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说他是“华山派”长老顺竹道人,连忙起身欲行大礼参拜。顺竹道人连忙双手发力托住他们,说道:“二位寨主不必多礼,叫老道好生过意不去,可否请二位寨主,把我的三个同伴叫出来,大家一见。”
斩寨主连道:“哎呀,该死!道长不提,小可一时心喜,几乎把他们三位仁兄忘记了,来人!”
手下急奔向后面。不一刻,三人已至大厅。顺竹道人把他们一一介绍给二位寨主。
方寨主双手抱拳一揖,说道:“三位仁兄恕罪,山寨鲁莽行事,使三位仁兄受委屈了。
眼下巨灵贼子行事猖狂西原山寨离贺兰山又近,实有难言之隐,请各位仁兄谅察!”话毕,吩咐手下摆酒接风。
酒席宴前,顺竹道人自把他们四人去银川、贺兰山侦察“巨灵教”总坛的详细情况,说给靳、薛二人知道,二人好生惊诧。 二人听顺竹道长深入虎穴,来去自如。心想:“这份功力好生了得!”心想,败在他手下实在不冤。
顺竹道人看着二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二位功力不凡,不知师承哪位高人,可否见告?”
“我们乃豫南‘松石寨’寨主秦兆南的徒弟。”方寨主道:“在下方达海,师弟薛大猛。
‘松石寨’遭巨灵贼洗劫,我兄弟二人侥幸得脱,流落江湖,在此‘西原山寨’落草,想集聚力量欲与师们报仇雪恨,又自忖不是巨灵贼子的对手,只能暗暗相机行事。前次,听江湖传言,谢大侠在‘丹心寨’大败巨灵教护法。我们好不高兴,本欲投奔‘丹心寨’苦于无人引见,今日得见道长,真是三生有幸!”
顺竹道人听他说,仰面长叹道:“‘铁臂猿公’秦兆南乃武林名宿,老道十多年前,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他的‘回环神行掌’已有相当火候,岂料一代名宿届死在巨灵贼手下!哎,说起巨灵贼子,真是武林共愤,只不知他可有后?”
方达诲道:“诸已被巨灵贼满门斩尽杀绝!我们是受命去金陵办事,方躲过此难。”
“你二人方才与我过招,用的可是‘回环神行掌’?”老道问方达海。
“师父对我们情深似海,加之我们师兄弟异常交好,情同手足,师父生前独创了一套‘穿花飘风掌’,内参‘回环神行掌’招式,勉励我们联手施为。只不过,这在道长手下不堪—击!”
顺竹道人笑道:“哪里话来!这‘穿花飘风掌’招式精妙。老道若不用‘拂云闪电掌’与之相抗,实难取胜。不过,力道稍嫌不足,二位能在内功修为方面苦下功夫。这‘穿花飘风掌’实可与任何一流高手分庭抗礼。日后有暇,大家共同切磋吧。”
方、薛二人听得说顺竹道人有意授与他们内功心法,心中喜极,当即离座,躬身长揖,连道:“道长不吝赐教,在下感思至深!”
遂日好酒好肉款待四人。每天,众人—边饮酒,一边谈今论古,研究武学道理。方、薛二位师兄弟,对顺竹道人更是敬若神明。老道看他们心诚意切,教授他们一套内功心法。两人熟记于心,夜夜修习苦练。
这样快快活活地逗留“西原山寨”,日子好过,时光如矢,顺竹道人感觉如此下去,会弄和众人流留忘返,乐不思蜀,忙提醒大家,大事紧要,众人方悟,急忙收拾,启程回“丹心寨”。
方达海和薛大猛把山寨事务料理一番,托一名得力手下管理山寨,发誓自己灭了“巨灵教”再回山寨与大家同乐……
丹心寨群豪个个听得津津有味,末了遂与斩氏兄弟、方达梅师兄弟见过。
善云长老望着顺竹道人,连连摇头,说道:“你这牛鼻子,这回真的服了你!不但深入鬼门关,点了鬼神的家谱,还请来了几位一流高手。这次功劳簿上可要给你记上头一名大功!”
顺竹道人笑道:“好了,老不死的别尽给人脸上贴金,还是听晔儿讲讲他们的收获吧。”
许是兴致有加,善云长老偏要在这个时候,和他戏谑斗嘴,说道:“你就忘不了你的晔儿,恐怕是为了晔儿,你才这般贴心吧,哈哈!”说得众人个个大笑起来,酒席筵前好不活跃。
凌珑眼见两位老前辈说起晔哥哥,生意盎然的神态,心下那份得意,犹如六月伏天喝了一杯冰水,凉丝丝地舒服极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晔哥哥,恨不得跑上去亲热一番。
“无刃剑”屠百心望着羽晔也盈盈一笑。此际,她早巳恢复了女儿家打扮。对羽晔关照备至,真个是不打不相交。司徒蕙怜早在“断魂崖”也已女儿妆扮,心虽另有所属,对羽晔仍然一往情深。四个小兄妹有空总要聚在一处,谈笑逗乐,情意盎然。此时有前辈在说话,她们都不敢插嘴,只是望着羽晔笑。
谢羽晔也把几天来,去“小西坪”探的情况详细查出,末了,他慢慢说道:“至于桑延齐的‘回环紫象神功’,诸位不必忧心,我已有破解之法,到时便知。”
他的话,明显的在卖关子。在座众人,虽然都想知道个中情节,俱知他另有安排,或许是为了保密,均未启齿相寻,但心中一块石总算落了地。
群豪心中一轻,当即议论攻破“邛莱派”的计划,在座的都是各门各派的高手,各抒已见。有的主张全力以赴,有的觉得突出奇兵为上;有的要暗袭,有的人愿意公开撞山。众说纷纭,各持一理。倒是谢羽晔,高其倬几人含笑不语。待人众话声甫落,谢羽晔望着高其倬一笑。
“高兄有何高见?”
先是微微—笑,高其倬接着说:“就大侠所探情况来看,‘邛莱派’人手并不多,不过二三百人,高手也有限。不过仗着桑延齐的‘回环紫象神功’,才有恃无恐,何况我们还有内应。”
“高兄言下之意,我们去的人不需太多,可以公开叫阵!”谢羽晔笑道。
“属下正是这个意思。”高其倬点头道:“因为他们与‘巨灵教’往来密切,我们的重点应该在防止‘巨灵教’方面可能有的增援,并且想方设法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系。最好的联络办法是飞鸽传信,这是‘丐帮’的拿手好戏,自然要请尹帮主一力鼎承。” 谢羽晔道:
“我们至多去二十几个精干好手,在未破除桑延齐的‘回环紫象神功’之前,他们决不会群殴。一旦击毙桑贼,无论‘邛莱派’长老归建平,或凌珑,对‘邛莱派’弟子都有一定号召力,他们也不会轻易群殴。到那时,桑贼已亡,他们的希望已落空,不致有大战。”
公孙逊皱眉道:“只是……”
“公孙兄有话请讲,不必犯难!”羽晔道。
“只是,”公孙逊说道:“我们击毙桑贼,是否有十足把握?”
谢羽晔望着凌珑—笑,道:“公孙兄过虑了,在下敢说有十成把握!”
公孙逊喜的双手—拍,道:“好!就请两位调兵遣将,事不宜迟,明日出发,如何?”
众人齐声道一声:“好!”
谢羽晔当即点了一班轻些的人去“小西坪”。他们“四大小友”一马当先,还有“三大剑客”师徒,斩氏兄弟,方达海师兄及苟奴等人,共有二十多个人。又派尹继维和江汉九几名前辈高人去“小西坪”至银川的山道隘口,切断“邛莱派”与“巨灵教”的联络,观察动静,“巨灵教”方面若有增援,立即与“丹心寨”报信。公孙逊则带领余下的大部分人,坐镇“丹心寨”,两方接应。计议一定,大家立即休息,只待天明各行其事。
“齐山镇”会合。
“四大小友”自然是一拔,这“四大小友”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叫出来的,自从回了“丹心寨”大家都这么叫。大致说他们四人,年纪小,最大的谢羽晔才十九岁,武功却高故曰“大”。四人自“长山派”分手,一直没有能在一块久呆,这回同行,自然十分高兴。
谢羽晔道:“二弟、三妹近来武功进境如何?”
羽晔非常关心他们的武功,特别是苏静仁。四人中,以他的武功最弱,因为司徒蕙怜自从在“四海武会”,他和凌珑同时教了她不少武功心法,她人又勤奋,已有长足进步。唯有苏静仁,一直未能和他们在—起,司徒蕙怜能够传授给他的武功有限。是以,回到“丹心寨”
第二天就匆匆传授了他“紫府神功”的内功心法,时间不长,二弟未必有甚进境,所以有此问。
凌珑道:“三姐的‘九幽阴气’和‘无影幻风’轻功进境神速。昨天我与她切磋一番,见她相当有火候,她还在帮助二哥习练‘无影幻风’轻功。”
羽晔对她道:“珑儿,你要传授三妹的‘玄冰禅掌’功夫!”“是!”凌珑道:“晔哥哥也要好好给二哥传授武功。”
“唉!”苏静仁叹道:“早知如此,我当初真应该随你们出来的。”司徒蕙怜似笑非笑的说道:“现在来不好么?” 自从断魂崖那夜,她目睹谢羽晔和凌珑情感燕尔,深知自己此生得不到谢羽晔。但她毕竟是大家闺秀,极为自重,决不愿委身人下,加之凌珑对她一片诚心,情逾姐妹,从她毫无保留地授她武功的情形看,凌珑是何等纯真,对羽晔情意之深,蕙怜自认远不及她。她喜欢羽晔,从心灵深处滋生出一股深深的情感,却不及凌珑那样火热,那样奋不顾身地把整个心身都附在他身上,无所顾忌地奉献自己的—切。
她却受礼教的束缚,凡事有分寸,不敢也不愿意任性而为。要她当着别人的面,口对口的给羽晔度药丸,实在没有那份勇气。要她只身远赴长白山为羽晔觅药,她也自忖没有那分胆略,那份献身精神。她敏锐地感觉到,羽晔与凌垅的感情,不仅仅是奉献,还有更进一层的同呼吸共命运,出生入死,永不分离的依恋之情。她自认不及,她有的是浓情蜜意,卿卿我我的女儿之情。她对谢羽晔在破庙中对凌珑的感情,也不以为然。她想像中的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没有那种柔弱的缠绵绯侧之情。她安全可以与凌珑情同姊妹,同时存在他的生活之中,但谢羽晔却不能够,他心中只有一个凌珑,她若硬生生地挤进去,只会自讨没趣。
在这个时候,苏静仁适得其时地进入了角色。蕙怜更能接爱他的诚意。他出身世家,腼腆而且温情,于是他们一见钟情。
开始,他们极有分寸地互相切磋武功,含羞带笑不越雷池一步。她相信他们“四大小友”
的诚挚感情,不会妨碍她去试探去检验她与苏静仁的感情深浅。她的话常常意图不明,含蓄而且令人遐想……
只听苏静仁微微一笑,道:“唉!论武功修为我已是老末,如何说好咧!”
凌珑哈哈大笑,说道:“姐姐,他说这话的意思,你可知道他的用意么?”
蕙怜焉能不知!她偏偏佯装不知,说道:“姐姐可你那份心眼儿,倒要请教。”
凌珑也不含糊,嗔道:“姐姐高兴起来,连小妹都要逗弄么!”
“什么意思?”蕙怜正色道;
“二弟生怕武功落在你后面,成为陀国王子!”羽晔此时凑趣说道。
凌珑听罢哈哈大笑,葱怜差得直追她。凌珑也真个调皮,见她追来,急步走在静仁身边,待地出手拍打她时,身猝不及防,闪避不及,好在蕙怜及时收手,不过在他身上擦了—下。
蕙怜也真够灵敏,就势推了他一下,娇嗔道:“你走开,谁要你袒护四妹!”
凌珑双手连拍,几乎笑得闪了腰,连道:“二哥,姐姐在试你的武功啦!”
羞得蕙怜满面通红,嗔道:“死丫头,我非揍大哥不行!”说罢,走到羽晔面前,作势欲打,羽晔双手连摆,道:“谁找我呀!”
“你如何不好好调教四妹?”
羽晔也自不弱,道:“做姐姐的调教不是更好吗?”
“神尼如何交待,你道我不知道!”
羽晔笑道:“三妹几时学得乖张起来,都是二弟娇惯的!”
“你们这几个娃娃,把走失的瞌睡就吵醒了!”说话之间,一人自大树上斜斜落下,好像一片花瓣落在尘埃,无声无息。
他栖身的大树,距羽晔他们少说有五丈左右的距离。他本可以斜身而下,却偏偏要露一手,只见他看见和身子平扑下,至离地丈许,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双脚脚尖点地,这份弱功兀自不弱,但在羽晔他们眼里,不过如此。
羽晔看他身高八尺开外,膀阔腰圆,铁塔般站在他们面前,黑呼呼地满面胡须,眼如铜,样子好不吓人。
“你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羽晔道。
黑大汉怒道:“你管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来找你的晦气来的。”
苏静仁怒道:“无缘无故,你倒找我们什么晦气?”
“赶走了老子的瞌睡,找你们赔瞌睡来着?”黑大汉吼道。
凌珑方才听蕙怜提到她师父,心中正自悲伤,不知怎么,别人提及她师父,就让她感伤不已,她总忘不了师父的一片深情。此刻,她正自没好气,遂怒声道:“我来赔你的瞌睡!”
“你这女娃子陪得了吗?”黑大汉怪眼圆睁道。
“我让你永远睡不醒!”凌珑道。
黑大汉大怒道:“小婆娘,看谁让你永睡不醒!”正在动手,苏静仁站了出来。
“慢!四妹,让为兄教训教训他!”
说罢,径直走到黑大汉面前五尺处停下。黑大汉早巳暴跳舅雷,但却并不冒然出手。看他貌似性如烈火,临阵经验却沉着丰富。他见静仁站在面前,立即双手抱在胸前,双脚作跨马式,气沉丹田,提气戒备。
苏静仁双手一拱,道:“请!”
黑大汉双手一翻,左手平平推出一掌。看出出手平缓,却内蕴真力,乃柔道中的“探花手”,极为刚猛。谢羽晔识得厉害,忙用“蚁音传声”对苏静仁道:“二弟小心!”
苏静仁只觉—股强大的力道向他击来,不敢怠慢,忙闪身一旁躲过来势,黑大汉见他闪避,说时迟那时快,右手食、中二指并,一招“二龙夺珠”,快捷无伦地向苏静仁面上抡去,苏静仁一着“雄狮摇头”,右手“横架金梁”,左手“蛟龙出水”,三招一气呵成。饶是黑大汉功力深厚,也不敢稍有大意。只见他急急收手,忙忙间盘龙绕步,转至苏静仁身侧,一招“赶浪屠蛟”奔苏静仁胸侧攻到。静仁闪身一记“回风扫柳”,攻守兼备。
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黑大汉掌力威猛,身形灵便,别看他五大三粗,动手之际,身法回灵美妙之极:出手更是沉稳如山,躲闪似灵蛇绕道。以苏静仁本身的武功,远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受了蕙怜和羽晔的教习,尤其是蕙怜把羽晔教给她的“九翔十九式”尽数教授给了他,他注意配合本门掌法,闪避有方。只是内力不济,一味闪展腾挪,不敢与其对招。
二十招一过,不免露出败相。
黑大汉定力惊人,明明静仁落败,他却并不急于取胜,反把招式推缓。
羽晔心道:“二弟要糟!”他知道,这黑大汉因为有他们三人在侧,不敢轻举妄动。他的拳掌的阴柔缓慢,意在诱敌深入,然后一击而成。果然苏静仁着了他的道。
苏静仁见他掌势缓慢立即发动攻击,那人不慌不忙化解了他的来势,全神贯注寻找他的空门。
苏静仁一招“长虹贯日”,黑大汉不接不避,大吼—声,声若洪钟,猛施了招“毒蛇出洞”快如闪电,苏静仁来不及变招,情急智生,一招“毒蛇出洞”快如闪电,苏静仁来不及变招,情急智生,一招“旱地拔葱”身子平空而起离地丈许,那人就势而上,如影随形。
苏静仁已自收回双手,施了招“排云推日”,只是人在空中。力有限,双掌接实,“砰”
一声响,如残花败柳般飞出两丈开外,倒地不起。
司徒蕙怜连忙上前扶住他,苏静仁“哇”地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即出。谢羽晔和凌珑双双争步而上。凌珑娇叱一声迎住黑大汉。
羽晔直奔静仁处,倒出一粒“养心丹”,放入静仁口中又扶静仁坐地调息,自己坐在他身后运气助他。
看这边,凌珑已与黑大汉战在一起。她眼里黑大汉毒手伤了二哥,心中忿怒已极,一上手就展开攻击。她把真气布满全身,双手如秋风扫落叶,在黑大汉周身上下横扫猛击。黑大汉方才经过一场拼斗,虽不如何耗力,毕竟斗了一场。如今凌珑猛打猛冲,开始他以为对手是一个小丫头,有何能耐,气力有限,三五招就要打得她落花流水。岂料这女娃儿出掌如风,掌势既快,掌力威不可挡。黑大汉自恃劲力深厚寻她对掌。一连对了两掌,只觉她掌力雄浑,掌上冷风飒飒,寒气逼人。一股阴冷奇寒如灵蛇般在他气血中乱钻,饶是他内力精强,又是以快攻快,气血活跃,一时没有受制,几个来回以后,似乎觉得满身气血不畅慢慢冷凝,身子也自连连颤抖,上下牙嗑个不停。他再不敢与她对掌。
他不对掌,凌珑的双掌却如急风骤雨般往他全身泻下一招“燕子钻云”,口中喝一声“着!”黑大汉兀自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凌珑跨前一步,伸指点了他全身麻穴,然后倒一粒“驱寒丹”放在他口中。
这时,苏静仁已经慢慢复原。他受伤不轻,连内脏都受了震,全赖“养心丹”的神效,加之羽晔助他调息,方使无碍。
谢羽晔走到黑大汉面前,见黑大汉已经醒转,只是动弹不得,只好两眼望着他,露出几分疑惑不解的神色。
他确实想不能,以他的武功之强,居然在这美若天仙的小姑娘面前,走不了十招。而那位伤势惨重的小伙子,居然行若无事地与两个姑娘轻松叙话。依他的推测,他的伤势至少要调息三五个月不得复原,现在……
他心中犯疑,眼睛直望着谢羽晔,谢羽晔把他轻轻扶起,放在一块石板上面,解开他的哑穴,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无缘无故的和我们作对?”
那人垂头丧气的只是不做声。羽晔见他以沉默相抗,遂沉沉声道:“朋友,为何默默无言。你若是朋友,不妨坦诚相对。倘若对着我等有为而来,已经落入我等之手,何必要硬充好汉。”
阁下方才已是鬼门关打转。你身中奇毒,我们给你服食解药,救你一命。你作了我们的弟兄,我们非但不记恨,反而以德报怨。这份胸怀难道还不能使阁下认识我们!”
黑大汉似乎被他的话感动了,他慢慢开口说道:“在下叶建平,江湖上人称‘麒麟樵子’是也,长年四处飘泊无定止。区区本是‘长山派’掌门‘云里追魂’万焕山的师兄。上月在太原偶遇万师弟。他说他已被谢羽晔等人废为庶人,‘长山派’已没有了他的人。区区决计找谢羽晔寻仇,刚走到这里就找上了你们,连忙躲在树上偷窥动静,知你就是谢羽晔。”
“你可曾知道,我们为何要废除万焕山的武功?”谢羽晔追着他问道。
“不知道,”叶建平道。
凌珑早已站在羽晔身侧,听他说不知道,朗声道:“他把‘长山派’置于‘巨灵教’管辖之下,伙同巨灵贼子为非作歹,在山东境内多次作案。且对山东境内黑白两道武林好手,不分善恶地击杀,激起了武林公愤。我们擒住他以后,几次苦口婆心劝他改恶从善,他也表示愿意悔改,我们仍然要他任‘长山派’掌门,可他背后却暗暗诡计,阴谋下毒杀害我们的人,你说,我们该不该废除他的武功?”
叶建平听这话,脸面胀得像猪肝,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她的话,急问道:“姑娘说他与‘巨灵教’勾搭有什么证据?”
凌珑见他明知故问,心中着恼,恨恨说道:“你以为我们在欺骗我么?你可曾知道这位谢羽晔的来历吗?”
叶建平道:“他曾在‘丹心寨’大败‘巨灵教’春扩法,但与这万师弟勾结‘巨灵教’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珑望着他微微—笑,道:“关系大得很啦!自打‘丹心寨’教训了巨灵贼子之后,武林天下人心振奋,天下各门各派的武林豪杰公推谢羽晔统领天下武林同道,共同剿灭‘巨灵教’,收复被‘巨灵教’控制挟持的‘丐帮’、‘长山派’、‘邛莱派’。你倒是说说,他万焕山若不是受命于‘巨灵教’,与‘巨灵教’为虎作伥,我们无故跑到‘长山派’干什么?
他不单与‘巨灵教’狼狈为奸,还与‘巨灵教’护法夏狐的弟子红绫女勾搭成奸,已为夫妻,危害武林,光是莱阳劫案,就残杀了山东道上的武林高手十几人,这些不是铁证吗?
叶建平听得怒发冲冠,有上虬髯根根倒竖,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东西!他对我说,谢羽晔要做武林盟主,不让他做掌门人。两人意见不和才废了他的武功。老子被他骗得好苦!
若不是大侠仁义,我这条命就算断送在他手上。日后若再遇着这个贼子,断不轻饶!”
谢羽晔挥手解开他的穴道,问他道:“天下武林同道齐集‘丹心寨’共同讨伐‘巨灵教’,你难道一点不知道吗?”
“知道,”“麒麟樵子”叶建平道:“我这就是去‘丹心寨’要与你讨个公道,不料在这里与各位不期而遇。”
“你不想会会巨灵贼吗?”谢羽晔问道。
“我想的就是找巨灵贼子算帐!”叶建平道:“找了两年,却见不到他们的踪影,想起师弟万焕山,即去‘长山派’打听‘巨灵教’的去处。不想在太原会到了他。听了他一通胡言乱语,好不沮丧!原想去‘丹心寨’,怎奈我单身一人,你们如何肯接纳。莫不杀几个巨灵贼子做晋见之礼。听他一说,决计直奔‘丹心寨’,弄个水落石出,你们这是哪里去?”
谢羽晔道:“我们此去‘小西坪’的‘邛莱派’驻地,收复‘邛莱派’。”
叶建平道:“盟主能不能收纳区区同去?”
“自然欢迎,我们有几拔人,分批去那里。”谢羽晔告诉他。
叶建平好生欢喜,五人复又上路。叶建平人称“麒麟樵子”,性情粗暴却异常耿直。原来,他的义兄“铁臂猿公”秦兆南,乃晋西“松石寨”寨主,突遭“巨灵教”贼徒洗劫,人被杀尽,房舍尽焚。等他赶到时,“松石寨”已是一片废墟。
叶建平悲愤欲绝,几乎昏倒。他和秦兆南不单得换帖的结义兄弟,“铁臂猿公”于他还有恩,曾几次救他,并将他赖以成名的拿手绝话,“回环神行掌”尽数倾囊相授。
方才与苏静仁动手,他用的就是“回环神行掌”,此掌法刚柔兼顾,能攻善守,加之他力大无穷,由他施出,威力无匹。他生性侠肝义胆,为人义气甚重。盟兄遭此无端劫难,他悲愤之余,决计为义兄报仇雪恨。从此,他一心一意找寻巨灵贼子,立誓斩尽杀绝。就是这个原因,他听万焕山的盅惑要找谢羽晔论理,因为他气愤谢羽晔不去杀尽巨灵贼子,却要争什么武林盟主!
“区区真是糊涂到了家,大侠既是统领,不也就是盟主吗?还会去争什么?却没有细想万贼的话,只听得一面之词,来找大侠的晦气。区区乃一莽夫,敬请大侠恕罪!”
“叶兄不必耿耿于怀!”羽晔笑道:“人熟能尤过。又道是知错必改,善莫大焉!”
“你又没有赚,何必歉疚!”凌珑笑道。
几个人听完大笑起来,叶建平也笑了笑,道:“姑娘功夫了得,几个回合就把区区给揍翻了。姑娘出手不凡,用的什么功夫,可否见告?”
“小姑娘出手的是‘玄冰禅掌’!”凌珑道。几人又是一阵大笑,谢羽晔望着她直摇头。
叶建平连忙躬身长揖,道:“区区出言不逊,得罪姑娘乞恕罪!”几个年轻人笑得更凶,弄得叶建平尴尬不堪。
羽晔佯怒道:“珑儿,继往不咎,别再多嘴啦!”
羽晔转身对叶建平道:“叶兄别听她的,她可是调皮得很!当初为救助小弟,只身不远千里去‘长白山’觅药,得遇异人传授了她这套‘玄冰禅掌’功夫,专克巨灵贼的‘万血煞功’邪功的。”
叶建平听罢,对凌珑肃然起敬,遂道:“姑娘真乃帼国须眉,女中大丈夫,区区好生佩服!”
蕙怜一本正经的说道:“她可是晔哥哥的得力助手,两人又已雀屏中选。”
岂料凌珑既不羞也不恼,反唇相讥说道:“你呢,你不也和二哥成双成对么?”
这下把个蕙和静仁说得下不了台。要知,他二人可比不得羽晔和凌珑,他们毕竟还没有公开身份,只不过默默含情,暗传秋波,正是那情在意会未可言传的神秘时刻,况且现在又是在初次相识的叶建平面前。
小姑娘口没遮拦地一口揭开了谜底,叫人羞也不羞,闹得二人耳根都涂上了一层红,心中虽是暖融融甜蜜蜜的,面上还是非常尴尬。
蕙怜含笑似怒的咬着嘴唇,啐道:“嚼舌头的小妮子,晔哥哥把你给惯坏了!”
凌珑头一偏,抿嘴斜睨道:“害羞了不是!请晔哥哥给你们做媒,小妹做红娘如何?”
这话说得蕙怜无地自容,跳起来伸手就打,凌珑格格娇笑着,早跑远了。蕙怜边追边笑骂道:“死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
叶建平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看着她们天真活泼的神态,心想两对年轻人,真正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地成一对的佳偶天成!
先前只听江湖传言,谢大侠武功盖世,那料这天姿国色娇若天人的小姑娘也有这般绝世神功。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自视甚高,等闲高手全不放在他眼中。岂料今天几个照面就栽在姑娘手下。心道:“巨灵贼子武功再高,未必是他们的对手!”继而—想,有了这几个武林神童,义兄大仇何愁不得不报,如此想,欣喜之情油然而生,高兴之余,童心勃发。
“谢大侠,区区不才,日后剿灭‘巨灵教’的喜庆之日,你们可了却心愿,正好完婚。
为天天下武林同道助兴,大家高兴!”
“叶兄今日好兴致!”谢羽晔笑道:“日后有那个好日子定要请叶兄坐首席敬你一杯!”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连忙问叶建平。
“叶兄可曾识识方达海和薛大猛两人?”
“如何不认识!”叶建平急道:“我还曾亲手调教过他们的武功。怎么,难道他们还在?”
羽晔道:“不但在,而且还和我们—同去‘小西坪’会战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们。”
谢羽晔遂把他们师祖在“西原山寨”巧遇方达海、薛大猛的事告诉他,叶建平欣喜欲狂,大笑不止,说道:“苍天有眼,该得巨灵贼子报应不爽,义兄虽死犹生,九泉可以瞑目!”
凌珑和蕙这时也闹得乐不可支,一同回到了他们身边。羽晔催促大家,赶到前面小镇歇息。
不到半日,他们就到了“齐山镇”,其他几拔人手,也陆陆续续地先后到了。
叶建平一见到方达海和薛大猛,就似见到了义兄。原来秦兆南一生未婚,只把这两个徒儿看作是自己的义子,其情非一般师徒情意可比。为了造就这两个徒儿,甚至还请义弟传授他们武功,致使他们也有一段师徒之义。此刻三人一见面,叶建平就对他们说:
“好!老夫未想到还能见到你们,这几年在哪里安生?”方达海道:“师叔,我们生怕巨灵贼追杀,逃到六盘山—带做了草头王。但时刻没忘与师父报仇。”
第二天,一干人直奔“小西坪”的“邛莱派”巢穴。 山寨前。并无岗哨相阻。谢羽晔带领大家径直向里面闯去。只见到处都是一排排的“邛莱派弟”弟子,个个手持长剑、大刀,寒光闪闪,阴森森一派杀气。羽晔心道:“他们消息好灵通,早已严阵以待!”
场坪中央,众星捧月似的拥着一人坐在中央,后面站着四人。凌珑轻声对羽晔道:“那坐着的中年人就是桑贼!”
桑延齐见谢羽晔等人进门,朝场坪中走来,他似是胸有成竹,大刺刺地坐着,待得众人近前,他手一挥,道:“来的是谢羽晔吗?在下专候。”
谢羽晔见他这般傲慢不逊,心中虽气,表面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只见他双手一拱道:
“桑掌门,久违了!”
“阁下此来,定是寻‘邛莱派’的晦气来了。有话就直说吧,桑某奉陪!”桑延齐冷冷地说道,他虽然气势汹汹咄咄逼人,谢羽晔却只是毫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
“桑掌门可曾记得你的师兄凌成鼎?”
桑延齐听得心中悚然一惊,十多年前残杀同门、劫夺掌门位置一事,于他是丑闻一桩。
平日本门弟子谁也不敢提起。桑延齐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冲淡人们的记忆。不料今日谢羽晔初一见面就提起此事,开头就戮他的痛处,他真是又恼又怕。
半晌,桑延齐冷然沉声道:“难道阁下今日就专为此事而来吗?”
谢羽晔朗声说道:“正是!残杀同门的强盗,谁不深恶痛绝,杀之解恨!”
桑延齐冷哼一声道:“你自忖有这个能耐吗?”
叶建平怒吼道:“老子们没有这份肚量,就不会吃这盘肉!尔等自不量力,还想抗拒不成?”
“一剑穿心”吕不笑道:“桑延齐!还是当从自剔以谢天下,老夫保你一个全尸。”
桑延齐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倒是—个比一个猖狂。老实告诉你们,今天管教你们来得去不得,一个也休想走出,‘小西坪’半步!小子们,把寨门关上,咱们来一个关门打狗!”
众人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两扇大门已在身后关上。苏静仁看四周围墙上布满了弓弩手,对面屋顶也有无数弩箭,已成合围之势。再看羽晔,还是那副行若无事的神态,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根本就没有瞧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望着桑延齐。
“掌门何必这般装腔作势,我们这几个人,难道就把你吓成这样么?”
桑延齐听他如此说话,早气得三尸神暴跳。只是身为掌门不便发作,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说道:“尔不必用大话扣人,划出道来,咱们见个真章!” “今日之事,自然不会善了!
咱们宾不夺主,向掌门看着办吧。”谢羽晔沉静地说道。
“嗯,”桑延齐想了想,说道:“咱们人多决不群殴。一场一场的单打独斗,胜者为上,自当拱手相送。否则,只怕诸位爬也难得爬出这大门!”
“好,就这么办。”谢羽晔道。
他的话落音,“邛莱派”那边已走出一个年轻后生,在场中站定,道:“请哪位与在下走几招开个头儿?”他仿佛那唱马戏的说开场白似的。
这边,苟奴已自人群中走了出来。
白面书生道:“请亮兵刃吧!”说毕,手中巳多了一把四尺来长的九节虎尾钢鞭。苟奴也自腰中取出一把长剑,双右手握剑,剑尖朝下,道一声“请”!
那人钢鞭已自出手。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书生模样,钢鞭自有他手施出,呼呼生风,力沉势猛。
苟奴不慌不忙,沉着迎对,把本门“施风剑”式徐徐施出。
九节虎尾钢鞭乃重兵器,招式强劲,极耗气力,须得力气过人,这人倒是用得适到好处,每招每式力道十足。
苟奴并不与他硬拼,一味避实攻虚地在他的周围游斗,五十招一过,苟奴剑式越来越快,把那精妙招式尽数施出,白面书生只觉到处剑,似乎有几把剑同时向中他攻击,这时边不含糊,把鞭式一改,由攻为守,护住身子。周身有如土砌了一堵鞭网似的铜墙铁壁,倒使苟奴一时难下。
苟奴不急不缓地暗暗运气,把真气贯注剑身,剑尖搭剑尾,把回环九曲的招式,一环连着一环地使出来。此乃峨嵋派“旋风剑”的绝招“摄心剑”式。剑势旋转有如意漩涡强猛烈,那股内力加惯性的卷力,带得那白面书生的九节钢鞭把持不定,任他如何施力,兀自脱离不了这股旋转的劲力。旁观众人看来,好像旋风卷着败叶在空中盘旋乱转,转到极处,苟奴突施一招。孔雀开屏。,剑光暴长,忽听一声惨嗥,一条握着钢鞭的臂膀业已飞到半空中,那人已跌出丈许,断臂处血如泉涌。
苟奴双手搭剑,道一声:“得罪!”转入本阵。
“邛莱派”弟子连忙为倒下的人施救。又有一中年人自桑延齐后面转出来。
此人高挑个儿,瘦瘦的黄脸上有三绺虬须。谢羽晔认出他是那晚在精舍中,与桑延齐对饮的那人。
黄脸人双手一拱道:“我与哪位空手玩玩!”这人开诚布公的空手叫阵,手上的功夫想来兀自不弱。
谢羽晔正自犹豫“无刃剑”屠百心已经走了出去。羽晔曾与她对过一阵,知道她的功力不凡。只是,一个姑娘家,何必急着出手!下面还有凌珑,那是无论如何要出场的。羽晔的想法,女孩子掠阵最好,让男子汉出阵杀敌。所以,那黄脸汉一叫阵,他就想到了屠百心,却又不想要她出来。既然出来了,也只能由着她。
黄脸汉面上一寒,沉声道:“姑娘!这可是生死相争的博杀,比不得穿针引线,姑娘还是好自为之。”
屠百心道:“阁下尽管放手一搏,死生由命,出招吧!”
那人倒也爽快,心想她若没有几分硬功夫,也不敢出阵应战。他当即双手叠起,右手握空拳向屠百心当胸挥出一掌,这有个名堂,谓之日:“风摆荷叶”,看似轻飘飘随手一挥,劲力不弱,犹之刀剑挥舞,掌风带煞。谢羽晔识得此乃“六合掌”的起首式,端的厉害,等闲高手,这一招就要被其开肠破肚。屠百心号称“无刃剑”,掌上的功夫已自出神入化,焉能不晓此招的厉害。
既识之自有破解之法。耳听得她大喝一声:“有礼了!”见她纤腰款扭,避开来势,右手一招“斜挂单鞭”向他手掌切去,左手—招“黑虎掏心”,前招后式连环施出,快如闪。
黄脸汉不料姑娘出手这般快捷,且纤纤玉手如斧劈刀削。饶是他闪避有方,胸襟下摆也被她掌风削下一块来。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自不敢丝毫大意,只得把他“六合掌”的绝手妙招一一施出。
“六合掌”讲究快捷灵巧,势如飘风,在对手四方八面拍、戮、砍、削、招不使老,变招奇快。屠百心并不为其动,只是闪避防卫,见招拆招。但见场上掌影如雪花飞舞,掌风如狂涛席卷,扫得地面尘土飞扬,昏昏沉沉,日月无光。斗了百十来招,兀自不分高下。
黄脸汉已喘息重浊,鼻端沁出几粒汗珠儿。再看屠百心,她兀自气定神闲,仿佛行若无事似的变招换式,应对有方。看来,她颇适应这套打法,好像也不切于取胜。黄脸人就不同了,他已有些一竭三衰之感。再拖下去,即使对手不击他,他也要累倒。因为他是全速抢攻,腾身出招都是“快”气力耗损不小。屠百心不过顺势拆解招,似乎在做—番技击表演,身法手法潇洒飘逸这极。掌出缥纱,身动如杨柳飘风般鸟娜多姿。看得凌珑心旷神怡,口中情不自禁地喃喃说道:“好美妙的身段,屠姐姐简直像仙子舞蹈!”
屠百心甚至在意不容发的空隙里,对着羽晔一闪秋波,倒使羽晔心思不安,暗道:“姐姐真是妙趣横生,这是什么时候哪能逗趣!”
正想提醒她注意,忽见屠百心双掌连挥,幻起漫天价掌影,把黄脸汉紧紧罩住。顿时主客易位,陡见她一招“双风贯耳”,双掌向对手两耳轻飘飘拍去,有如白鹤亮翅,美妙之极,看得凌胧啧喷称奇。
羽晔识得此招,只是屠百心此时双手未含“十指阴煞毒爪”的招式。黄脸汉见她胸腹露出空门,机不可失,双手急急一招“飞鼠探爪”。谢羽晔心中一动。
黄脸汉毕竟功力有限,果然入了她的彀中。但见屠百心双手方一伸开,突然一合,中途变招。这伸开合扰迅捷无伦,本是虚招变实,变幻莫测,对手收招已是不及,只听得“咔嚓”
连声的骨折音响,黄脸汉双臂已折成了几截。
今日屠百心兴致不错,未下杀手。若是施出她的“摧心毒刃掌”,此人一命休矣!
虽然如此,那人已自痛得倒在地上。屠百心盈盈一笑,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双手叠在腰际,道一声万福,轻移莲步,退入本阵,站在羽晔身边,望着羽晔嫣然一笑。
满场人俱被屠百心高超的武功,和她妙曼丰姿倾倒时,场中犹似捅了马蜂窝,大家交头接耳地啧啧称赞。
“邛莱派”弟子几曾见过这样高超的武功!黄脸汉乃是‘邛莱派’八大高手之一,这年轻姑娘竟然把他的凌厉杀着轻描淡写地一一化解于无形,其风度翩翩的神采和贯注招式中的美妙风姿,加之姑娘的花容月貌,使有场人一饱眼福。
好—会,场上没有动静。桑延齐似乎有些心神不安,对手武功之高,颇出他意料之外,他那持之瑰宝的“回环紫象功”毕竟只能制服一二名高手。若是这般拚斗下去,恐怕邛莱派的好手,要被收拾殆尽,他岂不成了光杆司令。
这般思前想后地权衡利害得失,他想,还是以多胜少的为妙,虽然胜之不武,生死攸关的时刻,也顾不了那些,至于先前说过“不群殴”的保证,在他不过—句门面话,桑延齐自来于然诺之言行,毫无所谓。他的宗旨是“胜者为王,败者寇”。至于用什么手段,全凭自己随机应变,何况今天的情形是败多胜少,更应该办大事而不拘小节!他当即立断,立即对旁边的亲信面授机宜。
谢羽晔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过桑延齐,纵使双方恶斗的分际,他仍在暗窥桑延齐的神色和表情。此时,看他冷面含煞地与帮中弟子讲话,推测他可能已知形势不妙,另有所图。
谢羽晔连忙低声对右两旁凌珑和屠百心道:“要大家注意,准备敌人群殴!”
二人正自得意,听他如此说,心中一冷。看‘邛莱派’的人果然在暗暗走动,急急传话下去。正在这个时候,正面的桑延齐已缓缓向后移去。
凌珑迫不及待地向前跨出一步,沉声道:“‘邛莱派’众弟子听着,我们是单为着桑延齐而来,并不想多造杀孽。桑延齐乃是残杀同门师兄凌成鼎,而篡得掌门之位的。姑娘我是凌成鼎之女凌珑!今天特为报杀父之仇,来找桑延齐算帐的。这与‘邛莱派’无关,请各们不要介入。”只听她声音贯注内力,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
桑延齐慌忙令人放箭。霎时,箭矢如蝗。这自然伤不了群豪,凌珑有羽晔和屠百心在侧,更是毫不在乎。谢羽晔发动真气,双手轻挥,箭矢纷纷落下。屠百心有意卖弄,双手连连挥动,把箭接在手中,又连续甩出,甩出的箭碰着射来的箭,箭头相撞,纷纷落下。不一会儿,地面上铺满了箭。
凌珑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地说话:
“‘邛莱派’的叔伯兄弟们,桑延齐乃是欺师灭祖,残杀同门的武林败类。千万不要跟着他走,那只能是死路一条!话已说到这,请各位叔叔伯伯兄弟们三思而行!”
桑延齐在后面紧紧地督阵。谢羽晔朗声道:“你们要知进退,休怪我等大杀戒!”
突然,听得一声大吼,犹如晴天霹雳,声震旷野:“‘邛莱派’弟子听着,我乃本派长老归建平,今日为本派清理门户,大家休得乱动!”凌珑转头看去.果然见归建平巍然屹立于围墙内楼之上。
他人—露面,四处箭雨也跟着停下来,似乎有些畏惧,仅仅还有几支稀疏的箭冷冷射出。
“‘邛莱派’长老在此,你们还不下来晋见派本派长老!”羽晔朗声道。
“邛莱派”弟子中,不少人已自围墙上跳下来,不知进退地肃立当场。
谢羽晔续道:“桑延齐!今天尔等无论群殴还是单打独斗,难逃厄远。还是下来见个真章的为好!”
“冤有头,债有主!”凌珑朗声道:“咱们不用别人插手,你我见个真章。你赢了,咱们的人立即离开‘小西坪’你若虽落败,拿你的头到我父母坟前祭奠!”
桑延齐听得她这般说话,似乎镇静下来,哈哈一阵大笑,他自屋面跃下,沉声道:“贤侄女,休要听信别人挑唆,难道叔叔怕了你不成?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年深月久,暂时一口气也说不清楚。你要单打独斗也可以。叔叔体谅你—个弱女子,又是晚辈,不忍下手。这样吧,我允许请人代你出场!”
凌珑正色道:“休要别人替代!父母大仇焉是别人替代得了的?!就是你对我对招,请归爷爷做个中间人,你看如何?”
桑延齐喜自不胜,嘴上还要说几句面子话,道:“这又何必呢?倘若失手,叫叔叔如何对得起本门祖师!叔叔实在不忍心下这个手,还是请归长老作主吧!”
归建平实在为难,他不知道凌珑功力如何,而桑贼的“回环紫象功”已练到至高境界,一旦有失,凌家这根独苗就断根了;若请别人替代(他以为谢羽晔大概胜得了桑贼),珑儿,断不会答允。这个娃儿自小就个性忒强。
归长老正自举棋不定,谢羽晔微笑地说道:“归长老,父母大仇别人如何替代,让珑儿出场吧!”
说话之间,只见谢羽晔眼色平和镇静地望着归建平,似让归建平放心。归建平如何不识,可仍然放心不下,凌珑毕竟年幼,一着不慎,就会酿成大错……
叶建平是见识过凌珑功夫的,深信她有必胜的把握,遂大声道:“让凌小侠亲刃仇人最好,不必犹豫,动手吧!”
“这又何必呢!”桑延齐假惺惺地说道:“谢大侠,你是当世奇才,你作主吧!”
“就你们两人拚斗吧!”谢羽晔严正地说道:“这也是冤冤相报,不得已而为之!”
“就清大侠划出道来。”桑延齐急于要扣一个话柄,望着羽晔说道。
“还是那句话,珑儿输了,我们退出‘小西坪’你倘若败了,任由珑儿处置,嗯?”
“好!一言为定。”桑延齐道:“贤侄女动手吧。”
凌珑神情凛然地步入斗场,平素她鲜有这般的沉静严肃。她望着桑延齐双眼喷火!仇人!
仇人就在眼前:父母亲!女儿要为你们报仇雪恨……
“侄女亮兵刃吧!”
“我要手刃贼子,何需兵刃!”
桑延齐似乎胜券在握,再不出声,双手环抱胸前,右脚在前,左脚微屈。
凌珑发动“九幽阴气”和“玄冰神功”,把两股真气融于一体,遍布全身,结成护体神功。忽然娇叱一声,急步向前,一招“丹凤朝阳”对着桑延齐胸前拍出。
桑延齐不慌不忙,提气丹田,力贯双掌,施一招“魏王挥鞭”拆解来式。不意双手一搭,突觉—股阴冷之气自对方手掌传入体内,如利剑入腹,威猛无俦,在脉血中猛撞。桑延齐急急运功相抗,仍是抵抗不住。急忙发动“回环紫象功”真力与之相抗,堪堪抵御,先前轻蔑之心顿失。岂料对手的招式如狂飙如巨浪般向他涌来,猛不可挡。他忙不叠地施招对拆,却总是慢了那么半招。
凌珑一招“八方风雨”,他对一招“三羊开泰”,招式不差却慢了半招,胸部已着了一掌,虽有回环护身甲的真气护体,还是击得他心血翻涌。他不禁有些心悸,难道这个女娃娃能够破他的“回环紫象功”?
他急忙运气调息,施出本门绝学。那“回环紫象神功”端的厉害。一经施出,如风雷进发,方圆丈许内外,尽为强劲绝伦的掌风笼罩。“回环紫象神功”分作“守”与“攻”,真气护体成回环护身甲,刀剑难下,一味承受拆解压力,谓之曰“守”,倚杖的是回环护身甲;若遇强敌,则真力贯注两掌,护身甲威力虽不如前,掌势威力却是锐不可挡。方才桑延齐恃着回环护身甲,虽在拆招,仍是“守”。眼下见凌珑的掌力劲锐,似有击破回环护身之能,他连忙出手相拒,运掌以“攻”。
凌珑开始一阵猛攻,使对手防不胜防,吃了她好几掌,除了那强劲狠辣的几掌,使桑贼感觉不适应外,一般击在他身上浑如未觉。
凌珑只觉滑溜异常的不着力,使掌力消于无形。刹那间,桑贼变守为攻,疾逾飘风,忽拳忽掌,向她袭来,重重叠叠的压在她身周。掌影如山,迫得人有些窒息。好个凌珑,当即静下心来,运气调息,重振旗鼓。
方才她报仇心切,一上手的攻击快捷凌厉,殊不想对手的‘回环紫象功’已臻化境,乃是非比等闲的绝机高手,见她一招得成,忙把内力贯于双掌,与之对折,见招拆招,一招一式地源源施出,慢悠悠轻飘飘,宛若神龙戏水,金鹰翱翔,双掌灵动,掌力含劲,啸声隐隐。
二人强力相对,以攻对攻,真是好一场拚搏。但见掌拳翻飞,接击之下,隐隐闷响,端的是风起云涌,天昏地暗!桑延齐好生厂得,掌击如雷霆万钧之势,掌风呼呼生风,一掌快如一掌,潮涌般滚滚而上,凌珑沉稳相接,纵使对方掌力推出断流,对击之下如泥牛入海,占不到她半点便宜。
她的内力阴冷,对手功力越强,反击之间力也越猛:好在“回环紫象功”所发真气乃纯阳罡气,正好与之相生相克,回击之和消融于护身真气之中,所谓的“回环护身甲”,其意即此,厉害之处也在彼回旋中见真章。饶是如此,凌珑的真气乃两大高绝内功“九幽阴气”
和“玄冰禅掌”所发之内力,层出不穷,仍然在不停息地奔涌至向桑贼体内。她的“玄冰真气”又得自“千年碧阴果”而凝聚,纯净冷锐。
还是桑贼内力精纯一时难分。时间一久,“玄冰真气”如箭般劲射,加之有“九幽阴气”
的推动,不断戮穿他的护体真气,觅隙寻瑕,通往直前。百招开外,桑隙渐觉内息有异,似乎平杂着无数虫豸在气血中蠕动,使他的真气调息不淳,人也就有了疲累感觉。
要知“回环紫象功”施运之际,真气在气血中流转,毫无疲累感觉,即使激战昼夜,仍然精神百倍。既然感觉乏力,招式相要变缓,力道之威猛也大打折扣。此乃是真力的较量,内息的比拼,毫无退缩的余地,亦无半分之取巧可言。 他的攻势一缓,凌珑掌力摧动下的真气立即如溃穴之洪流,汹涌而至。一分弱一分强,两相对比,立见分晓。而且,凌珑的内力还在连绵不断地突破桑贼真气护身甲的防线。
再过二十招,桑贼居然显得有气息重浊,内力不济之虞。凌珑的攻击已步步为营,随着对手的招式缓缓而迟缓下来。在旁人看来,他们的拚斗已慢慢和缓下来。殊不知,速度虽慢,劲力比前却强劲得多。
凌珑陡然听得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以指代掌”其声细于蚊蚋,显是有人施出“蚁音传声”。
她辩出是谢羽晔的声音。他是何等关心这场拚斗,几乎每招每式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对武学一道精研广博,心中山藏海纳,时时注意场中情势的微妙变化。此际,双方孰强孰弱,别人不知,在他眼中已了然分明。正值对手内息紊乱,护体防线岌岌可危的时候,若是内力迫于指端,于劲弩击木,真气护身甲无论如何难阻—击。
凌珑听得羽晔在旁指点,心中一喜,豪气倍增。但见她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突出奇招,左手一招“渔翁撒网”。乃此虚招,意在分散对手注意力:姑娘佛至心灵,智珠灵动。果然,桑延齐一招“横空出世”与之对拆。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凌珑后着骤至,右手“寻石点金”,这才是真正要命的杀着,全身劲力集于右手,指风嗤嗤有声,劲射胸腹,连点桑延齐胸前六处大穴。
桑延齐只觉一阵透彻心腑的钻心疼痛,继而一阵砭骨奇寒钻入四肢百骸,顿时失去知觉,僵尸般扑倒尘埃。
正在这时,耳听—声怒吼,眼前四人俱手持长剑,自屋面和围墙的不同方位,向凌珑站立处飞跃而至,如苍鹰扑兔。
谢羽晔勃然变色,出手一按凌珑肩头。珑儿知他要自己原地不动,向桑贼周围警戒。他们的配合默契以达心照不宣之境,一个眼神,一个微妙动作,相互间均能了然如心。
凌珑点了点头。羽晔迅急左手握着屠百心的小手捏了捏,轻声道:“叫大家原地警戒,我来对付他们!”屠百心好生高兴,忙忙嘱咐群豪严阵以待,不必出手。
四人汹汹而来,并不打话,举剑齐向凌珑刺来,谢羽晔大吼一声,舌绽春雷,震得四人微一分神,谢羽晔已电射而至,在精芒剑光中四处游走。对手四人手中剑,如银龙戏水,只是碰不着羽晔的衣角。
四人只觉见影不见人,力无所向,击之无物。谢羽晔展开绝顶轻功,在四人中穿梭往来,如人无人之境。又施“龙翔十九式”中的“凌空摄物”,双手连挥之际,对方四柄长剑已自握在手中。忽又转身连拂,四人有如着了魔一般地原地栽倒。
羽晔不要大家出手,意在生擒。他知道今天来的,大部分与巨灵贼乃至“邛莱派”,结有血海深仇,动手决不会留看那桑延齐,所着的胸中大穴均已筋断脉绝。是以,他初初感觉奇痛难忍,乃筋脉震断内脏受伤之故。还是“玄冰禅掌”的奇寒,迅速在他周身流转使血液冷凝。否则,那筋脉移位气血逆转之苦,桑贼可就不堪忍受;虽然除死无大难,临死前无休止的折磨却是任何人都害怕的。
归建平朗声说道:“‘邛莱派’弟子中,谁再敢助纣为虐,跟着桑贼为虎作伥,这四个人就是你们的榜样,我让他们在凌成鼎坟前斩首!”顿一顿,复又道:“我们今天来,是为清理门户。桑延齐既是本派残杀同门的逆贼,又是武林败类,‘巨灵教’的走卒,乃十恶不赦的元凶,杀之,是为正门规。还望本派弟子是非分明,猛省回头,我们继往不咎。大家共同携手,发扬本派昔日雄风!”
“邛莱派”众弟子听归长老如此一说,观凌珑打败桑掌门,名闻遐尔的谢大侠,转眼之间,竟然徒手制服了本派四名高手,人如劲弩离弦直射当空,人在空中右手施“一指禅”功疾点,逃遁几人如中箭飞鸟,硬生生跌落地面。自围墙上逃跑的人,也被斩氏兄弟等人尽数生擒活捉。
归建平望着面前黑压压一片跪服的本派弟子,感慨道:“邛莱派,自从凌成鼎被害,桑贼臣服‘巨灵教’,规章废弃,武功凋零。桑贼竟敢私闯师禁地,盗窃本门圣功秘笈,为人个的野心,偷练‘回环紫象神功’却不思提倡本派弟子的武功武德,致使‘邛莱派’众弟子武功每况愈下。
“从此以后,要振兴本门武功,倡扬历代祖师的道义,善恶分明,使我派武功发扬光大!”话毕让众人起身。
他征得谢羽晔同意,指派本派弟子徐长辉为“邛莱派”掌门。这徐长辉乃凌成鼎的师弟,武功也在八大高手之列。他长期与归建平互通消息,十多年来,始终兢兢业业中护持归长老,使得归建平得以安生练功,保有“邛莱派”一脉真气。
当下,凌珑拜见师叔。然后,归建平带着凌珑、谢羽晔等人,押着桑延齐和他的四个死党去成鼎夫妇坟地。
谢羽晔为四人解开被制穴道,凌珑给桑延齐服了一颗“驱寒丹”。桑贼虽已体回温,怎奈筋脉已断,气血逆转,更加疼痛难受之极。此人罪有应得,纵然不杀他,已命不久矣。
桑贼已是冷汗遍身,不能走动,由他四个死党抬至凌珑的父母坟前。众人立即摆上三牲酒礼,凌珑亲自手刃仇人,活祭双亲。
谢羽晔和凌珑双双啮拜坟前,归建平为他们祝祷。
“凌成鼎夫妇九泉安息!你儿凌珑已为你们报仇雪恨,亲刃仇家桑延齐贼子,随同夫婿谢羽晔祭奠父母大人!望九泉有灵,保佑他们夫妇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祭毕,凌珑早已泣不成声。多年来,淤积心中的痛苦,一时间尽性发泄出来。归建平祷告时,她开始嘤嘤啜泣,渐渐忍不住痛哭起来,最后,索性嚎啕哀恸不止。谢羽晔想起他们两的父母均死在“巨灵教”的刀剑之下,不得善终,自己的双亲尸骨无存,也禁不住悲从中来,伴着凌珑痛哭了一场。屠百心始终不离左右他伴着谢羽晔,眼见二人如此,劝了凌珑又劝谢羽晔。
随谢羽晔来“小西坪”的众豪杰,只有“三大剑客”苏静仁、苏静仁同来,其他人都在“小西坪”帮助徐掌门整顿帮务。他们几人也一起劝慰谢羽晔和凌珑,好不容易劝得他们止住哭声,凌珑已经悲痛欲绝昏晕过去。屠百心和司徒蕙怜匆匆抱着她,扎人中,活气血,好一会儿才让她醒转。归长老催大家速回“小西坪”,免得她再生悲苦。
群豪在“小西坪”逗留有日。“邛莱派”已重振重旗鼓,内外面貌焕然一新。谢羽晔每天陪凌珑,在花园里散步、交谈,好不容易让她稳住心性。
徐掌门与归长老、谢羽晔、凌珑等人商议,欲向凌珑父母的坟墓所在地修建一座“祖师庙”,供奉历代祖师牌位,四时祭礼,不忘先祖。四人欣然同意。
准备回“丹心寨”的头天中午,凌珑背着大家一人独自偷偷跑到父母坟前去了。等到羽晔发觉,人已不见。他连忙偕同屠百心赶到老园,哪有凌珑的人影儿。谢羽他们四处寻觅,急迫内力发声呼唤,几里外的“小西坪”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见凌珑的身影,谢羽晔好不着急。
听得啸声,吕不笑、朱先云、叶建平和斩氏兄弟诸都来了。仍是到处不见凌珑的踪影,还是吕不笑细心,发现凌珑父母坟前有几根头发,还有不少零乱的脚印和一片被践踏而倒覆的杂草,显然凌珑与人拚斗过。
“她离开我和屠姐姐不过片刻功夫,谁有这般功力,三招两式之中即将她擒获!”谢羽晔道。
屠百心道:“连日来珑妹悲伤过度,受人暗袭,亦有可能。”
吕不笑摇头道:“她再不济,也不至于动手之前即遭生擒。而且,她已发现有人来袭,已然动过手。来人武功之高,简直不可思议!”
谢羽晔思忖片刻,道:“我实在想不起,当今武林谁有这般功力。就是姜铁庵也难得三,两招之内生擒珑儿的。”
从人忽听得“啊!”的轻呼一声,转头一看,‘麒麟樵子’叶建平已自呆立当场发愣。
谢羽晔道:“叶兄有何高见?”
叶建平答非所问地呐呐说道:“未必是他?!”
“谁?”谢羽晔急道。
“区区的师祖,‘牧野神童’朱文奇。”叶建平慢慢说道。
吕不笑大声道:“是他!此人已久不在江湖上走动,为何突然在此现身。我曾听师父说起‘牧野神童’朱文奇,其人功力奇高。他的‘摄魂万花掌’尤其厉害。老一辈武林高手畏之如虎!”
“他的,摄魂万花掌’奇在与人过招时,出手即使对手昏迷不省人事,故日:‘摄魂’。
一般武林高手在他发动运掌之时,已然心神把持不定而昏迷。能够与他对拆几招的武林高手,已经很不错了。我只是见过他几次面,连我的师父也未得其真传。”叶建平说道。
“你师祖性情怎样?”谢羽晔问道。
“难说,听师父讲,老人家有时候嫉恶如仇,性如烈火,有时候,眼见别人杀人如麻面无动于衷,全赁已好恶行事。”
“看来,珑妹正是为他所擒。只不知珑妹何以得罪了他呢?”谢羽晔道。
“其中必有蹊跷!”朱先云道:“此人既是一代宗师,行事断不致屑小行径,必留有手记,大家不妨四处看看。”
众人听他说得有理,急忙各处搜寻。忽听谢羽晔喊道:“在这里!”大家围拢细看,只见一株大树上,揭去了一块树皮,白色树干上,用指力划着几个字:“轩辕庙专候!”落款果然是“牧野”。
叶建平道:“这就对了,他是在太行山‘轩辕庙’后山的龙洞隐修。我最后—次是在‘龙洞’看到他的。”
“嗯,他有什么气恼之事,要找珑儿出这口气呢?”
“大侠忘了,”叶建平道:“我是怎么和你们认识的。万焕山既然挑拨我和你们生事,师祖面前……不过,师祖断不会轻信他的言语!即使信他的话,也会打发我师父前来,用不着这般大动干戈。要知道,若不是气愤难消,他决不会亲自出马叫阵,奇怪!”
谢羽晔道:“咱们先到‘轩辕庙’再作计较。二弟三妹,事不宜迟,就请二位速速回‘丹心寨’请我的师祖和老哥哥速去太行山‘轩辕庙’,我在那里等他们。”
这里众人稍事计议一番。第二天,除了归长老和徐长辉留在“小西坪”,继续整顿“邛莱派”帮务外,其他“丹心寨”来的人,都自愿随谢羽晔去“轩辕庙”。谢羽晔考虑顾此失彼,再说也可能没有大阵厮乐,仍把斩氏兄弟等十几人留在“小四坪”,以防不测,只带了“三大剑客”等几个人,随他前行。几人取道太行山,直至“轩辕庙”。
他们来得快,人家可是等在那儿。庙前早巳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别看他须发如银,面上可是红光满面,真个是童颜鹤发。脸上除了天庭有几条皱纹之外,再不见有明显的深纹。
陌生人突难判断他的年龄实际上,据叶建平讲,他已是百岁老人,真的是“牧野神童”老者面若寒霜,冷冷地说话。
“你们之中,谁是谢羽晔?”声音不大,却刺得众人耳鼓生疼,显是用内力迫出。众皆惊异,此人内力好深厚!
谢羽晔躬身施礼道:“在下谢羽晔,见过朱老前辈!”
朱文奇冷哼—声,道:“哼!小子还蛮有些儿假斯文!却不知道为什么废了我徒孙的武功,还要残杀我的徒弟呢?”
谢羽晔听得一怔,道:“万焕山武功的废去,确是晚辈所为。至于封前辈被害一事,晚辈全然不知就里,诚望老前辈明鉴!”
“牧野神童”恨声道:“听说你是一代大侠,行事讲究光明磊落,今日为何在老子面前,藏头露尾的不讲实话?”
“小子说话句句属实,绝不敢在老前辈面前打逛语,请老前辈明察!”谢羽晔说道。
朱文奇又是一声冷哼,道:“嘿嘿,事实俱在,难道老子还冤枉尔不成。告诉你,你今天就是舌粲莲花,也难逃公道。若是不说清楚,老子徒弟这条命,要你们这些人来抵偿!”
牧野神童’可不是好欺负的。”
叶建平急得抓耳挠腮。一时情急,也顾不得礼数,忙上前躬身跪拜地下说道:“孙儿叶建平见过师祖!师祖在上,容孙儿禀告。孙儿自与师弟万焕已分别,一直在谢大侠身边。谢大侠实是没有杀害师父……”
朱文奇怒道:“放屁!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杀师大仇在彼,不思服仇雪恨,居然为仇家诡辩。老子先行清理门户,再处置这班贼子!”手一抬,一弩劲风电射而至,指风“嗤嗤”的有声,眼见叶建平转瞬横尸当场。
羽晔心想,此时老人已愤怒至极,不可理哈,救人要紧。当即手一挥,两缕指风相碰,“滋滋”声响,音如裂帛。羽晔感觉老人指风劲锐,当即运气丹田,提气戒备。
朱子奇道:“小子果然名不虚传!就凭这点微末之技,岂敢插手本门事务,好,咱老子就见个真章!
说话之间,人已起身,缓缓向谢羽晔面前走来。屠百心急道:“晔弟,小心了!” 羽晔轻声道:“姐姐放心。””
朱文奇走到离羽晔仅三尺远近,双手缓缓提起,平平向前推移。头上银发倒竖,双日精芒如电。谢羽晔也双手平缓迎上,只觉一股强劲无比的力道如潮涌至,正如万马奔腾,又似惊涛骇浪,一起一伏,一阵一阵的奔涌而来。
令人难测的是,这强劲的内力有如波浪起伏向前波动,震得人好生不适。最是令羽晔心惊的是,这双炯炯如电的眼神,逼视得他头晕目眩,心神把持不定,居然就要晕过去似的。
他猛然想起“摄魂”二字。莫不是摄人心魂?饶是对方内力精强,谢羽晔兀自渊临岳峙,把那强劲的浪潮挡在门外,而这令人心魂荡漾的眼光,却使人难以应付。任凭他如何的抱元守一,一如老僧入定,兀自把持不住心神的迷乱。
谢羽晔看看危乎其危,突然狠咬舌尖定住心神,那也只不过片刻之时。陡然情急智生,双目紧闭,周身提气,把“紫府神功”和“昊阳神气”连番发动,恃对方奇强内力阻在门墙外面。
这样对峙了半个时辰,只觉那一起一伏又一伸一缩的猛威如潮的劲力,慢慢地如退潮般的渐渐后移,似乎眼皮和嘴唇有针刺般感觉。
他明白对手此时精芒般眼光已连连劲射而至,迫他把眼睛睁开。只要他睁开眼睛,将是大祸在即。要知,谢羽晔自从明镜台食得神鹰之卵,气血活跃甚前。特别是服食了“养心丹”
以后,气血融会之浓密程度远甚从前。不止是功力随心所欲,收发自如,且能遇外力自然生出反击之力。一感觉到针一般刺痛,他的气血立即布于眼睑和嘴唇间,抗拒外力的侵袭。刺痛感觉不过瞬息即失,他反觉眼、唇舒爽、丝毫不妨碍地调息运功,反觉气血猛然翻涌,使退潮更速。
内力的比拼,真力强弱则是主要的。但是,前后之进退,全在人定的程度。待得谢羽晔双目一闭,已达物我两亡之境,其内力神速推进。
“牧野神童”朱文奇心想谢羽晔小小年纪,乳臭未干,真力难道高过自己?因此,他一上手,真气即勇猛向前,狠下杀手,竟在瞬息之间将其击毙。可谢羽晔毫不费力地运力相抗,竟然如泰山般横立于前,使他难越雷池半步。遂连连摧力向前,并施出迷人心魂的煞光。看看对手抵御不住,不料谢羽晔陡然紧闭大门,双目一闭心神稳定,使他的真气停滞不前。他一方面催动真力,一方面将双眼煞光和成线的真气直射其眼睑和嘴唇。谢羽晔若还睁开眼睛,其眼睑和嘴唇必然生受不住,应该还以颜色。对手如果逼出真力反击,必然相应耗去不少内力,自然有损真元而后退。只要对后稍一后移,他的真气—涌,对方就要溃堤落败。对手若是要积聚力量,用有限的内力迎头反击,那就得有方向性,势必睁开眼。只要对手开眼,朱文奇则胜券在握。
“牧野神童”自视特高。他哪里知道,今日的对手,是他出道以来绝无仅有的克星,使他的如意算盘着着落空,殊不知,对手周身不但几成金刚不坏之体,且能自生反力,无论他逼出的如丝真气,还是双眼精芒电射的煞光,有如泥牛入海,白白地被其消耗殆尽,犹如你推人一掌,人家猝然后退使你不收势不住,趔趄趋前几近摔倒。真力自是不能与人的架势相提并论的,特别是像朱文奇那样的顶尖高于,已经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断不会有趔趄之势。但是却耗去他不少内力,使相形见拙。
朱文奇的失算,完全是他眼高于顶之咎由自取,以为一发必得。这正所谓一着之错牵动全局。两个顶尖高手比拚,岂容半分失损!何况谢羽晔闭目入定之后,功力已是棋高一筹。
朱文奇自视高傲而造成冒险的一着失利,对手自然而然乘虚而入。
“牧野神童”节节败退,头上蒸气宛如揭开盖的蒸笼,全身衣衫鼓胀如球。再过半个时辰,双脚下陷,面色由红变白。
这种情形急坏了旁边几个,吕不笑等人都是一流高手,见多识广,眼见”牧野神童”朱文奇败像毕呈,再过一个时辰,即将落败身亡。若谢羽晔败了,其后果之可怕他们不敢想;朱文奇败了,也并不令人高兴。不用说事情未了无故结仇,于已不利,朱文奇一死,凌珑身在何处。生死不明。凌珑和谢羽晔关系,她在谢羽晔心中的位置,“三大剑客”曾听苏静仁他们谈起过。即使劝得他回心转意,也要大伤元气,不亚于第一次对招落败之惨。剿灭“巨灵教”在即,胜负实难预料,倘若谢羽晔无心恋战,谁保证能旗开得胜。
还有他们更有不知道的地方。倘若没有谢羽晔和凌珑配合于手足的“玄冰神剑”合力施为,如何能破姜铁庵的“巨灵魔刀”,没有“九幽阴气”和“昊阳神气”的通力协用,姜铁庵的“万血煞功”气功和“万流归一大法”,将使群豪胆寒而无能为力。
谢羽晔和朱文奇之战,只能战和,决不能有胜负之分,内力比拚,负则意味着“亡”。
看看斗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旁观众人心急如焚!
而且,内力拚斗谁也帮不了谁的忙,更别说分开他们。外力迎上,必然会被反弹而回。
现下二人的真力,恐怕当今武林,还无人能受共反弹之力,谁挨上,不死也得受重创。特别是谢羽晔,他此际定力已达物我两亡之境。纵使山崩雷鸣俱无感应。如何能使他收功呢?他能收功,这时的朱文奇已不足为虎,旁边几人均能气之相抗衡。问题就在谢羽晔身上,如何能够使他平隐收功。
还是“无刃剑”屠百心工于心计。她望着其余的人道:“我施‘蚁音传声’,令晔贤弟收功,大哥二哥准备接应。”
她这个主意真可谓“妙诀”,要知,耳、目、嘴,脐乃人之生门,内外功均无法练到闭塞抵外力的程度。高手每每与人过招,都要小心护卫之几处生门。此时,谢羽晔虽有护体神功,眼眼和嘴唇均紧闭,双耳护卫却并不十分紧。而且以他们几人的内力要穿透双耳的防护真气并不难,何况不是伤他,只要微微触及耳鼓使他有所感觉就行了。
众人大喜过望,依法施为。屠百心运气调息,把真气迫于一线,施“蚁音传声”对谢羽晔道:“要救出珑妹,速速收功!”这招果然是灵效。羽晔闻言,缓缓收功,吕不笑和朱先云面对朱文奇,分左右站在谢羽晔身边,以防朱文奇反击。
可怜“牧野神童”朱文奇几近灯尽油干之虞,身陷地下,双腿已没至膝盖。对方真力减退,他心血窒闷难受的胸口也为之—轻,连忙急急凋匀内息。人已精疲力尽,乏力欲倒,还是吕不笑和朱先云二人,把他托出地面,让他坐在他原来坐的椅子上。看谢羽晔,却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只见他走上前,对着朱文奇深施一礼:
“老前辈见谅,小子实不得巳而为之,得罪了!”
朱文奇神情尴尬地说道:“小侠真乃一代奇侠!小老儿艺不压人,焉有得之说,大侠不必过谦,小老儿认栽就是了。”
“老前辈容禀,”羽晔道:“事已至此,晚辈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的。老前辈徒弟封世魁确非晚辈所害。老前辈可否把情节摊开来,大家说个明白!”谢羽话毕,忽听一声怒喝。
“何方贼子,敢伤吾师!”人未到,声音已自空中传来,震得众人耳鼓微痛,那么远的距离,可见此人内力精强。
今日真是高手云集。方才众人见过—场惊世骇俗的内力比拚,而今又来了一个顶尖高手,大家忙抬头观看。只见人影一闪,当场立着一人。此人年约二十来岁,剑眉凤目,鼻直唇红,面如美玉。端的是英俊美男子。
他这么一站,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尤其是屠百心,似乎看得呆了。来人眼望众人,俊面泛红,恨声道:“你们杀死我师兄还嫌不够!居然跑到大门口来,还想加害吾师不成?看掌!”
“掌”字音来落,双掌已向谢羽晔胸前拍来。
这人好没来由,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就打!他既是“牧野神童”的弟子,方才露的这一手“发声亮力”,内力已自不俗,在场之人,俱觉无必胜把握,惟有羽晔的可以与之一搏。他又是向羽晔出手,煞煞他的威风倒也可以。
众人静立当场都在默默观景。“牧野神童”似乎已无力多说话,坐在椅上,浑如未觉地闭目调息。
此时,二人已斗在一处。那人功力实在了得,只见他出掌如风,着着向羽晔要害部位招呼上去,用的却是“风云剑”式中的精妙招式。他的双手如剑,比这万涣山持剑施为更要高强许多。只见他右手护身左手出击,左手出招威猛绝伦,一招一式干净利索、直击、横削、开劈,连环成套,迅捷如风,出掌有声,掌风呼带煞,右手护卫,牵引克制对方招式。或拿、或引,或划、或圈,灵秀飘洒,虚虚实实。常常借对手的招式还击对方,把那借力打力的柔道术,施得妙到毫巅。看他身法灵活至极,真的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先前谢羽晔与乃师朱文奇比拚内力,乃是内家真气的拚斗,实力相衡无半分虚假,无任何取巧余地。此际拳掌相对,许多地方靠的招式精妙出手灵巧。对手的左刚右柔,一实一虚,正是刚柔相济,渗之以借力打力的牵引动作。招式显示着人的智慧。他时面前行忽焉在后,眼见在左,转而于右,端的是神出鬼没波诡云谲。看得屠百心目眩神摇,自忖与他斗不过五十招。
谢羽晔眼见此人内力雄浑,招式灵妙,丝毫不敢大意,他展开绝顶轻功,施“龙翔十九式”杂着自己所闻所习各家拳法掌法,见招拆招,进击、躲闪、游斗,身如轻烟飘忽闪定,任对手功力卓绝,招式奥妙,兀自奈何不了羽晔连他的衣角也沾不到。若是遇一对掌,内力逊色又何止一筹,自然吃亏的是他。这样的斗了半个时辰,已是百招开外。还是谢羽晔无意伤他,又对他双手配合拖为的奇奥招式,颇有兴致,只是一味诱其使出挥身解数,出尽妙招,窥其绝着之要诀。
谢羽晔固然武功通玄,说到招式方面的成就,还是近几个月的事情,饶是他“天盆峰”
熟读各家秘笈要诀,应用实在有限。直到下山以后,经过数次与人过招,藉自己内功轻功高超,不断探索各门派武功要义,悟其精髓。即使别人拆招对阵,他也不从不敢放过任何机会仔细观察,精趼其要诀为巳所用。是以每每与人比斗,他都很少出手伤人。
看看对手已然黔驴技穷,再无新城,斗之扫兴。谢羽晔大喊一声,如晴空霹雳,双手连招。那人原式不动,呆若木鸡般静立当场。这场比斗前后不到—个时辰,妙招叠出,险象环生。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心驰神往,及至收式,四周腾雀无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无刃剑”心如潮涌。她是掌法中的高手,精于此道。深知羽晔在这场搏斗中未出全力,至少没有殊死之争,暗道:“晔弟武功真正深不可测,这般绝顶高手,竟然让他戏弃于股掌之间而不能自拔。”
朱文奇早已调匀内息,静观斗场,他的眼光再是胜屠百心,在他看来,他的徒儿已是竟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的全力—击,犹似拚命。谢羽晔却似在欣赏摩似对手的杰作,视比斗作杂耍竞技的表演,这份功力令老人咋舌。他是何等人物,于武学之渊博,几乎无人越其项背。今日之战却令他叹息不止,不单是对谢羽晔武功的心悦诚服,也让他验证了“武学之道深不可测”的公理。心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视太高必然要栽!”遂朗声说道:
“谢大侠真乃绝世高人!小老儿栽得心服口服,请大侠高抬贵手,放过小徒一马!”
谢羽晔道:“晚辈有礼,失敬了!”忙忙挥手,解开他徒儿的受制穴道,那人穴道虽解,仍站立不动,暗暗运气调息。 朱文奇道:“倪儿,你师侄来了没有?”
倪儿手—指,道:“嗯,那不是么?”
众人凝神观瞧,万焕山怯生生地站在庙门边的大树下。
朱文奇道:“山儿,你过来!”万焕山慢慢行前,双眼滴溜溜的望着众人,低头站在师祖身边,生怕别人于他不利。
“你倒跟大家说清楚,人证带来没有?”
万焕山转首望了望对,还是没有开口。倪儿电射而去,转身已手提—个木匣。朱文奇对谢羽晔道:“匣中装着吾徒封世魁的首级,请大侠仔细瞧看,可是你所为。在老头子面前,实话实说吧!”
倪儿打开木匣,小心揭开一层油纸包裸,露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忽然,听得“啊呀”
一声大叫,大家吓了一跳。众人看时,原来是“三大剑客”的徒弟“空不回”方中棋,两眼瞪得大大的,望着血淋淋的人头,又看万焕山,满面灰白,口里喃喃道:“你……你……畜牲!”
吕不笑大声道:“中棋!是怎么一回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方中棋愣了有半盅茶时光,方指着万焕山恨声说道:“这个人是他杀的!”
众人俱自惊讶一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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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剑法 第十三章 手刃亲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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