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2
“布莱克先生,您是一个人吗?”瑞士边防警官问道。
“您是什么意思?”
“您妻子没同您一道来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常和萨莉一道的。但这一次由于她忙着安排从乔治敦搬到旧金山的新公寓没能和他一起来。现在她正在加利弗尼亚。
“为什么问这个?”布莱克问道。
瑞士警察没有回答,相反,他又提了一个问题。
“带行李了吗?”
“带了一件。”
“请让我看看行李票。”
行李票附在机票后。他从口袋中抽出机票,递给柜台后的这个人说:“恐怕您会失望的”。
他刚说完,一个穿另一种制服的人向他走过来。他腰间挎着枪,表情严肃。海关人员把布莱克的护照和机票都给了这个人。
“请跟我来一下。”他用英语不客气地说道。
“去哪儿?”布莱克问。
“去了你就会知道了。”那位警官抓住布莱克的胳膊,之后带着他沿着走廊一直走进了一个小会议室。
两个便衣正在里面等着。布莱克一到,两个人立即站了起来。
较年轻的那个人先开口说“我是保罗·斯哥米特上尉,是巴塞尔州巴塞尔市的警官。”
“您让我到这儿来做什么?”布莱克问。
“在适当的时候我会让您知道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布莱克愤怒地大声警告道。
“我们当然知道您是谁,布莱克先生。”另一个便衣说道。
“那么你又是谁?”布莱克反问道。
“罗夫·瓦色曼博士,”他回答道。“我是巴塞尔州巴塞尔市的公诉人。在你们的刑事审判制度中,布莱克先生,我该被称为首席检察官。”
刑事审判制度?检察官?布莱克打了个冷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管刚才你们说了什么,你们显然并不知道你们在同什么人说话。我是美国政府的一名高级官员。你们无权拘留我,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该走了。”
他转向那位穿制服的警官,伸出手说:“请把护照和机票还给我。”
“布莱克先生,请坐。”检察官说:“我们想尽可能以一种文明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天哪,处理什么事?”
“你先坐下,然后我们再慢慢谈这件事。我们和你一样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
“当然,但首先你一定要回答我几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请坐吧。”
布莱克直接从他俩面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那两个人也坐了下来。穿制服的警官绕过桌子走到他的上司面前,把布莱克的护照和机票交给了他,然后离开了房间。
斯哥米特上尉从一个记事簿上扯下两张空白纸,递给会议桌另一头的布莱克。“你有笔吗?”他问道。
“当然有。”布莱克答道。
“请按你的方式签个名好吗?”
“为什么?”
“先生,这事完成得越快,我们也就可以越早回家吃晚饭了。”上尉警官回答道。
布莱克从夹克的上衣口袋中拿出笔。“在哪里签?”他问道。
“随便,两张纸都签到。”
布莱克用多年前他太太在过圣诞节时送给他的旧式派克自来水笔签了两个名。
“还有什么事?”
“请在你的两个签名下写上你的通讯地址——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及传真号码、社会保险号。”
布莱克犹豫片刻才勉强同意。之后,检察官绕过桌子,拿回了那两张纸。他打开放在他面前的一本厚厚的卷宗。接下来,除了外面喷汽式发动机沉闷的噪音外,室内一片沉静,罗夫·瓦色曼博士好像是在把布莱克刚刚写在纸上的笔迹同卷宗的上的笔迹进行仔细对比。最后,他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你是否与一个名叫兹维巴奇的苏黎世律师有委托关系?是汉斯·兹维巴奇。加上头衔就是汉斯·兹维巴奇博士?”
“是的,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到底是多少年前呢?”
“至少10年。”
“在苏黎世的瑞士大众银行你有个帐户吧?”
“曾经有过,但都过去了。”
“请再说一遍。”
“我过去曾在那儿有过一个帐户。”布莱克说。过一会儿又说道:“想想看,那帐户或许还在。但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再用过它。”
“我懂了。兹维巴奇博士有那帐户的签名权吗?”
“对,那是一个信托帐户——又叫B帐户。”
“也就是说尽管那帐户是在兹维巴奇博士名下,但实际上,你仍是那帐户的受益人。”
“从法律上说,是这样。”
“你的意思就是说——是?”
“是的,它是我的帐户。”
“你记得帐号吗?”
“不记得了。”
瓦色曼博士从他面前的记事本中抽出一张卡片说:“这是那个帐户签名卡原件的复印件,上面的号码是J747-2239。您一定也有一份复印件。”
“或许有。但它应该被带回美国了,和我的那些个人资料放在一起了。”
“在你那些资料中,一定也有一份与兹维巴奇博士签署的委托协议的复印件吧。”
“是有一份。但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至少有10年没有动用那个帐户了。所以,你所指的文件毫无疑问是被放在我保险箱里一大堆文件的下面了。”
“你通常怎样与兹维巴奇博士联系呢?”
“用电话联系。”
“你就是这样给他指示吗?”
“是的,包括其他一些事情。”
“我明白了,那么你从哪里给他打电话呢?”
“从我所在的任何地方。”实际上,他和萨莉都通过这个帐户交易,他俩都和兹维巴奇签订了委托协议,也都时不时地打电话给他。但是很多年前就没有再这样了,萨莉完全脱离这些似乎更好一些。
布莱克尽量使自己的思维与所提出的问题保持一致。他们提出一些敏感的问题,那些问题是关于他被任命为美联储主席后在投资方面的问题。并且牵连着他?但为什么是现在,又是在这个地方呢?
“举个例子。”
“举什么例子?”
“关于电话指示。”
“你们不会是指望我回忆起10年前打过的电话吧?”
“你说的没错。”这个检察官又打开了放在他面前的卷宗,翻了几页后提了一个问题。
“关于最近的一个电话怎么样?从伦敦打去的,在莎威酒店,时间是在去年的元月份。准确地说,是在1月13日,星期一,格林威治时间上午10:45分打的。从507房间打出的,你下榻的房间。”
“我告诉过你我在苏黎世的帐户至少有10年没用过了。”
“我知道你告诉过我们,那么另一个电话呢?从巴尔机场打的,也是在星期一……”
布莱克站起身来。
“够了,最近一次电话又是在哪里打的?”
“为什么总是在星期一打电话?”
“根本没有这样一些电话。”
“得了,布莱克先生,有许多这样的电话,并且每一个电话都由你代理人的秘书记录下来了。”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这是证据——说明你没有对我们说实话,布莱克先生。”
“这太荒谬了。我想打个电话,现在就打。否则,我敢向你保证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们并不想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对吗?”瓦色曼博士回答道。
“别对我玩花样。”布莱克说道。
“好吧,”瓦色曼回答道:“就一次。”他冷冷地盯着布莱克的眼睛说:“记住,布莱克,这里是我的国家,是我的州,这里是我说了算,明白吗?”
布莱克盯着他足足有30秒钟,那个瑞士人打破了沉静。
“我会拿一个电话进来。”瓦色曼向他的同事打了声招呼,绷着脸说道。
警官立刻离开了房间,几分钟后,他拿给布莱克一个分机电话。
“你有10分钟时间,”瓦色曼说道,“你想打几个就打几个。”
“这个电话能打国际长途吗?”
“当然可以,你在瑞士。如果你需要帮助,就拨零。”
说完瓦色曼站起身,和警官走出了房间。
门一关上,布莱克就拨通了自己在旧金山新装的住宅电话,电话接通了,共响了12声,但没有人接。
“怎么搞的!”现在是星期六早上10点,萨莉也许出去为他们的新公寓购物了。
他又拨通了华盛顿美联储的总机,电话响了两声,但录音电话告诉他星期一上午8:00办公室才上班。他只好再次挂断电话。
“打给律师。”他说道,但打给哪个律师呢?如果打给他的老朋友、华盛顿注册律师丹·拉什情况会一样,他也用录音电话。就算打到他家里找到他,美国律师又能做什么呢?他到这儿来都要花上几天。那个检察官说得没错,这是在他们的国家,他们按照他们的法律办事。
不要挂断电话,他认识一位熟悉瑞士法律的律师,叫兹维巴奇。
一个坏主意,的确是个坏主意,这里发生的一切明显与兹维巴奇有关。他们已经找过他了。要不然,他们怎么知道他们签的委托协议。更重要的是,正是通过他,他们才得到电话记录。都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的不是巴塞尔警察,而是兹维巴奇,这是为什么?
布莱克看了看手表,10分钟已经过去4分钟了。10分钟后怎么办?
时间仍在一分一秒地往前走,已经7点了,他的同行们一定刚到舒真豪斯酒店参加他们每周六晚举行的宴会。还是忘了那些律师吧!他现在需要的是力量,政治的力量,足够的政治力量能使他离开这鬼地方,然后再找个好律师。
谁有这种力量呢?他很快得到了答案。在这里,有谁能比瑞士国家银行总裁萨姆·史威泽更有影响力呢?众所周知,瑞士由一小部分人控制。他们上过同一所大学,来自同一个政党,都是军队里的高级官员。为了同时获得社会地位和金钱,他们都与有钱有势的家庭联姻。现在他们都是实业家、律师、商业巨子和政府委员。他们还有一个共同之处:每个人至少同瑞士三大主要银行中的一家保持密切联系。这是瑞士统治者所必须具备的条件。因此,掌握瑞士政权的是苏黎世的银行家和地头蛇们,他们控制着瑞士的一切,政府、军队及司法机构。
而瑞士银行界的首脑正是萨姆·史威泽。
查尔斯·布莱克拨了个零。
“请接舒真豪斯酒店。”接线员一接听电话,查尔斯就说道。
“电话是269735”她用德语回答道。布莱克用笔记了下来。他的德语还是在乔治敦外语学校学的。
他又拨了一次,是麦瑞德接的电话。
“我是查尔斯·布莱克,美国银行家,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了,布莱克先生,楼上的宴会要开始了,您要迟到了。”
“不,不,我打电话是为另一件事,这也的确与宴会有关。你能帮我看看萨姆·史威泽博士来了吗?”
“我马上去看,把您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一会让史威泽博士给您打过来。”
“不行,这太紧急了,我宁愿不挂断电话、一直等你找到他,或者,我再打过来。”
“好的,我马上去找,先生。”
两分钟以后,一个声音传到查尔斯耳边:“我是史威泽。”
“是你吗?萨姆?”布莱克问道。
“是的。”
“我是查尔斯·布莱克。”
“有人告诉我了。”
“萨姆,让我解释一下,我现在机场,因为某种原因,我被瑞士警方扣留了。我需要您的帮助。你能过来一趟吗?或者至少,与这里的负责人打声招呼,他是瓦色曼博士,我马上让他来听电话。”
“对不起。”瑞士银行家回答道。
“什么意思?”
“这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史威泽挂断了电话。
1分钟以后,上尉警官同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一起走进了审讯室。
“跟我们来。”斯哥米特上尉说道。
“去哪里?”
“你会知道的。”
“我要给我的使馆打电话,否则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你会有足够的时间打这个电话。你现在得跟我们走。你要么和我们合作,要么我们给你铐上。我们并不想小题大做。”
他意识到自己别无选择,只有从命。5分钟以后,他被推上警车并驶离了机场。
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上帝知道,史威泽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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