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泉 第一章

  蓝月酒吧里,他注意那个男人很久了。
  他总是独自坐在吧台,在Gin Tonic未上之前,抽着黑色Davidoff,不经意走到他身旁,还会闻到一股几乎消失的淡淡轻桧木与麝香味,那是Davidoff的深泉男香,若不是职业特性,他或许不会有这么敏锐的神经。不过更多是因为这男人的气息太沉稳,完全不融于酒吧的浮华,虚伪,因此也与这香味一拍即合,教人印象深刻。
  已经好多天,许多人点酒过去和他打招呼,都被他婉拒,更多人在与他对话不到三句,他就起身走人;他的态度很客气,既不恶脸相向也不锐利尖酸,只有礼貌性的举起手,「不用,谢谢,我要走了。」
  渐渐,没人再骚扰他。直到今天。
  「嗨!」他坐到男人身边,试着把手边的Gin Tonic递到他眼前。
  男人的视线扫过酒杯,待看清那张脸庞,突然怔住,直到来者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才回过神。
  「我是无聊才请你喝,你可以拒绝,反正我知道你不想理人。」他慵懒的笑了笑。
  男人双眸仍然凝视着他,好半天才吐口长气,接过他送来的酒。
  「谢谢你的酒。」男人礼貌的朝他点点头,意外的接受了款待。
  这反应出乎他意料,过了许久才回过神,「哦,哦,不客气,嗯……我叫Altair。」
  「Altair?」男人有些讶异。
  「嗯,A、L、T、A、I、R,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Altair,你可以照字面去想,也可以引伸去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猜得都没错。」他一副无所谓的耸耸肩。
  Altair,飞鹰、天鹰──牛郎星──牛郎──
  他看起来廿多岁,有双浓密的睫毛与深邃的眸子,穿著质地高级的红色毛衣,头发上了发蜡,抓取成一个时下流行的微型刺猬,左耳戴一只碎钻耳环,全身透出橙橘香味,慵懒中又带着油滑的交际手腕,将他的职业表露无遗。
  男人深深凝视他一眼,若有所思,良久,终于像下了决心般,「我姓……」
  「你不用跟我讲名字,总有一天你不会希望我记得你的。」Altair轻佻的笑着,双眸剎时化为一道弯月,教人迷醉。
  「你可以叫我Ben。」男人说。
  「嗯,Ben你好,至少我今天很得意,全BAR里一堆人想和你攀谈,却只有我成功,哈哈!」
  自称Ben的男人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却欲言又止,Altair瞧在心里,即问:「你在想什么?」
  「你……我们……咳……」
  Ben没把话说出来,但吞吞吐吐的态度令Altair有了警觉,在深深瞧他一眼后,Altair转开了眼,黯下神情,淡淡笑道:「我今天可以不收钱,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男人一直很拘谨,换个说法,或许该是很紧张,然而,他太沉稳,令Altair无法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家?我家?」Altair坐在他副座,只手撑着窗缘,神态轻松的问着。
  Ben激活引擎,垂眼想了想,「你家。」
  Altair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说了地址,车子开始行驶,Ben开启音响,是充满空灵气氛的民族吟唱。
  不知为什么,俩人虽是初识,男人又不太主动说话,但Altair却异常喜欢这种感觉;也许应该说,气质素冷沉静的男人,对Altair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吧!
  这是位于台北近郊的一栋大厦,卅来坪的空间,摆设平实却不失典雅,但以地段及装潢来看,恐怕价值不菲,相对也告诉别人,他的『生意』或许不差。
  「我……会付你费用,只是……我有个要求。」男人坐在床缘想了很久,但劈头的话令Altair浑身不舒服。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感到莫名羞辱及一点点后悔,毕竟,来自陌生人的『要求』总是五花八门,大多更代表着异于常人。
  然而,他很早就学会隐藏情绪,因此很快转换了心情,轻佻的笑了笑,朝他身边坐了下来,双手后撑:「好,既然客人要花钱,我也不需要装清高了,你有什么要求?要我用嘴巴?还是想用绳子捆绑?只要不是太……」
  「都不是,」男人避开他的注视,双手互握,好半天才吐口长气,
  「我……想好好看看你。」
  不得不承认这个要求有点诡异。
  Altair站在他身前,任他缓缓脱去上衣。
  他既不猥亵也不贪婪,像在欣赏着一个艺术品般,不过,Altair更觉得他只是看起来像在欣赏自己的身体,实际上根本没把焦点放在上头。
  他的目光很平静,但也可说空洞,仿佛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接口,而他的视线透过它,射向遥远不知名的所在。
  不知为什么,这个神情令Altair对他产生了怜悯,殊不知,这更隐藏着一股催情力量。
  Altair发觉,自己对他眸中所透出的孤寂产生妒意,他希望男人将眼光真正的留给自己。
  「你……想起谁吗?」Altair问。
  男人干咳一声,尴尬的转开脸,竟似乎对自己会做这样的行为有些不知所措。
  「我想、我还是走吧!」男人忽然失去沉稳,慌忙的掏出皮夹,「嗯……我该付多少给你?」
  Altair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动气,「你什么也没做,付什么钱。」
  「嗯,那……」
  「看着我,Ben,」Altair捧住他的双颊,令他面对自己,但他的双眸还是转了开来,「第一次……并不太难。」
  第一次与男人做爱,或,第一次召妓,无论如何,只要一开始,就不太难了!
  Altair难得让自己变得强势,他欺身向前,吻了他,双手飞快的抚摸他的胸膛、腰间各处,然后在他未能及时推拒时,撕开他的衬衫,用力扯下,令它们卡住双臂,将他推倒床上。
  Altair翻身坐到他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发觉,他没有反抗,只是神情紧张,但由脸到颈际无一不是艳红异常,起伏的胸膛更显示着他隐藏在沉稳外表下的激动。
  原来这个男人……喜欢被人硬来啊?这样一个男人,令Altair兴奋莫名!
  Altair脱下他裤子,双手按摩着他双腿间,极尽所能的挑逗着,直到他溢出轻叹,才握住他下身,滑到他耳际,「你喜欢被强迫吗?」
  男人粗喘着气,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Altair浅浅一笑,以舌轻舔胸膛,乳尖,听着他急促的呼吸,手,巧妙的抚弄,男人终于忍不住扭动身躯,意图挣脱衬衫的紧缚,Altair哪肯放过,当即赤裸裸的贴住他,让彼此的坚实部份,有意无意的碰撞、摩擦──
  「我、我要起来了……」
  「哪里要起来?」Altair浅啄他耳垂,轻笑着。
  「不、不是、我、我要回去了……」男人喘着气,挣扎起来。
  「虽然你是客人,但也不能这样玩弄我啊,我火都上来了耶!」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哪个意思……」Altair解开他余下的扣子,抓住他双臂,伏着身,一脸狐疑的问着:「你都跟我回来了,到底在怕什么?」
  男人与他四目相对,千言万语,欲言又止,Altai深吸口气,神态认真,「有些事你不说……永远也没有人知道,你明白吗?」
  俩人四目相对好半晌,男人终于闭上眼,应了一声,默许。
  Altair颇有默契的跳离他身上,男人则自行缓缓侧躺,身体蜷缩着。
  Altair看着他迷蒙又带羞愧的眼神,深觉趣味,但嘴里仍故作平静道:「Ben,放轻松……我先帮你按摩……」
  Altair自床头拿了润滑油,沾满手,才置于他结实的臀部,他全身顿时僵硬。
  Altair一手安抚着他腰际,伏在他身上又亲又吻,另一手则摸到他后庭,
  轻轻探入,同时像催眠般在他耳际念着,「放轻松……放轻松,我会慢慢来的!」
  男人双拳紧握,浓重的呼吸声混着渐渐高升的情欲气息,不断溢出嘴角。
  这男人不像第一次,只是很被动,但配合度很高,不知是否因为Altair心里笃定他喜欢被强求,所以只要他不开口,或者开了口,听起来却宛如虚弱无力的反抗,他都自动当做没听到。
  不过,他更相信是自己的技巧太好,令男人终于不再矜持,甚至很享受,
  那生动的表情,压抑在他齿间的吟哦,混着深泉男香的气息,透过体热,飘散空中。
  ****
  基本上,满足这样一个男人给了他无比的成就感,这是过去所没有的感觉,因此,他今天算是使尽本事,累坏了,可当男人去洗澡时,一股莫名的动力让他坐了起来,瞄着他置于床头的短皮夹及钥匙。
  Altair第一次对一夜情的对象好奇,因此有违职业道德的拿了他的皮夹,随意翻了翻,里头有千元大钞、信用卡,但最吸引他注意的是身分证。
  他,想知道他的名字、年龄、婚姻状况……
  「刘邦奇…卅六岁……未婚……」不知为什么,Altair很满意他这样的身份。
  水声顿止,他匆匆把东西塞回皮夹,放回原处。
  不一时,刘邦奇走了出来,水,洗净了他之前的不知所措,还给了他稳重的气息。
  他朝Altair瞥了眼,开始穿起衬衫,在察觉扣子已掉了好几个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介不介意穿我的?你的颈围和袖长应该和我差不多吧?」Altair赤裸裸走下床,到衣柜拿出一件未拆封的淡蓝衬衫,递给了他,「羽绒丝的,穿起来很舒服,要吗?」
  刘邦奇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待穿戴整齐,并套好西装,他坐在床缘,翻动皮夹,正想着要掏钱,
  Altair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压住他的手,「不用了,你情我愿,付钱太奇怪了。」
  刘邦奇凝视他一眼,微扬嘴角,看在Altair眼里,心旷神怡。
  「我在这里工作,不介意,到这来找我,帮我开瓶酒,冲业绩就好。」
  Altair递给他一张深蓝雅致的名片。
  「天……鹰座……」刘邦奇念了名片上的店名。
  「嗯,我们的店算是很隐密,不过也不会太难找,」Altair坐在床上,双手后撑,一派悠闲,「我们店里有四大红牌,乙、丙、丁还有我。」
  「乙、丙、丁?」
  Altair哈哈一笑,「他们的名字你不知道也罢,总之是三个丑八怪,我是第一名。」
  刘邦奇抬眼瞧他,淡淡笑了起来,「有机会我会去看看。」
  Altair看着这张沉稳而英俊的面孔,不知怎么,心,乱了起来,竟破例冲口,「我叫丘晨星,本名。」
  刘邦奇楞了楞,「呃……哦,我姓刘,刘邦奇。」
  望着他进入电梯门,一股未曾有过的怪异情绪袭扰了丘晨星,令他久久无法回神。
  ****
  蓝月酒吧里,气氛十分热络,三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围在一个大桌,见丘晨星懒洋洋的走进门,忙大声呼叫将他喊过来。
  这三人分别是叶建彬、杨文成、杜明锋,全是他平时打屁聊天的酒友兼战友,一个职称是酒店少爷,两个是男公关,不过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店里所招待的对象都是女人,偏偏他们心里都自认为比较喜欢男人,有此同好,下了场,就会聚在这里闲嗑牙,道道上场子时的苦水。
  他们瞧丘晨星今天仍一脸疲惫,叶建彬先开了口:「喂,你最近是怎么样,午班也上,晚班也上,连宵夜场也上,缺钱吗?」
  丘晨星朝桌面的一包香烟扒了一根,毫不客气就抽起来,不耐道:「就知道我上了全场,干嘛还叫我来啦!」他翻看腕表,续道:「等等我还要上宵夜场,有屁快放!」
  杨文成也插了话:「大家好奇嘛!」
  「好奇什么?」烟雾迷蒙了他的双眼,令他原显弯月的眸子半开半阖,
  「等等,我叫杯东西来喝!」
  他招手叫了服务生,点了杯Cuba Libre。
  杨文成道:「听说……咱们的深泉之草让你泡到啦?」
  这话令丘晨星心一跳,但他却故作慵懒的瞥了他一眼,「什么叫深泉之草?」
  叶建彬接道:「就那个每次来都坐吧台那个啊,你不知道吗,他身上那味道是Davidoff的深泉男香,所以大家都叫他深泉之草。」
  丘晨星当然明白,只是故意装傻!
  自那一夜欢娱,整整大半个月,他,刘邦奇,完全消失在酒吧,不再出现,当然也不曾到店里来找自己,可不知是否神经敏感,这一段日子,回到家,躺在床上,那属于他的淡淡香气竟久久未散,徘徊不去,让他一直无法忘怀,这对他这欢场老手而言,分明是种无法承受的污辱。
  「哦,你说他啊,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谁能记得!」丘晨星让自己显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心头却莫名有股气愤。
  「不会吧,好象才上上礼拜的事嘛!」
  「对啊,喂,你们做了没?」
  「他行不行?」
  「他那里应该……」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没搭完腔,丘晨星已挥挥手,道:「你们有完没完啊,叫我来就为了问这种鸟事啊?」
  「正是『鸟』事!」杨文成不改语出惊人,三个人顿时笑成一团。
  丘晨星却反而拉下脸,一口将服务生才送上来的Cuba Libre喝了干净,站起身道:「没空跟你们啰嗦!我去上班了!」
  叶建彬忙拉住他,「喂喂喂,你也太小气了吧!」
  「少在那边三八了!」丘晨星扯开他,动了气。
  叶建彬认真道:「谁三八,是你那天自己说一定会泡上给我们看,既然咱们打了赌,就有输赢,我们问一下战果也很正常啊!」
  杨文成接口:「就是,就是,问『鸟』事是顺便,OK!」
  「就你个头啦!」丘晨星狠拍他额头一记,翻眼道:「妈的,三个花痴!」
  丘晨星一副气冲冲的模样,穿出人群,走出酒吧,无视三人一脸错愕,直走到不远一家服饰店才停下来。
  他背靠着服饰店橱窗,神思烦乱的抹抹脸,恍神一会儿才回身望向玻璃窗,一个满脸疲累,双目茫然的俊秀男人映于眼前。
  关于一夜情,不是没有过,不过经验告诉他,被人持续纠缠的机率太高,所以有一阵子已不再玩这种事了。
  那天,会勾引他的那天,动机就如同那三个损友所言,纯属无聊。只是他没料到,这次吃鳖的是自己,竟然将他摆进了心头最深处!
  「靠!」他狠敲一记橱窗,气愤自己会痴心的留了名片,坦承名字,怎料这声响竟引得店里售货小姐歪头探视。
  「抱歉!」他抬手,匆匆点了头,压抑着涨满胸口的不知名情?,悻然而走。
  ****
  对街,一个男人神情犹豫,来回踱了好几次,最后终于过马路,在搜寻了一阵附近招牌,绕进一个宽巷,才在一幢巨大的住宅区前停住。(给编辑:是住宅区没错,非常营业地)他是刘邦奇;接近凌晨的街,阴冷的气候,四周杳无人烟,因此,很轻易就看到他。
  数天睡眠不足,今夜又被狠灌好几杯酒,头疼欲裂,丘晨星抓了空,闪开店经理注视,跑出几步路外的骑楼抽烟。
  算算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了,没想到一触及他的身影,整个人突然觉得沸腾起来。
  「Ben!」他忙喊出声。
  刘邦奇随声而望,脸上有些吃惊。
  「你、你真的来啦?」丘晨星走上前,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他难抑内心澎湃的情绪。
  对于这个呼唤,刘邦奇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腼腆一笑:「我……其实来好几次了,不过我看到都是女人进去……」
  「我以为你不会来,所以忘了提醒你……」丘晨星心里难掩开心,却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嗯……我们店里没人做男的。」
  「呃!」
  丘晨星凝视着他的错愕,没等他回神就一把拉住他,往旁边的暗巷钻。
  「Altair!」
  丘晨星闷不吭声的带他踏过住宅区旁,一片荒废的杂乱草皮,钻进一个窄窄的防火巷,直到深处,返身就将他压在墙上。
  如此视线,看不清彼此,但他们却颇有默契,像在等待着什么发生似的,以一个相互凝视的姿态维持着,直待俩人间的气息几乎缠绕,体温彼此烧灼,丘晨星才缓缓欺过身,边吻着他颈项,边飞快得拉开他的衬衫,将手伸进那坚实的胸膛抚摸揉搓。
  原来,完全的黑暗可以唤醒这个沉静的灵魂。刘邦奇没有动手,却也没有抗拒,只是仰着头,望向一线天,任凭他粗鲁的需索自己的身体。
  丘晨星嘴不离开他的颈,忙碌得解下他的裤头,探了进去,这突然冰凉的触碰令刘邦奇回过神,下意识想推开,却阻止不了丘晨星热烈的动作。
  「Ben……腿……上来……」丘晨星的每个指引都令刘邦奇心头深感羞耻,偏偏身体却无法抗拒。
  「不行……」他想推开他。
  「可以的,可以的,我抱你……」
  「我……」
  「左边一点……可以了,可以了!」丘晨星一手撑住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腿,扭动着腰际,以迅即的速度让自己深入他紧密而毫未润滑的体内──这疯狂之举与高超的技巧,轻快的点燃他深埋的欲火,令刘邦奇毫无矜持的空间,只是,这突如的剧痛仍超出他心里的准备,禁不住哼出了声。
  「啊──」刘邦奇想推开他时,丘晨星却已轻巧的扭动起来,让他痛得几乎晕厥。
  「Altair……Altair……不要、不要动了……很、很痛……」
  丘晨星停下动作,以嘴堵住他虚弱的抗议,极尽所能的吸吮着,安抚着,直到他嘴里溢出热烈的暗示才开始又动起来,「跟着我的动作……跟着……」
  他知道自己已无法抵抗,也不能抵抗,刘邦奇紧抱住他,换着气,尽量减低一开始的痛楚,直到身体渐渐适应这凶猛而疯狂的冲击……
  ****
  丘晨星靠在刘邦奇肩头,感受着他沉稳外表下的剧烈心跳,心情复杂万分。
  这个男人不需要多话,不需要付出,只要这么站在眼前,对于自己,就有致命吸引力。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起了贪婪之心,想拥有这个男人。
  「Altair,我、我该走了。」刘邦奇没等心跳走向平滑,轻轻推开了他,在丘晨星臂膀重重一握,仿佛把满心的依恋寄予这个力道,告知了他,但很快就放开,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仪容,转身走出防火巷,让身影曝露在街灯下。
  「Ben!」
  刘邦奇停下步,回过身,惨白的街灯映照着他英俊而透着淡淡红艳的面容──刚刚的激情,仍在他体内闯荡。
  「嗯……等等。」丘晨星冲到他身前,做了一件有违他原则的事──掏出笔,朝刘邦奇的手心,写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刘邦奇瞧了手心的数字一会儿,怔怔发起楞来。
  「我想再见你。」事实上,丘晨星更想问他的电话,但是身为老练男公关的尊严与职业道德让他开不了口,只能道:「我、我随时等你。」
  刘邦奇抬眼瞧他,看着这张洋溢着青春阳光的出色容颜,神情复杂,而他这表情也令丘晨星的心凉了半截。
  「我……要结婚了。」刘邦奇说了话。
  「……」
  「我……可能……」
  「哦,哦,那恭喜,恭、恭喜了!」丘晨星像是反射动作般,想也不想就道。
  「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丘晨星往前走一步,一派轻松的挥挥手,干哑的笑了起来,然而剧烈的心跳,却让他听不见刘邦奇接下来的话,只感到他嘴巴好象掀动着。
  「嗯……嗯,再、再见!」他感到刘邦奇好象说了一句再见,便回了句,
  然而,却不知自己吐出的其实近乎无声。
  ****
  停好车,走进大厅,大厦管理员就朝他打声招呼,同时告诉他──
  「陈小姐等你很久了。」
  刘邦奇楞了楞,忙望向大厅深处。
  就在客用沙发处,见到陈娉婷站了起来。
  「我有请陈小姐直接上楼等你,不过她说她没有钥匙……」
  管理员是个一脸厚实的中年男子,他认出陈娉婷是刘邦奇的未婚妻,忙热心的向他解释着,似乎怕房客会误会他招待不周。
  「哦哦,谢谢!我知道了!」刘邦奇当然无心怪责,只是快步奔过去,
  「娉婷,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等很久了?」
  「我想说你明天要上班,再怎么样也不会太晚回来……」她笑了起来。
  陈娉婷虽然已廿九岁,但或许因在美容专柜工作,体态保持得相当好,五官也十分秀致。
  刘邦奇看着她浓妆未卸,又穿著湛蓝套装,猜想她大概刚下班,便道:「你下班直接来的吗?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嗯,我这几天找了很多喜帖样式,想给你看看。」说着,她自皮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他。
  「哦,这个你决定就好了!」
  「我想知道你的意见……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
  陈娉婷口气不愠不火,可不知为什么,刘邦奇却觉得气氛有点僵硬,忙接过纸袋,温声:「好、好,那我晚上仔细看看。」
  「好,嗯……过几天可能也要看婚纱了,还有喜饼都还没找,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到时请个特休假,一起去看看?」
  「嗯……再几天吧,我先把手上的CASE解决掉。」
  「丰玉没办法先接手吗?」
  「他手上最近也有很多企划,而且我这些课程都快结束了。」
  陈娉婷像赞成却又带点无奈的点点头,闷不吭声。
  刘邦奇最怕她露出这种表情,总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只能堆出满脸笑意:「现在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陈娉婷抬眼瞧他,直看得刘邦奇浑身不自在才道:「我……今天住你这里好吗?」
  「呃!哦,哦,好,好啊!来,我们上楼吧!」刘邦奇像突然回过神,匆忙招呼起来。
  ****
  刘邦奇将主卧室好生整理一番,才引着陈娉婷进房。
  「对不起,有点乱!这给你用,」他拿了条全新的毛巾给她,同时指着挂着淡绿门帘的地方道:「浴室在那里。」
  「你有没有宽松点的衣服借我?」陈娉婷放下皮包,问着。
  「宽松……哦,好,你等等。」刘邦奇在衣柜里又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件白色T-恤,「这可以吗?」
  「嗯,可以。」
  刘邦奇在房里张望一会儿,在衣柜里又拿出一套西装、衬衫,然后在旁边五斗柜拿出贴身衣裤,接着从双人床上拿走一个枕头,才微笑道:「我去客房睡,嗯……我会用外面的浴室,所以你门可以锁起来。」
  陈娉婷抿紧嘴,怔怔瞧着他说完话,走出去,登时吐出一口长气,重重坐在床上。
  ****
  刘邦奇双手覆于墙面,站在莲蓬头下,任着水流覆盖周身。
  他很清楚,以今天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应该拿起枕头,走到客房睡觉,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算是以结婚为前提,由双方父母的亲友转介,相亲认识。
  一年来,因为俩人上班时间差异,真正约会的时间并不多,算起来,几乎都是陈娉婷会在排休时,特别到公司找他,让俩人能一起吃饭或看场电影。
  真要说对她有什么感觉,刘邦奇也不肯定,只想着俩人年纪相仿,既不曾吵架,也不曾闹别扭,用餐时会聊聊彼此近况,挑影片看时又颇具默契,那么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在一起。
  直到一个多月前,双方父母突然卯起来催婚,俩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开始准备起婚事。
  怎料,有些东西突然在他心里冒出来,那是股曾经强制压抑的情绪,一时间,他找不出所以然,只觉得每天的日子变得索然无味,心灵渐渐枯槁乏力,他惊觉自己需要一个出口发泄郁闷,更需要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自己──
  那样的一双手,他曾碰过。
  即便它所传递出的情感,如此激烈,如此火爆,几乎要将一切烧毁,却教他永远无法忘记!
  是那个人,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人。
  刘邦奇脑中的记忆飘向不远的过去──那个人在和室里,用着近乎侵犯的动作,恶狠狠的质疑他的性向。
  刘邦奇侧着脸,以手抚摸耳际──那个人还强吻着自己的颈际,粗暴而张狂!
  天啊,就算现在回想,都觉得全身莫名发烫!
  或许,真的应该去试试的……只要一次就好,无论如何,至少要创造一个生命中最深的秘密与回忆吧!
  ****
  刘邦奇穿著轻便,坐在和室泡着茶。
  自从去年父母全搬去和大哥住,这近四十坪的屋子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洗完澡,独自品茗,对他来说已成了近年来最舒畅的习惯,只是今天他多了一个伴,但,不是陈娉婷,而是藏在他体内,来自一个陌生男人的情欲。
  在喝了第一口茶后,刘邦奇看到了手心的号码,事实上,它早该在淋浴时被冲刷洗净,不过自己却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保存了它。
  「我可以进去吗?」一个柔和的女子声响起,打扰了他的思绪。
  刘邦奇回过神,差点站起来相迎,「啊,可以,当然可以,请进。」
  陈娉婷淡淡笑了笑,走进和室,在他手边跪坐下来。
  洗完澡的她,彩妆尽卸,反而显得清秀柔媚。
  「都不知道你喜欢泡茶呢!」
  刘邦奇点头笑着,急速的倒了杯茶给她,却不知如何回话。
  「嗯……最近工作很忙吗?」
  「还好……」
  「今天加班吗?」
  这让刘邦奇的思绪,瞬间奔回那阴暗狭窄,却风情无限的防火巷,「呃……我……咳,嗯,是啊。」
  「真辛苦!」
  刘邦奇发觉自己完全无法与她对视,只能拿着抹布拚命擦拭桌面,然后检查身畔,烧水用的酒精,装着忙碌的模样,直感觉手心的数字快要被水气抹掉时,才忙仔细瞧一眼,暗自将它背诵下来。
  陈娉婷浅酌一口茶,不动声色的笑道:「女的吗?」
  「啊?」
  她指了指他手心的号码,「这电话号码是女人的吗?」
  「呃,男的。」
  陈娉婷脸上谨慎的线条瞬间柔和起来,她嫣然一笑,对自己的质问感到抱歉,却不知刘邦奇对这狡猾的答案,深感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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