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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世界历568年——
烽烟,正式起了。
桃源土生土长的禾学序,在这地方之中很少有什么事在他掌握之外……除非那些事与乌托邦扯上关系。乌托邦皇军执行的大屠杀,乌托邦贵族假扮的澄六牙,都在他意科之外。没想到这次由他一手促成的这场战事的发展,亦超出了他的预算。
一个月之前,乌托邦正式向桃源宣战,不料同一时间秘密组织「域联」公布要带领桃源边境的四个州独立,自成一小王国,战事由那一刻开始变得紧张和失控。
桃源的处境变成腹背受敌,乌托邦不想躺「域联」分一杯羹,却因为多年前被「域联」使诈私吞了的秘密武器而投鼠忌器,传闻那是可以造成毁灭性破坏的兵器。
至今,情况最乐观的反而是有四大财阀支持的「域联」。当然要与一个大帝国和一个共和国硬拼是勉强,但源源不绝的财政支持,和那件不属于人间的武器,要自成一个王国,似乎不太困难。
因此,乌托邦和桃源两方的攻势都变得急进,因为若此两虎打耗时战的话,最后只会「域联」渔人得利,两军所想的都是尽快击溃对方,然后占用对方的军备捏死那只碍事痒身的蚂蚁。
「桃人!」乌托邦御驾视征的少年君主介目·回特,狠狠喝了禾学序一声。
「什么事?」禾学序用生硬的乌托邦语回话。
「你完全没有在听我说话吗?」介目的眼神发射出危险气息。
「对不起。」
「很有诚意的对不起嘛!」介目冷笑,「别再在我面前摆架子了,难道你以为把桃源各大政府大楼的保安资科奉上,就可以骑在我头上吗?」
「回特陛下,我没记错的话,我跟你的是合作关系,不分尊卑。」
介目的眼睛深深看着禾学序,须臾即转过身去。
禾学序突然吁一口气。其实如此被对方看着,他非常受不了。由首次碰面起,他就对这位少年君主有微妙的感觉,因为对方拥有跟澄六牙同样的银发银眼,每当被介目看着时,就会有被那双老是噙着淡淡笑谑、轻狂,又带点少年风流的眼睛盯着的错觉。就算明知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那在离别之前绝对低估了的思念,还是被这张混淆视听地相似的脸勾起着。
「待罗。」介目近如吆喝的呼唤近身的冷俊谋士,「准备大剂量的液化毒气给那个桃人,给他明天假扮军员潜入桃军指挥总部用。」
比冷俊谋士还快地驳了口的,是禾学序:
「要液化毒气干什么?」
「把指挥总部的人部毒死,然后方便我方攻占。我要的只是桃源的军火资源,只会忠于桃源的士兵一个也不值得留下。」
「荒谬!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被猛吼一声,介目稳如泰山地站直,甚卒更形冷漠地盯着面前愤怒的黑发米迦勒。
「别忘了,本来由你被桃源揭发身份那刻起你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把你收留在军中,服从我就是代价。」
「你也别忘了,当初合作的条件是你会把对桃源公民的伤害减到最低,用最少的血去换取和平结果。我留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协助你实践这个承诺,可是你现在的手段……纵使对方是桃军,但如此悉数毒杀又跟屠杀有什么分别?」禾学序忿然质问。
「是没有分别,你不忍心的话可以别去。」介目回应极快,更勾起冷冷的微笑,「不过我的皇军早在附近几个平民小镇等候,随时想让自己的军刀去饮你们桃人的血。那你想牺牲的是无辜的桃源平民百姓,还是早就应视死如归的桃军?」
禾学序脑海一震,白皙的脸泛青。
看着那张几乎单手就可包裹起的纤细俊颜逐渐变得脆弱,介目就残酷地笑得更深了。他是被先皇亲身教育之下,对蹂躏弱者有着不能自拔的心瘾。
面前这个冷血的银发恶魔,绝对不是澄六牙。但越看得出分别,只是越让禾学序想见他,想见得……仿佛生命中未曾有过如此需要他的一刻。他后侮当天把应该生死与共的人迷晕在「美丽新世界」并将之撇下,否则现在……对方一定会教他应当如何。
波动的情绪,慢慢为势所迫地被抚平。
「我知道该怎么办……」刻意习乌托邦语一年的禾学序,到此时还是说得很生硬。
他稍垂着头,想要退出房间,就在经过待罗身边的时候,「多亏你,为陛下提供如此充足的疯狂条件。」微弱得除了他们二人不会有第三者听到的声音,还有侍罗轻蔑的睨视,全都只在一瞬间,却已深深剜进禾学序心房。
楞住看着待罗从他身边移开的禾学序,反映绿芒的眼眸中充斥迷惘。
为什么?现在发生的这一切……明明都不是他本来的构想。
「这样就好了!」
禾学序稀罕地露出腼腆的神情,推开了待罗想扣上他胸前的襟钮的手。因为军服的穿着有一定的标准,所以并不是可以随便换上,于是介目特别派一直着意研究桃源军装、军备的待罗来替禾学序着装。
就这样,禾学序全身上下被澄六牙看过的地方都几乎被待罗看了,虽然对方的眼神一直都像是看着空气般冷漠,不过禾学序还是浇不熄心头的火……
「两年前,在你手下被发现是我国贵族的少年卧底……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达半个小时没有吭声的待罗,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个。
禾学序把最后一颗钮也扣上了,吃力地吐出这三个字:
「……澄六牙。」
「你多久没见过他?」
「很久。」对乌托邦报告的应该是两年,实际是九个月。
待罗瞄到绕着禾学序脸庞那一丝丝如雾般轻忽的情绪。
「你是不是有跟他做过爱?」
禾学序旋即怒视着待罗:「你说什么?!」
「我只是看出你的身体对男人的注视和触碰很敏感,难道你生气是因为我猜错对象了吗?」待罗没说完,就赶紧按住厂禾学序想扯开枪袋的手。
动辄拔枪,真是警员的恶习。侍罗的眼睛如此说着。
「在军队里,不是训练而拔枪,就只为了杀人,并不如你们这些警员,只用作指吓。」说罢,他感到禾学序抵抗的力度,和紧皱的剑眉也放松了,「你用不着气,我不是要调侃你,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在他身上看见过一个纹身。」
「……」还不想承认那暧昧的肉体关系的禾学序,紧紧合着樱花般的两片唇瓣。
「不想回答的便罢了。」
「你问来干什么?」
像挽留侍罗要离开的脚步,禾学序口中突然跳出了这问题。侍罗缓缓回转冷帅的脸,一派不以为然。
「这多多少少有你不应该知道的成份,总之我所做的任何事,也是为了陛下。」
「……」禾学序思屡一转……「可是……你好像一直反对着他主张的残暴战略。」
「那也是我为他而做的一部分。」
禾学序听罢,深深吸了口气。
「待罗光生,我其实也跟你一样……」他倏地仿佛要申明什么一样昂着头,「我也为了所爱的,希望终止残酷的事情。」
略带忧郁,有点哑神韵的浑圆大眼睛,犹如在为增加说话的可信性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侍罗。他好像楞了半秒才搞懂对方的话,旋即脸上出现跟禾学序刚才的相仿的腼腆:
「那是你的事,什么叫做跟我一样?」不着痕迹地逃避了禾学序的视线,他续说:「况且,让陛下的野心不断扩张的你,现在才说这样的话,不是太没诚意了吗?」
「我就是知道你一直这样看我,今天才跟你说这些话。」禾学序充满透明感的白皙肌肤,还有在严寒的空气中变了桃红的鼻尖,组合起一个复杂却温柔的表情,
「我承认迄今为止,好像作出了不少错误的决定,因此……就算明知结局将会变得多么差强人意,我也要承受。这也算是我的报应。」
他突然静下来,待罗像等他说下去的默不作声。
「而对于其他无辜被我连累的人……我深感抱歉。」
用力地踏出一步,禾学序行了一个桃源卫警的礼。他一直想对待罗这么做。因为在乌托邦军中,他只看得见待罗的眼中有恻隐。
侍罗侧身看着面前这个身穿军服、敬礼标准,却有着一张俊嫩似温室培植出来的脸的男人,顿有为他无补于事的歉意而笑的冲动。
「你现在是一副突然顿悟了些什么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回到桃源,就可以看见心爱的人而兴奋吗?」
「……我没有。」禾学序决然否认。
「可是我是这么相信。」
「都说——」
待罗突然转过身去,禾学序不自觉噤了声,然后听到前者用很轻的声音道:
「我相信你这一去,我和你都会得到最想要的。」
看着对方的身影推门而出并弯进军纪室,禾学序的感觉还是很缥缈。
侧目盯着全身镜中的自己,他未感觉到有一丝「顿悟」的气息。
反之,他觉得正是因为陷入前所未有的混沌,才会为了看见澄六牙那机率微小的期待而肾上腺素上升,因为只有做任何事都能无悔、说一不二的澄六牙,一直是他暗里追赶的目标。
他渴望被那双热血冲动的手教训自己一次,然后用那从来都是那么顽固得令人羡慕的声音去告诉他,应该如何收拾自己一手造成的残局。
「……当初,我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你……」发冷的指尖点着冰冻的镜面,而镜中人除了两行透明的泪之外,就什么回应也没有。
*
如果成功的话,这将会是对桃军中枢致命的一击——由乌托邦军中唯一精通桃源语的禾学序,假扮成桃军军员,向桃源总指挥部作出暗藏杀机的「求救」。只要总指挥部失陷,桃源全军都将陷入瘫痪。
身上只剩下唯一的求生武器,而且浑身是遭严刑铐问灼伤——任谁看见此刻的禾学序,都一定会这么想。
从伤口中淌出来的血,没有半滴是假的,几乎全部是介目亲手所赐。他是凝望着那恶魔般的眼神,然后完全不反抗地承受的。因为他想回到桃源,无论如何都想这么做。
事到如今,结局已经越来越明显。介目真的会遵守当日的承诺,带给桃源的原居民和平及幸福吗?……谁会再相信那双变得疯狂嗜血的眼睛。但想向桃源通风报讯吗?他又要以什么身份?弃暗投明的叛徒?再说,那种腐败的部队,能敌凶悍近灭绝人性的乌托邦军吗?
亲手把自己迫上如此绝路的禾学序,分析力早就见底。他只是盲目地想回来,想见那个人,遵守当日许下的承诺——一定回来找他。但愿对方还在这儿……但愿能遇得上。
「你是谁?」
爱刺骨的寒风下,拖着几近失血过多的身体,在疲惫的精神和坚韧的意志之间支持着的禾学序,终于听到久违的桃源语。
「……第三营第四连的……弘茧……有关于乌托邦的重要情报……」
禾学序的敬礼没做好,就感觉到被搀扶住了。
终于潜入了桃源的指挥总部。比想像中容易,却没有为禾学序带来兴奋。他要怎么做?真的要杀害这里所有的同胞吗?他不这么做的话……在乌托邦控制之下的那个平静的小镇里,一样会有同胞被杀……无异于那场大屠杀的被杀。
「你在这里休息着,我现在去请大佐来。」替禾学序简单包扎了的士兵,跟他互相敬一个礼,就离开这个狭小的房间了。
空间静谧到令禾学序出现耳鸣。
浓缩了的液化毒气在袋中蠢蠢欲动,要出卖这些保卫家国的同胞吗?其实……在他首次跟乌托邦私通开始,就已经出卖了。如果要谢罪的话,唯有跟他们一起死在这些毒气之下吧……?
可是,他还想……见那人一面。
倏地,门被推开的「吱哑」声传来,禾学序随即从床上跳起来,准备做好敬礼的动作——然而,他抬起的手却迅速软了下来……
进来的……是谁?!
肩变宽了、胸膛也好像更厚了,眉宇间甚至整体上变得强悍多了的男人,却依然被禾学序一眼认了出来……不会错的,绝对是把头发染黑了,并戴上了绿色隐形眼镜的澄六牙。
「为什么……」
澄六牙锁上了门,不含表情也不吭一声地步向震惊到极点的禾学序。
身穿跟自己一样的桃源军服,还有那刻意乔装的黑发绿眼……
不!他心里混乱着的真的是这些吗?绝对不是……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在为意外地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张脸兴奋地战栗着。
然后,连对方的名字也叫不出,禾学序立即就恨不得把对方的血肉跟自己融合的紧抱着他。明明得不到对方一丝回应,却仍然是那么忘我地拥抱着。长久的分离快要把他逼疯,如果不立即慰解思念,他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经可以坏掉。
从前吝啬表达感情的表现,这刻都被反省成罪过。现在的他,甚至不介意用自己的血来诉说衷曲……
然而,对于被曾经疯狂渴慕的身体拥抱着,此刻的澄六牙反而冷淡了,完全冷眼旁观。
「只有在什么事都失算了,没有人认同你,甚至连你自己也再无法认同自己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吗?」
冷酷如绞刑台上的绳,澄六牙磁性深厚的声线突然狠狠勒住了禾学序的颈,密封的小房间不知哪来了一阵外面来的寒风。
「乌托邦因为『域联』的突然介入而暴躁,释放了控制不住的残暴。你预想中一眨眼就完结的平静战争,始终没有出现,很不安吧?」
澄六牙不留余地的冲击着禾学序,以未曾对他用过的冷漠语气,冻僵着他的思维。
「当日,完全不把我纳为考虑因素,决定了就去做的你,把我丢弃得多么潇洒,到失败了的今天,没办法独个面对承受,才记起了我这么一号人物吗?我早就警告过,乌托邦并不是可以信赖的对象,当时为什么不听?」
终于,彻底的无地自容迫使禾学序放开了、本以为可以就这样一辈子拥抱着的澄六牙。因为天真自负而预算错误,然后更逃避失败的想以对方为避风港——他完全被澄六牙说中了。然后,他狠狠指谪着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到?只是拚命的在意着自己的感情,却忘了……对方可以不原谅干出那么过份的事的自己。
他再次失算,现在才意识到爱与被爱的资格已经同时被剥夺,连最后一个坚持着的信念——澄六牙会爱他,也都错了。浑身都脱力,明明已经快站不住,但他不敢靠向澄六牙,他怕被推开的话会由身到心的粉碎……
「呜!」
灵魂快要被扯进地底的前一刻,他的脸颊突然被摩擦上军绒服的表面,后脑和腰部都被狠狠按住……按在澄六牙的怀抱里。
「谁准你放手?!搂着我!像刚才一样搂着我!」
这甜蜜的桎梏来得多么突如其来,上一秒才滑手要掉落悬崖的东西,原来还紧紧勾在衣袖上……禾学序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心理冲击,忘了呼吸,连眼也眨不了一下。
而无可奈何地叹息着的澄六牙,恨自己连多一分钟也忍耐不下,本来还想好好给禾学序一点教训,让他以后学乖一点,怎料……一切愤怒都被那主动又热情的拥抱收买了。他怎可以容许对方再放开他?他就是为了要把对方永远锁住自己身边而来的。
「啊!」
倏地从紧搂中又被推开了一步的禾学序,正大惊失色地想「还是要被推开了?」时,却已经被极速脱下军袍的澄六牙按在床,并跨坐大腿上。
澄六牙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把手伸到禾学序的裤头,整整五个月没有碰这个身体,对方仿佛为他量身订造的肌肤会对他陌生了多少?他连前戏也做不了,情欲就直接烧上头顶,
而军裤被扯到大腿的一刻,禾学序始被入侵的冷空气唤醒,马上抵住了想把脸埋在他股间的澄六牙:
「不要!外面……还有人!」如果外面的士兵被情到浓时的亢奋高叫吸引了进来,那就……
「不会有人……我已经吩咐他们都离开这里了。」
「你吩咐?」
澄六牙不再回话,却也转移了目标,把间不容缓的亲吻风暴吹袭上禾学序尚未完全被热起来的脸。一大堆的疑问藏禾学序脑袋中,但久违了的……甚毛好像比从前更渴求的吻袭来,他……舍不得反抗。
隔着厚厚的保暖军服,他伸手拥着澄六牙的背,提示着他——还不够,还想要更多的吻……
然而,澄六牙却反在这个时刻,突然停止……因为他无意间舔到了禾学序苦涩的泪。
「……我太粗暴了?是不是……伤口痛了?」澄六牙紧张得比对方还痛一样。
可是禾学序却猛地摇着头。肉体上的伤他早就感觉不到痛,他只是为着无论被他出卖、欺骗、利用多少次,还是没有退减对他的热情的澄六牙而心痛。而且相反地,他忠于这个世界,一直为着要阻止悲剧的发生而穷尽精力,可是世上还是只有丑恶来回应他,一切都徒劳无功……
「事到如今,你还想不通吗?」澄六牙仿佛从禾学序泪湿的眼瞳中看出了什么,随即怜爱地拨着他的浏海。
说罢,他小心地把禾学序抱坐好,后者一直用眩惑的圆眼睛看着他、期待着他。
「你要端坐好,否则你听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掉下去。」澄六牙说着,已经扶稳了禾学序,接着深呼吸一门气:「我是现任乌托邦皇帝的亲兄,是原本的皇储人选,只因出走而被胞弟替了帝位,还有……我现在算是『域联』军的统帅。」
「……」禾学序的脸色无声地转着,每个细胞都说着他不理解,「……你说什么?」
澄六牙搔搔头,有如叹息的换另一种方法再说一遍:
「我本名是六牙·回特,不是贵族,是皇族。琉亨直看过我还在乌托邦时的旧照,觉得与我相似,就偶然发现这秘密,得以证实后,因为四大财阀其实是乌托邦的前朝旧臣,坚持要有我才会以财力支持他,故就迫我当了有名无实的『域联』军统帅。」
「那之前乌托邦军方那么着急要我把你交出来——」禾学序像突然记起的。
「是要把我灭口,因为我的存在对现任君主来说是个危机。」
那种没有血性的恶魔,的确是干得出弑亲兄的事来。对于曾经觉得介目与六牙相似,禾学序觉得恍然大悟之余亦犹有余悸。
「那么你现在这里出现是……?」
「跟你一样,扮成桃军军员潜入,本来的桃军部队已经被俘虏了,你刚才见到的所有人都是『域联』一直秘密训练的部队,全部精通桃源语。」
「然后呢?」禾学序的眼眸中发出光芒,「『城联』军是不是就可把乌托邦皇军轰出桃源?你会统治桃源吗?」虽然换了一个形式,不过……这个结果不是一样吗?
禾学序的心情雀跃起来,但闻言的澄六牙却沉下了脸。
「你还不死心吗?你还相信战争可以换来和平吗?」他拉起了有点茫然的禾学序的手,直接把他拉进怀里,用铁臂温柔地把他锁住,「你也是残酷的屠杀中的受害者,难道你已经忘了……是为什么能从那血腥的阴影中,重新得到平安的心境吗?」
澄六牙无由的脸红,倒映在绿色的眼眸中……到底他想说什么?
平安的心境……这句话像咒语一样在禾学序脑海盘旋,直至某随机的一点,他突然灵光一闪——!
「因为……」跟对方一样羞红了的脸,无法把「因为爱上你」说出口。
澄六牙心领神会的轻轻亲了那张可爱地欲语还休的嘴,然后融化般的感动溢出口边。
「你总算记起了。那就应该明白,用血腥来写的和平很快就会被冲走,战争始终是仇恨和欲望的产物,它不会给你平安。」衷心的劝勉,像抚摸花瓣般轻柔的说。
比自己小六年的恋人,居然意外地如此成熟,禾学序紧颦着眉,狠狠咬着唇。
这些道理不是应该早就明白吗?为什么自己还是要如此愚蠢执着,连年轻的小伙子也比不上?还是……人越长大,本来就越是迷糊?人类压根儿就是愚蠢、执着的生物,自诩万物之灵,却如禽兽般只为着欲望而狡猾地生活着。企图以欲望制压欲望,最后只会让丑恶无穷扩大。
连这点也看不通透的禾学序,忽视倾心向自己的爱护,毅然决然地踏上对方早就预科到的不归路。
「对不……对不起、对不……」
声泪俱下的道歉,无穷地抽乾着禾学序的力量,他脱力滑倒澄六牙的臂弯之中,断续的抽泣像要逼他哭出血泪来一样哀恸。
到底要怎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抱歉?禾学序的理由和冷静完全失陷,反正那种让他变得如此可恨地自负的东西,早就该丢弃,他只想道歉……就算是下跪、叩头、切腹,他也绝对要谢罪……那是为着把恋人彻底辜负了的罪行。
澄六牙看不下去,重新抱起了禾学序的肩,下巴抵着他的头顶,然后手一直扫着他的头发。
我在这裹——连澄六牙的心跳也像如此安慰着。
「别哭,你已经找到了我。」颀长的手指点着白瓷一样的肌肤,「我从来没有变过,我仍然是你的卧底。」
「……什么?」
澄六牙毫不犹豫地重覆:
「我仍然是你的卧底,无论我身在何处,假装成什么身份,我的心依然是向着你、尽管我现在是『域联』的统帅,我所做的也只为了你一个。」他把唇凑到对方的嘴角,蠢蠢欲动地说:「所以,你可以继续命令我,你想我怎样做都可以。不过,我要的报酬不再是勋章……」
他突然托起了禾学序的下巴,四片嘴唇差点碰在一起,后者的脸「唰」地通红了。
「只要你愿意从今以后都留在我身边,我随时可以为你结束一切噩梦。」
之前哭得有点筋疲力竭的禾学序,慢慢觉得澄六牙的话像梦呓一样听不清楚了。
「你抉择吧,从今以后只可以爱我一个了……愿意吗?」
禾学序完全听不到澄六牙朦胧的话,完全没意思要回答他深情的问题,却在看见那张眩目的俊脸之后,突发地想倾吐出如此合时的表白:
「……我喜欢你。我爱你……请你永远只拥抱我一个、只亲吻我一个、只看着我一个,我保证……我也会如是对你……」
澄六牙惊喜地瞪大了眼。过去多么内敛的禾学序,倏然的倾情夫白……让澄六牙的脑袋有一阵空白。本来只期待一个含羞的颔首,却得到了这么额外的奖赏……
下一秒,无法再遏止的情感,已经排山倒晦、风起云涌地覆上了禾学序。
无论假装着什么样的身份,真正的心只有一颗,这就是卧底。而由卧底关系第一天的建立,效忠的心就从不打算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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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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