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姑婆道:“那也只好等到天快黎明的时候再聚集在一起了。”
许格非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去找客栈吧,最好三家不要离开太远。”
单姑婆道:“用不着三家,两家就可以了,而且,最好是一边街的。”
魏小莹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要一边街的,单姑婆?”
单姑婆正色道:“这样不须过街,不但不易被潜伏在暗中的人发现,而且便于联络。”
丁倩文见街口高坐马上的红衣蒙面女子,正以炯炯地目光四下察看,立即转首悄声催促道:“快走吧,我们快去找店吧。”
于是,四个人沿着大街一边,匆匆向深处走去,并不时东张西望,希望能就近发现有一两家相距不远的客栈。
就在这时,前面又轰轰如雷地驰来了一支马队。
许格非四人举目一看,神色一变,同时惊啊,俱都愣了。
因为,这一队马队十数红衣武士当前的一人,同样地坐着一个一身红衣,面罩黑巾的苗条女子。
单姑婆一见那红衣蒙面女子的犀利目光,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悄声道:“少主人,快进这家客栈去。”
许格非急定心神,哦了一声,转首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四人立身之处,正是一家客栈的门口。
许格非打量间,已听单姑婆继续悄声道:“两位姑娘继续向前走,今夜四更过后,再来此地与少主人会合,商议对策。”
丁倩文却焦急地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许弟弟住的是哪一间房子呢?”
单姑婆立即道:“少主人在四更过后,可把灯放在窗台的右边,并以弹指为记号……”
话未说完,轰轰的马奔声已经不远。
单姑婆急忙催促道:“大家快散开,那女子正向我们这边望来,那女子的目光很锐利,我也看得有些熟悉。”
许格非本能地举目一看,发现那女子冷芒闪射的目光正向他望来。
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同时悄声道:“单姑婆,这女子的目光我也看得有些熟悉,我们可能认识她。”
说话之间,转身径向店内走去。
但是,身后并没有单姑婆的回应,想必已离开了原地。
两个神色不安的店伙,一见许格非走进店门,才急忙含笑哈腰迎了过来。
其中一人,含笑恭声问:“爷,您一个人?”
许格非停身止步,微笑颔首道:“不错,有上房吗?”
另一个店伙,立即愁眉苦脸地肃手一指店内,为难地道:“爷,您看,上房都住满了。
因为这两天检查得厉害,很多外来的客人都无法外出做买卖……”
许格非举目一看,果然每一间客房都亮着灯光,不由蹙眉问:“可有独院……”
话刚开口,先前发话的店伙已为难地道:“有是有,只是爷您一个人住未免太破费了。”
许格非立即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快请带路吧。”
另一个店伙立即愉快地哈腰肃手道:“爷,那您请随小的来。”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许格非一面前进,一面想着如何和单姑婆等人联络的问题。
他觉得客栈里住满了客人,每间房子里都亮着灯光,万一有那么一位客人四更天要赶早路,单姑婆和丁倩文三人很可能找错了门。
如今,他一个人选了一座独院,不但清静,而且她们三人来了谈话也较严密。
心念及此,不禁有些得意,心想,今天误打误撞的还真撞对了。
他心里虽然高兴,但也为单姑婆和丁倩文三人能否找到客栈而担心。
心念间已到了一座小巧的独院门前。
店伙拿出钥匙,开了院门,许格非立即跟着走了进去。
院内是三合房,有阶有廊,院中有花,看来十分雅静。
店伙进入上房点上了灯,立即含笑哈腰问:“爷,要不要找个人来服侍您?”
许格非一面打量着房内,一面漫不经心地挥手淡然道:“不用了,你送壶茶,打盆水,再送一份客饭来就好。”
刚刚察看完了,店伙已另带着一个小伙计,将茶水和酒菜送来。
店伙肃手一指桌上摆好的酒菜,含笑道:“爷,您请吧。”
许格非颔首就座,并在腰里掏出一块碎银来,顺手交给店伙,道:“我有晏起的毛病,明早未开院门前,不要前来打门……”
门字方自出口,院门突然传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声音,娇滴滴地道:“哟,一个人睡这么大一个院子还晏起,莫非半夜里还要出去找乐子不成?”
许格非心中一惊,恭声应是的店伙也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向院门一看,目光一亮,都愣了。
因为,嗲声嗲气说话的,竟是一个一身红衣,背插红丝剑穗的狐媚风骚型的健美女子。
这女子看来三十一二岁,丰乳、肥臀、细柳腰、柳眉、大眼、红嘴唇,正在那里斜倚着门框,手叉着腰,斜睇着媚眼向着许格非瞧。
许格非一看这个狐媚女子的装束,立时提高了警觉她可能就是方才两个红衣蒙面女子中的一个。
店伙急忙一定心神,立即站直了身子,举步向院中走去。
她这一离开门框,许格非立即发现,她的手果然提着一根鲜红漆皮的马鞭子。
迎到院中的店伙,因见红衣女子的肩后有剑,不敢傲慢,立即堆笑哈腰道:“姑娘,您是……”
红衣背剑女子立即轻佻地道:“姑娘我是来找人的。”
店伙一听,急忙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姑娘您是找哪一位?”
红衣女子立即不高兴地问:“这个院子里还有谁,难不成我姑娘还找你不成?”
店伙神色一惊,赶紧哈腰陪笑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红衣女子淡然道:“既然知道不是,那就滚吧。”
店伙一听,连连恭声应是,再度紧张地看了一眼剑眉紧蹙,俊面深沉的许格非,匆匆奔出院去。
红衣背剑女子摆动了一下手中的红漆皮马鞭,含着明艳媚笑,径向小厅上走去,同时,娇滴滴地笑着问:“怎么,不让我进来坐一会儿吗?”
许格非虽然望着红衣背剑女子不言不语,但他在心中却早已闪电般决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没有和单姑婆、丁倩文三人碰头前,一切要忍。
这时见红衣女子娇笑发问,立即冷冷地道:“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把话说完,红衣女子也到了近前。
只见红衣女子轻佻地睇了许格非一眼,顺手拉过来一张椅子,问:“这么说,我也可以坐下来喽!”
许格非厌烦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一声没吭,拿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了一杯,嗤的一声喝干了。
红衣女子满腹委屈地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许格非立即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红衣女子幽幽地道:“所有边关街上的客栈都住满了,我今天想跟你睡……”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俊面通红,不由脱口急声道:“什么?你跟我睡?”
红衣女子立即幽幽地一笑,高嘟着小嘴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跟你睡在一起,我是要睡在厢房里。”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那也不行。”
红衣女子一听,不由愤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通情理,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还有两厢四间卧室闲着,而我给你银子你也不让我住。”
许格非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方面他不知这个红衣风骚女子的底细,另一方面今天四更天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个人还要潜来此地会面。
是以,未待红衣女子话完,只得倔强地断然道:“不,我需要清静,请你马上出去。”
红衣女子一听,也怒声道:“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许格非匆匆吃罢,走回卧室内和衣躺在床上。他躺身床上,思前想后,除了悬念尧庭苇现在的处境,又担心丁倩文三人现在怎样了,又懊恼如何前去找蓝面判官救人。
他思潮起伏,神志渐渐恍惚,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是否已熟睡,窗外蓦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弹指声。
许格非心中大喜,急忙奔了出去,立即将门拉开了。
房门一开,果然不错,院中暗角下立即站起三人,急步向前奔来,正是单姑婆、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
许格非一见,立即兴奋地道:“快进来,快进来。”
丁倩文三人虽然行动有些机警,但神情却极愉快,一看她们的表情,许格非便知他们分手后,三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格非一俟三人进来,立即将门掩上,一肃手,继续道:“走吧,到那边有灯光的客房去谈吧。”
丁倩文游目看了一眼室内,—笑道:“谈话何必要灯光,这儿有桌有椅,又有床铺,就在这儿谈好了,有灯光还容易把身影透出去。”
许格非觉得也有道理,立即一肃手道:“那你们请坐。”然后,将分手后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神情一直凝重地单姑婆这时才道:“少主人,我们四人已引起了蓝面判官的女儿的注意。”
许格非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婆,你怎么知道?”
单姑婆凝重地道:“我们现在只是这样假设……”
话未说完,魏小莹突然正色道:“许哥哥,我们离开你往街心走,刚到十字路口,嘿,我们又碰到了一组红衣武士,你猜怎样?”
许格非心知有异,不由关切地问:“怎样?”
魏小莹正色道:“当前马上的红衣女子,同样地脸上也罩了一方黑巾。”
许格非听得哦了一声,立即惊异地去看神情凝重地单姑婆。
丁倩文则解释道:“我认为这是蓝面判官手下的几个女头目,面罩黑巾,只是故弄玄虚……”
魏小莹急忙插嘴道:“可是单姑婆却不这么说。”
许格非立即惊异地去问单姑婆:“你是说……”
单姑婆凝重地道:“我认为她们每个红衣女子头目的脸上都罩上一方黑巾,固然是为了造成我们更多的疑团,但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掩饰此地总分舵上的一个最重要的人。”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道:“你指的就是蓝面判官脸上有黑青蓝疤的女儿?”
单姑婆微一颔首道:“也许是他的爱妾,情妇或武功很厉害的得力部属。”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单姑婆,你说得不错,红衣蒙女子中,可能有一个功力较深厚的人。”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你傍晚看到那一个蒙面女子,不知是不是咱们四人在店门口碰见的那一个?”
单姑婆未待许格非回答,已微微颔首道:“不错,很可能是那一个,她的目光十分犀利,似乎要看透每个人的心,我老婆子总觉得有些熟悉。”
话声甫落,许格非突然目光一亮,急忙由椅上跳起来,脱口低声道:“不好,晚饭前离去的那个女了,又来了。”
说话之间,急步奔至窗前,立即将眼睛凑近窗纸小孔向外察看。
单姑婆、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当然相信许格非的功力,是以,也急忙奔至窗前,各自戳了一个小孔向外察看。
一看之下,四人俱都大吃一惊,几乎脱口轻啊。
因为,院门外的那棵大树枝干上,不知何时,那个红衣背剑女子已早巳监视在那了,而且这时正斜躺在两个枝桠的地方。
但是,夜空远方,却正有一道极速的衣袂破风声向这边急急驰来。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首先焦急地悄声道:“糟糕,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方才的谈话可能有一部份被她听去了。”
丁倩文却关切地低声问:“你方才说的那个红衣女子就是她?”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就是她。”
丁倩文继续问:“你没有看错?”
许格非肯定地道:“绝不会错。”
话声甫落,衣袂破风声已至。
许格非急忙向着丁倩文三人一挥手势,立即凑近窗纸向外察看。
也就在四人向外察看的同时,只见一个红衣蒙面女子,如飞纵上了大树,照准那个倚在树干上的红衣女子叭的一声就是一个耳巴子。
只见那红衣女子急忙急忙坐起,神情一愣,立即望着黑巾蒙面女子瞪大了眼睛。
许格非四人一看,这才知道那个红衣女子倚坐在树干上已经睡着了。
只见那个黑巾蒙面女子,以近乎比乌鸦叫还难听的声音,怒叱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睡着了,不然他怎能跑到总分舵上去闹事?”
许格非四人一听,俱都愣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谁跑去西南总分舵上闹事。
只见那个红衣女子分辩道:“我自守在这之后,一刻也没有离开呀!”
红衣蒙面女子一听,立即怒斥道:“你人虽然没有离开,但睡着了还不是等于废物,他早已溜出了。”
红衣女子震惊地向这边看了一眼,立即望着红衣蒙面女子,解释道:“他还在屋里呀,你看,他房里的灯还亮着。”
黑巾蒙面女子怒斥道:“灯是亮着人却走啦!”
红衣女子震惊地问:“他……他去了哪里?”
黑巾蒙面女子以怨毒地声音,咬牙切齿道:“他已去了总分舵,打伤了两位坛主香主,并命令总分舵主放人……”
红衣女子不由震惊地道:“总分舵上那么多高手,为什么不拿下他?”
黑巾蒙面女子怒声道:“谁敢拿他?他穿着天王的大锦袍,佩着天王的屠龙剑。”
红衣女子立即逼问道:“你明明知道他是假天王,你为什么不赶去捉他?”
黑巾蒙面女子恨声道:“等我去了,他已经走了。”
许格非也听愣了,根据她们两人的谈话,屠龙老魔方才显然已去过了蓝面判官的西南总分舵。
心念方动,单姑婆已过来,悄声道:“少主人,快出去照个面,并把她们两人吆喝走,这是一个解脱嫌疑的好机会。”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就向外间走去。单姑婆突然又追前两步,悄声道:“最好改变一下嗓音。”
丁倩文却担心地道:“万一她们两人和许弟弟闹翻了怎么办?”
单姑婆急忙道:“最好不要闹僵。”
说话间,许格非已双手握住了剑柄,这时一听,立即回头道:“我自有应付。”
付字出口,门已拉开,就立身在原处,并没有走出去。
树上两个争论的红衣女子闻声一看,俱都愣了。
因为她们原以为许格非早巳不在房内了。
许格非立即以愤怒的表情,沉声道:“你们身为女子,不知自我检点,如此骚扰别人,即使别人不屑理你们,你们自己也不知羞耻吗?”
黑巾蒙面女子大刺刺地坐在树干上,冷冷一笑道:“你的身法好快,这么一会的工夫,你不但回到房里,而且已换好了衣服。”
说话问,许格非早已故作震惊地问:“你?你胡说些什么你?”
话声甫落,黑巾蒙面女子已怨毒地怒声道:“你少给我装糊涂,我要亲自……”
亲自两字刚刚出口,目光突然望着左前方的房面一亮,立即望着另一红衣女子,急声道;“我们快追。”
追字出口,身形已腾空而起,直向左前方的房面纵去。
许格非心中一惊,知道黑巾蒙面女子必是发现了可疑人物,因而,不自觉地飞身纵出门外。
仰首一看,只见树上的红衣女子,已跟着蒙面女子,匆匆向西北如飞驰去。
许格非心中一动,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房顶。
凝目向西北一看,俊面顿时一变。
因为,就在数十丈外的密集房面上,赫然立着一个一身漆黑,微泛红光,而又独眼炯炯的人。
也就在他心中一惊的同时,身后正传来单姑婆和丁倩文的惊急悄声问:“怎么回事?”
许格非一定神,脱口道:“屠龙天王。”
说话之间,回头察看,发现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俱都蹲伏在身后的房面上。
只见单姑婆震惊地道:“什么,屠龙天王?”
许格非立即道:“是的,我们下去吧,到屋里去谈。”
魏小莹却焦急地道:“我们不追下去看一看?”
许格非摇头道:“不可以追,追下去十足误事,我们还是下去吧,我觉得这中间很有疑问。”
说罢,当先纵下房面,径向上房内走去。
四人进入房内,依然将门掩好,就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来。
丁倩文首先凝重地道:“屠龙老魔突然现身,莫非是前来警告蓝面判官什么?还是另有目的?”
魏小莹似有所悟地道:“那个蒙面女子不是说,屠龙老魔命令蓝面判官放人吗?”
丁倩文不由迷惑地道:“老魔是让放魏伯母吗?”
许格非蹙眉凝重地道:“我想是的。”
丁倩文不解地问:“何以见得?”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出可能是魏老谷主仍在老魔手中控制之故,由于老魔强迫魏老谷主为他许格非增长功力,总算有功于老魔,所以代为前来要人。
也正等于他许格非,自觉体会具有魂老谷主的雄厚真力,而对魏小莹处处容忍照顾,是一样的心理和道理。
许格非这时见问,只得含糊地道:“除了魏伯母被蓝面判官劫了来,还会有谁呢?”
但是,一直蹙眉沉思的单姑婆,却缓缓摇头,道:“根据魔窟大肆暗杀异己,到处强劫功力深厚的高手来说,蓝面判官的地牢内关的人,恐怕不止魏老夫人一个。”
魏小莹听得内心如割,不由流泪道:“单姑婆,你说我娘被关在地牢里?”
单姑婆自知失言,因而急忙改正道:“魏老夫人,年事已高,又不会武功,蓝面判官就是再不通人性,也不会把魏老夫人禁在地牢里……”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失声痛哭道:“你骗我,你骗我,我要马上去救我娘。”
丁倩文神色一惊,急忙阻止道:“小莹妹,小声点,当心那两个红衣女子回来听到。”
魏小莹悚然一惊,只得强抑悲痛,停止哭声。但是,单姑婆却摇首道:“她们不会回来了。”
许格非立时会意的问:“你是说,她们原以为我就是伪装屠龙老魔的许格非,如今真的屠龙天王出现了,她们对我已不再监视?”
单姑婆颔首道:“因为她们一直认为屠龙老魔已死,现在虽然真的屠龙老魔来了,但她们仍以为那就是您少主人。”
许格非立即兴奋地道:“这么说,我们四人可以开始活动了?”
单姑婆正色道:“不行,但我们可以设法住在一个客栈里,明天晚上就可动手救人了。”
许格非一听,突然想起红衣女子傍晚要求同住一个院子的事,立即道:“这样好了,天明后你们就向这家客栈的店伙找房子,我再交代店伙一下,他一定会带你们前来……”
话未说完,前店中已有了动静和人声。
许格非听得一愣,立即急声道:“天快亮了,你们快走吧。”
丁倩文急忙站起道:“反正个把时辰之后又见面了,有话到那时候再说吧。”
于是,三人急忙走至门口,单姑婆先悄悄拉开房门向外看了一眼,立即回头一颔首,当先纵了出去。
丁倩文、魏小莹,紧跟身后,一到院门前,飞身而出,顿时不见。
许格非静地立在门口屏息静听,直到约摸单姑婆三人已安全地走远了,他才吁了口气,顺手将门掩上。
现在,他所担心的不单单是救魏老天人脱险以及见到尧庭苇的问题了,而是屠龙老魔何以公然出现的事?
老魔前去西南总分舵要人,真的是命令蓝面判官释放魏老夫人吗?
许格非苦思良久,始终揣不出老魔亲自现身的动机和目的来。
因为,他一直深信老魔在暗中监视他,即使离开,也是极短暂的一半天。
如今,老魔竟破例自己前去向蓝面判官要人,实在是反常现象。
因为老魔早在狼沙之前,便已知道魏老夫人被蓝面判官派人劫走的事。
既然老魔自觉魏老谷主有功与他,他当时在知道魏老夫人被劫之后,就该通知蓝面判官放人呀?
何以事隔两个多月,而他许格非也赶到了此地之后,他才强制蓝面判官司徒轩放呢?
继而一想,悚然一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那就是蓝面判官布下的死亡陷阱,已确有将他许格非置于死地的把握。
许格非一想通了这一点,不由缓缓颔首,唔了一声,自语道:“有此可能,有此可能。”
因为许格非想通的是,老魔再度为他增长功力,目的就是要他许格非继续为他报仇雪恨。
如今,他老魔的奇耻未雪,大仇未报,怎么能让他许格非死呢?
何况蓝面判官司徒轩并没有按照老魔的意图去找昔年参与围攻老魔的那些人呢?老魔并非傻子,在衡情之下,当然要亲自出马,强制蓝面判官放出魏老谷夫人,以免他许格非再涉险前去。
心念至此,许格非已断定天亮后不久,蓝面判官就会将魏老夫人送来了。
就在这时,院门上砰砰传来了两下叩门声。
接着是店伙朗声问:“爷,起来了没有?”
许格非一听,急忙打开房门,这才发现天光已经亮了,立即向院门走去。
但是,他记得昨夜警告过店伙,他有晏起的毛病,何以这么一大早就来叫门。
心念间,已到门前,撤闩开门一看,只见门外除店伙外,还有单姑婆和丁倩文、魏小莹两人,神色一愣,尚未开口,单姑婆已抢先以苍老的声音道:“老爷,两位夫人昨晚就到了……”
许格非不等单姑婆话完,已急忙道:“到了就好,快请里面坐。”
一旁的店伙立即满面堆笑道:“爷,面水早饭可以送来了吧?”
许格非顺口应着,即和单姑婆四人走进了上房内。
一进上房,单姑婆首先焦急地道:“少主人,尧姑娘在西南总分舵上。”
许格非神色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丁倩文抢先道:“是前面查店的红衣武士们说的。”
说此一顿,一面坐在她原先坐过的椅子上,一面望着就座的许格非,又关切的问:“你这儿来查过没有?”
许格非立即惊异地摇摇头道;“没有哇,你们那边查过啦?”
魏小莹嗯了一声,有些紧张地道:“我们出来时正在查。”
许格非急忙问:“他们怎么说?”
丁倩文道,“他们一共有十一二个红衣武士……”
许格非立即惊异地问:“那么多?有没有蒙面女子?”
单姑婆道:“没有,看情形他们好像是刚开始,还会分头去查……”
许格非立即不以为然地道:“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要分头去查店?”
魏小莹道:“我们去柜台上结帐,发现两张方桌上坐了十一二个红衣武士,其中一个正在向掌柜的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蓝衫少年,带了两个少女和一个老婆婆前来住店。”
丁倩文接着道:“这时候,两个方桌上的十几个红衣武士,正在谈论昨天晚上屠龙天王前去向蓝面判官要人的事。”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他们怎么说?”
单姑婆有些焦急地道:“听他们的口气,还是把您当成了真的屠龙天王了。”
丁倩文接着道:“其中一个人似乎是个头目,他说蓝面判官原想以贵宾对待咱们,并且立即择吉让你和苇妹妹成婚,没想到,你昨夜竟冒充天王前去,不但打伤了两个坛主、香主,还要喽罗传话蓝面判官放人……”
魏小莹突然流着泪道:“他们还说,他们这里根本没有一个魏老夫人……”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哦了一声,同时挥手示意凝重地道:“你们先不要抢着说,让我一项一项地问,我觉得这中间的问题复杂了,充满了奸谋机诈……”
单姑婆却坚持地道:“我相信尧姑娘一定在他们这里。”
许格非再度挥了一个宽慰手势,示意单姑婆先不要发话。这才凝重地问:“你们说是,根据那几个红衣武士的谈话.屠龙老魔昨夜只是打伤了两个人并叫喽罗们带个口信给蓝面判官放人,老魔根本没有进入总分舵的中心?”
丁倩文和单姑婆同时颔首道:“不错,就是这个情形。”
许格非立即凝重地摇头道:“这就是一个阴谋漏洞。”
单姑婆三人听得一愣,俱都望着许格非等他继续往下说。
许格非继续道:“屠龙老魔是何许人物?他自视极高,自认是当代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对于他的属下更爱故作神秘,让你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已到了随时可置你死的境地。”
单姑婆首先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许格非加重语气道:“再说,以屠龙老魔的功力和他统御四个总分舵这么些年,内中情势、地形地理,他早已了若指掌,进出随心,他要真的前去命令蓝面判官放人,何必打伤两个人,叫人捎个口信去?”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魏小莹也悄然大悟道:“不错,经你这么一说,才发觉他们说的话大有问题。”
许格非继续道:“不管什么问题都是一个结,头一经解开,其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少主人,昨夜您不是亲眼看见数丈外的房面上站着屠龙天王吗?”
许格非见问,却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是呀,那情形看来实在有些像他。”
魏小莹十分关切地问:“你看他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他是假的,我娘可能就没有放出来的希望了。”
丁倩文怕魏小莹伤心,不由焦急地问:“你怎的能这么肯定?”
许格非正色道:“这当然是他们根本不承认将魏伯母劫来此地,就是屠龙老魔真的来了,他们还是不承认劫人……”
魏小莹立即哭声道:“这可该怎么办呀!”
单姑婆突然愤声道:“魏姑娘先别慌,我老婆子今天就去找蓝面判官要人。”
丁倩文神色一惊道;“你要公然前去呀?”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我老婆子一到那里,蓝面判官马上就会让我和我们姑娘见面。”
丁倩文惊异地问:“你怎的确定苇妹妹在西南总分舵上呢?”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道:“如果我们尧姑娘没有来边关,他们不可能每一个问题都牵涉到我们姑娘。”
丁倩文和魏小莹想到了劫人留柬上的话,以蓝面判官与尧恨天的关系,还有方才在客栈帐房内听到的消息,不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直蹙眉沉思的许格非,突然道:“我又想起一个问题。”
单姑婆三人一听,知道许格非一直在苦思问题,对她们三人的谈话,可能没有听进耳里。
三人这时一听,不由齐声关切地问:“您又想起了什么问题?”
许格非不禁有些迟疑地道:“你们看,昨天晚上的屠龙天王,会不会是蓝面判官派人伪装的人呢?”
丁倩文神色一惊问:“你可是看出了破绽?”
许格非道:“我只是根据那人穿在身上的软盔和大锦袍,虽然也微微泛光,却远不如我小包内的强烈。”
单姑婆忧虑地道:“很有可能,在我老婆子想来,老魔未必有两套软盔和锦袍,昨晚那人穿的.一定是仿造的。”
魏小莹立即不以为然地道:“真品在许哥哥身上,他们拿什么伪造?”
许格非急忙解释道:“这并不难,四个总分舵上都曾见过屠龙老魔,难的是,蓝面判官为什么派人伪装屠龙老魔前去自己的总分舵上闹事,而昨夜的两个红衣女子,为何一见那人就追,为何一去不回?”
丁倩文和魏小莹愣愣的无法回答,单姑婆紧蹙霜眉也一言不发,三个人似乎都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闹糊涂了。
房内略微沉静之后,依旧是许格非凝重地道:“昨夜我也曾这样想过,老魔出面的目的,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蓝面判官司徒轩,妥加部署,暗设机关,我们四人如果贸然前去,恐怕无一能够幸存,所以他才亲自出面。”
魏小莹急忙颔首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许格非双眉一蹙,不禁又有些迟疑地道:“可是经你们方才听来的消息判断,就有些疑问了。”
丁倩文立即问:“怎么呢?”
许格非正色道:“当然是老魔没有见到蓝面判官而令喽罗们传话。”
魏小莹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对了,许哥哥,你方才不是说蓝面判官的总分舵里满布了机关陷阱吗?也许老魔自己也没有混进去就被发现了。”
许格非立即摇头道:“我不这样想,那是你不了解老魔的诡秘和高绝的功力,何况他对西南总分舵和地形部署又都熟悉?”
魏小莹却不以然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不定昨天夜里他一时大意就没有混进去。”
许格非道:“这当然也是可能发生的事,不过,据我对老魔的了解,一经发现,他会立即遁走,绝不会现身。”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既然以老魔的功力他可以进出自如,你现在的功力……”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知道丁倩文要说他现在已学了大部分后半部秘籍上的绝学,武功已超过了老魔,进出西南总分舵,应该更没问题。
心中一惊,急中生智,不自觉地脱口道:“你是说,我现在的功力应该和老魔已经差不多,前去蓝面判官的总分舵夜探,也应该进出自如是吧!”
丁倩文见许格非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也顿时惊觉差一点儿没有说漏了嘴。
是以,急忙连连颔首,道:“是的呀,我认为今夜你也可以先悄悄密探一次,我和小莹妹、单姑婆,在外面接应你。”
她应变的话头虽然接得快,久经阅历的单姑婆依然觉得气氛不顺,只是她一向忠于许格非和尧庭苇,根本不去深思罢了。
魏小莹年轻识浅,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
许格非只得微一颔首道:“如果今夜情势缓和些,我就去一趟蓝面判官的大寨……”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正色道:“不,少主人这几天仍不宜活动,我老婆子方才已经决定,由我亲自去一趟西南总分舵。”
丁倩文神色一惊道:“你要恢复原来面目,公然前去呀?”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我自信蓝面判官还不会怎么处置我。”
许格非觉得让单姑婆先公然前去拜山,有利也有弊,因而关切地问:“你去了怎么说呢?”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说是前去投奔我们姑娘了。”
丁倩文忧虑地道:“万一苇妹妹不在他们那儿呢?”
单姑婆坚定的道:“我认为一定在他们那里。”
丁倩文继续道:“我是说万一。”
单姑婆道:“不在西南总分舵上,因为少主人还在外边,蓝面判官也不敢杀我。”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只要我去了能见到我们姑娘,我就有办法救出魏老夫人……”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兴奋激动地脱口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
单姑婆不禁有些得意地道:“还有,我一直在想,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前去褐石谷将魏老夫人劫来,很可能我们姑娘根本就不知道。”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丁倩文立时赞同地道:“她如果知道,绝不会容许他们这么做。”
单姑婆继续有些得意地道:“还有一点,到了西南总分舵内,我还可以在我们姑娘的口里问出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到底是谁来。”
魏小莹急忙道:“红衣蒙面女子光我们看到的就有三个,你要说清楚,是前去劫我娘的那一个。”
单姑婆立即有把握地道:“小莹姑娘你放心,不管蓝面判官的总分舵内红衣蒙面的姑娘有多少,但脸上有疤的红衣女子却只有一个。”
丁倩文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蓝面判官的总分舵上,所有的女子高手面罩黑巾,都是为了前去劫魏伯母烧转运站的女子脸上有疤而带的?”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魏小莹吃惊地道:“照你这么说,那个红衣蒙面有疤的女子,在西南总分舵上相当有地位了?”
单姑婆正色道:“那是当然。我还断定,劫持魏老夫人前来西南总分舵,也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子自作的主张,蓝面判官未必真的清楚。”
丁倩文也吃惊地道:“我们如果向蓝面判官要人,他说根本不知,那该怎么办?”
单姑婆立即道:“所以我才必须先去嘛!”
许格非这时才蹙眉忧虑地道:“万一你去了,蓝面判官不准你前去见苇妹妹怎么办?”
单姑婆道:“这一点我也早想到了,只要我家姑娘没有被蓝面声t官软禁做为人质,我一定有办法可以见到我家姑娘。”
许格非忧虑地道:“万一你也被软禁了呢?”
单姑婆正色道:“如果我也被软禁了,今夜您也别马上前去,那样正中他们的引虎入柙之计。”
丁倩文则忧虑地道:“万一苇妹妹因为好久没有见到你,拉着你谈个没完……”
单姑婆一笑道:“丁姑娘,你还不如直戴了当的说,万一我家姑娘仍在生气,不准我下山。”
丁倩文娇靥一红,急忙分辩道:“我不真正完全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人好久没见面,多谈一会儿也是可能的。”
单姑婆一整脸色道:“不管怎么说,傍晚前我一定赶回来,如果起更后我还没回来,那就是出事了。”
说罢起身,立即告辞道:“少主人,两位姑娘,我走了。”
许格非三人也急忙起身关切地问:“你现在先去哪里?”
单姑婆道:“我先到镇外的小村上,换回原样再进来。”
魏小莹有忧虑地道:“万一你一进关镇口就被那些检查的红衣武士给截住了呢?”
单姑婆立即道:“那我就跟着他们去。”
许格非忧虑地道:“蓝面判官一定会追问你,我和丁世姊小莹妹在什么地方?”
单姑婆道:“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正确的地方。”
许格非想了想,如果不想和蓝面判官闹绝裂,单姑婆的冒险前去是最好的可行之策。
因为,他许格非如果恃技闯出,强行救人,如果蓝面判官以尧庭苇和魏老夫人相要胁,除非不顾两人的生命,否则便是束手被擒。
心念及此,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你去吧,祝你马到成功。”
单姑婆愉快地一笑道:“少主人您放心,我单姑婆闯荡江湖数十年,办事无往不利,一向逢凶化吉,重任在身时,还没有一次出过岔子。”
说话之间,已愉快地走向房外。
由于街口码头道路上,以及海边小村上都没有了昨天来往匆匆的红衣武士巡逻和检查,单姑婆为了争取时间,径向街后不远的一座茂林走去。
单姑婆先机警地游目看了一眼林内,发现附近确无可疑之处,才急忙进入小树丛中,匆匆脱下外衣,并扯下胡须。
身上略微整理,已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
于是,匆匆将脱下来的衣服藏好,立即向林外走去。
单姑婆先走至林缘向外一看,发现码头上和街口,以及两边的道路上,行人穿梭,各自忙碌,并无异洋。
于是,自然地走出树林,迅即走上道路,挟杂在行人中,径向街口走去。
这一次,她已下定决心,她不但要促成尧庭苇和许格非的和好,而且还要漂亮地救出魏老夫人。
单姑婆混进西南总分舵后,巧遇昔日伙伴申忠一,得知尧庭苇并不在此。
心如蛇蝎的蓝面判官之女欲将单姑婆和申忠一扔进油锅内。在生命危急关头,单姑婆以如簧巧舌,借助屠龙天王的赫赫魔威吓得蓝面判官惊呆住了,可是,其女红衣蒙面女子一见,立即双目暴射冷焰,望着所有的堂主坛主以及所有的红衣武士,猛地一指阶下的单姑婆,命令似的厉声道:“快,快将单姑婆和申忠一乱箭射死推进油锅内,只有杀了他们两人灭口,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话未说完,已听惶急喘息的蓝面判官乏力地急声道:“杀……不得……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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