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手术台上的七位,有如七头待宰的羔羊,在绝望与无助的情况之下,他们的思想都全部停止了。
一见四个女剑士向他们走来,一齐发出一声长叹,闭上了双目,只有司马元忽然沉声说道:“诸位不要怕,一定有人前来搭救的。”
女剑士之一娇笑道:“别作梦了,你们已经一网打尽,还有谁来救你们。”
司马元道:“我说有,就一定有。”
杜少恒苦笑道:“别存甚么希望了,咱们认命了吧!”
司马元道:“不!我说的是有根据的。”
四个女剑士似乎引起了好奇心,居然没有立即下手点他们的哑穴,并由最先问话的一个笑问道:“你且说说看,是甚么根据?”
司马元道:“告诉你也不要紧,方才,就是当白姑娘被制之前,我和百里兄已经密商好了,准备不顾一切后果,迫使公冶兄弟,与我们采取行动的。”
“那你们为何并未采取行动呢?”
“因为,就当此时,有人以真气传音向我说,不可轻举妄动,她自有安排,一切后果,也由她负责。”
杜少恒苦笑道:“所以,当时,你们才按兵不动?”
“是的。”
“那位以真气传音,阻止你们采取行动的,是甚么人呢?”
“是一个语声娇稚的女孩,而且有点似曾相识,不过,一直到现在还不曾想起来,究竟是在哪儿听过她的话声。”
“一位语声娇稚的女孩,能以真气传音说话,并能混到这虎穴中来……莫非是”司马元忽然一“哦”,说道:“我想起来了。”
“是谁?”
“就是在北邙山曾经闻声不见人的,李太公的那位重孙女惠姑……”
那四个女剑士迟迟不曾下手点穴,显然是想获得这个意外的消息,以便邀功。
因此,司马元的话声才落,其中一个女剑士立即笑问道:“这消息是真的吗?”
“绝对真实……”答话的,竟然就是那娇稚语声的人。
四个女剑士心头“不好”的念头还没转完,眼前人影一晃,已全部被制住了。
只见一道快逾鬼魅的人影,绕着七张手术床,飞快地一转,并发出一连串银铃似的娇笑道:“诸位受惊了,现在请起来吧!”
敢情她这么飞快地一转,已替杜少恒等人解开了被制住的穴道。
杜少恒等人,起初还有点不相信,但暗中试一伸展四肢,果然已能活动,不由心中大喜地,一个个挺身坐了起来。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除了张神医,两个小厮,四个女剑士一齐呆立当场之外,另外还多出一个穿着一身玫瑰红袄裤的女孩,正向着他们扮鬼脸。
看外表,红衣女孩最多只有十二三岁,一张稚气未脱的俏脸上,嵌着两颗灵活而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地,在群侠们的脸上直转。
那一副淘气的模样儿,真可以说得上是人见人爱。
群侠们楞了一下之后,由杜少恒首先笑问道:“这位小妹就是惠姑……”
惠姑截口娇笑道:“是的,哦!不!杜伯伯,您别叫我小妹,就叫我小惠好了。我太公说,对年纪比我大的人,要叫姊姊或大哥,再大一点的,就叫阿姨和伯伯,杜伯伯,我没有叫错吧?”
她的语声既清脆,又快速,就像一只百灵鸟儿。
“天地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如非是亲眼目睹,谁会相信这么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娃儿,会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哩……”杜少恒心中感叹着,口中却笑道:“没有叫错,没有叫错,小惠,你怎会认识我的?”
惠姑淘气地一笑道:“这儿的伯伯大姊,我都已在暗中认识啦!”
“啊!你混到这里面有多久了?”
“总有半个时辰以上啦!方才,当杜伯伯被制时,我本来想出手解救的,我太公说,那老太婆,厉害得不得了,我就是不服气,也正想借这个机会斗斗她,可是……”
她忽然一笑住口。
杜少恒笑问道:“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惠姑讪然一笑道:“不怕各位伯伯姊姊见笑,我虽然对那老太婆不服气,但心中还是有点害怕……”
听到这,年纪比惠姑大不了多少的琴儿,剑儿,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惠姑娇笑道:“两位姊姊莫笑我,方才,怕是有点儿怕,但我还是想斗她的,只是,我太公说过,不许我随便淘气的,如果不听话,他老人家就不会疼我了。”
杜少恒点点头道:“对,乖孩子是要听老人家的话的!”
“还有,”惠姑接道:“我知道杜伯伯不会有甚么危险,也知道他们一定会将各位伯伯姊姊送到这儿来,所以我当时才没有出手。”
白小云忽然走向门口,一面说:“暂时由我担任警戒。”
惠姑娇笑道:“白姊姊放心,在手术进行当中,他们是不会有人探望的,外围的警卫,也在十五丈以外……”
杜少恒正容道:“话是不错,但为防万一,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这时,一直静听着的百里轩,忽然插口问道:“小惠,你是由地底阴河中进来的?”
“是啊!”惠姑含笑反问道:“里轩伯伯,您是怎么知道的?”
百里轩道:“因为,我注意到你的头发,还没完全乾。”
不错,惠姑的披肩秀发,还没完全乾,不过,如非是特别细心的人,可不易察觉。
因此,杜少恒苦笑道:“百里兄可真够细心。”
百里轩道:“那是因为诸位都因过于兴奋,而没注意这些,而我却一直在想着这问题,只有那地底阴河,才可能混进来。”
惠姑笑了笑道:“那地底阴河的出口,是一个大瀑布,地势奇险,普通人根本就没法接近,而且,在进入这儿的水程中,还装有三道刀轮……”
杜少恒接口问道:“那三道刀轮也是你破坏的?”
“不!我还没这个本事,是我太公亲自出手的。”
“他老人家也到这儿来了?”
“没有,我太公说,他老人只能帮这点忙,其他的一切,就要各位自己去应付了。”
“……”杜少恒似乎有点失望。
“不过,我想,其他的人,都应该已经进来了……”
“其他的人,那是?”
“是石阿姨率领的大批人马。”
“啊……”群侠们都浮现兴奋的神彩。
“我是和文真真姊姊一道进来的。……”
“啊!文真真也进来了?”
“是的,我跟真姊姊是先锋,当我到这手术室来时,她正和小精灵在一起……”
百里轩一直在暗中担心他的爱徒安全,听到这,不由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真是谢天谢地……”
杜少恒接问道:“小惠,是不是你石阿姨决定提前决战?”
小惠点点头道:“是的,约期半月,旨在稳住天一门的军心,实际上,决战日期,就在今宵。”
一听这消息,群侠们一个个显得无比兴奋地,站了起来,全是跃跃欲试的姿态。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琴儿和剑儿。
这两个小姑娘,一直就是愁眉苦脸的,此刻,更时禁不住长叹出声。
冬梅很关切地问道:“三妹,四妹,你们怎么反而叹起气来?”
琴儿哭丧着脸道:“大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冬梅笑道:“那还有甚么为难的,自然是弃暗投明,对司老贼反戈相向。”
剑儿接口道:“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师傅……”
琴儿也插口说道:“何况,他还对我们有过抚育之恩,而且……”
“不用而且了。”冬梅截口接道:“傻妹妹,你们想想看,凭司老贼寝宫中所说的那些混账话,以及目前对你们的安排,他还有一点师徒之情吗?”
琴儿道:“话是不错,但那是他对我们发生误解,认为我们背叛了他。”
冬梅道:“傻妹妹,你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了。”
“甚么话啊?大姊。”
“你说,到了你们满十六岁之后,那老色狼就要……”
冬梅没继续说下去,因为,仅这半句话,已经够了。
这是攻心战术的最佳运用,使得琴儿剑儿两人,只好垂首同声一叹。
为了坚定对方的意志,冬梅更是接着加以说明:“傻妹妹,为了说得明白一点,我要作一个通俗而又不太好听的比喻,希望二位莫介意。”
琴儿苦笑道:“大姊有话请尽管说。”
冬梅道:“我说,司介侯对你们,就像一般人养着一只小鸡或一头小猪,他平常对你们的照料与关怀,无非是希望你们长大之后,供他大快朵颐,所以,我认为,他对你们,根本就谈不上甚么养育之恩。”
琴儿凄然一笑道:“大姊,我想通了,但我还是不便跟他动手。”
“毋须你跟他动手,只要能适当地发挥你们的影响力就行了。”
“我们又有甚么影响力可发挥的?”
“你忘了,你们二位是女剑士的头儿,必要时,现身说法,登高一呼,纵然不能使那些女剑士反戈相向,也可以瓦解她们的斗志。”
“对,对……”琴儿连连点着头。
冬梅却将目光移向惠姑问道:“小惠,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惠姑娇笑着道:“不怎么办,诸位都暂时呆在这儿,我可要走啦!”
“你要走?”
“是的,我还要去看看石阿姨她们,是否全都进来了。”
“如果这儿出了事情,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认为你们正在接受手术,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即使万一有甚么意外,凭诸位目前的实力,也可以撑持一段时间。”
“那么,你甚么时候回来?”
“我随时都可以来……”
说完,她向群侠们扮了一个俏皮的鬼脸,就一溜烟似地走了。
杜少恒苦笑了一下,说道:“娃儿毕竟是娃儿。”
百里轩接道:“老弟台,小惠的话是不错,他们暂时不会有人来,但我们还是该作万全的准备才是。”
“百里兄之意,是?”
“我想,暂时请白姑娘,冬梅姑娘二位换下女剑士的衣衫,担任守门的工作。”
“对!有道理。”
“还有,请琴儿、剑儿两位姑娘,说服四剑士,能够弃暗投明固然是好,否则,也该将她们移到一旁的角落去,至于这位张神医,也必须说服他,以备万一有人前来巡察时,可以搪塞一番,因为,在石车主正式发动攻击之前,这儿最好不要出事。”
“对对。”杜少恒含笑接道:“百里兄不愧是当军师的人才,顾虑得面面俱到……”
“老弟别损我……”
“我是言出由衷啊!”
“够了,老弟。”百里轩正容接道:“我们还是立即开始部署吧……”
※ ※ ※
惠姑这一方面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文真真与小精灵两人,却已陷入困境之中。
本来,惠姑和文真真都并不认识小精灵,他们之所以相识,还是由于百里轩被贾素芬所制,小精灵乘机开溜时,被惠姑追踪告以真相,才互相认识的。
文真真之所以不惜冒险打先锋,目的就是要混到乃母文素文的身边去。
小精灵对这儿的环境颇为熟悉,因此,一见面,文真真即要小精灵带她到乃母身边去。
另一方面,由于杜少恒等群侠已被送入手术室中,情况至为危殆,必须立即加以解救。
因此,惠姑才不得不离开文真真小精灵二人,自己单独行动。
他们三人,本来是隐身于一个偏僻而昏暗的支洞中,自惠姑独自行动之后,魔宫中的情况,也忽然变得非常紧张起来。
因为,尽管司介侯等老魔们还不知道已另有外敌潜入,但仅为了一个失踪的小精灵,以及他们想像中可能潜伏的奸细,也不得不认真地加以清查。
文真真与小精灵,虽然都已尽获乃师石瑶姑与百里轩的真传,但与惠姑比起来,却还差了一段距离。
论身手,不及惠姑,而情况又突然转紧,因此,文真真与小精灵二人,不但不能轻易行动,即使那藏身之处,也随时有被发觉的危险。
文真真虽然陷于困境中,但她无暇为她自己担忧,仍然一心想要急于混到乃母身边去,因此,她以真气传音向小精灵道:“小精灵,想想法子嘛!”
小精灵传音苦笑道:“我的姑奶奶,目前这情况,我能想甚么法子呢!”
“我想,只要混到我娘那儿去,我们就安全了。”
“这道理我懂,可是,目前,我们是寸步难行啊!”
“但躲在这儿,很可能给人家来个瓮中捉鳖……”
说到这里,已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向他们藏身的支道中走来。
由于这是一条被封死的支道,别无退路,小精灵情急智生,连忙向文真真一打手势,双双腾身,攀附在一枝倒垂的石笋上。
本来这是一个偏僻所在,并无照明设备,而洞顶距地面又高达三丈有奇,因此,他们已算是暂时将身形隐蔽住了。
一道幽灵似的人影,带着一阵香风,悄然进入方洞。
文真真,小精灵二人由暗窥明,已看出是公冶十二娘。
只见她媚目环扫,悄脸上掠过一丝诡谲的笑意,但却不曾向洞顶搜索。
支道口外有人娇声问道:“二娘娘,有没有甚么发现?”
公冶十二娘道:“还没有,你们先到隔壁的支道去查查,我再在这儿仔细搜索一下后就过来。”
“是……”
“公冶十二娘侧耳倾听支道口外的两个女剑士离去之后,才以真气传音向洞顶说道:
“小精灵,请相信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小精灵自然不会轻易答话。
“小精灵,我知道你藏身洞顶,还有一个同伴,是吗?”
“……”小精灵仍然没吭气。
“我还知道,你另外有一个同伴,进入手术室去了。……”
一方面由于已断定公冶十二娘的确没有恶意,另一方面,也是急于知道惠姑那方面的情况,因此,文真真首先忍不住地,传音问道:“手术室的情况如何?”
公冶十二娘道:“到目前为止,还没听到甚么动静,看情形,必然很顺利。”
一顿话锋,又接问道:“姑娘是谁?”
“文真真。”
“啊!原来是文姑娘,文姑娘已相信我没怀恶意了?”
“唔……”
“那么,二位请稍安勿躁,为了避免有人起疑,我待会再来……”
说完,立即快步走了出去。
小精灵传音问道:“文姑娘,这妖妇该不会有甚么阴谋吧?”
文真真道:“不会,她在这儿,本来就是另有目的,现在,她算是脚踏两边船,不论决战结果如何,对她都是有利无害。”
“那么,我们只好暂时枯等了?”
“不错,我还希望能借重她,混到我娘身边去。”
“奇怪?她怎会知道我们的情形?”
“这个……可能是当令师受制时,她正在一旁,她是有心人,必然是暗中跟着你,才获知这些情形的。”
“唔……有道理……有道理……”
一阵香风轻拂,公冶十二娘已悄然回来,并传音娇笑道:“二位请下来吧!”
但她话声才落,又连忙摇手道:“不行,且慢。……”
又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并传来一阵邪笑道:“二娘娘,这真是难得的好机会呀!”
闻声知人,小精灵已听出是贾素芬身边的红人,天一门的首席供奉时百川,因恐文真真不知厉害,连忙传音说道:“小心!这老家伙难缠得很……”
就这当儿,时百川已悄然到达公冶十二娘身边。
只见公冶十二娘俏脸一沉道:“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时百川笑道:“只因娘娘你满身是火,惹得我情不自禁。”
这名色狼算得上是剑及履及,口中说着,一只巨灵之掌,已向公冶十二娘那高耸的胸脯上探来。
公冶十二娘疾退一大步,沉声叱道:“时百川,放尊重一点。”
“此情此景,我怎么能尊重得起来……”
“你再要进逼,我可要嚷了。”
“你嚷吧!我可不在乎……”
一个步步后退,一个节节进逼,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公冶十二娘已退到了这支道尽头。
当然,在这片刻之间,文真真已不止一次地,想凭居高临下之势,向时百川骤下杀手,但却都被小精灵极力劝阻住了。
公冶十二娘一见已无路可退,不得不改换笑脸来软的了:“时供奉,你一定要……也得换一个场所呀!”
“换甚么场所?”
“换一个比较有情调的地方。”
“我不上当,十二娘,你已经骗过我多少次啦!”
“但这次,我绝对不骗你……”
“马马虎虎,将就一点,就在这儿吧!”
“不行,现在正是清查奸细的时候,如果有人找了来,那成甚么话。”
“即使是被人看到,也算不了甚么。”时百川邪笑道:“对了,这时候,你怎会有闲工夫跑到这儿来?莫非是?”
公冶十二娘截口娇笑道:“你怀疑我有约会?”
时百川道:“是啊!那一定是一位长得很帅的小白脸……”
“即使有小白脸,你也管不着,再说这儿只有这么个地方,你没长眼睛,不会瞧!”
“有你这位美人儿在当面,我还能去瞧别的吗……”
这名色狼说得好听,一双精目却已向四周搜索起来。
这么一来,不但使得藏身洞顶的文真真,小精灵二人凝功待变,连公冶十二娘也不得不暗中将真力提高到了极限。
就当这极端紧张的刹那之间,支道外头有人娇声唤道:“时供奉,您在哪儿?”
时百川没吭气,公冶十二娘却推了他一下道:“有人正在找你啊!”
时百川邪笑道:“不管他……”
那娇话声又传了过来:“时供奉,贾太君有请啊!”
一听是贾素芬找他,时百川才连忙接道:“我马上就来……”
紧接着,却在公冶十二娘的悄脸上亲了一下道:“十二娘,我已看到了半只鞋尖,你将小白脸藏在洞顶上……”
这一来,使得刚刚由于外面有人叫他,而略为松弛的情况又再度紧张起来。
此情此景,迫得公冶十二娘只好向他瞟了一个媚眼道:“太上与门主都不管我,你管这些闲事干吗?”
时百川邪笑道:“我才懒得管哩!但我要提醒你,今儿晚上可不能再黄牛。”
“那是当然……”公冶十二娘巴不得他立即走开,因此答应得非常爽快。
“好,咱们就这么一言为定……”
说着,又在她的俏脸上亲一下,才含着得意的邪笑,悄然离去。
直到确定时百川已经离去之后,公冶十二娘才悄声说道:“二位快点下来吧!这儿实在太危险了。”
文真真,小精灵二人轻捷地飘落地面,禁不住轻轻地长吁了一声,小精灵并笑道:“娘娘,你得设法替我们找一个比较安全一点的地方,只要能避过三个时辰就行了。”
“三个时辰?”公冶十二娘讶问道:“三个时辰以后呢?”
文真真抢先接道:“三个时辰以后,也就是正邪决战的时刻了。”
公冶十二娘情不自禁地一“啊”道:“那就好办得多了,二位可以暂时躲到我的房间去。”
小精灵苦笑道:“可是,目前我们是寸步难行啊!”
公冶十二娘道:“不要紧,我已带了两套衣服来。”
说着,她回身走了丈许远,由岩壁的隙缝中,抽出一个小包裹来,向小精灵一递道:
“二位将就一点,快点换上去。”
原来那是两套女剑士的号衣,小精琵禁不住苦笑着直扮鬼脸。
公冶十二娘:“小鬼,快点啊!”
文真真是姑娘家,穿上女剑士的号衣,倒不容易看出甚么破绽来。
但小精灵是男孩子,个儿又小,穿上女装,不但很别扭,也显得过于宽大。
经过公冶十二娘代为整理之后,总算是勉强可以混过去了,但如果碰上有心人,却仍然难以过关。
公冶十二娘向对方两人打量了一下,笑道:“马马虎虎,可以走了……”
但文真真却蹙眉说道:“公冶阿姨,我想,还是请你带我到我娘房间去。”
“为甚么?”
“因为,我怕万一被查出,使您受累,同时,我也急于想见到我娘,而且,我此行主要任务,就是混到我娘身边去,保护她老人家的安全。”
“这个……”公冶十二娘蹙眉接道:“你要知道,由这儿到我的房间,比较近,但要到令堂的房间,不但远得多,而且还要经过很多关卡哩!”
文真真秀眉一扬道:“为了我娘,任何险阻,我都不在乎。”
公冶十二娘苦笑了一下道:“好,且让我先到外头去瞧瞧风声再说……”
忽然,一个娇稚话声由丈远外传来道:“不必了,现在出去是最好的时机。”
文真真闻声一喜道:“小惠,你怎么现在才来?”
不错,来人正是群侠方面年纪最小,而一身成就却高深莫测的惠姑。
不过,此刻的惠姑,却也是一身魔宫女剑士的打扮,而且那扮相,也不见得比小精灵高明多少。
惠姑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文真真,小精灵二人身上一转,又低头看看她自己,忍不住扮了一个顽皮的鬼脸道:“我现在来得正是时候呀!”
接着,又目注公冶十二娘笑问道:“这位阿姨是?”
文真真连忙替双方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惠姑娇笑道:“公冶阿姨,我代表文姊姊他们谢谢你啦!”
公冶十二娘握住惠姑的小手,娇笑道:“小惠,我多么羡慕你……”
公冶十二娘此刻的心中,有着太多的感慨,因而她的话也没头没脑地,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因为,方才她和文真真他们的谈话,虽然不是用真气传音,却也低得近于耳语。
但那么低的语声,却被丈远外的惠姑听到了。
而且,她平常对自己的成就,也相当自负的,但方才惠姑欺近到她的丈远之内,如非是惠姑自己出声说话,居然一点也不曾察觉。
小小年纪,能有这一身成就,并且单枪匹马,在有如龙潭虎穴的魔宫中来去自如……
还有,地想到三个时辰后即将展开的决战,以及决战以后的情形,她不禁暗中替自己能有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而感到庆幸,也没来由地惊出一身冷汗……
惠姑当然不会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文真真更是向惠姑笑问道:“对了,小惠,手术室那边……”
惠姑截口笑道:“一切顺利,他们都正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晚间的决战哩!”
文真真接道:“还有,方才你说来得正是时候,是甚么意思?”
惠姑道:“现在情况不同啦,他们不但已放松追查小精灵的工作,洞内的戒备也松懈得多了。”
“为甚么呢?”
“开会的开会,有些人却已调到前洞去了,我们这方面的‘乌衣七煞’已率领大批人马在刘家集部署着,他们能不加强防御吗!”
接着,她又娇笑着加以解释:“当然,那是虚张声势,目的在使他们发生错觉。”
“那么。”公冶十二娘接问道:“文姑娘他们的行动,是?”
惠姑飞快接道:“照你们原先的计划,现在就走,我还可以在暗中加以掩护。”
文真真接着问道:“小惠,我恩师他们现在……”
惠姑似乎很喜欢打断人家的话,不等文真真问完,又截口接道:“已经有一部份人进来了,至于石阿姨本人是否已经进来,我还不知道。”
“那么,你呢?”
“我?我怎么样?”
“你还打算去哪儿?”
“我暗中护送你们一程之后,准备先混到江爷爷,江奶奶两位老人家身边去。”
惠姑口中的“江爷爷,江奶奶”,所指的就是“无双大侠”江自强,戈敏芝夫妇,这一点,公冶十二娘也很明白,因此,她立即抢先说道:“小惠,无双大侠伉俪的住处,戒备特别森严,你可要小心啊!”
惠姑点点头道:“我知道,但他们准备对两位老人家暗下杀手,所以,不论有多危险,我都必须赶去向两位老人家通知一声。”
文真真是江自强夫妇的孙女,一听到她的祖父母有危险,竟然不加思索地脱口说道:
“小惠,我也去……”
惠姑连忙道:“不!你还是去保护你娘吧,你要是跟着我,不但帮不上忙,可能还要我分神照顾你哩!”
惠姑毕竟是娃儿,想到就说,根本不管听话的人受不受得了。
但她说的是实在说,文真真尽管心高气傲,但对于惠姑,却是口服心服,因此,不但不以惠姑的直言为忤,反而娇笑道:“对,我应该有自知之明。”
惠姑道:“时间很紧迫,我们快点走吧,请记着,诸位可以大大方方地向目的地走去,万一有人查问,由我来应付。”
说着,她打了一个请公冶十二娘等人走在前头的手式。
公冶十二娘挽着小精灵在前头,一面说:“小精灵,你可以偎在我身边,低着头,装成生病样子……”
惠姑点首笑道:“对,对,这个办法,很妙……”
文真真却有点担心地道:“这时候,司老贼会不会在我娘那边?”
“不会。”惠姑接道:“现在,他们的首脑人物,都正在开会哩……”
走出支道后,仍然是公冶十二娘挽着小精灵开道,文真真居中,惠姑殿后,堂而皇之地走去。
不错,主洞中一片寂静,一如白小云等人初来时所见到的一样,不但不曾看到有闲人走动,连负责警戒的人员,也不曾看到。
一直到走过百十来丈之后,才由暗影中闪出一个女剑士,她向公冶十二娘问道:“二娘娘,去哪儿?”
公冶十二娘道:“去文夫人房间。”
“这位姊妹怎样?”
“她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公冶十二娘说着,并将小精灵的“娇躯”挽得更紧点,而小精灵的头也垂得更低了。
“二娘娘,您是知道的,由这儿进去,是必须有太上的令牌……”
惠姑连忙抢先接道:“令牌在我这儿,呶,你瞧!”
她,右掌一伸,掌心中托着一片牙牌似的金质令牌,含笑问道:“行了吗?”
“行了。”那女剑士注目问道:“这位姊姊是?”
惠姑娇笑道:“错了,论年纪,你应该叫我妹妹才对。”
“对,对,这位妹妹,我好像以前没有见过?”
“我是贾太君身边的人,昨天才到这儿。”惠姑年纪轻轻,却是冰雪聪明,她知道贾素芬在天一门中的地位,只要抬出“贾太君”三个字来,就等于是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果然,那女剑士连忙娇笑道:“那就怪不得啦!”
接着,挥挥手道:“诸位请!”
公冶十二娘等一行继续前行,文真真并边走边以真气传音问道:“小惠,你这令牌是哪儿来的?”
“就是不久之前,到你们那藏身之处时,跟这一套号衣同时获得的。”
“啊!那个人呢?”
“甚么人啊?”
“就是那‘送’你号衣和令牌的人。”
“那就是奉命将时百川叫去的一个女剑士,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该休息呀!”小鬼头说起话来,倒是颇为风趣。
“你杀了她?”
“没有,我只是请她暂时睡一个大觉。”
“该不会被人查觉吧?”
“不会,那地方非常秘密。……”
这二位传音到此,公冶十二娘却扭头笑道:“到了。”
到了,当然是表示已到了文真真的母亲文素文的住处。
因此,惠姑立即接口说道:“那么,我要告辞了。”
公冶十二娘道:“不行,这儿进去还有两道关卡,没有你手中的令牌是不能通过的。”
惠姑苦笑说道:“那我只好送佛送到西天了。”
由这儿到文素文的住处,有一段二十来丈的支道,每隔十女就有两个女剑土守卫着。
由于这儿是司介侯的寝宫,盘查也特别严格,尤其是公冶十二娘还带着一个“有病”的小精灵,更是特别有点麻烦。
也幸亏他们持有令牌,加上惠姑是“贾太君身边的人”,而公冶十二娘又是门主的二娘娘,身份也颇崇高,因此,虽然多费不少唇舌,总算是通过了。
为了争取时间,惠姑并未进入文素文的房间,目送公冶十二娘等人通过关卡之后,她立即独自折返。
文素文、文真真母女俩在危机四伏的虎穴中劫后重逢,自然有一番凄惋感人的盛况,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惠姑人小鬼大,绝顶聪明,凭着她那“贾太君身边的人”的特殊身份,和司介侯的一块令牌,以及由那被她取而代之的女剑士口中所获得的秘密,居然闯过了重重关卡,到达那“无双大侠”江自强、戈敏芝夫妇被软禁的支道前。
而且,由于已进入魔宫中的核心地带,戒备反不如外围的森严,因而行动也更为方便。
不过,那位被她取而代之的女剑士,曾向她警告过,“无双大侠”夫妇的住处,是绝对禁地,除了“太上”之外,连“门主”也不能擅自进入的,所以,除非是硬闯,仅凭司介侯的一块令牌,是进不去的。
因此,她虽然已到达无双大侠的住处附近,却反而有点犹豫起来。
她明白,乘对力的首脑人物不在,凭她自己的身手,要硬闯进去,决不会有问题,但问题却在她闯进去以后的情况。
因为,那么一来,群魔闻警赶来,“无双大侠”夫妇是否还有作战能力,她可一点也不知道,万一“无双大侠”夫妇的功力已被废除了,则自己人单势孤,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也由于这些原因,尽管她急于想见到“无双大侠”夫妇,却又不得不冷静地,勉强抑制住这一股冲动,以便伺机行事。
当然,她也想到,她所取代的那个女剑士,久久不曾回去覆命,尽管那女剑士已将时百川叫了回去,也尽管司介侯目前正在开会,不可能注意到那女剑土不曾回去覆命的情形。
但如果司介侯忽然想起而追查起来,则她这一阵子所缔造的成果,势将尽付东流。
因此,她固然希望有机可乘,但却不能呆等,于等待的同时,必须自己设法制造机会,以争取时间才行。
就当她心念电转间,远远的甬道中,已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她明白,这是魔官中的心脏地带,来往的都是高级头目,她目前的假身份,必然不可能再蒙混下去,因此必须暂时找一个隐蔽之所,以免双方狭路相逢。
但这附近,修整得美仑美奂,有如皇宫,在洞顶柔和珠光照映之下,根本没有甚么隐蔽之处可以藏身。
目光所及,只有丈许外有一个房间,房门未曾全部关拢,她也曾经注意过,房间中并无人声。
当那轻快的脚步声已到前头两三丈的拐角处时,她来不及多加顾虑,一咬牙,闪身进了那个迎风户半开的房间。
还好,房间内的确没有人。
但那房间的宽敞与陈设的豪华,却不由地使得她心中微微一震。
外面的轻快脚步声,已到达门口,时间已不容许她对这个豪华的房间多作打量,只好再度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一旁的黄绫垂幔中一钻。
她刚刚藏好身形,那轻快的脚步声已进入房间,房间也随之关拢,并传出一声轻微却很深长的叹息。
躲在黄绫垂幔后的惠姑,听得很清楚,进入房间的是两个人,发出一声叹息的,显然是一个男人。
她虽然艺高人胆大,在这危机四伏的魔宫中,并不害怕,但却不能不特别小心,因此,她屏住呼吸,将黄绫垂幔轻轻拨开一线,向外面瞄了一眼。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天一门门主曹适存,和他的正官娘娘,也就是杜少恒以前的浑家上官倩。
这两个人,惠姑都曾于暗中注意过,所以,能于匆匆一瞥之间,就辨认出来。
她的心中禁不住一阵狂喜:“想不到误打误闯,闯进了他们两人的房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必须想法子好好利用他们……”
心念转动间,只听曹适存苦笑了一下道:“阿倩,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上官倩冷冷地道:“自然是遵命行事。”
曹适存道:“可是,这是十件非常危险的任务。”
“我知道。”
“就因为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任务,所以他们才派在我们夫妻俩的头上。”
“你害怕了?”
“生死攸关的事,怎能不害怕。”
“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吗?”
“所以,我才要向你求教,你是我的军师呀!”
上官倩冷哼一声道:“亏你也算是男子汉,大丈夫!”
曹适存苦笑一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也是人。”
“你是说,是人就该怕死?”
“好生恶死,乃人之常情啊!”
“我们的任务,并不一定会死。”
“但死亡的机会在八成以上。”
“至少还有一成以上的生机。”
“这叫作九死一生,唉!我真后悔……”
上官倩冷然截口道:“你疯了!”
“我……”
“别废话了!还是好好养神,准备晚间的行动吧!我们的任务虽然有危险,却不一定会死,而且,如果侥幸成功了,还有大功,可是,如果你这些疯言疯语给人听到,那咱们就死定了。”
“唉……”曹适存又轻轻地叹了一声。
对于这两口子的谈话,惠姑似乎有所领会,却又有点茫然不测高深。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是对她有利的,那就是曹适存的心中已滋生悔意。
同时,对这两口子,她也自信有把握可以制服而不致惊动旁人。
因此,她乘曹适存轻轻一叹之间,掀开黄绫垂幔,很大方地走了出来。
这突然之间的意外变化,对曹适存、上官倩二人而言,就像是见了鬼似地,一下子变得脸色一片煞白。
但惠姑却先用手指在她自己的唇间一竖,示意对方噤声,并立即含笑低声说道:“二位别误会,我是替二位帮忙来的。”
上官倩首先注目问道:“帮甚么忙?”
惠姑道:“其实,严格说来,我应该说是为了救你们二位而来。”
“救我们?”曹适存苦笑道:“我们有甚么须要你相救,你真是越说越玄了。”
曹适存于惊魂未定间,仍然将惠姑当作魔宫中的女剑士。
但上官倩毕竟是女人家比较细心,也比曹适存来得镇定,察言观色,她已确定惠姑不是魔宫中人,因而立即俏脸一沉,冷笑一声道:“你,年纪轻轻,胆子可真不小……”
惠姑飞快地接道:“没有胆量,怎敢独闯虎穴,并混到你们的核心地带来。”
曹适存这才“哦”了一声,苦笑道:“原来你不是本门中人……”
上官倩扭头截口低叱:“废话!”
惠姑却同时娇笑道:“当然!天一门中只有人躯策你们去送死,哪会有人来救你们。”
她的话没说完,上官倩突然就坐着的原姿,一幌而前,欺身扬掌,疾如电掣地,向惠姑的身前扑了过来。
只见惠姑的素腕飞快地一幌,又轻轻地朝前一送,那位突然发难的上官倩,又以原姿被惠姑送回到她原先的座椅上。
当然,此刻的上官倩,已没法动弹了。
惠姑就像是甚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似地,娇笑道:“娘娘,我再说一遍,我对二位,只有帮助,没有恶意,希望你安份一点。”
上官倩一张俏脸窘成了猪肝色、却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乾瞪眼的份儿。
惠姑却又向曹适存笑着问道:“门主,你呢?”
“我?”曹适存茫然地反问道:“我怎么样?”
“要不要也先行较量一下?”
“我想不用了。”
“总算门主还有自知之明,以前,你们曾说杜大侠只能算是当代武林中的二流角色,但现在的社大侠已成了一流高手,可是,你们两位却只能算是三流角色了,我说这些,你服气吗?”
“服气,服气……”曹适存苦笑着。
惠姑娇笑道:“服气就必须听话,好好地跟我合作,我保证已二位有益无害。”
“我……可以知道你的来历吗?”
惠姑道:“我叫惠姑,白云山庄李太公的曾孙女。”
“啊!”曹适存目注上官倩苦笑道:“阿倩,我们栽得不算冤。”
“……”上官倩仍然没法作声。
惠姑注目问道:“门主,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曹适存沉思着接道:“目前,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馀地,不过,我仍然希望先行获知实情,然后再作正式答覆,行吗?”
“当然可以,门主想先行知道些甚么,请尽管问。”
“姑娘此行,是为了营救杜少恒……”
“不!那只是附带的任务,而且,杜叔叔等人,早已脱离险境,现在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厮杀哩!”
“啊!那么,姑娘的正式任务是?”
“我要见江爷爷和江奶奶。”
“见了他们以后呢?”
“那自然是一起杀将出来。”
“即使一切如你的理想,凭无双大侠夫妇,和我们这些人,也杀不出去。”
“那不用你担心,我们另外还有人。”
“还有些甚么人,我可以知道吗?”
惠姑娇笑道:“既然要你合作,自当告诉你实情,我可以老实告诉你,石车主已决定提前于今晚发动攻击。”
“今晚?”曹适存禁不住身躯一震道:“现在已经快天黑了啊!”
“我知道。”
“那么险阻而又漫长的山径,他们怎么攻进来?据我方所获消息,你们先锋人员,还停在刘家集呀!”
惠姑神秘地笑道:“我能轻易地进得来,石阿姨他们当然更不成问题,门主相信吗?”
曹适存苦笑道:“事实如此,我不能不相信。”
惠姑神色一整道:“那么,你该正式给我答覆了,我不妨老实告诉二位,这是二位将功折罪的好机,错过了,可实在太可惜。”
曹适存毅然点首道:“好!我答应了。”
惠姑转向上官倩笑问道:“娘娘你呢?”
曹适存苦笑道:“李姑娘,你不解开她的穴道,她怎能答话哩!”
惠姑讪然一笑,说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
说着,扬指凌空连点,解了上官倩被制的穴道。
方才的上官倩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是对于一切谈话,却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因此,穴道一解,恢复自由。立即自动说道:“我也愿意合作,但我有个条件,希望姑娘能先行承诺。”
惠姑点点头道:“行!只要是情理中的事,我可以先行答应。”
上官倩轻轻一叹道:“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事成之后,对我们不究既往,让我们自行离去。”
惠姑连连点首道:“这没问题,我李惠姑可以一肩承担,而且,既然已成了一家人,从现在起,我要改口叫二位为曹叔叔,上官阿姨,二位也请叫我小惠。”
曹适存,上官倩二人腼腼地互望了一眼,然后由上官倩说道:“小惠,只是我们这个阿姨和叔叔,可真是惭愧得很。”
惠姑稚气地一笑道:“上官阿姨千万别这么说,我太公常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所以,过去的事,不用再提。”
上官倩娇笑道:“谢谢你!小惠,现在,我们谈正事吧!”
惠姑道:“对了,为了争取时间,我希望二位能尽快设法带我到江爷爷身边去。”
上官倩道:“小惠,你算是找对人了,办法是现成的,只是细则方面,还得好好研商一下才行。”
曹适存却意味深长地一叹,说道:“说来好像是冥冥中早已安排好,小惠,如果是在平时,你就是杀了我们,也无法带你去无双大侠的身边。”
惠姑一怔道:“此话怎讲?”
上官倩抢先反问道:“小惠,方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完全听到了?”
“是的。”
“方才,我们奉到太上的命令,要我们于今夜子时,去暗算无双大侠夫妇,否则,我们根本没法到那个绝对的禁地去。”
“这叫作吉人天相呀!二位奉命去暗算两位老人家,却造成我解救他们的机会。”
曹适存道:“是啊!所以,我才说,那是冥冥中的安排。”
惠姑那大眼睛上的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地搧了两下,道:“二位奉命去暗算两位老人家,还有九死一生的危险,这是表示二位老人家的功力,真的不曾被废除?”
“当然是真的。”
“那么,二位打算如何下手呢?”
“用毒,毒药是‘苗岭三邪’中的老大覃得功提供的,也就是他那条千年铁线蛇口中的剧毒。”
“那厮的铁线蛇,果真已有一千年的气候了?”
“一千年是没有,八百年的气候是有的,不过是号称一千年而已。”
“有关两位老人家的情况,能否请曹叔叔说详细一点?”
“当然可以。”曹适存接道:“两位老人家的住处,我们虽然没有去过,却听说过,那是一个特别开辟的天然山洞,由外表看来,陈设豪华,住在里面似乎很舒服,但事实上,那石洞的墙壁,装有四重寸许厚的钢板,门窗全用粗如人臂的钢条制成,所以,即使是大罗金仙,也没法自行脱困。”
“两位老人家的饮食呢?”
“由外间按时派人送进去。”
“这么说来,二位如果要去暗中下毒的话,这应该是很方便,方才二位为何说得如此危险呢?”
“你以为可以由饮食中下毒?”
“那不是很简单的办法吗?”
“但两位老人家很谨慎,所有饮食,都必须用银钗试过以后才用的。”
“那也很好办,反正二位老人家不能出困,只要停止供应饮食,不就饿死了吗!”
曹适存苦笑道:“那办法缓不济急,以往,太上为了榨取二位老人家的武功,根本就没有要置他们于死的打算,现在这一决定,还是贾太君的主意,由于正邪决战在即,怕留下祸根,所以才临时决定要毒死他们,如果照你的办法,凭二位老人家的修为,那就须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达到目的了。”
惠姑沉思着问道:“二位老人家的武功,是否已全部交出?”
“没有,最多已交出九成,”曹适存苦笑道:“二位老人家都明白,武功全部交出时,也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司介侯也没再去逼他们?”
“谁说没有!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由于情况紧张,好像不曾去逼问过。”
上官倩接着说:“今宵,我们就是奉命以请教武功的藉口,去接近二位老人家的。”
惠姑想了想道:“藉口请教武功,暗中施毒,我想应该不会有甚么危险。”
“而且,我们还是乘功力最高的江大侠入定时才去的。”上官倩苦笑道:“两位老人家从来不会同时入定,必然留一位护法……”
惠姑截口笑道:“这么说来,不是更安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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