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涛闻声回头一看,星目突然一亮,只见数百丈外,一片黑压压的如林怪石,激流的湖水,溅起朵朵如银浪花。
游目左右,一眼看不到两边,因而不解地问:“邓前辈,这是凤岛吗?”飞蛟邓正桐嗯了一声,沉声道:“我想不会错。”江天涛不由诧异的道:“龙岛呢?”
邓丽珠见江天涛问得有趣,不由笑着道:“当然在那一面嘛!”江天涛俊面一红,这才发觉自己这两句话,间得幼稚可笑。飞蛟邓正桐看了一眼如飞迎来的怪石林,按着叮嘱道:你两人在怪石岩上岸,我在北面苇林左沿等候你们,珠儿记好方向,千万不要弄错。”
江天涛听说邓丽珠同去,心中自是高兴,因为她熟悉岛上的情形,但他也怕邓丽珠武功较差,成了累赘。心念末毕,小船距怪石山石已经不远了。蓦闻邓正桐,催促道:
“准备好,由这座平掌岩上去。”
江天涛转首一看,只见波浪汹涌的如林怪石前,一座特别高大,形如平掌的突岩,平直地伸出来……尚末看完,小船已如飞冲至,蓦闻邓正桐沉喝一声:“起!”江天涛和邓丽珠双双一长身形,腾空向平岩上飞去。平山石上光滑如镜,上面积满了高浪溅起的湖水,宛如下了一场大雨。
回头再看飞蛟邓正桐,驾着小船,早已没有了船影。蓦闻身边的邓丽珠道:“涛哥哥,我们走,还远得很呢!”江天涛闻言回头,这才发现一道弯曲的天然石堤,宛如一只弯曲手臂,由平岩一直通向深处。
两人展开轻功,迎着湖风水气,直向深处驰去。这时,乌云满天,已无星月,岛上愈形黑暗,除湖水的隆隆啸声外,再听不到其它的声音。飞驰间,江天涛举目前看,只见岛上约有数里方圆,岛心尖尖,环绕着浓密茂林,在岛心的尖处,隐约现出一片精含楼殿。
两人飞抵驰达林前,一直未遇阻拦,而邓丽珠的身形,也丝毫不减,飞身直入林内。
林内漆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江天涛心中十分不解,再也忍不住低声问:“珠妹,偌大的一座凤岛,怎的没人把守?”
邓丽珠冷冷一笑,道:“章乐花仗着龙眼漩的天然绝险,不怕有人驾舟偷渡过来,加之沿湖驾舟渡过龙眼漩的老渔人,均被章乐花威迫利诱,集中在岛上任船手,所以,他们更高枕无忧了。”江天涛剑眉一蹙,不以为然地道:“难道他们一个暗桩也不派?”
邓丽珠一笑,道:“你何必为章乐花的安危如此担心。”江天涛俊面一红,分辨道:
“我是以事论事。”邓丽珠含笑解释道:“要到章乐花的栖凤宫才有警卫。”
江天涛一听,不由哼了一声,忿忿地低声道:“章乐花的确自命不凡,自己的住所居然也称栖凤宫……”话声甫落,蓦见并肩奔驰中的邓丽珠,杏目一亮,随即挥了一个噤声手势,接着,闪身隐在一株大树后。江天涛不知何故,也飘身隐在另一株大树下,同时惊异地望着邓丽珠。
只见邓丽珠悄悄探首,凝目向深处望去。江天涛看得愈加不解,不知邓丽珠为何突然谨慎起来。循着她的视线一看,只见前面七八丈外,正有一个劲装佩刀的大汉,神情略显紧张地径向这边急步走来。
打量间,转首再看邓丽珠,正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聚精会神地望着那个急步走来的佩刀大汉。蓦然,邓丽殊的双目冷电一闪,按着抽弓搭箭,弓弦响处,划空两道银线。江天涛心中一惊,举目一看,不知何时,五丈外的草丛中,又走出一个佩刀大汉来,再与走来的大汉低声交谈。
两道寒光一闪,立即传来雨声闷哼,两个佩刀大汉,身形一旋,登时栽倒地上。江天涛一见,俊面上充满了佩服之色,他对邓丽珠的精绝弓法和腕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邓丽珠射倒了两人,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两个躺卧地上的黑影,久久才向江天涛望来,同时招了招手。
江天涛顿时会意,飘身纵了过去,身形落处,立有一丝温馨的淡雅兰香。邓丽珠肃容望着江天涛,正色悄声道:“章乐花可能已知道你要前来了。”江天涛心头一震,不由惊异地道:“何以见得?”
邓丽珠道:“平素此地没有警戒,而今夜突然加了暗桩,由此可见,他们已有了准备。”江天涛心中一动,冷冷一笑道:“那正可证明毒娘子章莉花逃到此地来了。”邓丽珠同意地点点头,举手一指五丈外的两个躺卧大汉,悄声道:“让我们问问他们。”
说着,两人并肩向前走去。走到两个大汉身前,江天涛低头一看,面色立变,只见两个银光闪闪,上有三孔,形如围棋子的弹子,分别嵌在两个大汉的黑憩穴上。江天涛惊异地望着邓丽珠,对她的认穴奇准,心中格外敬服,堪称武林独步。
心念间,邓丽珠已将两粒扁巧银弹,分别由两个大汉身上取下来,同时,舒掌就要将一个大汉的穴道解开。江天涛心中一惊,出手如风,立将邓丽殊的纤手握住,同时,悄声道:“且慢!”邓丽珠没想到江天涛会阻止,骤然间,一只柔若无骨的右手,被他握个正着,芳心猛跳,粉靥通红,不由一愣。
江天涛一握住那只纤细柔腻的玉手,登时便惊觉了,俊面一红,急忙将手松开,同时,佯装若无其事地道:“任何人在穴道解开,神志恢复的一剎那,都会惊恐大喝,惶急地跃起来……”邓丽珠一听,恍然大悟,末待江天涛讲完,立即含笑赞声道:“不愧你是哥哥,到底比妹妹知道的多!”
说罢,顺手将两粒银弹放进囊内,同时,有意岔开话题道:“这两粒银弹子,绝不能落在章乐花手里,否则,爹和我只好搬家了。”江天涛听得心中一惊,这才发觉不该让邓丽珠同来,万一毒娘子在岛上,势必公然搏杀,岂不连累了邓家父女?
念及于此,心中格外小心,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绝不暴露身份。两人借着大树,快闪疾避,瞬间已达茂林内沿,只见一道高约三丈的红墙,雄峙在七八丈外,墙上绿瓦覆檐,隐隐闪光。
江天涛游目一看,发现红墙极长,一望无际,由于没有门户,断定是栖凤宫的侧院或后园。邓丽珠机警地看了一眼左右,随即指了指墙内两株高大的梧桐树,按着香肩动处,躬身向前飞走。江天涛紧跟邓丽珠身后,飞身来至墙前,腾身而上,足尖一点墙头绿瓦,双双凌空飞上桐树。
游目向内一看,房屋榈比,绿瓦如鳞,栖殿房舍,不下千间之多。正中灯火最亮处,极似一座宫殿,北面一片骑楼飞阁,不远处一座广大花园,亭台水榭,灿烂如锦,果然不输官邸王府。
再看树下重重院落,信道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似是早已入睡。但前面宫殿方向,却灯火通明,光亮冲天,又似是有什么晚聚欢筵。打量间,惊见邓丽珠,举手一指灯光最亮处,肃容悄声道:“今晚情形有些特殊,往日这时虽有灯光,只是点点滴滴,像今夜这等灯火辉煌的情形,这些年来,小妹还是第一次遇见。”
江大涛一听这几年,知道邓丽珠经常来岛上暗探,只是这时无心去问她为何经常前来。于是,心中一动,似有所悟地悄声道:“也许前面正在筵会。”邓丽珠仰首看了一眼夜空,一片漆黑,乍然间,分不出是何时辰,于是,悄声道:“我们到前面看看。”
说罢.,两人飘身而下,沿着一排长房阴影,鹭行鹤伏,直向远处灯光最亮的宫殿奔去。江天涛有了邓家父女的安危顾忌后,心中更加小心了。他随着邓丽珠,时而沿着阴影前进,时而登上房面飞纵,行动迅速,极为顺利,虽然遇到有不少警卫的门楼院角,但有邓丽殊的引导,均在有惊无险的情形下潜过。
一阵飞跃疾奔,眨眼已至宫殿外的一座小院落,只见小院中灯火明亮,人影幢幢两人隐身暗处一看,只见男童女仆,三五成群,个个行色匆匆,俱都面带紧张,正在打扫庭院,擦拭门窗,显得焕然一新。
江天涛和邓丽珠,两人互看一眼,不由愣了。由这番紧张忙碌情形来看,断定今夜必有大人物莅临,绝不是防止他江天涛前来偷袭。想到方才杯中遇到的两个暗桩,必然也是为这位大人物的光临而临时派出的警卫就在这时,远处夜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火焰。
叭的一声轻响,应声炸开一团火花,随着湖风徐徐飘落,极为好看。蓦见前面圆门内,人影一闪,急步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目光炯炯,一身灰衣的劲装老人来。灰衣老人鹰鼻鹤眼,霜眉如飞,满面铁青的一扫忙碌中的仆妇等人,立即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了,好了,快些离开。”
一群仆妇,个个神色慌张地纷纷收起扫帚等物,急步走向后面。圆门内人影一闪,一个断眉长脸,隐透阴险的绿衫青年,也急步奔了出来。绿衣青年一见灰衣老人,双眉一轩,立即焦急地道:“吴掌殿,我们快去前门迎接吧!已经到林外了。”
灰衣老人慌张地领首应好,再度看了一眼清洁庭院,即和绿衫青年,折身奔进圆内门。邓丽珠一俟老人走后,即对江天涛悄声道:“我们快到大厅前面去,看看来了什么大人物。”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断定绝不是欢迎毒娘子和朝天鼻两人,他匆匆跟在邓丽珠身后,但仍想着方才的青年和老人。
一俟转过院角,立即悄声道:“珠妹,方才那两人是谁?”邓丽珠有些忿忿地说:
“那个灰衣老头子,是章荣花的智囊,人称铁盘子,青年是章乐花的第二丈夫范南贡,人称黑二煞。
江天涛听得剑眉一蹙,心想:根据这两人的相貌绰号,想来也不是忠厚之人。心念间,已到了一座红砖绿瓦的高大厢房后,邓丽珠向上一指,两人腾身飞了上去。江天涛游目一看,这才发现伏身的房面,正是宫殿式的大厅左厢。
两人纵至屋脊,隐身龙头之后,探首向前一看,双目同时一亮。只见正中高阶广台的大厅前,灯火辉煌,光明如昼,近百盏精致宫灯,悬满了正中厅殿和两厢的前檐。再看厅殿内,布置得金碧灿锦,富丽堂皇,在强烈的灯光映照下,令人看来眩目生花。
一方金匾,高悬檐下,上面写着三个黑漆大字栖凤厅。在栖凤厅的广台两边,整齐地立着两排崭新蓝衣的劲装大汉。厅内铺着血猩毯,正中数寸高的汉玉平台上,独设一张金漆大椅,除此再没有任何座位了。
十数身穿新衣的俏丽侍女,肃立在厅内两边,纹丝不动,宛如十数个木偶人。整个大厅和天井内,一片寂静,除了百盏纱灯内不时暴起一声轻微烛花,再听不到一丝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径由十数丈处的屏门外传来。江天涛和邓丽珠循声一看,只见被称为铁盘子的灰衣老人,率领着另外一个手提弯弓的中年人,神色紧张,目光炯炯地飞身纵了进来。
两人越过天井,纵上高阶,急步走至大厅门前。灰衣老人铁盘子,举手一指厅檐下的大金匾,即对持弩弓的中年人,威陵地低声道:“不要怕,快上去,拉开箭口,恰好对正金椅,特别记住,看我的手势行事。”说着,催促地拍拍神情紧张,面色苍白的中年人。
中年人慌急得连连领首,恭声应了几个是,一长身形,飞身进入金匾内。铁盘子一俟那人身形隐好,目光又威凌胁遍地看了一眼厅内厅外的壮汉和侍女,似是在警告他们,泄密者死,按着转身奔出了屏门。
邓丽珠看罢,立即附在江天涛的耳畔,悄声道:“我看今夜来的这位大人物,恐怕性命难保。”江天涛最恨的是暗箭伤人,这时被他看在眼里,不由升起一股熊熊怒火,不管今夜来的是谁,他绝不让这一群心地阴毒,卑鄙无耻的恶徒得手。
这时听邓丽珠如此一说,不由忿忿地恨声道:“俱是一些无耻之徒。”邓丽珠见江天涛的俊面铁青,立即含笑道:“管他的,狗咬狗,满嘴毛。乐得看他们勾心斗角。”
话声甫落,远处已传来一声严肃的高呼:“总督察到……”夜静更深,一片岑寂,加之四野的回声,突然响起这声高呼,听来不但凄凉,也显得有些阴森。江天涛一听总督察,浑身不由一颤,面色立变,险些脱口呼出声来。
邓丽珠看在眼里,不由冷冷地问:“你为她的安危担心是不是?”江天涛惊急地望着呼声传来的方向,一颗心已提到了腔口,他无心回答邓丽珠的问话,仅茫然摇了摇头。
这时,第二声呼声又起:“总督察到……”
这次,较之方才近多了,同时,远处榔比的房屋处,已现出一蓬强烈灯光,正向这面急急走来。江天涛情不由己地看了一眼金漆大匾,他断定这两声高呼,固然有意令其余人等回避,同时,也兼有通知隐身匾后的那人之意。
心念间,灯火已至屏门外不远,同时又起第三声高呼。江天涛的心情,随着灯光的接近而焦急,他一心想着如何将匾后隐着弯弓的事,通知彩虹龙女,似是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邓丽珠。
邓丽珠看在眼时,芳心又妒又气,索性也给他个不理不睬。她久闻“彩虹龙女”,技高三钗,艳冠群芳,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鲜有其敌,今夜机会凑巧,正好一睹这位龙女的真面目。
随着灯光的接近,己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显然有数十人之多。随之,屏门外逐渐射进一蓬由弱而强的灯光,按着,是一对提着宫灯的彩衣侍女,并肩走进门来。第一对一进屏门,立即分向左右肃立,按着,二三四对,依序衔接,直面广台的高阶前走去。
在第三十对的后面,是一对对背插长剑的鲜衣少女,个个神色严肃,俱都步伐整齐,径向广台上走去。蓦然,江天涛的星目一亮。
只见一群鲜衣男女,护拥着秀发高挽如云,上插紫血玉钗,一身粉碧衣裙短剑擎,腰悬长剑的彩虹龙女,径由屏门外走进来,乍然看来,直如众星捧月。彩虹龙女萧湘珍粉靥略显樵粹,微微蹙着黛眉,左手抚着剑,英姿勃勃,娇美中透着凌威。
紧跟在彩虹龙女身后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六七岁,一身红弦丝缎,上绣锦花衣裙的狐媚少妇。狐媚少妇,步履轻快,一双与“毒娘子”一般无二的桃花眼,冷芒闪射,但柳眉间,却透着惶恐与不安。江天涛不必听邓丽珠再加介绍,也知道身穿鲜衣的狐媚少妇,就是以前的龙宫湖圭冰里夜叉章荣花。
根据她的绰号水里夜叉,应该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如果面貌如花蛟好,就是她的心肠毒如蛇蝎。在水里夜叉章乐花的身后,紧跟着一群高低不等,胖瘦不一的男男女女。方才飞身离去的铁盘子和绿衫青年黑二煞,俱都挟在人群中,其中紧跟章乐花身后的是一个身穿水蓝长衫的中年儒士,乍然看来,尚有几分儒雅之气。
江天涛想:这人可能是章荣花的第一丈夫净面诡虎方丁甫。打量间,彩虹龙女已登上广台,径向大厅走去。这时,数十对背剑少女,已在广台上列队肃立。
彩虹龙女进入大厅,发现仅有一张金漆大桥,黛眉一蹙,似是有些迟疑。跟在身后的章乐花,立即恭声道:“请总督察上坐。”彩虹龙女回过身来,不解地问:“为何没有章舵主的坐位?”
章乐花急忙恭声道:“总督察面前,哪有卑职的坐位。彩虹龙女冷冷地催促道:
“快令她们取椅来。”章乐花恭声应是,即有两名彩衣侍女,匆匆移过一张大椅来,侧位放在金漆大椅的左前方。
这时,灰衣老人铁盘子,绿衫青年黑二煞,以及身穿水蓝长衫的中年儒士,和数十劲装男女,个个面透惶恐,俱都垂手恭立,每个人的惊急目光,一致注视着娇靥凝霜的彩虹龙女。邓丽珠看了英姿勃勃,隐透凌威的彩虹龙女,心中着实钦佩,她觉得彩虹龙女不但艳美,她的胆识、勇气,决非一般武林儿女可及。
尤其,她只身单剑,深入多年盘踞龙宫湖的匪巢,最近一两年才纳入三钗帮分舵的凤栖岛,居然令这些平日趾高气扬,凶焰万丈的恶徒们,震慑得个个隐透惶急,彩虹龙女的名气,也由此可知。因而使邓丽珠的心中,愈加佩服,是以,也不自觉地对彩虹龙女的安危担起心来。
这时,大厅内一片沉寂,恭立椅前的章乐花,一俟彩虹龙女坐在金椅上,立即躬身道:“卑职不知总督察翩然光临,末曾率众出岛恭迎,内心十分惶愧,恭请总督察治卑职应得之罪。”章乐花话声甫落,灰衣老人铁盘子吴图,黑二煞范南贡、净面诡虎方丁甫及数十劲装男女,一齐躬身高呼:“请总督察从轻治罪。”
彩虹龙女萧湘珍神色依旧,毫无笑容,对高呼的数十男女,看也不看一眼,仅向章乐花平静地道:“章舵主坐下谈话。”水里夜叉章乐花,神色微变,恭声应是,恭谨地坐在椅上,其余数十男女,个个面色苍白,俱都揣揣不安。
江天涛看得暗自感叹,他确没想到彩虹龙女萧湘珍,居然有如此震慑群恶的赫赫威严。江老堡主“陆地神龙”退出武林后,他已是“九宫堡”的英明堡主,但,他看了萧湘珍的这份棱威,也不禁自叹弗如。
邓丽珠看到这些平素作威作福的恶徒,今日在彩虹龙女的面前,宛如见了猫的老鼠,芳心中有着无比的舒服。坐在金漆大椅上的彩虹龙女,一俟章荣花坐下,立即平静地道:
“取贵舵职事名簿来。”章乐花一听,急忙恭声应是,转首示意铁盘子等人。
身穿水蓝长衫的中年儒士净面诡虎立即躬身走出,双手捧着一本黄皮名簿,缓步向汉玉平台前走去。任何人看得出净面诡虎的神色,不但有如白纸,就是捧著名簿的双手,也不禁有些颤抖,更谈不上抬头看看,这位清丽秀美艳冠群芳的总督察了。
同时,立身两侧的数十男女中,更有不少人已是冷汗油油,微微喘息了。净面诡虎方丁甫,躬身走至彩虹龙女的金椅前,双手捧著名簿,高举过顶,纹丝不动。彩虹龙女接过黄皮名簿,看也不看一眼,一俟净面诡虎退回原处,立即面向章乐花,平静地道:
“九宫堡的女掌院章莉花女士,可是章舵主的亲胞姊?”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不知何以突然问起毒娘子。心念间,只见章乐花娇躯一颤,粉面立变,久久才领首道:“是,她是卑职的胞姊。”大厅中的数十男女人等,见“彩虹龙女”问的是九宫堡的毒娘子,神色、情绪,俱都稍见缓和。
彩虹龙女见章乐花坦诚承认,微领蝶首,继续平静地道:“她和九宫堡的总管闵五魁,欺天害主,以己子暗换小主人江天涛,这件事章舵主可知?”江天涛一听,心头再度一震,他实在揣不透这事,彩虹龙女萧湘珍,何以知道得这么快?
只见章乐花毫不迟疑地经领蝶首,恭声道:“卑职知道。”彩虹龙女娇靥微微一沉,有力地问:“他们母子可来此地?”江天涛见问,一颗心立即提到了腔口,既焦急又激动,他摒息以待,要听听水里夜叉章乐花怎么回答。
岂知,章荣花早有自知之明,既然彩虹龙女追到此地,必然已得到可靠的消息,因而,不敢隐瞒,急忙恭声道:“曾来卑职处避难。”江天涛一听,不由暗哼一声,心说:
这贱妇果然来了。
彩虹龙女的凤目中冷电一闪,娇靥微微一变,不由威凌地道:“现在何处?”只见章乐花恭声道:“数天前即已离去。”江天涛听说毒娘子走了,心中十分懊恼,恨不得一拳将身边的龙脊击碎,一泄心头之恨,但身边的邓丽珠,却伸臂将他捺在瓦面上。
彩虹龙女听说毒娘子和朝天鼻走了,如花的娇靥上,不禁有些失望,惊异地轻懊一声,不解地道:“章舵主为何不将令姊母子留在舵上?”章荣花立即正色道:“卑职身为舵主,熟读本帮帮律,虽然她是卑职的胞姊,但不能因私情而藐视帮律,是以卑职劝她们母子从速离去……”
彩虹龙女末待章乐花说完,立即紧逼了一句:“投奔了何处?”江天涛的一颗心,再度提到了腔口,如果章乐花不说出毒娘子的行踪去处,要再想找毒娘子就难了。
章乐花和青娘子有了商议,必须找个与三钗帮没有关系的门户,才不致被九宫堡因向三钗帮要人,而被金钗强制遣回。这时见问,毫不迟疑地恭声道:“他们已去了湖北大洪山金面哪托处。”
江天涛一听毒娘子去了大洪山,再也无心听下去,不自觉地撑起臂来。邓丽珠顿时发觉,急忙指了指厅檐下的大金匾。江天涛一见,不由暗呼一声惭愧,心情再也静不下来,他在想:如何将匾后的弩弓手击毙,或揭发出来。
心念间,只见端坐在金漆大椅上的彩虹龙女略微看了一眼章乐花脸上的神色,微一领首道:“本督察此番前来,乃奉帮主之命,特来处分贵舵几位犯律最高的香主和弟兄……”话末说完,肃立两边的数十男女,个个面色大变,俱都目闪惊急,立即掀起一阵不安骚动。
彩虹龙女视如末见,转首望着章乐花威陵地沉声道:“章舵主!”章乐花粉面早已苍白,急忙由椅上立起来,躬身惶声回答道:“卑职在。”彩虹龙女沉声道:“你身为一舵之主,不知严格约束部属,以致造成许多扰民案件,沿湖渔民,怨声载道,日甚一日,这事你可知晓?”
童乐花垂首躬身,惶声道:“卑职无能,有亏职守,倘望总督察从轻治罪。”彩虹龙女微一领首,继续威凌地道:“姑念你方才对话诚实,说出章莉花母子的行踪去处,均与本督察接获各分舵的报告相符,今可将功抵过,至于疏忽职守一节,暂记簿上,以观后效。”
章乐花一听,慌不迭地连声应是。彩虹龙女随即挥了一个手势,沉声道:“坐下同审,按律量刑。”章乐花恭声应是,端正地坐在椅上,以警告的目光,看了肃立两边的数十男女一眼,似乎在说,你们各自小心了。
彩虹龙女一俟章荣花坐好,立即威陵地望着数十男女,沉声喝问:“刑事香主何在?”灰衣老人铁盘子浑身一颤,闪身而出,急忙抱拳躬身,朗声道:“卑职吴图在。”
彩虹龙女立即沉道:“取记事簿来。”
灰衣老人铁盘子,恭声应是,即至厅门一个大柜内,取出一本厚厚的白纸本子,急步走至彩虹龙女的平台右侧,恭谨肃立,听候吩咐。但他那双炯炯鹄眼,却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厅门上方,由此可证,金区后的弩弓手,是这老贼一个人的诡谋。
这时,全厅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紧张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彩虹龙女低头翻开名簿的第一页,仅看了一眼,立即抬头,扬声念道:“方丁甫!”净面诡虎一听,浑身猛的一颤,面色大变,闪身而出,拱手躬手,回答道:“卑职在!”
彩虹龙女黛眉微剔,娇靥凝霞,威陵地沉声道:“今年五月端阳节,你在清坡村湖岸参观赛船之际,可曾言语轻薄,调笑一个秀丽渔女?”净面诡虎一听,额角顿时渗出汗来,急忙惶声道:“回禀总督察,是日过节,全舵欢筵,卑职多饮了几杯水酒……”
彩虹龙女沉哼一声,怒声驳斥道:“酒醉心不醉,如能处处警惕,何致忘形乱语。”
净面诡虎惶声解释道:“事后,卑职深切痛悔,亲向舵主请罪,并将事情经过记在刑事簿上,恭请总督察明察,治卑职应得之罪。”
灰衣老人铁盘子,眼珠一动,急忙将刑事簿双手高高捧至彩虹龙女面前。彩虹龙女黛眉一蹙,微一领首即对净面诡虎斥声道:“本督察念你自动请罪,尚知悔过,着即降级一等,减薪二成,半年之后,自行恢复,退下去吧!”
净面诡虎如获大赦,连声应是,躬身退回。彩虹龙女一俟净面诡虎退回,接着怒声道:“花水蜂?”章乐花一听喊花水蜂,心知要槽,急忙起身恭声道:“卑职已派他去南岸百寿村,暗琛一个人的行踪。”
彩虹龙女黛眉一蹙不解地问:“谁?”章乐花恭声道:“即是以卫明拜山的九宫堡少堡主。”邓丽珠听至此处,不由用肘碰了一下江天涛。
只见彩虹龙女娇靥微微一变,脱口急声道:“怎的知道江少堡主去了百寿村?”章乐花恭声道:“卑职接到派在客店内的弟兄报告,说少堡主曾向他们问百寿村的位置。”
江天涛一听,不由感慨地摇摇头,心想:今后要想逃脱三钗帮的跟踪,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心念间,蓦见彩虹龙女惊异地道:“为何要派花水蜂去?”章乐花恭声道:“因为百寿村有一位老渔人,人称飞蚊邓正桐……”话末说完,彩虹龙女立即插言道:“我久已闻名这位老前辈……”
邓丽珠见彩虹龙女称呼爹爹老前辈,心中对彩虹龙女更具好感,真是又敬又爱,又佩服。又听章乐花继续道:“本舵除花香主的水功,尚堪与飞蚊邓正恫周旋片刻外,其余人等,无一是飞蚊邓正桐的对手,是以才派他前去。”
彩虹龙女黛眉一蹙道:“可是江少堡主武功高绝,万一被他发现,恐怕凶多吉少?”
说此一顿,突然想起什么,按着急声问:“派去多少时间了?”如此一问,章乐花顿时想起花水蜂仍末回岛,不由慌得急声道:“现在是何时辰了?”
一个劲装中年人,闻声跑至厅外,探首向漏斗一看,按着朗声道:“四更已经过半。”章乐花一听,脱口一声轻啊!面色大变,不由焦急地道:“恐怕完了。”彩虹龙女立即宽声道:“如果被江少堡主擒获,只要说出他的身份,自会放他回来。”
章乐花颓丧地摇摇头,道:“恐怕凶多吉少了。”彩虹龙女似是有意袒护江天涛,突然面色一沉,怒声道:“万一被江少堡主杀了,正好为民除害,这等武林败类留他何用,稍时花香主回来,本督察当即立斩厅外。”
章乐花惊得惶声应是,其余人等个个面色大变。彩虹龙女突然望着灰衣老人铁盘子黛眉一挑,怒声道:“刑事香主吴图,可是你?”灰衣老人吴图,乍然间惊得面色一变,急忙抱拳恭声道:“正是卑职。”
彩虹龙女怒声道:“你身为刑事香主,熟读本帮帮律,理应守法重纪,以为全舵表率,岂知你的年事最高,而你的恶行也最着……”灰衣老人吴图末待彩虹龙女说完,立即躬身分辩道:“卑职吴图,自任刑事以来,兢兢业业,竭尽职守,数年来如一日,虽无大功,但也无过……”
彩虹龙女一听,顿时大怒,即由袖内取出一叠书信,忿忿地丢在地上,厉声道:
“本督察到此尚不及两日,控告你的书信,便收到数十件之多,奸污渔女,欺压渔民,占人田地,快去看来,可曾有人冤枉于你?如果不服,尽可放手与本督察一搏,以保你的老命,否则即至厅外举掌自毙。”
厉声说罢,突然立起,桥面含威,隐透杀气,凤目冷电闪闪,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灰衣老人。全厅数十男女,个个面色如土,俱都噤若寒蝉,不少人震骇得索索微抖,章乐花也惊得由椅上立起来。灰衣老人铁盘子,面色灰败,冷汗如雨,仰面发出一阵凄厉刺耳的哈哈狂笑。
同时,一对鸽眼,凶芒尽露,一直盯视着厅门的上方。江天涛一看,暗呼不好,条然由瓦面上立起来。就在他挺身跃起的同时,红影一闪,一声娇叱,弓弦响处,七点寒星,形如北斗,幻起七道银线,闪电射向厅檐下的金匾。
由于邓丽珠的娇叱弦响,肃立广台上的劲装大汉和背剑少女闻声首先大乱,齐声吶喊。金匾上沙沙一阵轻响,按着暴起一声悠长刺耳惨叫。如潮水般涌出厅门的数十男女和广台上大乱的少女壮汉,听到金匾上的凄厉惨叫,俱都惊呆了。
江天涛不愿在这时与彩虹龙女见面,一拉邓丽珠,轻喝一声走,两人如飞向北驰去。
蓦然数声暴喝,七八丈外的房面上,飞身纵上四个提刀大汉。邓丽珠扑至近前,一声娇叱,挥弓击退两人,江天涛横肘撤出丽星剑,彩虹一闪,立将另两人的单刀击飞。
就在他挥剑击飞两柄单刀的同时,身后大乱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道:“快看,那是不是九宫堡江老堡主的丽星剑?”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回头一看,只见大厅方向的房面上,黑压压的人群势如潮水般追来,当前一人,正是彩虹龙女。
不知彩虹龙女是听到了丽星剑三字,抑或是发现有一个鲜红劲装的绝色少女和江天涛并驰,她突然神色一愣,立在房面上不追了。江天涛和邓丽珠,心急离去,两人尽展轻功,身形快如疾矢,飞下高大红墙,迅即进入茂林,折身直奔西北。
回头再看,章乐花等人依然飞身紧紧追来。两人奔出茂林,岛势突然下倾,因而湖边一片白茫茫的芦花,隐约可见。飞越一片乱石矮树,身后蓦然传来几声怒喝。
江天涛回头一看,竟乐花四人,刚刚追出林外,而那个灰衣老人铁盘子赫然也在其内,想是趁机逃走,或图带罪立功。就在这时,前面芦花间,突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江天涛举目一看,只见飞蚊邓正桐,正立在湖边一方怪石上哈哈大笑。邓丽珠一见,立即高声急呼:“爹,快上船。”飞蚊邓正桐一听,反而哈哈笑着道:“我早就警告你们两人了吧,不听爹的话,怎么样,叫人家像狗追兔子似的追出来了吧!”
江天涛见老人这般时候还有心打趣,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邓丽珠却急声道:
“爹,彩虹龙女也在岛上。”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邓正恫的身前。
邓正桐一听彩虹龙女,神色似乎也微微一变,但他却仍风趣地笑着道:“有我老人家在此地怕什么,萧丫头还不是和你涛哥哥一样,也是个空油瓶。”邓丽珠听得璞吓一笑,江天涛红着脸暗自摇了摇头。
飞蚊邓正桐虽然嘴硬,但对彩虹龙女似乎也有几分顾忌,是以,说话之间,早已奔至系船的大石前,解开麻绳,立即催促道:“快上船!”江天涛、邓丽珠,两人同时腾身跃起,双双飘落在小船上。
飞蛟邓正桐一俟江天涛立稳,邓丽珠双桨挽好,立即跃上小船,四桨一拨,小船如飞离岸。江天涛立身小船中央,举目向岛上一看,立即兴旧地道:“他们不追了。”邓正桐停了一声,沉声道:“傻小子,他们不是不追了,是向前面拦截去了。”
江天涛一听,脱口一声轻啊!不由愣了。邓丽珠叹啼一笑,风趣地笑着道:“涛哥哥,别怕,小妹保你灌不了油瓶,稍时我要表演一招九珠连发给你看,要他们也知道飞蛟邓正桐的女儿的厉害。”
飞蚊邓正桐立即得意地道:“当然,早就该让他们知道了。”江天涛剑眉一蹙,不由忧郁地说:“可是如此一来,邓前辈和珠妹,势必不能再在百寿村住下去了?”飞蚊邓正桐一听,仰面发出一阵豪放大笑,按着笑声道:“小子,你认为不和他们照面,就能继续在百寿村住下去吗?哈哈,告诉你,早在掌毙花水蜂时起,便注定要搬家了。”
邓丽珠不由忧急地问:“爹,我们搬到哪里去呢?”邓正桐略显伤感地道:“天涯海角,到处是家,何必要有一定的住处。”邓丽珠一听,杏目微泛泪光,笑意顿失,方才要表演绝学的兴致,一丝也没有。
江天涛看了很难过,心中一动,立即诚恳地道:“前辈毁家荡产,皆晚辈前来所致,就请前辈和珠妹一同前去九宫堡,不但家父得与老友重聚,畅谈往事,就是晚辈也好向珠妹学习水中功夫。”邓丽珠一听,芳心大喜,不由兴旧地脱口急呼:“爹……”
飞蚊邓正桐霜眉紧蹙,本待说不去,但看了爱女急切期待的神色,不愿令她失望,因而,微一领首,笑着道:“也好,我也该去看看我那多年不见的老哥哥了。”江天涛和邓丽珠一听,俱都大喜,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定睛一看,湖面水流甚急,小船疾如脱箭,水啸震耳慑人,距离龙眼漩已不足百丈了。再看夜空,乌云滚滚,飞旋翻腾,湖风中冷气凌厉,似是要降大雨。江天涛手横丽星剑彩华闪闪,立在小船中央,不时凝目望着湖面。
蓦然,左侧数十丈外的湖面上,突然现出两个活动的小黑点,快如飞鱼般,正向这面驶来。江天涛一见,星目突然一亮,脱口急声道:“他们追来了!”邓正桐一听,冷哼一声,哑然一笑道:“他们追来更好,叫他们也尝尝龙眼漩的味道。”
江天涛焦急地回头一看,心头猛然一震,只见船后数十丈处,也有两个如飞驶来的小黑点,不由急声道:“邓前辈后面也有两艘!”飞蚊邓正桐咬牙沉声道:“好,越多越好……”
话末说完,小船突然内斜,速度同时加快。蓦闻节丽珠脱口一声惊呼:“涛哥哥快坐下。”江天涛心中一惊,突然蹲身,小船呼的一声,挟着嘎嘎冷风,直向龙眼内如飞冲去,只觉水啸贯耳,天旋地转,令人心惊胆裂。
蓦闻邓正恫,突然一声沉喝,铁桨一翻,小船斜飞升起。江天涛一手握着船弦,一手以剑铐紧紧抵着船板,只见小船挟着叭叭水响,直若飞上夜空。蓦见头前黑影一闪,宛如一只庞大鲸鱼,就在船前一丈处,挟着呼呼劲风,疾如奔电般,斜飞而过。
江天涛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呼。转首一看,仅模糊地看见一艘梭形小船,两个蓝衣老人操桨,中间一点红影,极像是水里夜叉章乐花,但眨眼已进入龙眼漩的中心。
回头再看,面色大变,只见又一艘梭形小船,同样有两个老人操桨,中央一人,正是绿衫青年黑二煞,正向着船弦,猛冲而来。江天涛心惊之下,大喝一声,一挥长剑,挺身就要立起。
邓正恫一见,震耳一声大喝:“不要动!”江天涛心中一惊,身形一连几晃,险些甩出船外。再看黑二煞范南贡的小船,远在身后五丈处飞过,紧追章乐花船后,直奔龙眼漩的中心。
江天涛不由摇摇头,暗呼好险。这时,小船已升出龙眼漩外,船身一平,直向另一个龙眼漩如飞冲去。蓦闻邓正桐有些激动地叮嘱道:“小子,在龙眼漩内,千万可别站起来……
话末说完,小船突然下倾,急向左侧斜飞。江天涛已有了经验,知道小船已进入另一个龙眼漩的边沿,他不自觉地回头一看,心中更紧张了。只见邓丽珠,一手握着船弦,一手以弓背抵着船板,粉面苍白,樱唇紧闭,杏目中冷电闪闪,通着无比紧张。
再看邓正恫,虎目圆睁,钢牙紧咬,手中平举着铁桨,准备随时飞出龙眼漩,看他目光闪闪,似在找寻目标。江天涛看了这情形,才知水上搏斗,较之陆上交手,不知惊险了多少倍,心念间,左手一握,满是汗水。蓦见邓正桐虎目一亮,突然低声沉喝:
“你俩小心了。”
江天涛不知何事,循着邓正恫的目光一看,只见前面龙眼漩内,正有两艘如飞旋转的小梭。凝目细看,正是净面诡虎和灰衣老人铁盘子。打量间,蓦见前面两艘小船已冲近中心三丈直径的大水窟内,按着数声暴喝,两艘小船同时斜飞升起蓦闻邓正桐,震耳一声大喝:“小心铁盘子”
子字出口,只见斜斜飞升,已至头上的灰衣老人,右臂一扬,三片盘旋黑影,闪电射向船前。飞蛟邓正桐猛然一拨铁桨,小船急剧上升,三两片,擦着船弦飞过,第三片铁盘子,恰向江天涛的面门飞来。邓正桐父女一看,大吃一惊,齐声惊呼。
就在两人惊呼的同时,江天涛慌忘间,丽星剑疾演一柱惊天,彩华一闪,沙然一声,迎面射来的铁盘子,应声削为两片,擦耳飞过龙眼,惊险万分,心胆俱裂,三人同时惊出一声冷汗。
江天涛深深呼了口长气,只觉头昏目眩,四周一片汪洋,早已辨不出南北东西了。
就在小船如飞斜升,江天涛心慌意乱之际,邓正桐突然又是一声大喝:“珠儿,小心夜叉…”江天涛闻声转首一看,只见另两艘梭形小船,正由上方俯冲飞下,正是章乐花和黑二煞两人。
只见邓丽珠,突然转身,仰弓拉弦,噬然一声弦响,一道银线,直奔水里夜叉章乐花,一点寒星,挟着嗤声,直射夜空,由于双方船行如飞,邓丽珠的扁形银弹,恰巧射在装有铁皮的尖形船头上。紧接着,章乐花和黑二煞的两艘小船,径分左右,直冲过来。
章乐花柳眉如飞,俏眼圆睁,粉面上充满了杀气,一声娇叱,手中练子抓,猛向邓丽珠来抓。飞蛟邓正桐早已有了准备,铁桨猛划一桨,飞抓恰至他的头上,大喝一声,挥桨一拨,立将飞抓震开,章乐花的小船,如飞而过。
紧接着,挺着丈二长矛的黑二煞已经冲到,一声不吭,猛刺江天涛。江天涛一见,顿时大怒,长剑反臂一格长矛,震耳一声大喝,运足功力的左掌,猛劈而出。轰隆一声大响,暴起数声惨叫,水花高溅,船木横飞,三道横飞人影,直沉龙眼漩内,一艘梭形小船,立被击得粉碎。
小船一阵摆动,如飞冲出龙眼,只见净面诡虎和铁盘子的两艘小船,恰由数十丈外的另一个龙眼漩内冲出来。邓正桐一见,震耳怒声道:“死丫头,这次看你的啦!”邓丽珠毅然应好,探手取出九粒扁形银弹,朱弓一举,弦声噬然,九道银线,形如网状,挟着慑人嗤声,直向八九丈外的铁盘子两人罩去双方船行如飞,拉近距离极快,就在九道银线消失的同时,对面两艘小船上,立即暴起数声刺耳惨叫。惨厉叫声末落,两艘小船已在不远处飞过,净面诡虎、铁盘子,以及四个船手,俱都倦卧在船内,小船继续飞驰,直向另一个龙眼漩内如飞冲去。回头再看,水里夜叉章乐花,神色惶张,正驾着小船向栖凤岛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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