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 第五章

  难分难舍的一夜过去,天际缓缓乍放光明,紧密的窗帘微微透进一小束、一小束的金黄色晨曦。
  当眼皮微戚清晨阳光有些刺眼时,意识已早一步清醒。
  痛……
  果然是太久没做了,以往总是快感大过于痛苦的……我强忍着下半身的不适,掀被爬下床,手脚笨拙地挣扎着要穿上衣服。
  身后传来一阵人体肌肤与被褥摩擦的声响,然后不到几秒,我便被一具温热的男体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下巴新冒出的胡渣,扎得我颈项处有点麻痒。
  「你要回去了?」他语调充满眷恋地道。
  我右手还抓着上衣,全身放松地靠在他胸前,无奈地点点头,道:「嗯,不赶回去不行,公司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其实,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藉口罢了。我只是在害怕,若是再继续待下去的话,我会变得不想走了。
  想永远待在他身边,被他的体温及迷人体味包围,让他用温柔无比的眼神注视……
  这种久违的想要依附一个人的感觉很甜蜜,却也很可怕,令我完全不知所措,因为我已经太久不曾领略这种亲昵到会令人脑袋一片空茫的滋味了。
  他叹口气,柔声劝道:「还是请假吧,你的身体应该还很疼不是吗?」
  废话!我红着脸暗想。
  毫无节制地做了整整一夜,不痛毙才怪,都现在我的双腿都还在微微颤抖着……我斜睨他一眼:「你要我用什么理由请假?」
  「理由……」他偏头看看我,唇角一扯,神情似笑非笑地提议道:「就说是因为便秘 吧?」
  轰的一声,我的脸孔瞬间红得像关公似的,转过身不客气地握拳修理他一顿。
  「低级!」
  「呃,我觉得很贴切啊……」他接住我的愤怒之拳,发出像是被笑声呛到的古怪声音。
  「贴切个鬼!我哪有脸说得出口啊!」
  我气得半死,他还故意撩我一句:「要不然还有什么理由比这更贴近的?」
  「你还说!」打死你!
  呼呼……可恶!不该裸着身体滚在床上打枕头仗的!
  不知怎么玩闹的,打着、打着我整个人便压在了他身上。他气喘吁吁地仰头看着我,眼眸漆黑深沉,彼此只着四角裤的胯部密密合合地贴着,隔着薄薄的布料,热源沉甸甸地摩擦在一起,猥亵得教人脸红心跳。
  视线热切交缠,瞬间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糟糕,我好像半勃起了……真是见鬼了,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就像只无时不刻在发情的禽兽。
  我下意识地舔舔干涩的唇角。好想做喔,再痛都想做……不行!公司还有重要事情等我回去处理……即将陷入本能的冲动时,理智及时抬头。
  我深吸口气,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不早了,我真的该走了……」假装从没察觉方才窜流过彼此之间的暧昧电流,大腿迅速离开他逐渐涨热的地方,我匆忙爬下床,不敢面对他必然无比失落的神情。
  在我穿上衣服的期间,他一直默然不语地坐在床沿边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虽然面无表情,视线却直接火热得令我竭尽全力才勉强压抑住脸红的强烈冲动……感觉真不可思议,明明已经失去彼此的音讯长达五年之久了,然而重逢后,彼此的热情不但没有消褪,反而迅速加温得令人吃惊。
  在我整装完毕,打算出门离开之时,他忽然站起身,一把拉住我的手。
  「浩,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吧?」
  我回头看他,摇头拒绝道:「不行,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跟我一起出现的话太敏感了,没关系,我搭计程车就好。」
  似乎能理解我的顾虑,他点点头,不再勉强。
  「那,我走罗……」
  在我转过身的一瞬间,他突然又伸手抓住了我,阻止我离开,我不解地回头望向他。
  「你还会再来吗?」他低声冒出一句。
  「……」我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
  他要我回答什么?而我又该怎么回答?五年前,我为了自己的前途狠心离开他,五年后,我又有什么面目要求回到他的身边?
  见我低着头久久不回话,智禾神情难掩一丝失望,却仍是干脆地放开了我。
  从不强迫我做任何事,这就是他温柔的地方。若他硬逼我承诺会过来的话,我一定会答应,但,这就不是他了。
  见他眼神黯然,瞬间一股针刺般的痛楚拧住我的心头,冲动使然地,我伸手抓住他尚未离开的指尖,在他略带惊讶的期待神情下,认真地低声承诺道:
  「我会过来找你,不过最近有点忙,你给我几天时间吧。」
  听到模棱两可却还算肯定的回答,他定定看着我几秒钟,深邃的黑色眼眸仿佛纳藏了千言万语。
  「好,我等你。」过了一会儿,他安心似的点点头,哑声道。
  一双漆黑眸子仍是直勾勾盯着我,像是在临别前要把我的模样牢牢刻在心版上;被他这样看着,我突然有些腼腆,低头想走,却又被他一把拉进了怀中。我仰头望着他,呼吸急促,气息暧昧地交缠在一起。
  脸好烫,仅仅只是肌肤相贴,我就心跳加速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灼热的气息呼在我的颊边,逐渐而缓慢地,双唇,又轻轻碰在了一块儿。
  ***
  五天后,从联富金控那边传来我方的捷报——他们舍弃了驰洋,选择了与我们合作。
  一战功成,我自然非常高兴,然而欣喜的程度却远远不及高泽的万分之一。
  「哈哈!展家那两兄弟现在一定在办公室里头气得猛跳脚!想到就爽!」高泽像是中了亿万彩金似的不住在我办公室里头兴奋地来回打转,转得我脑袋都快晕了。
  「哼,臭小子,居然敢跟我赌,看这次还不输得你脱裤子……」疯了似的,高泽一脸喜不自胜地开始喃喃自语我听不仅的话。
  「你说脱什么?」我从一堆文件资料中疑惑地抬起头来。
  「啊……」高泽一副不小心说溜嘴的心虚模样,朝我猛摇手:「没事!没事!」
  我眉一挑,嗓音懒洋洋道:「没事就快滚吧,目前不过是取得合作而已,还有更重要的初期审核这一关没过呢,要忙的事很多,我现在没空招呼你。」
  高泽伸手一拍自己脑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来找你的目的,老爸……不,是老总他说为了慰劳我两人的辛苦,决定放我们半天假,下午不必来上班了,回家好好放松一下,免得精神绷得太紧,在事情成功前就先倒了下来。」
  「我想我没那么脆弱。」我自嘲一笑。
  「是吗?」高泽朝我走近,一脸不赞同地直盯着我的脸,沉声道:「我倒认为你该听我老爸的话,你最近脸色不太好看,有多久没睡饱了?」
  说着,他突然伸出右手,隔着一张办公桌,俯身摸了摸我的脸颊,锐气逼人的眸底盈满关心——我曾不经意在地下停车场见过他对同性的情人露出这种眼神,而对方自然是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
  「别这样。」我厌烦地偏过头。
  男人对另一名男人温柔真是一件令人不太舒服的事,明明……明明是站在雄性对等的竞争立场不是吗?
  不,或许我会觉得不舒服的原因,不尽然全是因为这一点……
  高泽的指尖失去温度,神情顿时一僵……咦?我眨眨眼睛,以为看错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难过表情,但仅只一瞬间,他已恢复正常,甚至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缩紧右手手指,用着说不出是困惑还是嘲弄的语调对我道:「浩子,你应该喜欢男人,不是吗?」
  什么?我饱受冲击地瞠大眼,「你……」
  不等我回应,他又顺手丢一个撕裂现实的残酷问句:「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是同性恋是吧?」
  我脑袋一片空白,睁大眼睛直直瞪着他。
  我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我是……不!我不喜欢男人!我不是同性恋!你胡说!心底有个声音夹带狂怒在嘶吼尖叫着。
  我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可是,心底却突然冒出一个小小声音反驳说:我跟男人上床了喔……所以,我……我应该是?
  我是同性恋?
  四肢发凉,脑袋一片混乱,长年盘根纠结在自己心底的矛盾,突然被人当面硬生生挑了起来,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高泽见我整个人呆住了,唇角一勾,迷惑过无数人的醇厚嗓音在我耳边继续低喃道:「从你一进公司,我就注意到了,你人长得斯文帅气,应该颇有女人缘吧,不过我却从没听过你和女人有什么瓜葛,而你也不曾跟同事谈论到有关女人的事情;每次大伙人一聊到A片、黄色笑话每个男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时,你偶尔会搭一下话,但更多时候却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所以,我的观察结论是,你要嘛是工作狂,要不就是同性恋,我有猜错吗?」
  没有人回应,一片沉寂。
  「浩子?」见我久久不答话,发表了一篇长篇大论的高泽好像终于意识到什么,露出一脸做错事情似的畏缩表情看着我,低声轻唤。
  我现在是什么表情?应该很恐怖吧……若手边能有一面镜子该有多好……
  过了半晌,「高泽……」我微眯起眼眸,面无表情,轻声,一个字一个字清楚明白地道:「我对男人没兴趣,也不是同性恋,以后请你不要再随便臆测我的性向,否则我会很不爽地想杀人,好吗?」
  「OK!我下次会记得关紧嘴巴,免得死于非命。」他连忙后退,摆出一副被我的冰冷威胁惊吓到似的滑稽模样。
  我微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
  ***
  最烂的一天!
  吃了半包卤味,抽完一包香烟,喝光半打啤酒,我终于在智禾住的公寓大楼门口前,等到了他。
  智禾远远地瞧见我便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喜神色,半跑半走地迅速向我靠近。
  「浩,你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啦……」我朝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或许是察觉到我神色不佳,他脚步停在我眼前约七公分处,神情充满关心地疑问道:「出了什么事吗?你在这里等多久了?」说着,他突然皱眉往我身上嗅了嗅,发现;到什么似的,瞧了一眼零落散在地上的空啤酒罐:「这些全是你喝光的?」
  「智禾……」我抓住他一只右手臂,藉此分享一点他身上的沉稳力量:「放心,我没醉啦……有点事,可以进你屋里再谈吗?」
  我勉强对他一笑,不想他太担心,结果,应该是造成反效果了,他眉头一皱,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掌,脸色凝重地飞快将我带上七楼,进入他房内。
  上次没时间仔细观察,进屋时,我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下屋内环境。二房一厅的普通格局,一套义大利进口的高级黑色沙发柜椅。与墙壁上一幅抽象画构筑出男主人的安定世界,阳台外种了几盆不知名的花草,绿意盎然,这地方,很有单身男人的窝的味道,一点都令人猜不出他其实已婚……奇怪,他什么时候将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拿下来了?上次明明有看到他戴着呀……
  见我神情恍惚地直盯着他的手指看,他叹口气,伸手将我按坐在沙发椅上,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放在我眼前的桌面上,抵语:「你喝了不少,先醒一下酒吧。」然后,也跟着坐下来,静静等我开口。
  我抓起水杯,仰头一口气暍个精光。
  「智禾,我……」不知该如何说、怎么说,脑子一团混乱,活像有个碎纸机在啃我的脑袋瓜子似的轰轰乱响。最后怕他不耐烦起来,我只好吞吞吐吐道:「呃、其实也没什么……就……莫名其妙就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智禾看着我,困惑地攒起浓眉,「我以为你应该很高兴取得与联信金控的合作权。」
  他不提到这个还好,经他这么一说,我忽地想到一件事,身子顿时凉了半截。
  「等等……智禾,你该不会……你该不会在联富金控的高层决定要与谁合作时,说了我们什么好话吧?」我十指紧紧交握,用力到指尖完全泛白的程度,不这样我无法勉力克制住全身倏然往脑袋狂涌而上的怒意。
  他微偏头,似乎无法理解我怎么突然急了起来。
  「不能说吗?」
  我猛摇头,深吸口气后,咬牙一字字道:「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可恶!你怎么可以暗中帮我!你知不知道我辛辛苦苦策划了良久就是要靠自己的实力取得这次的合作权!你这样根本不是帮……」被人暗助一把的屈辱戚令我倍感受伤,我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了起来,转身欲走,他连忙跑过来拉住我,我用力推开他,气得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该死!他该不会以为我跟他上床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智禾再次挡在我身前,无论钿何都不让我走,他沉着嗓音,试着跟我讲道理:「浩,等等,你先冷静点……你听我说,事关三千多亿美金的商机,你以为光凭我说几句你们公司的好听话,就能左右联富金控主事者的最终决定吗?」
  绝不可能!
  「……」我整个人如遭电击般瞬间瘫软下来,虚弱地坐倒在沙发上。
  他说得对!利益关头,绝没有人情可讲,如果没有一定实力、成绩,而只有表面功夫的话,我们绝不会被挑上的……
  怎么办?我错怪他了……可恶!我今天专程前来不是来跟他吵架的呀……沉重的挫折感令我眼眶泛红。
  「智禾,我很抱歉,我……」
  他蹲下来,握住我的手,眼睛与我平视,语调带点忧虑地道:「没关系,我没生气,浩,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从没见你情绪起伏这么大过。」
  「我……我今天在公司……发生一件事……」我红着眼,支支吾吾说着。
  「怎么了?」
  好温柔的声音……我吸吸鼻子,想哭的欲望差点淹没了我。
  「有人说我、说我总对女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猜我应该是……是同性恋……」
  「……喔。」他发出一声仿佛投掷一颗石子到干涸井水里头时撞击出的沉闷声响。
  见他一副不知该怎么接续我的话的神情,我陡地提高了嗓音,尖锐得连自己都觉得刺耳:「可是我不是啊!我不是!我只是还没有碰到喜欢的女人而已!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以后还要结婚的!我才不是同性恋!」我一脸惊恐地紧紧抓握住他的大掌,仿佛他一松手,我就要溺死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对,你不是。」
  「智禾,我不是……我不可以是……」泪水终于抵受不住自身重量,恣意地自眼眶中滑落。我哽咽着、甚至丢脸地啜泣着,不断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我不是自信的不怕别人知道他是双性恋的高泽,也不是早已认同自己性向的智禾,我胆子非常地小,无法、也不想承受四周人投射过来的鄙夷目光,所以被高泽一语点破我可能是同性恋后,我登时冷汗直冒,坐立不安得差点就当面狠狠挥他一事。
  我以前从没受过这种仿佛被人瞬间剥去全身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屈辱感——仅仅只是因为有人猜测我是同性恋而已。
  好可怕!
  可怕得不得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尝到这种刹那之间从心头凉透到四肢的难过感受了!
  若是没经人当头棒暍,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觉原来自己是这么一个胆小到极点的懦夫。
  况且,不管再怎么拖延,我总有一天还是要结婚的……可是,到了那时……智禾该怎么办?他又要被我抛弃了该怎么办?
  一想到此,脑子便混乱得不得了,恨不得狠狠痛揍自己一顿……因为,我明知将来一定还会重重伤他一次,却还是不想快刀斩乱麻地现在就离开他。
  我好自私……自私得连自己都瞧不起了……
  爱情应该是无我的、奉献的,像我这种从头到尾只顾虑到自己的自私鬼根本就不值得被爱……被他爱。
  「好了,别哭了……这种小事没什么好哭的。」他双眉紧蹙,环臂抱住我,将我深拥入他温暖的怀中,右手手掌仿佛在安慰一名受伤小孩似的轻轻来回抚摸我的背脊。
  「呜……」拜托不要再对我温柔了!其实我好想跟他说,他对我越温柔,只会让我感到越痛苦而已。「智禾……为什么在你面前就可以……我根本很讨厌在别人面前哭啊……」
  「可能是因为你吃定我了吧。」他低声闷闷地道。
  是吗?我趴在他怀中,弯唇想笑,却不经意尝到自己眼泪酸酸涩涩的滋味。
  「智禾,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却还跟你上床,是……是欺骗了你的感情?」
  智禾神情一怔,似乎从没想过我会这样问,末了,他微露苦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回答我!」
  就算是死刑,我也认了。
  被我执拗地追讨答案,他轻叹口气,说道:「不管如何,我和你,现在是在一起的……这样就足够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为何不正面回答我?我神情慌乱地望着他:「智禾,你…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跟你上床只是为了『报答』你吧?」五年前始终问不出口的话,我终于问出口了。
  也许,一开始我的确是存着那种不良的心态接近他吧,可是,后来就不是了啊……后来就真的不是了!泪水一滴一滴滑落我的脸颊,我从来不知自己眼睛里藏了这么多的多愁善感。
  智禾微蹙眉,困惑地看了我一会儿,见我眼泪突然掉得更凶,不禁哑然失笑道:
  「傻瓜,就说了叫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又不是木头人,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难道我感觉不出来吗?」
  也对!我登时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心头酸酸的。
  「可是……到最后我还是离开了你……」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他沉默了下,视线略抬,看向我身后的墙壁,神情仿佛进入了过往回忆之中而显得有些恍惚,嗓音更轻柔得有若绵絮。
  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时我还太年轻,根本不曾领略过一旦「思念」起人来就会要人命的痛苦滋味,也太野心勃勃,不甘心作小,因此想留在他身边的念头,轻薄得就像一根羽毛似的,他就算万般舍不得我离开,也没法子。
  他真的爱我吗?我突然怀疑。
  因为若我换作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深爱的人轻易自手中溜掉的!我抬眸深深凝视着他,霎时一股愚蠢的冲动升了上来。
  「以后,我也会结婚!」话一出口,我几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吗?」他来回抚摸我背脊的温柔手指一顿。
  他生气了?我畏缩地盯着他有丝紧绷的下巴线条,试图自我辩解道:「没办法啊,我爸妈一直逼得很紧,加上我又是独生子,将来我真的不结婚不行……智禾,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不安地扯扯他的袖子,他才一副突然回过神来的表情。
  「没关系……」低喃着,语气顿了顿,他面无表情地继续道:「等你有了喜欢的女人,想结婚了,我会干脆地离开。」空茫的嗓音,仿佛从好远、好远的地方飘来。
  他居然承诺了……我如遭重击似的绝望地闭上双眼。
  不对!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
  见我一脸痛苦,他露出一丝不解地伸手拍拍我道:「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会跟你好聚好散的,你不用担心。」
  「不是的……智禾……我真的对不起你……」我语塞了。
  都是我逼他的……为什么我要逼他到这种程度?我紧抓着他宽厚的背脊,在他怀中猛摇摇头,低泣声再也压抑不住。
  我宁愿他对我说,他爱我,他永远也不放开我呀……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后,他轻声道: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我什么,以后,若是你再这样说,我就离开。」
  「智……」我哑了嗓子,深感恐惧地望着他。
  他叹口气,解释道:「浩,我喜欢你,但我更在乎你的感觉,我不希望你觉得亏欠我什么才跟我在一起。」
  「智禾……」我摇摇头,说不出话来。他总是如此成熟、如此体贴、如此……令人想流泪。
  「好了,别哭了。」
  「智禾……呜……我真是个自私得可恶的混帐……」
  「没这回事,好了,别哭了。」
  他不停轻拍我的背,像在安抚一名爱耍赖的任性小孩。
  我没回话了,只是一迳儿在他怀中哭着,仿佛要将一辈子的泪水份量瞬间流尽似的,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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