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咖啡与白牛奶 第九章

  托蓝的福,尹蕾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这种商贾名流聚会的场合了——自从她的身份曝光后,类似的聚会几乎成为每天的必修课。想想,让她尹蕾每天穿着细高跟、长礼服真比砍头还痛苦,但今天则不同,她以空前的盛装加空前的好心情款款而来,因为据可靠消息显示,今天有擎龙会的高层出席。呵呵呵,高层呢,会是谁?黑劲,岩屿丘,更甚者司徒烈烽亲自出马?好期待。
  “在这种场合难得看到你如此兴致勃勃的表情。”卓秋旭从侍者手中拿过一杯红酒递给她。
  她接过酒杯优雅地轻晃了一下,浅尝一口,嘴角带着神秘的笑偎近卓秋旭,在他耳边轻语道: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掌握到擎龙会这么多内部资料,除了归功于你们:凌云’的情报网,我看啊……”
  “是有人故意放水。”这点他也有所察觉。
  “而放水的那位仁兄八成就是今晚会出现的人。”有人要亮牌了,她直觉对方并无恶意,反而和自己一样乐见其成,“我猜是……”
  “岩屿丘。”以下巴点点门口——人已经到了。
  好漂亮啊!真人比照片上还要美上十倍,一身兰色中世纪复古式的燕尾服,还是领口袖口带花边的那种,大波浪的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披散在背后,活脱脱一个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形象。听说他母亲是英法混血儿,父亲是中日混血儿,这么七混八混能混出这么一个极品来也不算白混啦。尹蕾闷闷地想,早知道她也找个外国老公,好生个混血宝宝。
  卓秋旭拉了身旁的女人一把让她还魂,而美男已踏着一路的口水飘了过来。
  “两位好,敝姓岩,岩屿丘。”
  “幸会。”交握了下手,“卓秋旭。”
  “久仰。”尹蕾也伸出手,并故意加重了力道想试试他,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纤细的人会是擎龙会的第一高手,虽然岩家是国内第一的武学世家,但身为独子的岩屿丘却不曾参加过任何与武术有关的比赛,传说他是在监狱里结识司徒烈烽的,可见对岩家而言这也是一匹超级大黑马吧。感觉手下没有同等对抗的力道,只一扭便已轻易挣脱了,快得超乎想象,她报以激赏的一笑。
  岩屿丘也回了一个笑容,关于眼前这位名记者的事迹他也了解了不少,和他们未来会长夫人的性子真可以说是南辕北辙,“看来你并不担心令妹现在的处境。”  
  “担心?”尹蕾以鼻子嗤出气来,“我看需要担心的是你们会长大人吧。”
  “哦?”
  “再拖下去不放人的话,将来女方父母那关恐怕会很难过哦。”
  有点儿意思,岩屿丘心里霍然明了他们有合作的可能,“那到时就要请你这个做姐姐的多美言几句喽。  ”
  “这有何难。”很好,终于有机会挖一挖擎龙会这个宝藏了,她体内的记者因子个个欢呼雀跃,“但要看你给出什么样的条件了。”
  此时,四周的灯光转暗,接着悠扬的舞曲响起,岩屿丘单手扶胸微鞠了个躬,伸出手,“May  I?”
  尹蕾微笑着把手中的杯子交给卓秋旭,两人便滑入舞池。这一举动引起满场哗然,隐藏在角落的无数闪光灯也纷纷亮起。反观卓秋旭,只是悠闲地在一边品酒,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发生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就随她痛快玩个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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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看着手边数十份报纸的娱乐版,岩屿丘对目前自己的身份颇为满意。瞧瞧,姐姐的奸夫又是妹妹眼中的淫妇。现在的娱记们还真是有专业水准,那般昏暗的灯光下都能把自己拍得清清楚楚,不容易啊,而这全世界皆知的秘密惟独不能让擎龙会的人知道,他自有办法滴水不漏。谁叫他是岩屿丘呢,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完美人类!忍不住自我陶醉一番。
  放下报纸,轻敲某个电脑键盘,屏幕上立刻出现一个帅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男性面孔。
  “事情进展得怎样?”对方可是满怀期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岩屿丘笑着回答。
  “找我借东风?”
  “不错。”
  接下来这两位亲密盟友进入了细节讨论阶段,我们只能为司徒烈烽悲叹一句:前途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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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一眨眼5天过去了,也就是说明后天,她就要作出一个抉择。而原本坚定的心早已开始动荡。尹蓝承认爱土司徒烈烽,或许这份爱10年来从未曾间断过,再度相逢只为让她看清这个事实。  
  “放手”两字说来潇洒,当真正面对时却是一种逼人认清自己的难堪。这5天来与其说他们是热恋中的男女,不如说他们像对恩爱的小夫妻。他很忙,但再忙也会陪她吃三餐,像现在午餐过后,他俩牵手漫步于屋外的院子,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要感觉对方在身边,心里就充满平静与祥和。
  尹蓝不时斜眼偷瞟他,发现他们每转一个弯,他都会调整一下自己站立的位置。基于好奇她留意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他这是在暗地里为她遮挡阳光,如今虽不是盛夏,但午后的阳光也是火辣辣的。
  这样的一个男人怎叫人不心甘情愿地沉溺?就连有另一个女人存在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就是因为相信更无法开口询问他有关“雨秋”的事,好似这个问题本身就在侮辱他的真心,怕问出了口就会立刻失去他。唉……尹蓝啊尹蓝,什么时候变得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了?
  “你有心事?”否则为什么私下里叹气?
  “怎么会?”她昂头给他个灿烂的笑脸。
  “蓝……”
  伸了个懒腰,她索性就着脚下的草坪坐下,“我只是很怀念当初动不动就爱脸红的你。”
  跟着她一同坐下,司徒烈烽选择不答腔,他才不要承认自己当初动不动就爱脸红。  
  尹蓝盯着他妄想抵赖的脸,思索着:现在的他还会脸红吗?要怎样才能令他脸红呢?如果——“我爱你。”她说。
  突来的爱情宣言让司徒烈烽愣了一下,发觉她的企图后他立刻把脸转开。
  两只小手固执地把他的脸转回来面向自己,预料中的红色出现在男人的脸上,但是还不够,她以柔得滴出水的声音加上深情爱娇的眼神道:“人家女孩子都说了,你也要说嘛。”
  “我……我……”这下脸上的潮红可说是货真价实了吧。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腕上又传来阵阵脉冲,这次来得倒正是时候,司徒烈烽呼出一口气,按下通话键。
  “老大!不好了!”又是这句话,不过这次是黑劲的声音。
  “又怎么了?”他们擎龙会要倒了吗?怎么每个人都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口气?
  “岩屿丘被绑架了!”  
  司徒烈烽闻言脸色大变,站起身边下命令边往主楼走去,“一小时之内要十二堂堂主回总部会议室待命,并通知全球所有分舵开网络会议。”  
  尹蓝只能呆望他远去的身影,觉得自己犹如被迎面泼上一盆冰水,从内心里泛出的寒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突然隐约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脑中刚打起警铃,她人已经瘫倒下来,最后的意识只有3个字——哥罗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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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湿湿、热热的东西在舔她的脸,还伴着“呼呼”的声音,不用猜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哈利,别闹了。”她慢慢睁开眼,果然眼前有一张狗脸大特写。
  坐起身环视四周,这里又是哪里?  她不害怕,真是不怕。想来是最近被绑架绑习惯了,唉,奇怪从何时起自己竟变得如此吃香?惟一纳闷的是——
  “哈利,你怎么也在这?”尹蓝问着狗儿,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汪!”狗儿给她一个神气的眼神——跟我来吧。  
  她跳下床跟着哈利走人一条窄小阴暗的过道,一扇虚掩着的门里传出些许声响,她走近窥探。
  “你快放我回去。”
  好熟悉的女声哦,一时想不起是谁,尹蓝更凑近些,眯起一百度近视的眼,努力想看清里面的人……啊!是岩雨秋。和第一次看见“她”时一样,也是躺在床上,盖着毯子,只是绝色的面孔充满焦急。
  “不,我决不会放你回司徒烈烽那里。”
  好好听的男声哦,并且也有些熟识,是不是她的听力有问题?是谁啦?拜托转过来让她看看。
  “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就因为他是,所以更不可饶恕!”
  “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以为他是擎龙会的会长就可以左拥右抱吗?有了你还不够,竟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弄来个野女人,还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简直不要脸!”
  我?不知什么地方弄来的野女人?!尹蓝气得直磨牙。
  “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怎样都行……”凄婉中带着明显的哽咽。  
  好你个司徒烈烽,司徒大情圣啊,哼!
  “我不会放过他的,还有那个女人……?
  听不下去了,尹蓝紧握着拳转身离去。原来自己是被殃及的那条池鱼,莫名其妙!
  由于想得太过专注,她没发觉哈利并没有跟在身后,而是溜进了她偷窥的那间房里。
  确定尹蓝已经走远了,狗儿窜上床扑到自己正牌主人的身上,亲热地打着招呼。
  “哈利乖。”岩屿丘伸手抱住狗儿,赞赏地轻拍它的头,“真不亏是我岩某人养的狗,聪明!”
  “呼!”这是当然!
  司徒云踪冷眼旁观这一人一畜如出一辙的得意神情,从岩屿丘的枕下抽出一台微型录音机。
  “这卷东西是谁录的?”很有当配音演员的天分哦。他最好奇的是谁和自己一样吃饱了闲着没事干,跟着岩屿丘一块儿疯。
  “女主角的胞姐,名记者尹蕾。”岩屿丘用眼角瞄他,“别动什么歪脑筋,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啦。”
  真可惜!司徒云踪有丝沮丧,毕竟这年头要找到臭味……不,志趣相投的人很难。
  “好啦。”岩屿丘不怎么诚心地安慰他,“你的演技也不差,不辱你国际巨星的名头。”
  “尹蕾的配音天分,你的对口型天分加上我卓越的演技,我们该成立个组合,包管大红大紫。”多美好的前景啊,他一脸向往。
  “你现在还不够红不够紫吗?再下去就黑了。”岩屿丘嘘他,谁让他敢说自己只有对口型的天分。
  “哎啊,讨厌。”司徒云踪娇嗔一声还奉送一记巨灵掌,“不要这么说嘛,人家会自大的哦。”
  夜深了,两人一狗,没营养的谈话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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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尹蓝正怒气冲冲地逃……不对,应该是走出这里,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很顺利,出乎意料地没受到半点儿阻扰,顺利到让她觉得绑她回来的人只为了让她看到刚才那一幕。不管了,她甩甩头,回家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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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欢迎回来。”尹蕾热情地出来相迎。
  尹蓝有片刻恍惚,总觉得姐姐的态度有些可疑,好像早就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一般,脑中闪过一个信息,她没来得及抓住便被尹蕾打断。
  “还愣着干吗,快进来。”
  她一进屋就被吓了一跳,这阵势——两位高堂都在姐夫家,而且母亲大人看来面色不善,怎么办?她求救地望向姐姐。
  尹蕾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放心,绕到双亲跟前,“妈,我不是说了叫蓝去法国替我试婚纱的嘛,你在那儿穷担心个什么劲儿?现在人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吗?”
  “穷担心?”尹妈妈气得不轻,“去了近10天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当我们都死了吗?!”
  “对不起,妈。”尹蓝低下头道歉,“我第一次去外国,而且是法国,玩得忘了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唉……”尹妈妈叹口气,对这个从小疼爱有加的小女儿不忍再责备什么,只能靠在老伴肩上感怀为人父母的辛酸。
  尹爸爸轻拍老伴的肩,“女儿大了,终究是要飞的,拉也拉不住啊。”
  尹蕾拥住两位老人,皮皮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丢给别人去操心就行了,乐得轻松不好吗?
  “是啊。”尹妈妈掐住她颊上的肉,“你这个祸水是该早点儿泼出去,我们好早超生。”
  “什么嘛,厚此薄彼。”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这个做姐姐的懒到要妹妹去替你试婚纱,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喔哟……好嘛。”尹蕾急忙求饶,“再有两天人家就当新娘子了,拜托轻点儿,要不顶着个淤青去结婚吗?我是不怕,就怕您丢不起这个脸。”  
  “你啊,就这张嘴行。”尹妈妈松开手,“好了,谈正事吧,你们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后来的话题都围绕婚礼展开,只有尹蓝心不在焉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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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耻大辱,绝对的奇耻大辱!据说岩屿丘是在自己的居所被绑架的,那也倒罢了,而尹蓝竟然是在擎龙会的总部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这还了得,简直是丢脸丢到马里亚那海沟去了!  
  一个是会长的贴身保镖,会内第一高手加闻名于世的情报贩子;另一个则是未来的会长夫人。两个超重量级的人物前后脚被掳走,令整个擎龙会内部卷起千层浪,并毫不隐讳地对外发出狂嚣的肃杀之气,使得全世界的黑道都为之震动,各方都夹紧尾巴,生怕一不小心就当了无辜的炮灰。
  司徒烈烽异常冷静,只是眼神中那股狩猎时特有的嗜血狠劲让人望而生畏。香港是擎龙会的大本营,驻守此地的十二堂分别以十二道黄道星座命名,又因其星座的属性归为火、水、风、土四相各司其职,分工之细近乎苛刻。
  此时此刻,所有人员都整装待发,如同一支拉满弓的箭,只等发现目标一击毙命。
  巨大的屏幕墙上显示出了一张世界地图,图上全部的绿点代表了全球各地的分舵,在日本的绿点骤然变红急闪,画面切换到了日本分舵。
  “会长。”画面上的男子向司徒烈烽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什么消息?”绝对零度的语气。
  “人还没有找到,但可以肯定与山口组有关。”
  “我会包最近的航班到你那里。”山口组是吗?够胆绑他的人,希望也能够承受他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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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和日丽,两位不同类型的俊男穿着传统的日式和服,坐在樱花树下品茶。多么美妙的画画啊。
  司徒云踪斜眼瞟了—旁满脸享受状的岩屿丘,这位仁兄当真是黑道中人吗?由于山口组的关系,他自认对黑道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是眼前轻松清闲、无聊八婆、花容月貌的男人却大大颠覆了他的认知。忍不住开口问道:“喂,你是怎么加入擎龙会的?说来听听。”
  岩屿丘抬头望向天空,蓝天白云,鸟语花香,是一个怀旧的好日子啊。于是他开金口婉娩道出自己和司徒烈烽之间的那—场“疯花血月”。
  岩家足一个传统的武术世家,向来人丁单薄,到他们“屿”字辈,岩氏夫妇在一连生下七个女儿后终于盼来了岩屿丘这根独苗,打出生起他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岩家人表示宠爱的方式却与一般家庭大相径庭,从他能站立行走开始,那些严苛到近乎绝情的训练和教育就—股脑儿都倾泻在他幼小的身心上,拔苗助长的后果就是岩屿丘这根小苗完全反其道而行之,年方二八就名噪一时,酗酒飙车寻常事,打架闹事天天有,偶尔还能上上社会版。此时他从小练就的一身武艺便成了最好的资本,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只半年时间,从他们学校开始方圆十公里内所有的不良帮派统统被他摆平,无一幸免。于是他岩屿丘以万民景仰之姿登上本地区龙头宝座,更是不断地向外扩充地盘。直到17岁那年,一次他率众与人火拼,正打得顺手时,他老爹带着旗下弟子和一群警察突然出现并亲手将他这个不孝之子拿下,随后还大义灭亲地把他丢进监狱。
  这一事件对岩家的影响可说是革命性的,一方面以岩父为首加上那些个古董级的爷祖辈们在“是否该废除岩屿丘这个继承人”的问题上苦苦挣扎,既不能有违祖训又不能看着岩家的声望毁于一旦;另一方面以他母亲大人为首加上他七个如花似玉的姐姐,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爆发,岩母全然摒弃一贯的优雅贤妇形象,以泼妇之态指着丈夫的鼻子大声质问他懂不懂何为“虎毒不食子”。他大姐二姐甚至带来了子女们一起声讨他们的外公,战况之激烈可见一斑。独留岩屿丘在看守所里笑到被送进医疗室检查是否患有某种精神上的疾病。他那些死党们更是天天派代表来向他报告因他的被捕而引起的无法控制的刀光剑影,面对数不清的“怎么办”,岩屿丘永远是安静地听完后眨巴眨巴美眸,再以一句“这就是江湖嘛”轻松打发。就好像一只顽劣的猫咪把线团弄乱后不顾而去。
  对岩屿丘而言,目前这种蹲苦牢的生活可以说是颇为惬意的,尤其相较于在岩家那段如同炼狱的日子。只是这里太过规律的生活难免会让人感到乏味,正寻思着找点儿什么乐子好打发时间,没想到乐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上帝真是太厚待他岩某人了,阿门!
  午餐时间,岩屿丘拖着懒洋洋的步子踱进食堂,却在瞬间感到气氛不对。原本该是闹哄哄的地方今天静得出奇,十数排长桌长椅的第二排只坐了一个人,他坐在最边上的位子上,安静地低头吃饭。是一张新面孔,也是今天这种奇怪情形的元凶,岩屿丘优秀的大脑马上给出了确定的结论。看一旁有人宁愿端起餐盘站着吃也不敢靠近,更是把他的好奇心吊到了最高。要知道虽然这里专门收押未满18周岁的少年犯,但也不乏穷凶极恶之徒,能让众人如此这般诚惶诚恐,这位兄台的来头必定惊人。
  打好饭,昂首阔步地走到他面前放下餐盘,不理会旁人变成惊叹眼神,一屁股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埋头吃饭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抬头让两人四目相接,黝黑的眼里是读不出任何信息的平静无波,岩屿丘却觉得自己是被一头野兽定定地睇着。  
  “刚才还在担心来晚了没座位,想不到今天还挺空的。”岩屿丘琥珀色的双眼眯成月牙型,笑着从口中吐出白痴话语。  
  “小心点儿。”留下这三字哑谜,男子收拾了碗筷起身离开。
  什么意思?是恶意的恐吓还是善意的提醒?岩屿丘搞不清,只知道经过刚才那一幕,稍后肯定会有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呵呵,期待中……
  果不其然,在下午劳动时,他发现有好几个人面色不善地瞅着自己不放,而且凭他得天独厚的超强记忆能力,很快就确定这些人很“凑巧”地都是新面孔。到了休息时间,岩屿丘十分配合地独身一人走入厕所,一边感叹着自己的体贴,一边满意于身后尾随而至的  6个人。
  在关门落锁后,不客气的声音不浪费一分一秒地传来:“喂,小子!”
  转过头,努力抖动着身子达到风吹秋叶的效果,再加一点点口吃:“什……什么事?”哦,他真的真的好怕喔。
  他这样的反应大大出乎六人组的意料,怎么这样?这小子前面在餐厅时看起来不是挺带种的嘛?先恶言恐吓他,待他表现出不服便海扁他一顿,这不是惯有的找晦气模式吗?
  岩屿丘快乐地欣赏着那原本狰狞的六张脸变成迷茫,大约5秒后,终于有人缓过神来,“今后罩子给我放亮一点,别去烦他,他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听到没?”
  “哦。”岩屿丘像个小学生一样用力点点头,随后以困惑的表情问道:“那个‘他’是谁?”
  这人是弱智的吗?!  “就是吃午饭时坐在你对面的!”几乎是吼出来的话。
  “哦。”再次用力点点头,小心冀冀地问了声:“为什么?”
  “什么?!”有人准备发火了,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混蛋!你是不是在耍我们啊?”
  现在才发觉啊,笨!岩屿丘暗爽在心,却还装出一副软脚虾的模样,“不是!不是!小人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让几位英勇威武的大哥这样关心?  ”
  被捧得有些飘飘然,那人放开手,还不好意思抓抓头,“哈哈,我们也没什么啦。但是那个人……说出来怕吓着你,他是擎龙会的继承人!”厉害吧!
  懂了,岩屿丘一脸崇拜,“那你们几位一定是被派来保护未来龙头的英雄吧。”
  “呵呵,是啊、但是少主他本人还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啦,不然就惨了。”
  “所以你记住以后绝不许靠近他。”有人补充。
  “那……靠近他了又会如何呢?”岩屿丘扬起天使的笑容,“是不是会这样?”
  一拳直击对方腹部,在哀嚎声中,—记手刀狠准地劈向另一个扑上来的人,接着踹飞其他两个不要命的。闲闲地走向六人组中仅存的两人,保持明净无害的笑颜,  “请问你们那位少主尊姓大名?”
  “司徒烈烽。”回答的人是从外边打开门的——司徒烈烽。
  “少主!”两人惊吓过度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淡淡地扫了岩屿丘一眼,司徒烈烽对着地上的两人冷声交代:“回去告诉老头子我不需要人陪更不需要保镖,不准再派人来!”说完就走开了。
  “等一下。”岩屿丘跟上去,暗叹这人有必要那么酷吗?每次都是来去如风的。
  “什么事?”
  “你应该要感谢我才对。”
  “为什么?”司徒酷哥终于肯停下来面对面地和他说话了。
  “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不是吗?你早知道会有人奉命到这里来陪你蹲苦牢,但如果直接说穿又怕他们死不承认,而我的出现正好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地踢他们回去,从此耳根清净,自在逍遥。难道这种大恩大德都不该道声谢吗?”
  好不容易司徒烈烽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他露出几不可见的笑容,“大恩不言谢。”伸出手,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对人示好。
  “岩屿丘。”
  就这样两个性格相差好比南北两极的人成了朋友,日后渐渐了解对方越来越多,发现他们也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童年。同样不能自主的悲哀、同样对已被安排好的人生的抗争、同样的不服输……使得原本只属玩票性质的友谊不知何时竟发展成生死挚交。
  两年后,为了完成与司徒烈烽的约定,他开始建立自己在黑白两道的关系。当然凭借他的倾世魅力,只消一招手,那些从前的部下无一不是全力相助。再加之莲花巧舌,只要有心搭关系、攀交情、收人心……还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讲完往事,秉着等价交换原则,岩屿丘问道:“你又是怎么搞定山口组的?”没错,他现在就置身于山口组的本部。几年前心血来潮调查了山口组,却意外地发现司徒家的私生子居然被山口组敬为上宾,难道姓司徒就注定是混黑道的命?  
  司徒云踪笑着道:“你知道我是中日混血儿嘛,又是大明星,早期在日本出道,随后便家喻户晓,万人传诵了。这山口组举凡女眷,百分之八十是我的fans,其中尤以组长的五位千金为最。”唉,人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吗?
  “哈,司徒家竟然会出一个戏子,传出去不怕笑掉人家大牙。”好在擎龙会上上下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什么戏子?没口德的家伙。”司徒云踪瞪向他,没遇上他之前都不知道原本自己还有这么一段轰轰烈烈的身世,“擎龙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黑道组织。”岩屿丘喝口茶润润嗓子,做好说书的准备,“咳,话说那擎龙会设十二个堂口分为火、水、风、土四相,顾名思义:火主攻,也就是对外火拼的战斗力;水主清,也就是维持黑道秩序;风主探,也就是收集情报;土主守,也就是管理内部营运……”
  “要不要写本擎龙会全传啊?”
  冷峻的吼声传人,岩屿丘欣慰地想:原来会长大人也有幽默细胞呀。
  他不急不缓地抬起头,“多亏我平日里把属下调教有方,你才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好,很好!”司徒烈烽气得浑身狂颤,眼球充血。
  这家伙害得他们差点儿要和山口组正面血拼,幸亏黑劲在一边拼命拉住他要他冷静,他这次发觉山口组的人个个不知所以的表情,细问之下才知道姓岩的是以客人的身份自己来拜访山口组的。然后他就被带进来,结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休闲享受的场景。
  “岩屿丘,你给我起来!”他狠狠地道,脱去外套,撩起袖子,想要痛快地揍他一顿。  
  岩屿丘拍拍屁股站起来,解下胸前装饰用的绸带绑住长发,做了个“请”的姿势。
  司徒烈烽不客气地挥拳过去,一场龙争虎斗于焉展开。
  司徒云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大哥,再看看一边擎龙会人马的反应,只见他们一个个都以兴奋又紧张的表情关注着这场打斗。
  黑劲甚至是激动的。自从出狱以来就再也没见司徒烈烽出过手,而众兄弟更是第一次见识自家会长的身手,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两人究竟孰强孰弱。
  这场龙虎战从下午打到晚上都不分胜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司徒云踪为了不继续虐待自己的胃,决定出声制止,最起码暂停一下让大家回去吃个饭、泡个澡再来下一场吧。
  “喂,你们俩停一下。”他喊道。
  奈何全身心投入战斗,正打得火热的两人都充耳不闻,只有拿出杀手锏了。
  “司徒烈烽,你听着,明天早上8点,你的尹蓝就要和卓秋旭举行婚礼啦。”
  这句话的下场是顷刻间自己的衣领被高高地揪起。
  “你说什么?!”标准的狮子吼。
  吓死他也!司徒云踪挣开他的手,喘几口气,什么兄长嘛,摆明欺负自己不会武功,“信不信由你。”
  “你!”司徒烈烽忽然感到不对,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你又是谁?”
  “哎呀!”岩屿丘大叫一声,手中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报纸,“是真的啦,会长,不信你看。”
  不用拿近,上面斗大的黑体字标题让司徒烈烽立时明白他们所言非虚,这笔账且记着,等一切结束再找姓岩的清算。
  “回香港,马上。”他命令道,指了下岩屿秋和司徒云踪,“你,还有你,和我一起上路。”
  司徒烈烽说完便带头离开,所以他没发现身后那两个刚才被点到名的人正一脸正中下怀的贼笑。
  压轴好戏就要上演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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