁。
“你诚心找死?”
“又如何?”
“我可以成全你!”
冷哼一声,岳震寰翻腕抓住“鬼千金”的剑。
他竟然敢以肉掌抓锋利的剑身,使“鬼千金”大吃一惊,本能地把剑向前一送,但剑像是被火铁钳夹牢,分毫不动。
梅姑娘,我一向不喜欢被人用剑比着。”
“你。。。。。。”
“我们好好谈谈。”说着,松开了手。
“鬼千金”退后一步,定睛望着岳震寰,久久才道:“我忘了你是神眼金雕,刀剑伤不了你,不过,我仍然有办法制你,比如说……把你制住之后,捆了往火里扔,或是往水里沉,你认为如何?”
她人长得美,声音也悦耳,但说的话却使人不寒而栗。
岳震寰突然想到上一次在高台上被一阵异香迷倒的事,立刻心生警惕,表面上行所无事,淡淡地道:“用毒?用迷药?”
“鬼千金”眸光一闪,道:“笑话,我才不那么下作卑鄙。”
岳震寰道:“那你用什么手段能制住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眼前我还不准备杀你。”
岳震寰披了披嘴,道:“既然你还不准备杀我,那我们就可以谈谈了。”
“可以,我们到石碑界限以外去谈。”
“上高台如何?”
“别忘了,任何人只能死一次,你已经死过一次,想死也用别的方式,何必一定要如此呢?”.岳震寰冷冷一笑,道:“好,我们到原来的地方。”
两人来到石碑前的空地上。
下弦月探出了头,光线是昏黄的,但却改变了废墟的气氛,景物已不像原.先的模糊。
“要跟我谈什么?”
“我要见你们主人。”
“我们主人?谁?我没有主人。”
“地狱主人!”
“哈哈哈,我不是说过,我就是地狱的主人么?你还是死心“别胡扯,我说话是认真的。”
“鬼千金”退后一步,定睛望着岳震寰,久久才道:“我忘了你是神眼金雕,刀剑伤不了你,不过,我仍然有办法制你,比如说……把你制住之后,捆了往火里扔,或是往水里沉,你认为如何?”
她人长得美,声音也悦耳,但说的话却使人不寒而栗。
岳震寰突然想到上一次在高台上被一阵异香迷倒的事,立刻心生警惕,表面上行所无事,淡淡地道:“用毒?用迷药?”
“鬼千金”眸光一闪,道:“笑话,我才不那么下作卑鄙。”
岳震寰道:“那你用什么手段能制住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眼前我还不准备杀你。”
岳震寰披了披嘴,道:“既然你还不准备杀我,那我们就可以谈谈了。”
“可以,我们到石碑界限以外去谈。”
“上高台如何?”
“别忘了,任何人只能死一次,你已经死过一次,想死也用别的方式,何必一定要如此呢?”
岳震寰冷冷一笑,道:“好,我们到原来的地方。”
两人来到石碑前的空地上。
下弦月探出了头,光线是昏黄的,但却改变了废墟的气氛,景物已不像原.先的模糊。
“要跟我谈什么?”
“我要见你们主人。”
“我们主人?谁?我没有主人。”
“地狱主人!”
“哈哈哈,我不是说过,我就是地狱的主人么?你还是死心“别胡扯,我说话是认真的。”
“我也没开玩笑。”
岳震寰的目芒变成了两道白光,直照在“鬼千金”的脸上,神色之间已露出了狠劲,他铁定了心,非达到目的不可。
“你承认你就是地狱主人?”
“我本来就这么说的。”
“林氏双虎是你手下?”
“我没手下。”
“鬼剑就是你?”
“鬼剑?嗯,听说过,能用纸剑杀人,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你怎么会想到我是鬼剑?这倒很新鲜。”
“你认识徐半仙?”
“不认识,连听都没听过。”
她自承是地狱主人,但问—句她否认—句,岳震寰有些啼笑皆非,从种种情况判断,她脱离不了干系,看来这妖女是有意在逗乐子,寻开心。
“你全部否认?”
“莫须有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
“你只承认你是地狱主人?”
“不错!”
“那我就见识一下你的地狱。”
“鬼千金”眸子里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影,紧紧地迫视着岳震寰。
“你想进我的地狱?”声调也起了变化。
“不错!”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对!”
“哈哈哈……”她疯狂地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可笑的?”岳震寰等她笑停了才开口。
“鬼千金”半侧转身,抬头望着那由昏黄而逐渐变白的天边月,似乎在考虑什么,粉腮一片凝重。
岳震寰目不转瞬地望着这邪门的女人,静待下文。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这种女人的心是无法捉摸的。
“鬼千金”缓缓回过身来,望着岳震寰,她的眼光突然变得十分可怕,用一种阴森得使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道:“我要杀你!”
岳震寰心弦为之一颤,不是她的话唬了他,而是他感觉意外。
“你改变主意了?”
“不错!”
“为什么?”
“因为你要进我的地狱。”
“又为什么?”
“因为活人不能进地狱。”
“你自信能杀得了我?”
“非常自信!”她说的很肯定,像是真有把握:“别白恃你练有金刚神功。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看字声中,突地扬手—抖,—点小星射向侧方,小星上似乎有一股细线。
太快,快得使人没有转念的余地。
由于那点小星直接射向侧方,并非直袭身躯部位,所有岳震寰微微一窒,还来不及转念头。喉头突然一紧,那细线已绕在脖子上了,感觉上绕了好几匝。
他本能的后退,同时用手去抓,但一退之间,喉头勒得更紧,呼吸几乎停窒,而手抓住的,只是一根极细的丝,柔韧无比,扯不断。
“鬼千金”左手握拳上举。
“这是天蚕丝特制的线,可以勒下你的头。”
“……”岳震寰开不了口,喉头缠得太紧,如果是一般高手,丝线定已破皮人肉。
“我左手握的是一把绣花针,射瞎你的神眼绝无问题,你瞎了眼之后,我可以用任何方法杀你,相信么?”
“……”岳震寰仍没开口,他在想,如果向前扑击对方,拼着瞎眼,绝对可以置这妖女于死地。
“岳震寰,你休想打鬼主意,因为这天蚕筋线是绕过你身后的小树折回来的,你前后都不能动,而我的绣花针一共五十根,只要洒出,你躲不了。”她像是看穿了岳震寰的心意。
岳震寰的心凉了下来,头略向前倾,一点不错,被勒得更紧。
他在心里自誓,如果有一丝丝的机会,就把她撕碎。
他尽量不让情绪冲动,现在他需要的是超人的冷静,唯有冷静,才能死里求生。
“你恨不能把我撕成碎片是吗?你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这女人的心思,精细到这种程度,使岳震寰的心更冷,鬼千金,人如其名,她实在够鬼。
“要杀就快下手!”岳震寰努力逼出了声音。
“多活—刻不好么,何必如此着急。”
“如果……我不死,一定要把你撕碎。”
“可惜你死定了!”脆生生地笑了:“死了以后,就可以做地狱的常客,而你,我会待以贵宾之礼,趁你还活着,我问你几句话……”
“……”岳震寰狠盯着她。
“你为什么把我扯上林氏双虎、徐半仙、鬼剑什么的,什么原因?”
“少装佯!”
“装佯?哈哈,你的命在我手中,何须对你装佯,只是我有个毛病,心里存不住疙瘩。”
“你杀了人,把人制成人干,由林氏双虎送到大洪山交给徐半仙保管,你还否认么?”
“咦!你说的我全不懂,什么叫人干?”
岳震寰打心眼里起了困惑,真的是自己判断错误了么?一切都是巧合么?
她说的不无道理,在这种情况之下,她占绝对的优势,实在没有否认的必要,可是,她自承是地狱主人,这又做何解?
“人干就是把死人挖空内腑,烘焙成干尸。”
“哦!这实在新鲜。”
“林氏双虎承认运送人干是奉地狱主人之命。”
“放屁,没这回事。”
岳震寰木住了。
“没有地狱,也没地狱主人,地狱之门的石碑是防止闲杂人搅扰安宁。”她的口风突然变了。
“那你为什么承认是地狱主人?”
“一时高兴!”
“可是你叫鬼千金不假?”
“是别人叫的,又不是我自封的。”现在,她的声调已经配合上她的姿容,显得很娇柔,但她的手仍扬着,牵住线的手也没有放松。
“鬼千金”的两眼突然睁得很大,望向岳震寰的身后,粉腮全变,像突然发现了极可怖的东西。
岳震寰被她的表情惊得一震。
“不要……别伤他!”她栗叫出声。
岳震寰只觉玉枕穴上挨了一下重的,人便栽了下去,知觉全失。
这是间简陋的小房间,木板床、粗棉布的被褥,一顶发黄的夏布帐子已加了补丁,床边是张白木桌,桌上有个瓦壶,两只粗瓷杯子,一盏油灯吐着昏黄的光晕,桌边横着两条长板凳。
岳震寰就躺在床上,他已经醒来,茫然望着帐顶,头还是昏昏的。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怎会躺在这里?
他努力想,想起了废墟中被“鬼千金”制住,而后被突然击昏的—幕,那下手突袭的人,显然是个高手,但是谁呢?
记得“鬼千金”曾出声阻止,从她当时的神情看来,出手的是个恐怖人物。
这里就是地狱么?不像,地狱该是很恐怖的地方。
是囚房,也不像,门窗没有栏栅。
“鬼千金”人呢?
她本来是要杀人的,为何没杀?
他试行运功,提气之下,发觉功力尽失,顿时心寒胆裂,功力一废,的确生不如死,何况现在生死还在未定之天。
他起身下床,坐到桌边,周身是软绵绵的,神眼金雕已变成普通人,他不知道是恨还是悲?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鬼千金”,她手里提着竹篮,篮里是吃的东西。她苦着脸望了岳震寰一眼,把吃的东西放在桌上。
岳震寰怔怔地望着她。
“你醒过来了!”神色之间透着关切之情。
“天还没亮?”
这已经是第二个晚上了。”
“哦!这是什么地方?”
“一间民房,暂时租的。”
“我……怎么在这里?话出口才感到这句话问得很笨,事实很明显,是“鬼千金”救来的。
“我带你来的!”她也在桌边坐下。
“偷袭我的是谁?”
“别问了,是一个我惹不起的人,为了救你,我几乎送了命。”
“是地狱主人么?”他还是要追问。
“就算是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真的要我杀你?”她挑眉瞪眼。
岳震寰哑口无言,他不了解这个女人,沉默了许久。
“我……丧失了功力?”声音是颤抖的。
“是被封住,并未丧失,不过……”
“不过怎样?”
“三天之内如果得不到解药,便永远废功。”
“何处去求解药?”
“这……我会想办法,先吃些东西吧!”
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即使明天要死,今天还是要活。岳震寰开始大嚼,他是真饿了,暂时不去想窝心的事。
“鬼千金”也陪着他吃,这—刻,她像个真正的女人。
吃饱了,又回到现实。
“鬼千金”凝望了岳震寰片刻,才幽幽地道:“我现在就走,设法取解药;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还不回来,就表示”……”她的眼圈居然红了。,岳震寰不是呆子。他当然体会得出“鬼千金”已经对他生了情,急声道:“就表示什么?”
“鬼千金”站起身来,咬牙道:“我不回来,就表示我已经死了,你……你走你的路。”
岳震寰心弦剧颤,脱口道:“你犯不着为我冒生命之险。”
“鬼千金”怔了怔才道:“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岳震衰无言以对,他怎么也想不到“鬼千金”会爱上他,还爱得这么深。洪天贵曾说她只是任性,并非邪恶,看来是不假,双方对视了半晌,“鬼千金”突然抱住岳震寰,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双方的脸孔都红了。
“我走了!”
“梅姑娘……”
“我从来没亲过男人,也没给过男人好脸色,只是你……我…不知为什么……我怕再见不到你,所以……”
说着,突地转身穿门而去岳震寰张口想叫住她,但没出声,她已经走了。
世界上最宝贵的是真情,尤其是对未经人事的男女震撼更大。
他想告诉她不要去冒险,他不想恢复功力了,两个人到远远的地方长相厮守,然而,来不及了。
多奇妙的感情,多奇怪的变化!
他救过她,曾经后悔不该救这妖女。她口口声声要杀他,却又不计生死地维护他,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他只有默祝上帝保佑她平安回来,解药得到与否已属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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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脸劫 二“鬼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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