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翟正在楼里自己的理事房中分析著这次活动所产生的客户群,掌柜执事王谦左手上端了本本子、右手拽了个白玉牌碟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大当家的!」
胡翟抬头看到了四十几岁的王谦一脸紧张激动的神色,直觉有大事发生。
「有事?」
「有个符合甲组生辰的客人来查帐!」王谦把玉碟、帐本递到胡翟眼前。
胡翟怔了怔,伸手取过玉碟、帐本。他曾交代过,若有符合条件的人出现,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二十多天以来,没有一个人选出现,他都已经当世上没这样条件的人了,岂知今日竟然现身……
白玉牌碟客层的存款数都是超过五十万两以上的大户。金玉楼发出的牌碟形状和大小与一般印章相似,底部亦刻有客户专属番号,取款查帐者必须出示牌碟与本人鉴章,缺一不可。
胡翟对照了帐本上与牌碟番号相同的客户,心中一跳。
番号:丁未--子甲一,户名:辜英。生辰:丁未羊十一月十一日子时三刻。地号:西门大街柳山胡同天娇。入账资料洋洋洒洒十几页,入账地点满布全国。仔细一看,竟然还有几个月前,大哥给他钱,要他入账的那笔一千五百两酬金。
是辜英!
「你说……他来查帐?」
「是啊,大当家的。他说想查最近三笔帐款是否分别已从朝歌、善化、还有京师入账。」
胡翟看了入账资料的最后一笔,入账时间是前天,存款人不是辜英。那么辜英今天来真只为了查看帐款是否入户……他知不知道自己自投罗网?
「好,我知道了。从活动帐款拨取五两给辜先生,问他要存入帐户或直接取走。」
「是。」
王谦拿回玉碟、帐本退出胡翟理事房,照大当家的吩咐去办事了。
辜英。真想不到!
辜英算出与自己生辰相同的八字时,一定不动声色地想快点逃走吧?真是太巧了!……慢著,破法是辜英给的,辜英又是同那生辰八字,辜英是故意的吗?他说这种破法,他们兄弟如果嫁了,就会挟带著胡家家产而嫁,随便一个嫁他,他都有利可图。这是辜英的图谋?要他们胡家的家产?……不对,如果他们找到其它相同八字的人,也许就不会嫁给他了……而且嫁不嫁在于胡家兄弟,辜英并无法左右。如果辜英想要他家的财产,何不尽力排除所有不确定且不利于他辜英的条件?……又或者,辜英会算,而这是他的欲擒故纵之策?
……等等!他想这么多干麻?想嫁的是他大哥,让他大哥去伤脑筋好了,他已经负责找到人了,其它的不归他管!哈!
不过他印象中的辜英,给人很憨厚的感觉呐,有可能如他刚刚想的那样吗?
那个憨厚的辜英要是娶大哥……胡翟不禁从肚子里轻轻笑了出来。
辜英是个名人,胡翟曾在柜台后方透过栏栅看过辜英。辜英长相平凡无奇,不过他个子高,跟他们家三兄弟应该差不多高,笑容有些憨,眼神有些迷糊。如果不是辜英的眼神与笑容,他大概也记不得辜英平凡的长相。
想不到这样一个憨人竟然有这种算智异能。
辜英想娶男人吗?要是被大哥知道他的八字生辰,看辜英这样子的个性,只能乖乖受要胁而娶,毕竟统领全国运输业的龙头老大,照顾到黑白两道的生意,而受到黑白两道的敬重,其强悍……唉,胡翟可以想象辜英往后的日子。
「小周!」胡翟唤来外房的帮办周琦。
「大当家的有何交代?」
「我要去顺来发,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就等我下午回来,真等不及的再差人到顺来发找我。」
「小的领会得。」周琦马上叫人在门外备车。
胡翟乘著马车,蹓蹓朝京师城南门外易河边的顺来发总枢而去。
顺来发总枢位于京师陆路、水路必经的交会处,虽离王城有些远,却是占尽天下运输地利之便的绝佳位置。
胡翟一下车,在顺来发忙里忙外的伙计们就看见他了,大家都跟他招呼著,招呼声此起彼落:「三爷!」、「三爷好!」、「三爷来找大当家啰!」招呼声传到里头,胡兴听见了,马上现身。
「小三,有消息?」胡翟这时候上门,不会是来跟他闲话家常的。胡兴脑筋转的、心里想的,总是找丈夫那回事。
胡翟笑了一笑,看了一眼四下,觉得人多口杂,便说:「里面谈。」
两人走到最里间,那是胡兴休息专用的小房间。摒退四下,进入房中,掩上房门。胡兴急问:「如何?」
「哥啊,你急什么?」胡翟笑问,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我……」小三明知他急,还故意吊他胃口,胡兴微微冷怒,跟著落座。
「哥,你要想清楚。你真要嫁给男人?嫁给他表示,你必须当个妻子。要想有小孩,哥,你有想过你要牺牲些什么吗?你……生小孩的是你啊!你想清楚了没?!」胡翟力图唤醒大哥。
生小孩的是我?!因为说话不能大声让人听去,商行中人来人往的,毕竟不是自家密室,因此胡兴低叱:「我怎么可能生得出小孩?!生小孩是女人的事!」
「我看辜英留书所言破解之法,分明就是要我三兄弟当女人,否则何言嫁人,而且还得嫁给男子!」
「这……」胡兴冒了一身冷汗。当初只为了要有子嗣,所以想先寻到了丈夫人选,再言其它,根本没去考虑又或者说故意去忽略了随之而来的问题。
「我先不说符合你丈夫八字之人是谁,你倒仔细考虑清楚,你真甘愿为人妻?」
胡兴想了半天,又恼又怒,既放不下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又放不下无后为大的桎梏。脑中突然一闪:就连女人都没办法为我产下后代了,如若我自己不生,谁生?!胡兴一咬牙,冲口而出:「我嫁定了!」
胡翟叹了口气,知道大势已去。
「虽然从未听说男人生子,我也不晓得能怎么生,但只有辜英算得出解法,就信他姑且行之,若我嫁夫一年后未产半子,再砸他招牌不迟。」胡兴一副壮烈成仁的模样,胡翟看了不禁连连叹气。
「不后悔?」胡翟想确认大哥的义无反顾。
胡兴深深希了一口气,蹙眉摇头:「绝不后悔。」
「那好吧,符合你丈夫八字的人,找到了一个。就是辜英。」
啪!胡兴拍桌而起,桌子碎了。咚!胡兴又气晕了。
****
这……我们家这条胡同今儿个有人办喜事?
我跟在一队贴著红喜字的礼队后头,走进柳山胡同。
屈指一算……嗯,今儿个日子好!大吉之日啊!婚葬皆宜、开市大吉、利远行、丰纳采、破土兴、安床旺子孙、入宅富家第,真是个大好的日子!
咦……他们往哪儿走啊???这、这、这儿……那不是我家吗?!!!
「那个……」看著整个礼队在我家厅前大院停妥,正对厅门的轿子旁站著个全身紫金色丝绢衣袍的英俊男人,这是……「请问……」
紫衣男人看著我,微微笑著说:「新郎倌回来啦。」
咦?新郎倌?谁?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天要成亲啊?
「你说的新郎倌是……我吗?」
「当然是你辜英啦!」
喔,真的是我耶!高兴!我要当新郎了!可是……慢著,好像有些不对……
「那请问你是……」
「我是媒人公小三。」
「喔……」我没听过有男人当媒人的,好新鲜。又问:「那新娘是……」
「古月姑娘。」
「喔……」没听过,所以说了:「我不认识古月姑娘,也不曾去下聘提亲啊……」
「古月姑娘心系辜先生,定要嫁予先生。提亲可以省略、下聘也不必准备了,古月姑娘特备嫁妆五十万两、宅第一座,请先生入主。」
五十万两??!!!啊!你看到我的眼睛没?闪闪发那个光啊!!什么什么?你说我见钱眼开!哪有哪有?!
「先生,吉时已到,是否准备拜堂了?」
五十万两耶!!!我从来没什么都不必做,就能收到这么大一笔酬金!当然准备好啦!!!
「好!拜堂!」那个……忽然给他想到:拜堂要拜父母的。这样会不会太匆促了啊?我爹娘远在谊州家乡。未及禀报父母就成亲,这样好吗?
才想著这些,新娘竟然已出了花轿,跟著我走入厅堂。一看厅堂,我的眼珠子差点给瞪了出来。
「你……你怎么坐在这?!」堂上高高坐著当朝宰辅左逢春。
「我受辜伯伯、辜伯母之托,代他们受礼啊!」
等等……那个……我告诉过逢春说我要成亲吗?不然怎么连他还有我父母都知道我要成亲了?我的记性什么时候差成这样了?
「良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礼拜。」吉时到了吗?我心中掐著指算。嗯,大好时辰呢!匆匆接过红帐,就听到媒人公小三喊道:「一拜天地!」
拜了。今天天高气爽,真适合拜堂呢!可远远的天边那朵云怎么黑了……心中一抖……
「二拜高堂!」
也拜了。拜的时候还看到逢春狐狸般的笑容……心中又一抖……
「夫妻交拜!」
终于拜了。古月姑娘还真高啊……不会是个拥有无盐之姿的女人吧?心中一而再地抖……
「送入洞房!」
走咧。洞房!洞房!五十万两的嫁妆呐!古月说不定比无盐还丑,否则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来倒贴?呃……后悔已经来不及,等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见她模样再洞房好了……
唉……心里乱轰轰的,脑子糊成一团……怎么老是理不出个头绪来呢?
我牵起古月姑娘的手,要带她走回房。哇!她的手真大真粗啊,跟我的手差不多耶!她可能害羞吧,起初有些不依想挣脱我的手掌。
「那个……娘子……我们都成亲了……」
听到我这句话,她才认命安安静静地让我牵著。
……我不是从来没想过要成亲的吗?!今儿个人家捧著五十万两送上门来,我就顺水推舟啦……嗯……反正不用我做什么,只要拜三拜就能洞房了,怪了,没像我帮人看日子、看新房、看床位、准备合适的聘礼啊!嫁妆啊!那些个麻烦事,就因为成亲很麻烦,所以我从来没想成亲。
最重要的是:成亲得花一「大」笔钱!我才不要为了这种麻烦事花钱!可我今天这亲结得多好啊,又不用我忙乎,也不用我花钱,又赚了一大笔!呵呵!五十万两耶!这婚,值得!
带著娘子走进房中,哇,房里全换成大红色的,好喜气啊!可我昨晚出门时,房里不是这个样的……谁来动过手脚啦?……逢春?一定是他,看他刚才笑得那么得意的样子,铁定是他!
扶著娘子坐在床缘,跟著我们后头走进来的伺候丫头给我指了指桌上的合卺酒,又把秤杆递给我,掩嘴笑著走出房门。
已酉时二刻,但天色仍亮。
那个……不要现在吧……我还没那心理准备看娘子的尊容呢……
心下惴惴地坐在娘子身边,有点心烦意乱地抓过娘子的一只手握著,用我没拿著秤杆那只手。
我清清喉咙,试图攀谈:「那个……娘子……我没见过岳丈岳母,他们可好?」
「他们都过世了。」
娘子的声音有点像男人的声音,是有点沙哑的中音,还算好听。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身上为什么有脂粉味?」
「啊……」娘子鼻子怎么这么灵?!怎么办?总不能跟娘子说偶昨晚上窑子,一直到刚才才离开,身上沾的都是晴芳的脂粉香味吧?!才结婚就被抓到偷腥,这好像不大好……
「为何不回答?」娘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凶啊的……听得我心里又一抖。
那个……还是实话实说吧……我本来也不知道今天会成亲呀……
「咳呃……那个……不知道我们今天成婚,所以我昨晚去了放歌……那个楼……哎唷!」痛啊!我握著娘子的手反被娘子紧捏,手掌快被捏碎了。
娘子吐了个字:「你……」我几乎听得出头盖下娘子咬著牙隐忍的怒气。又听她缓缓调节著气息说:「相公今后有我,请不要再去外头找女人了。」
她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我马上把手掌拔出来,拼命甩著。
「我知道了。」我苦著脸回她。这……算不算惧内啊?
「相公……还不掀头盖吗?」为什么她的语气总带著点怒气呢?就因为我去逛窑子吗?
要掀吗?不掀吗?就算现在不掀,总有一天还是得面对她的……说不定她长得很漂亮呢……只是人高马大了点……呵呵……
「掀!我这就掀!」
拿著秤杆,挑了娘子的红头盖。
傻了。
****
「醒醒!」胡兴说。
「你……你……」我口吃,看著他,我啥都说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你已经娶我了,你要负责让我旺子旺孙。听到没?!」
「什么?」胡兴到底在说什么?
「我嫁给你了,我的丈夫!你的破解方法我已经照著做了。」他恨恨地把凤冠解下:「重死我啦!女人真可怜,嫁人要戴这么重的东西,我的脖子都快断了,还不过来给我捏捏!」
「喔……」我的手拂开撩起他的长发,捏著他僵硬的脖子。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我娶了个男人???!!!
「呜呜呜……我从来都没说过我要娶你!你怎么就自己嫁来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八字的?!」
「你上个月去金玉楼查帐,拿到五两赠金了?」他著眼看我。
「你怎么知道?」我惊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到底会不会用成语啊?这句话是该用在这里的吗?就算不该,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该死的恰当啊?我哭!
「金玉楼!胡翟!胡翟告诉你的?!」因为我去查帐,所以发现我的八字?可惜该死的知道得太晚了!然后我想到逢春的狐狸笑容。「逢春知道对不对?他知道你……哎!臭逢春!竟敢出卖我!」
「是他教我嫁妆一定要份量重得能够打动你。」
嫁妆!五十万两!我把自己卖了!哭……
逢春,你不是应该罩我的吗?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哎……你对我不仁,就休怪我对你不义……臭逢春!呜……亏我们还是穿同一条开档裤长大的,呜……
「胡嘉的丈夫人选找到没?」我垮著脸问。
「哎……找不著。」为了他弟弟,胡兴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但仍旧因为他弟弟还没找到那个八字的人选而烦心。
「我知道谁有那种八字。」
胡兴一蹦而起,抓著我双肩,大喊:「谁?!」喔,好痛!你练鹰爪功啊?!
哼!逢春,别怪我不顾旧情!一吐气,我脱口便说:「左逢春!」
胡兴惊讶地瞪著我,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不是在胡诌?你不是为了要报复他才这么说的吧?」
我哪那么小人啊?!「我还是有职业道德的,怎能胡诌!要是胡嘉真跟逢春结了婚却生不出孩子,那我岂不坏了自己天下第一神算的名头?!」
胡兴怀疑地看著我,哼哼!才嫁给我就开始怀疑我的人格……(作者桃:你有人格吗?你本来就是在报复啊……)
「我听宰辅大人说,你们从小一块长大?」
「嗯……」对啊!不幸!
「那他为什么要帮我?」胡兴落入沉思。
「我怎么知道?!呜……人家本来不想结婚的……」我捏著胡兴的颈子自怨自艾。
「喝!」他轻喝一声,吓了我一跳!呜……没事叫那么大声干嘛啦?
「莫非这也是你的诡计?!算出我家绝子绝孙,胡诌说个解法,让我们去找跟你二人八字相同之人,结果却得嫁给你和左逢春!你们有何意图?说!」
拜托!从我有脑袋以来,我从没想过你所说的这回事啊!
「娘子,冤枉啊!」为了我的清白!呜……可爱的银子不是我不要你,再会吧:「我……我们就当刚才没拜过堂还不成吗?五十万两还你,你回去吧!我宁愿你不信我,我把那笔酬金退还给你啊!如果你信我,你就去找别人成亲啦!」我可不是那种货物出门概不退还的人唷,你因不满意、心中有怀疑而悔婚,我就还能免于陷入把自己卖掉的命运啊!
哎……只是可惜了那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呜……我的内心在泣血……
他现在,心里不知道在算计什么地看了我好久,久的我都开始打哆嗦了。
总算他说话了。他脸色阴沈地指著桌上的合卺酒:「我口渴了,那个……倒些来喝。」
「喔……」忙不抑照著他的话去做,说实在的我也有些渴了。
我才端起酒瓶,他又出声:「倒两杯。」
「喔……」这里就只有两个杯子,你两个杯子都用了,我用啥喝啊?
虽然心底嘀咕著,我还是倒了两杯,一手拿一杯要递给他。他取了一杯,就抓著我的手臂拐啊拐的,我手上那杯酒就拐到我嘴边来了。
「喝!」他说。
「喔……」原来他一杯是要给我喝的,喝个酒也要这么麻烦?……不过,这种喝法……不是俗称的交杯酒吗?呜……我娶了个男人,又跟他喝了交杯酒……他……他不悔婚回家吗?呜……
他开始解下身上的霞被、红袍……一件一件地脱……最后……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
我猛吞口水。当然不是因为见到他这么漂亮的身体而流口水,而是因为看他一脸慷慨就义的悲愤模样后,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而害怕才猛咽口水。
「上床!」胡兴凶凶地喊。
呜……丈夫是我吧?
我跟著他身后爬上床,他那两条腿……说实在的,要不是我现在没心情欣赏,不然还真的能让人口水流满地呢。
我才想在他身边躺下来,他就推了我一把,嫌恶地说:「去把你身上的脂粉味洗干净!」
刚才不是叫我上床的吗?哭……我好可怜啊!!!我的老婆好凶啊!!!
****
回到床边,我弯腰看面向里头侧身躺著的胡兴。
「娘子,我洗好了。」
他转过头来凶狠地瞪著我:「不准叫我娘子!」
「那……叫……老婆?」
「不准叫老婆!」
「那……」夫妻之间是不是就该叫得亲密点?「……心肝?」
「不准!」
「……宝贝?」
「不、准!!」
到底要怎么叫啊?「那……婆……娘……」
「你不要命了!!!」他怒叫。
「不要杀我!胡大爷!」我咚地一声就跪在床前,腿吓软了咩。我冤啊!谁家夫妻不是这样叫的?
「……算你开窍,就叫大爷!」
「是是,大爷……」哪有老公叫自己老婆大爷的,除非那个做妻子本来就叫这名……
他有些不耐烦,但语气又像很别扭地说:「还跪在那干麻?上床!」
「是是,上床。」他脱光了,所以我也脱光躺上了床,躺在我家大爷身边。
四周没了声响了。老婆,不,大爷也不说话了。我在想大爷可能会说些、做些什么,所以我一直等著,可我的床太舒服,身边人的体温又烘得我暖暖的,不知不觉眼皮就越来越重……
「喂……」耳边有声音。
老婆在叫我吗?勉强撑著撑不开的眼皮,应他一声:「嘎……」
「……吻我。」
吻大爷……?吻老婆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前提是:老婆必须是个女人……的吧?他!一个大老爷!叫我怎么吻得下去啊?!
「叫你吻我,你是没听到啊?」他翻身而起,撑著手肘,倾过上身,整张脸俯在我的上方,长发垂下来罩著我四周搔得我痒痒的,他却阴沈地瞪著我。
「有……那个……大爷……」我委屈啊!
为啥别人的老婆如花娇,我的老婆似马悍啊?我娶了个男人耶!为啥我不矢志不娶、贯彻始终呢?早知道会娶妻,我情愿早早不畏麻烦娶个柔软的美娇娘过门,也好过抱个强硬的男子汉啊!真是太委屈了!
「你觉得委屈吗?!你委屈,我就不委屈了吗?!我也想娶老婆!可是你那什么破解法,硬生生地就敲碎我的梦想,我想要有小孩还得自己生!谁比较委屈啊?!谁又比较吃亏啊?!」
胡兴气得发抖,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泪水一滴滴掉到我脸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他这样子,看得我都替他难过了起来,怎么都觉得自己实在很浑蛋,一点也没设身处地替他想过。心……怎么就紧紧地箍了起来……
我伸出手,揽上他的颈子和上身,往自己身上抱。
「好啦……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浑蛋……害老……大爷这么难过。是我委屈你了,我该死……这样好不好?」
他伏在我身上许久,才闷闷地骂了一句:「算你识相!」然后抬起头盯著我,又忿忿地命令:「吻我!」
……好吧,别再委屈老婆了,而且这码事本来就得当老公的主动不是吗?更何况是第一次……
压下心里窜出的抗拒,我把嘴贴近他的嘴唇,轻轻地碰到他,他也往后缩了一下。我环著他颈项与身体的双手可以感觉到他全身瞬间僵硬。既然你也觉得抗拒,何苦还要强迫自己?老婆……
看吧,我们这状况,标准同性相斥。
我退开了一点,对著他的嘴轻语著:「老……大爷,不如等我们混得更熟一点,再来圆房,你觉得如何?」
看他的脸色,我觉得他有点被我说动了,可是下一秒他就翻脸,一副大爷我豁出去了的模样,阴阴地说:「想逃?休想!」
他自己僵硬地贴上我的嘴唇,僵硬地贴著我的嘴说:「你不是会上青楼寻欢?把本事拿出来啊!」
我……我……我去都是花钱当被伺候的大爷,又没伺候过人!可是你说,我老婆这么凶地逼我,我能不照做吗?
闭上眼,不去看到他,想象他是我的老相好晴芳,开始……
吻上他……
鼻里充斥著老婆清凉的味道,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晴芳的味道好多了,没办法想象他是晴芳啊。而且他的嘴唇好软,凉凉软软甜甜的,好像胡同口卖的绿豆凉粉,我舔了舔,觉得意犹未尽,便啧啧地吸著他的唇瓣,撬开他的嘴,对他想闪避躲开的舌头又舔又吸。
他、很、僵、硬,还别开嘴凶我:「你吻够了没?到底要吻多久?!」
呜……冤枉啊!是你要我吻你的,我怎么知道要吻你多久,不是该吻到你不僵硬为止吗?
「快点往下做!」老婆命令,原来他等不及了。
老婆这么想要,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啊。可这个……洞房耶,难道不享受一下敦伦的乐趣?「……大爷干麻这么猴急啊?」
「猴急个屁!我恨不得快点结束这该死的圆房!」
锵!你们听到没?我的心像跌碎的高级瓷器,洒了一地,好痛啊!我又不是帮忙生孩子的机器,当然要顾虑到老婆的舒服,什么叫我做快点,他根本就不在乎舒不舒服吗?还恨不得快点结束这「该死的」圆房咧!我们是夫妻了耶,跟我嘿咻很委屈吗?!啊……他确实是很委屈啦,我刚刚还为他的委屈有点心疼呢……
哎!我是猪!他当然委屈啦!他跟我同性相斥,又得当个花街柳巷里那种小倌的角色,被男人……
「老……你别生气,我尽量快点就是……」怎么办?我很怕我办不到速战速决耶,晴芳老拿我跟别的恩客比,说我那个又大又持久……
他从他枕边摸出一个小盒子,丢到我身上,就转过身去背对著我,闷闷地带点不情愿、带点尴尬地说:「把这个……抹进……我后面……」
我坐起身、拾起盒子、打开它,一阵媚香扑鼻,闻得我都兴奋起来了……老婆说要抹……后面?后面哪里?
「老婆,抹后面哪里?」
他马上跟我急了,气得转过头来骂我:「你猪啊!后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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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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