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印度。尽管她因为就要见到多年不见的生病的弟弟,心情激动万分,还是被那些目不暇接的宫殿和花园迷住了。好象有人特地要让她开开眼界似的,在中央大殿前有几头披着富丽的金线绣花象被的大象正好经过!这可是些货真价实的大象,决不是马戏团里耍把戏的!
拉甲殷勤好客地把客人请到一间照欧洲风格陈设的办公室里,琼看见主人一身西装打扮,不由大失所望。接着她又对怎么才能同拉甲交流沟通发生了兴趣,结果拉甲竟能说一口呱呱叫的流利英语。不过,他倒是个典型的东方人,雪白的衬衫硬领使他的肤色显得更黑。拉甲的脸使琼想起了奥赛罗。
博登简短地说明了他们前来拜访的用意。
博登越往下说,拉甲的脸也就越发显得不知所措。
“我很为此而难过,”等博登讲完那番话之后,拉甲开口说道,“我无法为诸位效劳,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你们称作奥勒留·高尔顿的那个神奇青年,的确在我这儿待过,可是现在他不在了……而我……无法对此再补充什么。你们的奥勒留失踪了。”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意外消息惊呆了。琼、博登、皮尔斯和多塔勒争先恐后地提出一连串问题,但拉甲只是神经质地揪着卷曲的胡须,一口咬定:
“除了刚才说的,我无可奉告。仆人们禀报我说,小伙子是昨天夜里失踪的,此后我就再没听到他什么音讯……你们想喝茶吗?你们一路上想必累坏了吧?没有?那么你们也许愿意参观一下我的钻石?”
“先生!”博登叫了起来,“我希望您充分理解一下自己的全部责任……”
没等他把话说完,拉甲脸上那种虚伪的欧洲式殷勤顿时一扫而光。眼睛里射出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得博登话说一半就噎住了,脸色变得煞白。
“我希望您充分理解自己说话要负全部责任,先生!”他接过博登的话头说,“哪怕你们有一点儿想法,认为我,”他把“我”这个字说得特别重,“讲得有一丝一毫不符合事实的地方,就是对我的极大侮辱。”
大家都明白,话已谈僵,从拉甲口中再也得不到什么别的了。告别和见面的场面截然不同,冰冷而尴尬。
他们沿着铺着地毯、撒满鲜花的大理石台阶下来,博登既是为了安慰琼,也是为了安慰自己,悄悄对她说道:
“您用不着伤心,琼,奥勒留看来是又逃走了。这当然很令人难过,但我们一两天就能找到他。他不会飞……不会逃得很远。”
琼叹了口气。
“拉甲舍不得放飞人走。奥勒留肯定被他藏起来了,”皮尔斯对多塔勒说道。他们这时已经到了花园里,正顺着不高的石头围墙朝前走去。“现在必须把所有的人都动员起来,如果有必要,就直接去找总督,怎么也得让他同意对拉甲的王宫进行搜查,逼拉甲交出奥勒留来。”
多塔勒自顾想他自己的心事。皮尔斯没再吭声,走到众人前头。
突然,他听见围墙外头有说话声。几句印度斯坦语传到他耳畔,皮尔斯不由停下脚步,细听起来。
街心站着一个扫地人,他身旁边站着一个瘦削的老头和一个少女。
“我要是撒谎,来世变畜牲!”扫街人叫了起来,因为人家不相信他的话而显得气呼呼的,“我是从那个亲手捆绑过飞人的人口中听说的,后来拉甲就下令把飞人扔进了深不见底的井里。”
老头挥了下手,苦着脸闷声闷气地说道:
“全都完了。咱们走吧,洛丽塔!”
但少女没动地方。她用一双失神的眼睛望着老人,执拗地说道:
“他不可能死的!……他说过:‘你等着我,洛丽塔,’——我要等他……”
“您这是怎么啦,皮尔斯?”多塔勒叫了一声,走到皮尔斯跟前。一见到皮尔斯脸色苍白,不由压低嗓音,担心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没什么……心脏病犯了。我这病经常发作……马上就会好的。”
多塔勒不相信地看着他。
傍晚,饭店门外已经备好回去的汽车。这时,皮尔斯认为他再没有什么必要隐瞒真相了。他对博登说:
“博登先生,我们用不着再争了。阿里埃尔—奥勒留·高尔顿已不在人世。拉甲已经下令把他杀了。”
接着,皮尔斯就把路上听到的谈话内容对他讲了一遍。
隔着墙壁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唉,这个该死的印度外省饭店,墙壁竟他妈薄得连句话都隔不住!
皮尔斯和博登过去一看,琼已经哭成泪人了。
多塔勒听见响动也跑过来了。他弄清原委之后,好不容易才压住心头的高兴。这个意外变故对他简直是太有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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