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琴香车 第十三章 怨女含情解淫毒

梦南柯见这小孩,虽蓬头垢面的,却生得眉清目秀,招人喜爱。便轻轻地抚摸着他凌乱不堪的头发,再次问道:“小友,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在何处?”
  谁知他这一问,这小孩竟头一低,又哭起来,嗫嚅着道:“我没家,也没名字,也不知我父母是谁。”
  梦南柯觉得奇怪,正想再问时,突闻后面一阵脚步声响起,二丐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大笑道:“梦小侠果然不凡,一出手,就将这小獐子捉到了!”
  那小孩见梦南柯和蔼可亲,正想听他说话,一见二丐追来,吓得小脸一黄,头一缩,“啊呀”一声,转身向山林间逃去。
  梦南柯见他要逃,急出手一抓,却抓了个空。急忙在背昏叫道:“小友别怕,他们二人都是好人!”
  梦南柯边喊边跃身追去。但那小孩哪敢回头,跃进山林内,几跳几间,攀藤附葛而去。梦南柯心知凭自己轻功,决难追上他。只得转身回到大路上,对二丐埋怨道:“都怪二位前辈,晚辈好容易才追上他。前辈这么一叫,却给我吓跑了!”
  双头丐轻功不济,刚才那阵奔跑,甚是耗内力,已累得后颈那颗大肉球直跳,喘着气说道:“你这个僰儿,抓住了那小东西,不制住他穴道,却让他跑了,反来怪咱老花子,有这理么?”
  梦南柯忙道:“古前辈错怪晚辈了!这小孩除了跑得快外,一点武功都没有,晚辈怎好向他下手?”
  二丐相对一望,双头丐古亮笑道:“梦小侠怎么将老花子也当成小孩?”
  酒丐王福也道:“练成了天下绝伦的轻功,虽是小孩,也不至一点武功都没有,少侠笑话了!”
  梦南柯忙正色道:“晚辈怎敢蒙哄二位前辈?这事晚辈也奇怪得紧!他那速度之快,竟超过了天下任何一门轻功。要不是我突然下手,根本就别想碰到他一下。可是这小孩虽然轻功绝伦,却一点不会武功,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酒丐沉吟道:“莫非,这只是山中一野孩子,偶遇奇缘,食了仙果而致轻身?这么说来,倒是一块绝好的习武材料!”
  双头丐不由跺脚道:“可惜,可惜!要是不让他跑掉,送给咱们花子作个徒儿,那可是块好材料呢!”
  梦南柯微微一笑,心里道:“你这老花子要饭吃已够麻烦的了,还想多出个小要饭的么?”双头丐这么一嚷,梦南柯倒觉得,要是将那小孩收来作个书僮,那才是再好不过了!心里这样想,嘴里却道:“是呀,有这么好的根基,经贵帮几个长老合力调教出来,还怕不出一个天下绝顶高手么?”
  丐帮二长老一听,怦然心动。但知凭自己二人之力,只怕难将那小孩捉到,便想邀梦南柯作个帮手。醉丐王福便问梦南柯道:“少侠这么急急而走,不知有何紧要之事?”
  梦南柯此行,本是因昨夜被困在疙蚤笼那增减阴阳九宫八卦阵中时,凌如风自忖必死,因此托他前去平都鬼府,救他女儿青蝉小姐。梦南柯早在父母口中,便知父亲与中州凌家,皆有结秦晋之好之意。他又闻那青蝉小姐,不仅生得天姿国色,且深得父母功夫,“凌波步”与“独卧寒枝”两技,可谓双绝,心下早已倾慕,不料这次旅途中,巧遇凌如风夫妻,齐坠险阵。他几欲道出姓名,皆未得便,后遇凌如风临危托他救青蝉,他自己身罹险阵,死活不知,更不便将姓名说出。后见香姑几番柔情,他心里虽明白,却不敢接受。在山洞中,见凌如风夫妻体力不支,去平都一时不行。他心里念着青蝉小姐安危,却等待不得。凭少年气盛,他决定瞒着二人先到平都打探青蝉小姐消息。不想临别之时,凌如风突然问起他的名字,他一时措手不及,来不及思考,突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幸好雪里追风已开始跑动,那一番窘迫才得避开。
  然而一上路,梦南柯才发觉自己太过于冒失——那平都鬼圣,自己虽从未见过,但却知武林中人一见皆避之不及,尽量少去招惹,凭自己一人本事到鬼府十八层地狱去救人,未免太自不量力。
  但他既然已决定出手救青蝉小姐,便不再考虑自己危险,决心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现在,见酒丐问他何去何从,想丐帮中乃中原武林最大帮派,其中多侠义之士,而眼前二人又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如邀二丐相帮,此行便增加不少成功的希望!所以直言相告道:“不瞒二位前辈,晚辈此行,是准备到平都鬼府一行。”
  那酒丐闻言,果然醉眼一睁,急道:“那赤灵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少侠怎的想起到他那鬼窝里去?”
  梦南柯玉面一昂,忙道:“适才,晚辈得知家父一故人之女,不慎失陷于鬼府中,欲前往走一遭!”
  双头丐不由笑道:“凭你一人之力,也想去鬼府救人?”
  梦南柯正盼他这句话、心里道:请将不如激将!因此慨然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那平都鬼王,一生害人无数。正义之士,谁不愿诛之而快?他今又害人,小辈虽知不敌,也只得拼死一往,向他讨个公道!”
  双头丐闻言即变色道:“少快为了救人,竟不惜一死。难道咱老花子也是怕死之辈?走,老花子也想去见识一下,那鬼王的冥天罗刹阵到底是什么样子!”
  梦南柯闻言一喜,正欲谢过同走。不想那酒丐却举起黑葫芦,喝了一口酒,醉眼朦胧的对梦南柯道:“去平都战鬼王,把咱醉丐也算上一个!只是少侠骑马,咱花子步行、却是不同。不如少侠骑马打前站,先到平都探了鬼王的道儿,咱二人随后就到!”
  梦南柯觉得酒丐此言甚是有理,当下一揖一手,道:“那么,晚辈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跃上雪里追风,如风而去。
  双头丐见酒丐不愿与梦南柯一起走,正自奇怪,却见他对梦南柯的背影点点头,回头笑道:“助人自是要紧,但是,古长老忘了刚才所说之事么?”
  双头丐一愣,道:“我说什么来着?”
  酒丐笑道:“你不是说,想收那奇异的小孩儿为徒么?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想咱们丐帮,虽有南北近十万之众,但自与西域大魔头一战后,掌门人死于魔音之下,掌门人之位便一直虚着,不得一个具上乘资质之人上任,为兄今见那小孩儿,天生异质,禀赋极佳。如咱们能将他收伏,合你我二人外加塞北驼长老之力,将他调教十载,立为掌门人。这样不但使武林多一名顶尖高手,咱二长老也从此不会彼此不服,皆打消作掌门人之念,从此南北合一,了咱丐帮一大心愿?”
  他所说的驼长老,乃塞北驼丐张太华。
  双头丐一听拍手喜道:“妙哇!咱三人已是中原武林拔尖之人,集咱三人之长,再加上他天生异质,何须十载,中原武林中,便可出一个顶尖高手了!”
  二人得意一阵,立即跃进山林里,查看一番,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决定守株待兔,待那小孩儿出来。
  却说梦南柯一阵飞奔,两个时辰后,约行百余里,地面开始平坦,前面道上,已稀疏的出现了一些行人。
  此地暮云将合,落日之处,隐隐现出一个小镇轮廓。为了不惊动路上之人,梦南柯当下减了马速,徐徐而进。沿途行人,见他仪表不俗,神采飞扬,若吕洞宾再世,皆忍不住回头来看他。
  这也难怪,奇丑奇美之人,都是引人注目的。为避人耳目,梦南柯只得颔首而行。只一会,已进入蜀东一个小镇。
  梦南柯刚进城门,忽闻耳边“嘻”的一声,甚是怪异。
  梦南柯忙转头一看,但见一个硕大天匹的胖婆娘,周身肥肉乱颤,迈着横量的三寸金莲,跟在他的马后,将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他脸上来回扫动。
  见他转头看她,这个胖婆娘竟象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两眼低垂,圆圆的柿饼脸一红,掏出一张白丝帕捂住嘴,向他无限娇羞地一笑,嗲出一个“嘻”字,将一个肥鸭似的屁股抖成圆筛一样,一步一扭而去。
  见这肥女人装模作样,梦南柯差点笑出声来,当下也不在意,下马找了家象样的客栈,将马交于小二,道:“店家,选一间明亮干净的房间,再将蜀味小吃弄几样上来!”
  小二见梦南柯丰神俊朗,一派贵家子弟模样,自是喏喏连声。
  这里梦南柯刚坐下,小二已将现成的几样蜀菜端上桌来。
  梦南柯早觉肚里饥饿,立刻举著,正欲往嘴里送时,又闻“嘻”的一声,那胖婆娘用手绢遮着嘴角,抖动着黄桶腰扭了过来,向他嫣然一笑,道:“哎呀呀,小相公,怎吃得这样寒酸呀!哟哟哟,这店小二狗眼不识宝,把个可人儿这般看待,拿这几样小菜给小相公吃,本姑娘可不同意。来呀,小二——”
  说着,也不待梦南柯说话,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对店小二叫道:“快拿去,本姑娘作东,将你店中各种好吃的,全端上来,可不准亏了这小相公!”
  财神爷上门,小二自是欢喜不及,忙接过银子准备去了。
  梦南柯见这胖婆娘素不相识,却对他这么热情,全无妇道。又见她这么扭扭捏捏,一口一个“本姑娘”,又好笑又恶心,忍不住说道:“这位大娘,你我陌路相逢,怎么就叨扰你?小生这里已叫了自己喜爱吃的蜀菜,不再需别的菜食了!你那银子,就留着自己用吧!”
  说着,梦南柯也不理会这胖婆娘,低头只顾吃起来。
  这胖婆娘却不嗔不恼,将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只管在梦南柯俊脸上活动,嘴里同时道:“哎呀呀小相公,怎叫本姑娘为大娘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呀,本姑娘陪你喝一杯!”
  口动手动,将梦南柯面前酒杯端过,看准他刚才落唇之处,抿了一口酒,眼睛却死死盯着他那张俊脸,舍不得离开。
  见胖婆娘无礼,梦南柯大怒。本想发作,见店中还有不少食客,不便惊扰。便沉下脸来,喝道:“你这妇人,好不晓事,只管纠缠怎的,走开去!”
  说着将衣袖一拂,使出三分劲道,欲将这妇人拂开。
  这胖婆娘见他衣袖拂来,早有准备,故作惊惶地叫道:“哎呀呀,小相公别生气呀!”臃肿不甚的腰躯连晃几下一步,似乎站不住,向梦南柯倒去,一双胖乎乎的手,象划船似的在空中划了几下之后,随着倒势,趁机向梦南柯怀里摸去。
  梦南柯见她意存轻荡,玉面一寒,一式“见风转舵”,斜斜避开,右手却顺势一拂,将桌上一根鸡翅,向她脸上拂去。
  这胖婆娘这一扑,势在必得,不想竟扑了个空,不由惊然一惊。暗忖这粉妆玉琢的一个娃娃,不想功力这么不凡。正自心惊时,忽见鸡翅飞来,仓促间已难躲避,只得一张口,对鸡翅咬去。
  这一咬,胖婆娘虽具近甲子的功力,不想梦南柯这一拂之劲,已用上六成,竟震得她满口发麻,说不得话。
  胖婆娘当下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欲下毒手。但见梦南柯粉团团的一个可人儿。心又一软,举起之手,却是将口中的鸡翅取出来,嗔容一变,笑成一朵花,道:“哟哟哟,承蒙小相公赐鸡翅,本姑娘这里谢了!”
  说着,弯腰曲膝,对梦南柯道了个万福,津津有味的啃起那只鸡翅来。
  梦南柯见自己用了六成劲力所发鸡翅,竟被这胖婆娘并不费劲就含住了,不由大惊。暗道这胖妇人好俊的功力。
  当下不敢轻视,肃容道:“小生梦南柯,因有急事路过此地。前辈何人,如此相戏?如是因晚辈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这胖婆娘,正是肉蒲团余太贞。那日在太平店门口与三雄两败俱伤之后,勉强支撑着逃走,到一隐蔽之处好养一阵后,方才复元。又再次南下,来寻凌如风夫妻,意欲夺取那可称尊武林的魔琴。
  不想才入蜀,在这小镇上见到少年英俊的梦南柯,顿对象丢了三魂六魄似的旧病复发,追到这店中来,轻薄之间,发现梦南柯功力非凡,并非寻常练武之人,也自心惊。
  自古道:色胆包天,越是不易到手的东西越珍贵。这肉蒲团淫心一动,自难收拾,见梦南柯问她姓名,怎有据实回答?
  所以,她装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娇羞地啃着鸡翅,一双色眼却落在梦南柯脸上,嗲声道:“哎呀呀,小相公,你怎么叫本姑娘前辈呀,岂不折杀了小女子啦!告诉小相公吧,本姑娘姓艾,你就叫我艾妹妹好吗?”
  不想这时店内食客中,竟有一个不识相的人,乃本地波皮牛二,见肉蒲团年约四十有余,胖若肥鸭,却装出一付小女子的模样,在那儿将一个硕大的屁股扭来扭去,好笑得很。不由上前打趣道,“哎呀呀,你这个爱妹妹,还是过来给咱牛二当妹妹吧!你在那个小哥儿那边,只合当娘呢!”
  肉蒲团见那牛二,生得尖嘴猴脸鸡耳朵蒜头鼻子麻杆腰,外加一颗秃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心头大怒,脸上却仍是笑咪咪的,对那牛二道个万福,道:“承蒙招爱,妹子这里谢过了!”
  趁弯腰道福之际,肉蒲团暗将手中鸡骨掐下两小段,对准牛二腿弯处曲泉穴弹去。
  牛二见肉蒲团向他万福,正欲弯腰以手相扶顺带轻薄。不想膝弯猛的一麻,站立不住,顿时跪下,双手向地上一按,“通”的一声,秃头碰地。
  肉蒲团见状,故作惊慌地避开,身子却向梦南柯怀里靠去,嘴里尖叫道:“哎呀呀你这个老兄怎一见面便这么行起大礼来了,小妹可担当不起!”
  梦南柯见肉蒲团一边向自己靠来,一边伸手摸向他大腿。暗道这婆娘好不要脸,恶从心头起,左手发出两粒骨渣,替牛二解开被制的曲泉穴,右手却将竹著当作点穴笔,对肉蒲团中庭穴截去。
  见著戳来,肉蒲团艺高人胆大,身子斜斜一矮。梦南柯手中双著,竟点中肉蒲团乱颤的乳峰。
  梦南柯缩手不及,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飞红。
  肉蒲团却惬意得浑身乱颤,越发嗲声道:“好哥哥呀,你怎么这样急哟,待会儿再摸不迟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妹多难为情!”
  梦南柯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想那牛二此时穴道被解,顿时耍开了泼皮劲。爬起来,顺手抓起一根板凳,对准肉蒲团后背就砸。
  这肉蒲团,一身功力非凡,早臻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寻常武师休想近得她身。不料此时肉蒲团因施小计,让梦南柯点中了乳峰,正惬意之时,竟忘了背后。
  牛二这一凳砸去,竟给砸实。肉蒲团一踉跄,差点仆倒在地。尿泡子打人,虽不痛却怄死人。肉蒲团顿时气得胖脸泛青。反手一掌对牛二打去。
  牛二见掌到,忙挥手一架,但哪架得住,被反弹回来,对准自己脸上“啪”的一下,一张丑脸,顿时如开了个酱油铺似的。
  此时小二,已将肉蒲团那大锭银子做出一桌酒菜端来。
  肉蒲团反手将牛二一推,轻喝一声“滚”!转身对梦南柯笑道:“小相公,愣什么?请喝酒哇!来,小女子先敬你一杯!”
  梦南柯环视一遍店中,见不少食客皆吃惊地注意着这里,心里道,如不给这胖妇一点教训,这番纠缠不知何时是了,当下将酒杯一端,道:“那好!大娘,请!”
  这一声“大娘”,本是对着“小女子”而言,以挫肉蒲团心神。梦南柯口动手动,将本身功力,运足八成至杯上,隔物传功,向肉蒲团手中之杯碰去。
  肉蒲团在江湖行走几十年,哪样不懂?刚才不小心吃了牛二的亏,面子丢得不小,早已暗中留神。见梦南柯杯到,也急将七成功力运至杯上,向梦南柯之杯碰去。
  两杯石要相碰时,杯上真气已先至,在空中“波”的一声,一邪一正两道真气,顿时胶住,但见肉蒲团之杯向后退了一下,马上稳住,又缓缓向前推进。
  梦南柯本想一举成功,不想一推之下,觉对方内力,竟高出自己一筹,心下大惊,立刻竭尽全力,再将杯向前一送。
  肉蒲团见梦南柯加力,也忙将功力提至九成,与他斗开了内力。
  但见二人所握之杯,在空中或进或退。只一会儿,梦南柯的头顶上,已笼上一层层的气,一张俊脸,也涨得通红,而所持之杯,已缓缓向后退着。看样子,只拍再过一会,便会被肉蒲团逼到嘴边。
  肉蒲团胜券在握,见梦南柯被逼得动弹不得,粉绒绒的一张俊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细嫩嫩的双颊,霞光流溢,可爱可亲,不由心花怒放。一分神间,又被梦南柯将酒杯,反逼回几寸。
  肉蒲团一惊,更不敢大意,拴住心猿意马,再次运功退去。
  眼看梦南柯就要支持不住。不想那泼皮牛二,被肉蒲团那一推,摔到街心,碰得头破血流,摔个半死。好容易清醒过来,见那胖妇手举酒杯,对着那少年书生一进一退的,却又不喝,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牛二见路人都崩着脸望他,想笑又不敢笑,顿时大怒,忍住剧痛,要出没皮劲。再次抓起一条木凳,对肉蒲团喝道:“你这骚婆娘会使什么妖术,跌你二爷这一跤,你二爷可要你的命!”
  他这本是撑门面的话。刚才他那死命的一凳砸去,肉蒲团竟无事似的。倒反甩他一掌,差点没要了他的命。这次再用凳砸她,这妖婆不知会再使什么妖术,不要他的命才怪!因此上,牛二只是咋呼,不敢下手。
  却不知此时肉蒲团与梦南柯正斗内力,只须一小孩出手,便可立即要了她的命。可那牛二哪里知道。
  不过肉蒲团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见牛二举起板凳欲砸,暗道此番必死,面色一凛,双目一闭,却不见板凳砸下来。肉蒲团暗自奇怪,忍不住回头去看。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
  肉蒲团这一回头间,梦南柯抓紧这难逢之机,“哼”的一声,手中之杯,已递到了肉蒲团脸前。一股酒箭,迎面而至。
  肉蒲团不愧在武林内淫浸数十年,紧急之间,将体内真气化作“河东一吼”,一股煞气从喉中迸出,将酒箭喝散,同时一式铁板桥,仰身向店外射去。
  好个女魔头,逃跑之时,也不忘顺手长袖一甩,流云拂手,拍向牛二头部。
  只闻店中众食客一齐惊叫起来:“不好,打死人了!”
  梦南柯险胜得手,低头一看,只见牛二半边脑壳,竟被肉蒲团长袖一拂击碎,倒在地上,身子还在抽搐。但纵是华佗再世,也难救了。暗道这人命官司,若闹到官府,怎么说得清?说不得,从桌上抓起一只烤鸡,也夺门而逃。
  梦南柯这一跃出小店,便知此镇,决不能再住了。飞快地跳上雪里追风,两腿一夹,飞驰而去。
  来到郊外,见没人了,梦南柯方放慢速度,放马缓行,寻到一个小山洞,将马拴在外面,钻了进去。见还干燥,当下坐下。将怀中烤鸡摸出来,懊丧地啃着。
  正啃时,忽闻洞外白马一阵骚动,似是有人来了。
  梦南柯忙疑神倾耳一听,却又无声。正自奇怪时,猛闻空中传来一缕奇怪的香味,顿觉不妙,知有人暗算。正欲运功相抗时,只见洞口一暗,那肉蒲团已探身进来,对他笑道:“小哥哥,一个人独处这山野之洞不闷心?小妹陪你来了!”
  梦南柯大怒,将手中之鸡,劈面向肉蒲团掷去,一提真气欲跃身起来,却觉膻中空空的,作身无力,知已吸人这胖妇之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那肉蒲团一伸手,将梦南柯掷来之鸡接了,从怀中摸出张纸来包好,笑道:“这鸡可不能弄脏了,不然一会儿咱们玩过之后,便没补身体之物了!”
  说着便凑了过来。
  梦南柯此时浑身发软,竟无力相抗,不由惊喝道:“你这妖妇,使用了什么手段,竟敢来陷害你家小爷?”
  肉蒲因忙淫笑道:“哎呀我的小哥哥,小妹让你闻闻七色花香,这不好么?别的臭男人想闻小妹的香味也没福消受呢!”
  梦南柯俊脸倏变。知这七色花粉,乃极淫毒的东西,乃昔世西域采花大魔头摩里柯所研制,纵有不世之功的高人,一经吸入这花香,也会周身无力,虽半天功夫,毒力不会自散,但这半天中,受毒之人毫无反抗之力,供他为所欲为。栽在那淫魔花毒下的女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村妇市民,不知有多少。如今,梦南柯见这胖女人竟弄来此花用在仳身上,怎会不急?不由颤声道:“你……你这女人……想把小爷……怎的?”
  肉蒲团在这朦胧的夜色中,见梦南柯玉面晶莹,可怜可爱,更具一层说不出的魅力。一双淫眼,顿时喷出火来,笑道:“我的小哥哥,小妹怎会害你呀——爱还来不及呢!”
  说着扑了过去,急出手,点了梦南柯几处大穴,随后将他衣物一层层剥了个精光。借着朦胧的夜色,将梦南柯饱满雪白的胭体,饱看一阵。看够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红色的膏药贴在梦南柯曲骨穴上,轻轻按了一阵,便见梦南柯那玩意,缓缓地昂挺了起来。
  肉蒲团一见,惊喜得浑身肥肉乱颤,几把扯了自己的衣裤,一式“倒挂金钩”便欲将自己这两百斤肥肉堆上去。
  忽闻洞外一声轻响,肉蒲团不由吓了一大跳。回头一望,又不见人影。心下狐疑,忙溜到洞口,左瞧右瞧,但见山风吹得树梢哗啦啦响,哪见一个人影?
  肉蒲团暗笑自己多疑,折身回洞。正欲行事,忽闻“汪汪”两声狗叫,一只又小又瘦的小狗跑了进来,冲着她那硕大的光屁股直吠。
  见打扰她好事的,竟是这么一条又瘦又小的狗,肉蒲团不由又气又恼。一伸手抓住小狗脑袋,用力一扭,那狗头便被扭到狗背上来,憋气叫不出,眼看要死,四脚仍一阵乱蹬。
  肉蒲团将小狗往地上一掷,没好气地道:“你这畜牲,没来由扰你姑奶奶雅兴,可不能让你好死!待姑奶奶把事办完后,那时把你剥了皮烤来吃,正好给小哥哥与姑奶奶补补身子!嘿……”
  梦南柯虽吸了毒,又被制处几处穴道,不能说话不能动,脑子却清醒得很。被这肉蒲团剥光了衣服,正自羞得半死,忽听肉蒲团拎着一只小狗,对狗称姑奶奶,想笑又笑不出,更是难受得要命。
  肉蒲团骂着,又转过身来,对着梦南柯那妙不可言的胴体,正欲俯身下去,忽闻洞外又传来两声狗叫,声音挺凶,听来似是一只不小的狗,在洞外扑着叫着,想冲进来又不敢。
  肉蒲团那重燃的欲火,被这狗叫声一拢,顿时减了一半。心道:他妈的这狗叫得好不是时候,姑奶奶若正在办事之时,被这畜牲冲进来在屁股上咬上一口,那可败兴得紧!说不得,先把这狗日的收拾了再说。
  心里想着,对狗用不着多礼,当下赤身裸体的来到洞外。那狗似怕她,见她一出洞,立刻惊惶地叫着,逃了好远。
  肉蒲团拾了块石子儿,欲待那狗回转便出手将它击毙。不想那狗精灵得紧,躲得远远的只是乱吠,却不敢过来。
  肉蒲团很想追过去将那狗击毙,但光溜着身子,似是不便。只得回到洞中,伸手在梦南柯妙处抚摸一阵,欲火又盛,正欲跨上去。不料那只不谙事的狗,又在洞外叫了起来。
  肉蒲团心中那团欲火,一下子变成了无名火。抓起一块石子儿,对着狗叫处就是一掷。她平时出手发石,本是极准的,谁知这一石竟未挪中。洞外那只狗叫得更凶了。
  有了后顾之忧,肉蒲团便不敢贸然行事。心下气恼得紧,赤身冲出洞来,那狗又跑得老远的去叫了。
  如此两三次,肉蒲团体内那欲火与胸中那无名火交炽,忍无可忍,折身进洞,便欲不顾洞外之扰行事,忽闻“倏”的一声,一根树枝从洞外飞进来,直奔她背上命门。
  肉蒲团大惊,方明白刚才那狗叫,纯是有人弄鬼。急出手,将飞来树枝抓住。
  不料洞外之人所发树枝,却是一明一暗两枚。那暗中那技后发先至,在肉蒲团反手抓住飞向命门那校时,“噗”的一声,竟钉进她那箩兜似的屁股肉内。
  肉蒲团痛得“哎哟”一声大叫,反手扯出,屁股上已是鲜血直冒。顿时大怒池顾不得羞耻,光着屁股跳到洞口,骂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在暗中计算你姑奶奶?”
  她已从刚才那击树枝的手法上,看出对方功力不如自己,故此毫无顾忌。
  正骂间,忽从前面林间,又飞来一根树枝,直向她肚上气海穴飞来。
  她轻轻一闪避开飞来的树枝,然已看清林中,隐藏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肉蒲团不由大怒,心道:“今晚如不将这小人毙了,老身岂能快活行事?”当下一式饿鹰扑食,向林中追去。
  那林中的小人儿,见白生生的一大堆肉飞来,不知何物,吓了一跳,转身便逃。
  肉蒲团哪里肯舍,将一身轻功提到极至,快疾如风,向那小人儿抓去。
  不料这小人儿竟如跳蚤一般,小腿一蹬,跃出老远。几跳几跃,便将肉蒲团甩开,没于林中,不知去向。
  就在这肉蒲团去追林中那小人儿之时,洞外崖后,忽跃出一个苗条的身影,飞身进洞。乍见梦南柯被剥得赤条条的放倒在地,这身影忙转身而逃。
  但刚转身逃至洞口,忍不住又回头一望,正好与梦南柯那无力的目光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这人忍不住悲叫了一声“梦公子”,秀目一闭,跃到梦南柯身旁,将地上衣服抓起,掉开头,闭着眼,胡乱裹在他身上,将他抱出洞,飞身跳上雪里追风而去。
  才离开,那肉蒲团因追失那小人儿,已匆匆转回,不见地上的梦南柯,不由大惊骂道:“哪个王八羔子,将本姑奶奶的货偷了?”
  边骂边抓起衣服裹在身上,追出洞去,但哪还见一个人影?
  却说梦南柯,虽被肉蒲团制住了穴道,心内却全明白。
  见飞身进洞救他之人,竟是九尾狐香姑,顿时,梦南柯臊得连脖子都红了。他手足皆不能动,只得闭上眼睛,任由香姑将衣服胡乱裹在他身上,抱着逃走。
  因肉蒲团在梦南柯身上做了不少手脚。梦南柯被香姑抱在怀中策马狂奔,身体一与香姑那柔若无骨的肌肤相触,便觉得身上血液流速加快,周身越来越烫,嗓子发干,肚下那物事越发坚硬似铁,向前撑着,死不肯回头,梦南柯不一会便感到心神迷乱,欲火旺炽,忍不住在香姑怀中一阵挣扎,想叫,又叫不出。
  香姑见梦南柯在她怀中挣扎,似是痛苦甚急。估计那肉蒲团,已是不可能追来了。香始忙寻一个隐蔽之处,将梦南柯放下,羞红着脸替梦南柯解了哑穴,无限娇羞地背过身去,在梦南柯的指点下替他解去几处被制的穴道,慌忙逃开,远远的背过身子,柔声叫道:“梦公子,请你快自己穿上衣服,小女子再设法替……替公子治疗!”
  穴道一解,梦南柯一身欲火陡炽,血管暴涨,周身似要冒出火来。他此时功力虽未复,手脚已能行动。见香姑远远凝立月下,袅袅婷婷的,周身漾溢着成熟的少女美,禁不住叫道:“姑娘快……快过来……我……”
  香姑以为梦南柯已将衣穿好,闻唤忙回过头来,却见他仍是只将衣服乱裹在身,两眼似要冒出火来,只管盯住自己身子。香姑不由一惊,道:“梦公子……你……怎么了?”
  “我……我要与你……要……”梦南柯此时已志乱神迷,失去控制。竟伸出双手,向香姑柳腰抱来。
  原来香姑自一见梦南柯,便被他这绝伦美貌镇慑,一颗芳心,早暗许于他。因此竟甘冒被母打死的危险,将他与凌如风引出奇阵,以至被疙蚤笼打得半死逐出。
  她一路跟踪梦南柯,想着他对她那冷冰冰的表情,想自己出生于黑道邪门,哪堪与世代书香的梦南柯相配,因此不敢现身与梦南柯相见。
  一路暗中跟着梦南柯,香姑一腔情像无从发泄,唯暗中悲切而已。正不知所从,大月下悲叹之时,突见一缕轻烟从身边溜过,令他一惊。恍惚间,觉得象是一个小孩擦身而过,香姑忙跟了上去。不想那小孩走得好快,她使出全部功力,仍是被那小孩甩掉了。
  她正自惊骇那小孩的绝世轻功时,忽闻前面山上传来一阵狗叫,叫得甚是怪异。忙慑足隐身前往一看,不想却看到那小孩在对一个山洞装狗叫,同时发现洞外树上拴着一匹白马,正是梦公子的雪里追风。
  香姑正自奇怪,忽见那小孩从洞中兔脱而出。紧跟着,一大团白乎乎的东西又从洞中滚出来,令她掩面不及。
  香姑当下心内大疑,偷进洞中一看,不想竟看到被剥得赤条条的梦南柯,当下也顾不得羞耻,用衣将他裹住救出。
  没想到,梦南柯这里刚能动,竟神态怪异地伸手来抱她。
  出自少女的本能,香姑吓得双手连摇,直往后退,急道:“不……不……”
  而梦南柯此时竟大反常情,抖掉所裹的衣物,赤裸裸的向她伸着双手,一步步地向她逼来,口中摸糊不清地喊着她:“香姑……快过来……我要……要……”
  月光下,梦南柯那晶莹雪白的胸体,令她心旌乱晃,一颗芳心,差点从喉咙中跳出来,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急急地叫道:“公子不可……公子……不可……”
  双腿,竟瘫软下去。而梦南柯,已抓住她的手,喊道:“快,我要……”
  香姑一阵晕眩,吓得跪下,哭道:“公子……小女子为你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但……小女子虽出身下流,却识体统……未成大礼,就这样……不,不!”
  梦南柯昏乱间,已抱住她。就这一抱,香姑已觉他身体,竟如火一样烫。而瞳仁,竟是散乱的。所伸出的双手,也是如一般人那样不具半点功夫。
  本欲半推半就的她,顿觉情况不对。忙挣脱梦南柯的怀抱,急出手,点了他晕穴,将他放倒在地。
  一见梦南柯胴体,香姑觉自己的双颊,也似火样烫。忙取过衣服,将梦南柯羞处遮了。想逃走,却又不忍。见他情势有异,知他定是着了那妖妇手段。只好勉强抑住一颗如小鹿乱撞之心,手搭梦南柯腕脉,顿发觉他周身血液奔突翻涌,如不及时设法相救,他定会血脉暴裂而亡。
  当下,香姑再也顾不得羞耻,将梦南柯掩体衣服揭开;借着月光,逐一检视,手一触到梦南柯光洁温润的胸体,忍不住心头又是一阵狂跳。
  忙凝神静气,从梦南柯头上起,逐一查下来,查到小肚曲骨穴时,发现上贴一小块火红的膏药,甚是怪异,忙揭开来。
  这一揭,便见梦南柯那昂然挺立之物,已慢慢地软了下来。再一探脉,那汹涌之势,已逐渐褪去。
  香姑知梦南柯此时已无大碍,一松气,便发觉自己已羞得香汗淋淋。不敢再看梦南柯羞处,忙将衣服盖在他身上。想自己姑娘家,看了男子胴体,已是不贞。今生今世,除了梦南柯,是谁也不嫁了!
  此念一定,香姑稍觉安然。急忙替梦南柯穿上衣服。一出指,解了他晕穴,倏地转身,隐入林中。
  却不知,她刚才所有举动,皆落入一异人眼里。
  只见这异人微一点头,在暗中嘉许道:人道鄂西女魔一生淫恶,不想生这女儿,竟是这么冰清玉洁,可敬呀可敬!人称这女子为九尾狐,看来乃是谬传而已!
  一声赞叹后,转身而没。
  这里梦南柯晕穴被解开后,不一会便醒来,“咦”了一声,奇怪道:“咦,我怎么会睡在这个林子里?”
  急忙爬起来一看,雪里追风被挂在旁边一棵树上,正不耐地跟着前蹄。这时他的脑中,已逐渐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事情。记得被那肉蒲团制住之后,似乎又被香姑救了出来,但香姑呢——
  梦南柯四处一望,但见周围林间,夜风吹得“呼呼呼”的。一轮冷月,斜斜地挂在林梢。他猛想起被香姑救出之时,自己似是赤身裸体。而自己此时,衣服却是穿得好好的——难道是香姑给穿的?
  想至此,梦南柯一张俊脸,顿时火辣辣的发烫。当下暗誓:此生若不将那肉蒲团,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誓罢,翻身上马,趁夜踏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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