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麟异凤 第五章 黑道霸主

  被称为吉里瓦多的大汉,早已惊觉,就在另一大汉惊喝的同时,一式“鲤鱼打挺”,身形腾空而起,一跃两丈。
  接着一式“云里翻”,正待飘落……
  轰隆一声大响
  劲风疾旋,泥雪飞溅,牟娴华和另一大汉身形踉跄,各自退后三步。
  吉里瓦多心头一震,一挺腰身,疾展双臂,下落身形又向横里飘去,身法轻灵,落地无声。
  箫银龙剑眉一蹙,觉得这两个蒙古大汉,虽然体大如牛,外表粗笨,但展开身手,却灵活无比,干净利落。
  吉里瓦多一落地,立即对刚刚拿桩立稳的另一大汉,急声道:“亚里哈巴,这小红娘子比咱们窝里的娘子们美多了,拿家伙上,捉回去咱们两人分。”
  说着,立即探手袍中,哗啦一声,顺手抖出一条链子锤来,锤大如拳,链长近丈,锤头缀满了狼牙,在日光照射下,闪着乌黑亮光。
  亚里哈巴连退三步,满面通红,浓眉立起,环眼暴睁,大嘴已咧得像个八字,显得狰狞怕人。
  毛茸大手,缓缓伸向腰间,唰的一声,顺势抖出一条九节亮银索子鞭来。
  同时,一阵喋喋怪笑,咬牙恨声道:“小娘子,还真有点气力,小心别弄断了你的手。”
  说话之间,缓步向着牟娴华逼来。
  牟娴华连番无功,又被震退三步,只气得粉面苍白,娇躯微抖,再听到“小娘子”三字,更觉刺耳。
  于是,柳眉一竖,杏目圆睁,举臂翻腕,呛啷一声,长剑已撤在手中,一声厉叱,振腕吐剑,一道寒光,直向缓缓逼来的亚里哈巴刺去。
  亚里哈巴暴喝一声,飞舞手中九节亮银索子鞭,宛如一条飞腾蛟龙,舞起滚滚银光,直卷牟娴华的长剑。
  牟娴华立即沉腕撤剑,身形一旋,剑化“彩凤展翅”,右臂斜挥,幻起一道如虹匹练,疾削亚里哈巴的右腕。
  亚里哈巴怪声喝了声好,手中亮银索子鞭,倏然一变舞起千百鞭影,直向牟娴华罩来。
  顿时,银光闪闪,鞭声呼呼,剑影如林,耀眼眩目……
  立在一边的吉里瓦多,手握链子锤,环眼一直盯着两道旋飞纵跃的身影,准备随时出手。
  萧银龙卓立路边,目注场中,两眼余光,却不时地注视吉里瓦多,以防他暗施杀手。
  场中打斗的二人,越打越烈,只见鞭如狂风骤雨,剑似翻滚银虹。
  萧银龙看得很清楚,牟娴华身形活泼轻灵,剑招诡谲,亚里哈巴艺技高超,鞭式精纯。
  眨眼之间,三十招过去了,两人依然杀得难解难分,胜(此处缺1页)鼠窜。
  踏雪无痕富多鹏飘身落地,仰面发出一阵爽朗大笑。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同时飞身纵了过去。
  牟娴华来至近前,小嘴一噘,望着富多鹏,佯怒嗔声道:“大师兄,你总是爱用烧红的烟袋锅吓人,你万一真的烧着人家的后颈肉怎么办?”
  富多鹏哈哈一笑,幽默地道:“我这手火锅送客已施展了十年了,还没有烧过一次客人的后颈肉呢!”
  说着,神色一整,望着银龙、牟娴华两人又道:“对付这些嚣张狂妄,飞扬拔扈,平素又无甚恶迹的粗人,只能乘机煞煞他们的傲气,偶尔也可以给他们一些皮肉之苦,切不可动手伤人,更不可任性嗜杀,总要给人一个省悟的机会。”
  富多鹏越说神色越严肃,虎目一扫两人,又道:“当然遇到十恶不敕,阴险狠毒之人,也不能故施慈悲,留他们害人。”
  说着,手中火热的金烟袋,漫不经心地一触雪地,顿时嗤嗤有声,热气沸腾,地面上立即融了一窝雪水。
  萧银龙、牟娴华看了,俱都忍不住笑了。
  牟娴华琼鼻一哼,望着萧银龙笑着道:“每次大师兄施展这手火锅送客时,看到那些拼命狂逃,吓得鬼叫狼嗥的人,我就浑身起鸡毛皮!”
  富多鹏见小师妹说得高兴,看来肚子里似乎已没有一丝醋劲,又愉快地哈哈笑了。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两声烈马长嘶。
  三人同时转目,循声一看,只见两匹异种黑马,远远地立在百丈以外,机警地望着这边,竟没有去追它们的主人。
  三人赶紧回头看急急逃走的吉里瓦多和亚里哈巴,只见二人早在数里以外,已只剩下二个小黑点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笑着道:“这二个莽汉,只知逃命,马都不要了。”
  说着,又望了一眼远处逐渐缩小的二个小黑点,无可奈何地道:“现在还得给他们送马去。”
  说完,立即转身,举起手中金烟袋,向着两匹黑马迎空连挥,同时,口里拖着长长的音调,大声喝着:“喔嗒嗒喔喔”
  萧银龙、牟娴华二人看了,不禁一愣,转目一看
  只见二匹高大黑马,一闻老人的拖长呼声,立即双睛射光,竖耳立鬃,昂首发出一声高亢长嘶,声震山野,直上苍穹。
  紧接着,八蹄翻飞,马鬃矗立,带起飞溅泥雪,挟着呼呼风声,宛若两团乌云,电掣驰来。
  眨眼之间,蹄声震耳,惊嘶连声,二马相距三人已不足十丈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左手—举,右手挥动的金烟袋立停,向着如飞奔来的二马,大喝一声:“唷”
  两马一听,立即昂首惊嘶,速度顿时慢下来。
  牟娴华见冲来的两马,挟着骇人惊风,势如电驰雷奔,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立即偎至银龙的身边。
  萧银龙看得已经入神,一丝似兰幽香,直扑鼻孔,尚不知丽人已入半怀。
  两马来至近前,急缓冲势,带起一阵回旋劲风,围着三人疾走起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高举两手,望着两马,随着缓缓转身同时,口里不停地轻轻呼着叹声。
  两匹高大黑马,昂首绕了两圈,渐渐走近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富多鹏立将金烟袋反插在颈后,两手轻轻抚在两马马脸上,缓缓抚摸着马颈马鬃。
  两匹黑马摇头摆尾,低嘶连声,脚下四蹄,不停地移动。
  萧银龙也想去摸摸两匹黑马,正待举步,发觉牟娴华的娇躯,几乎是偎在自己的怀里。
  因此,俊面不禁一红,立即笑着道:“姊姊,我们也去摸摸吧!”
  牟娴华杏目望着萧银龙的俊面,闪着万缕柔情,立即绽笑摇头道:“我怕踢,我不敢摸!”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转首道:“小妹别怕,你只要不去摸它们的屁股,它们不会踢你的。”
  说着,将一匹浑身乌黑,四蹄雪白的大马交给牟娴华,将另一匹全身漆黑,无一根杂毛的大马交给银龙,又道:“你俩摸罢,待会还给人家后,再想摸也摸不到了。”
  说罢,举手将颈后的今烟袋抽了下来。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都有些紧张,伸手一摸,两马动也不动,俱都双目微合,宛如入睡,神态顺驯已极。
  两座马鞍俱是上等皮革制成,鞍前两具行囊,高高鼓起,鞍后尚系着一捆绳索,想是在牧场套马之用。
  萧银龙摸了一阵,似乎想起什么举目一看,官道远处,连吉里瓦多两人的影子都没了。
  于是,心中不禁一阵焦急,立即道:“老哥哥,他们两人看不见了,我们要快些追,否则追不上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哈哈—笑,道:“放心吧小兄弟,不出一刻时分,便追上他们。”
  说着,手中金烟袋一指牟娴华摸着的白蹄马,道:“这是一匹乌烟马,人们多喊它乌云盖雪。”
  接着,又一指银龙牵的黑马,神色一整,手中金烟袋连连指点着道:“这匹马是乌骊马,是几万匹马中难遇一匹的良马,又称乌龙驹,跑起来步疾身稳,坐在鞍上杯水不滴。”
  萧银龙听了,连连颔首,觉得这位老哥哥,确是一个见识广博的老人。
  牟娴华看了两马一眼,轻哼一声,忿忿不平地道:“如此好马,怎会落在这两个莽汉手里!”
  踏雪无痕富多鹏面色一整,一拂银须,道:“小妹,你不要小觑这两个粗笨莽汉,根据他们的武功及所乘的这两匹好马来判断,两人在蒙古著名的达里冈牧场,至少是栏主以上人物,目前塞外第一流高手要想胜过他俩,也不是一件易事。”
  这时,萧银龙已无心再听富多鹏说些什么,仰首一看天色,丽日当空,正是午时,心中不免焦急起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是何等人物,立即看出银龙脸上显出的着急神色,于是急问:“小兄弟,可是耽心追不上那两个蒙古大汉吗?”
  萧银龙立即焦急地道:“不,我怕龙女老前辈已不在前面小镇上了。”
  富多鹏立即一晃手中金烟袋,道:“走,上马,你俩一人一匹,我在你们后头。”
  萧银龙心中顿感不安,正待说什么……
  红影一闪,—声欢呼,牟娴华已飞身坐在鞍上。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式“旱地拔葱”,身形未见如何作势,双足已立在乌云盖雪的屁股上了,萧银龙看了,不禁笑了,也飞身纵上马鞍。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一挥手中的金烟袋,口中一声轻喝,两马惊嘶一声,立即向前驰去。
  萧银龙一直担心富多鹏会由马屁股上跌下来,因此,特地跑在牟娴华马后。
  他坐在马上,剑眉紧蹙,心想不知能否追上逃走的吉里瓦多两人,以及龙女老前辈是否仍在镇上……
  他想,只要找到龙女老前辈,杀师的仇人是谁,那天洞中的情形,恶道马大刚等人的结果,一切都揭开了……
  心念间,蓦闻富多鹏一声大喝:“嗒,滴滴,喔”
  喝声甫落,惊嘶连声,马鬃竖立,四蹄翻腾,跨下乌骊,宛如箭射,狂奔如飞。
  萧银龙大吃一惊,双手赶紧握住鞍头,只觉风声呼呼刺耳,景物飞掠倒逝,马腹几乎擦着地面。
  乌骊一声惊嘶,呼的一声,已超越牟娴华的乌云盖雪了。
  心急好强的牟娴华一看,神情显得非常焦急,不停地娇叱催马。
  富多鹏哈哈笑了,立在马股上,衣袂飞舞,稳如泰山。
  这时,前面已现出一座茂林,横卧官道上。
  萧银龙只觉茂林飞扑迎来,顶上云天,飞舞旋转。
  回头一看,已超过牟娴华三十多丈了。
  萧银龙虽然略懂马术,也骑过几次马,但从没有这次之快,简直快得惊人。
  眼睛一黑,冷风袭面,回过头来,乌骊已驰进茂林。
  穿出茂林,眼睛一亮,已能看到官道尽头的那座小镇。
  萧银龙定睛一看,前面官道上,竟没看到古里瓦多两人的影子。
  于是,轻轻一拉马缰,马速立即慢下来,接着停止了。
  萧银龙的乌骊,刚刚停步,牟娴华的乌云盖雪已经追上了。
  牟娴华显得极为高兴,一声欢呼,嗖的—声,马蹄带起无数碗大雪泥,挟着呼呼劲风,如飞过去了。
  立在马上的富多鹏,大袖一抖,腾空而起,一跃数丈。
  身在空中一式“大鹏栖枝”直向银龙的马股上落来。
  乌骊一见盖雪过去了,立即双耳竖立,昂首怒嘶,马身不停地打转,萧银龙几乎无法控制。
  富多鹏双脚一踏实马股上,立即对银龙道:“小兄弟放马吧。”
  萧银龙转首急声道:“老哥哥,怎么看不到那两人的影子?”
  富多鹏毫不犹疑地道:“先到镇上再说吧,想不到这两个家伙的腿,还真快!”
  萧银龙一听,马缰—松,乌骊狂驰如飞,直向乌云盖雪追去。
  乌骊一阵狂驰,已追上前面的乌云盖雪,两马几乎是同时抵达镇前。
  富多鹏为免惊世骇俗,立即由马上跳了下来。
  萧银龙、牟娴华也相继翻身下马。
  踏雪无痕富多鹏手持金烟袋走在前头,萧银龙、牟娴华拉马走在他身后,三人缓步走进镇中。
  小镇不大,街道尚宽,街道住户,参杂建立,街上行人多是捕狼打猎,贩卖皮货之人,也有不少身着劲装,肩披大氅的武林人物。
  三人两马一进镇街,立即引起行人注目,不少武林人物都驻足望着银龙。
  萧银龙无心注意这些,立即向走在前面的富多鹏问道:“老哥哥,你在什么地方看到小弟的龙女老前辈?”
  富多鹏一面向前,一面左顾右盼,似在寻着吉里瓦多两人,听到银龙的问话,一指前面唯一的一家客栈,道:“就在这家客栈门前。”
  萧银龙举目一看,竟是一家设有酒楼的客店。
  三人缓步前进,距离客栈尚有数丈,便听到酒楼上猜拳行令,高谈阔论的声音。
  富多鹏立即笑着道:“以前这座小镇上,多是商旅行人,自山中来了那位带镜老人,武林人物骤增,小镇也显得热闹起来了。”
  萧银龙游目一看,果然发现向他注目的行人,似曾在残垣中见过。
  牟娴华一听酒楼上嘈杂的声音,柳眉一蹙,道:“大师兄,我们选一间上房吧,酒楼上太乱,说话也不方便。”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点头应好。
  三个来至店前,立即急步过来两个店伙,一个将两马接过,一个向着富多鹏笑脸恭声问道:“老爷子,您老是吃酒,还是住店?”
  富多鹏手拂银须问:“有上房吗?”
  店伙连连点头道:“有,有,请三位跟我来。”
  说着,转身向店内走去。
  富多鹏、萧银龙、牟娴华三人跟在店伙之后,走进一间上房,三人一看,还算满意。
  这时,另一店伙,已送来一壶上好的茶。
  三人落座后,富多鹏望着两个店伙,问:“请问两位,方才可曾看到有两个身穿黑皮袍,头戴黑皮帽,身材高大的路人,走进店来吗?”
  引三人进来的店伙,毫不迟疑地道:“没有看到这样装束的两位客人。”
  富多鹏霜眉一蹙,立即看了萧银龙、牟娴华一眼,似乎在道:“怪!这两个小子莫非躲在那座茂林里?”
  萧银龙一直念着龙女老前辈,立即插嘴问:“请问,贵店可曾住着一位像这位姑娘一样,全身红衣,红披风,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女侠吗?”
  说着,指了指坐在身边的牟娴华。
  引三人进来的店伙,还没答话,送茶来的店伙,两眼睁得大大的,连连点着头道,“有,有!有……”
  萧银龙听得星目一亮,未待店伙说完,倏然立起身来,急声问:“现在哪个房间?”
  端茶店伙被银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定神道:“这位女侠,昨晚就在隔壁房间,吃了一餐晚饭,就走了。”
  萧银龙非常失望,缓缓坐下,俊面上立即罩上了一层忧急神色。
  富多鹏向着两个店伙轻轻一挥手,道:“快送一桌上好酒菜来,越快越好。”
  两个店伙恭声应是,转身走了。
  富多鹏霜眉一蹙,不解地问:“小兄弟,你不认为向尊师下手的就是蛮荒龙女吗?”
  萧银龙毫不犹豫地断然道:“不,龙女老前辈决不会向家师下手的。”
  牟娴华立即插嘴道:“既然不是她,为何店也不住,吃完饭就走了?”
  萧银龙立即解释道:“龙女老前辈亲自对我说,她要日夜兼程……”
  牟娴华似乎有些吃惊,未待银龙说完,急问:“弟弟,你见过她?”
  富多鹏末待银龙回答,立即对牟娴华道:“小兄弟不但见过她,还跟她学艺呢!”
  牟娴华柳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大师兄怎地知道?”
  富多鹏立即哈哈一笑,道:“方才下山,你没见我疾扣小兄弟手腕时,小兄弟施展的那手龙女飘吗?”
  牟娴华轻哼一声,脱口道:“哼,吓都把我吓坏了,还有心注意他施展的是什么身法?”
  富多鹏一听,笑得更厉害了。
  牟娴华一定神,自觉话说得太露形了,顿时红飞耳后,深情地瞟了银龙一眼。
  萧银龙也被她说得微微笑了。
  这时,店伙们已将酒菜送来,在桌上摆好后,相继走了。
  三人都有些饿了,尤其银龙,更是饥肠辘辘。
  踏雪无痕富多鹏大碗饮酒,大口吃肉。
  萧银龙虽然酒量不大,但却酒到杯干,几杯下肚,已有些飘飘然了。
  牟娴华忙着为二人倒酒,自己也勉强喝了二杯。
  萧银龙坐在牟娴华的对面,一抬眼,心神不禁怦然一动。
  只见钦了两杯酒的牟娴华,娇靥笼芍药,粉颊绽桃花,樱口欲滴,杏目生辉、妩媚、艳丽,美得撩人。
  牟娴华见银龙痴呆地望着自己,芳心一甜,垂首笑了。
  萧银龙心头一惊,立收心神,赶紧去看坐在中间的老人富多鹏。
  只见富多鹏正大口啃着一条鸡腿,似乎根本不知道萧银龙满面通红地在看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进隔室里。
  紧接着,啪的一声沉重拍桌子的声音,由隔室传过来。
  萧银龙心中一动,牟娴华立即抬头,富多鹏照啃鸡腿。
  接着,传来一声急促的问话声:“怎么,你们回来的这么快?”
  一个粗犷的声音怒声道:“娘的,连个屁也没有了,冤枉白跑了一道。”
  另外一个苍劲声音道:“我们去时,小屋是空的,人都走光了。”
  萧长银龙头一震,牟娴华凝神细听,富多鹏的鸡腿也不啃了。
  又听方才问话的人,轻噢了一声道:“昨晚初更时分,还听有人说,那里仍有不少人呢!”
  又听粗犷声音的人,重哼一声,忿忿地道:“哼,人倒是不少,七八个,都是死的!”
  问话的人似乎吃了一惊,急问:“死的都是谁?”
  粗犷声音的人立即数着道:“赤足恶丐、飞胡子、杖盲婆、花和尚、五毒蛇,大木鹰、一个老道,还有一个老头。”
  说着一顿,依然气呼呼地道:“走吧,他们都在店外等你!”
  接着,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中。
  萧银龙一想到赤足老丐,和那个肥胖和尚的离奇死因,便能立即想起那位隆鼻丰额,美髯飘飘的道长。
  于是,转首望着正在吃喝的富多鹏,问道:“老哥哥可认得一位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的道长?”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面嚼着满口肥肉,一面点点头道:“你且说来看看!”
  说着,端起碗来又喝了一大口酒。
  萧银龙略一沉思,立将美髯道人的相貌说了出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听,立即哈哈笑了,接着笑道:“想不到这牛鼻子也动了贪念,竟千里迢迢,翻山过海,还跑到冰天雪地的长白山来。”
  萧银龙精神—振,急问:“老哥哥,这位道长是谁?”
  富多鹏望着银龙,问道:“小兄弟,你可听说过武林四异吗?”
  萧银龙毫不迟疑地点头道:“家师曾对小弟说过,武林四异与老哥哥雪天三友,总称为宇内七奇,即是雪天三友,蒙山老尼,蓬岛云鹤,天南二义。”
  富多鹏哈哈一笑道:“这些话老得已经没有牙啦,老哥哥实在不配列为七奇之一……”
  牟娴华杏目一亮,未待富多鹏说完,立即插言道:“大师兄,这位道长可是大师兄时常谈起的,蓬莱岛的云鹤道长?”
  富多鹏微点皓首道:“不是那牛鼻子还有谁?”
  萧银龙似有所感地问:“老哥哥可曾见过天南二义?”
  富多鹏微微一笑,道:“也许我们无缘相识,我两次南下,皆未遇到这两位人物。”
  萧银龙剑眉一蹙,问道:“老哥哥认为带镜老人,会不会是天南二义之一。”
  踏雪无痕富多鹏略一沉思道:“这很难说,不过,这件事已轰动武林,我想很快就会揭晓。”
  说着一顿,见萧银龙,牟娴华已经停杯落箸,于是,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俩吃饱啦?”
  银龙、娴华两人同时含笑点头,答声应是。
  踏雪无痕富多鹏伸手拿起桌边的金烟袋,道:“吃饱了就走吧,还得去找那两个笨蛋。”
  说完立即起身来,缓步走向门外。
  银龙、牟娴华起身相随。
  三人一出上房,立有—名店伙迎了过来,笑脸躬身问:“老爷子,上路吗?”
  富多鹏微一颔首,也笑着道:“天还早,我们想再赶一程。”
  说着,由腰里掏出一块碎银,足有一两,顺手递给店伙道:“这是饭钱和马料钱,多余的赏给你们几人吧!”
  店伙连连点头,恭声笑着道:“谢谢老爷子,太多了,太多了。”
  谈话之间,已到客栈门口,门伙立即对着帐房及酒楼,仰头瞪眼,扯开嗓子,大喊一声道:“老爷子重赏”
  赏字甫落,楼上帐房立即暴起一片回声:“谢了”
  萧银龙、牟娴华两人相视笑了,只惹得酒楼顿时寂静,行人侧首注目。
  这时,其他店伙已将乌骊、盖雪拉来。
  两马一见萧银龙三人,立即昂首发出一声震天长嘶,只震得拉马店伙,低头、缩脖、掩耳朵。
  银龙、牟娴华急上两步,伸手接过马来。
  就在这时,方才引三人进店的店伙,已由酒楼上急步下来。
  一见踏雪无痕富多鹏,立即笑脸急声道:“老爷子,你的两个朋友,已经过去了。”
  富多鹏听得一愣,立即不解地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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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伙—笑,伸手一比,道:“就是老爷子问的那两位身材高大,穿皮袍,戴皮帽、大眼、大嘴巴……”
  富多鹏一听是那两个莽汉,又见店伙指手划脚,神气活现,忍不住一捋银髯,爽朗地哈哈笑了。
  店伙见老爷子笑了,他却呆了。
  牟娴华看了店伙的呆相,忍不住笑着问:“那两个人呢?去了什么方向?”
  店伙一定神,向镇外一指,道:“正西。”
  富多鹏敛笑点首,随意应了两声好,转头对银龙、牟娴华道:“我们走吧!”
  说着,举步向街上走去。
  银龙、娴华,拉马跟在老人身后。
  街上,三三两两的武林人物,有的疾步走向镇外,有的又匆匆赶进镇来。
  萧银龙无心注意这些,他一直想着如何尽速追上龙女老前辈。
  牟娴华的芳心,无时无刻不在龙弟弟身上,这时,见银龙剑眉紧蹙,神色忧虑,芳心也不禁急起来。
  三人来至镇外,富多鹏停身转首,正待说什么,蓦见银龙、娴华俱都愁眉苦脸,心中似有所悟,不禁仰面笑了。
  银龙、娴华两人俱都满腹心事,骤闻富多鹏大笑,不觉一愣。
  富多鹏一敛大笑,望着银龙慰声道:“小兄弟,别耽心追不上你的龙女老前辈,任何人南下,必须在大连湾候船,我们走快一点,说不定比她还先到呢。”
  说着一顿,望了小嘴嘟得老高的牟娴华一眼,不禁暗暗一笑,又对银龙道:“如果蛮荒龙女不在大连湾,老哥哥就让你的华姊姊陪你去趟江南。”
  富多鹏的话声甫落,牟娴华立即高兴得欢呼起来。
  萧银龙一听,立即宽心了不少,但听了要牟娴华陪自己一同下趟江南,又不禁皱起眉头来。
  这时,牟娴华心喜若狂,转首对银龙笑着说道:“弟弟,快上马,我们再奔一程。”
  说罢,双肩微晃,飞身纵上马背。
  牟娴华落在马上,萧银龙已翻上马鞍,富多鹏也纵立在马股上。
  一声吆喝,两马竖耳惊嘶,放蹄如飞,直奔正西
  就在这时,身后小镇上暴起一阵冲天呐喊,声震四野,响彻长空。
  萧银龙三人,心头同时一凛,回头一看
  只见数十灰衣劲装大汉,肩披—式大风氅,各乘一匹高头大马,挥鞭呐喊,快如狂风,势如潮水般,由小镇上涌了出来。
  萧银龙凝神一听,震天呐喊中,竟夹着捉拿偷马贼的叫声。
  于是,游目一看,官道上除了自己三人两马外,再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萧银龙顿时大怒,暴喝一声,急勒坐马
  乌骊一声痛嘶,前蹄倏然高举,顿时人行而立,接着马身一个急烈疾旋,立将马头扳回。
  牟娴华见银龙急刹坐马,一声娇叱,也将马头拨回。
  突然,嗤的一声,一枝响箭,挟着尖锐刺耳的哨声,划空射来。
  踏雪无痕富多鹏手持金烟袋,立身马上,神色自若,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掠顶飞过的响箭,立即笑着道:“小兄弟,这是天宝山森罗寨,笑面虎胡天豹的喽罗,你们两人可要注意他们手中的蚊筋长鞭。”
  银龙、娴华两人定睛—看,果见数十匹健马上的劲装大汉,每人迎空挥舞的长鞭,足有—丈多长。
  这时,数十匹健马,已形成一个半圆弧形,挟着震憾四野的怒嘶劲风,溅起飞射泥雪,势如山崩般,向着银龙三人疯狂卷来。
  乌骊、盖雪昂首竖耳,目射神光,马身打转,长嘶连声,两马几乎要冲向驰来的马群。
  踏雪无痕富多鹏立身马上,手中金烟袋迎空一挥,向着疯狂驰来的数十大汉,朗声道:“森罗寨的弟兄们听着,老朽富多鹏在此,赶快停马,请你们领队的大头目前来讲话。”
  富多鹏的话声甫落,马上数十大汉,挥鞭呐喊,不少人已冲近不足二十丈了,看来这些人中,似乎没有带头之人。
  银龙、娴华怒哼一声,倏举右腕,呛啷一声龙吟,长剑同时出鞘。
  只见红芒四射,冷电闪闪,光华刺目,寒气森森……
  就在这时,数匹健马,宛如狂风般已将银龙三人围在核心。
  马上数十个大汉,个个竖眉瞪眼,气势汹汹,—声震天呐喊,右臂齐挥,呼呼风声,叭叭连声,无数长鞭,宛如漫空灵蛇,向着银龙三人,抽卷过来。
  萧银龙一声怒喝,赤晶剑挥舞如飞,直削卷来长鞭,但听喳喳声响!
  牟娴华一声娇叱,真气贯注全身,寒电过处,只见鞭梢靳飞。
  富多鹏一声哈哈长笑,左手五指箕张,直抓卷来鞭梢,右手金烟袋,抖起金星万点,直烧抽来的鞭身。
  顿时,红光弥空,寒电如虹,鞭梢齐断,惊呼连声……
  富多鹏左手一抖,任鞭脱手而飞,宛如灵蛇游空,金烟袋一挥,人嚎马嘶,扑通连声,数名大汉,应声翻下马去。
  就在这时,一片震天呐喊,再度由小镇口传来。
  银龙、娴华长剑飞舞中,虚空一看,怒火更炽,杀机陡起。
  只见近百匹高头大马,径由小镇口,势如瀑洪般,涌了出来。
  当先两匹大马,一青一红,上坐一男一女,俱是金衣劲装,金色大氅。
  金衣男女马后,紧跟四个银装大汉,银色大氅,各乘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俱佩兵器。
  这六匹健马最快,势如疾风雷奔,向着这面电掣飞来。
  立在马上的富多鹏一看,突然爽朗地哈哈一笑,道:“小子们,快停手吧,你们的寨主和压寨夫人来了。”
  说话之间,金烟袋一绕,一声嚎叫,扑通一声,一个大汉,又被拖下马来。
  围攻银龙三人的数十大汉,正在胆颤惊心,进退两难之际,一见寨主和夫人来了,顿时精神抖擞,胆气大壮,丢鞭的人呐喊助威,有鞭的人挥舞如狂,翻落马下的人,土头泥脸远远站立,呲牙咧嘴。
  突然,一声吆喝,叭叭连声,马仰人翻,嚎叫连天。
  萧银龙心头一震,挥剑转身,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老人,环眼薄嘴,一袭破衫,手中拿着一根紫竹杖,挥舞如飞,杖下如雨,嘴里不停吆噶,叭叭只打马尾,左冲右撞,宛如虎入羊群。
  围攻大汉,只吓得心胆俱裂,嚎叫惊天,抱头伏鞍,纷纷四窜。
  蓦闻—声娇呼:“疯哥哥,这些人坏死了,你要好好打他们一顿。”
  萧银龙听得心头一震,知道这个形如乞丐的蓬头老人,即是雪天三友中的掠草飞行疯癫叟。
  又听富多鹏哈哈一笑,朗声笑道:“疯子,少打两下吧,胡天豹来了。”
  富多鹏的话声甫落,立即传来一声惶急高喊:“两位老前辈请住手,晚辈胡天豹前来赔罪了。”
  话声甫落,电掣驰来两马。
  萧银龙定睛—看,只见笑面虎胡天豹身材高大,一身金衣,浓眉入鬓,虎目有神,方形大脸,白面无须,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看来并不像一个草莽之人。
  笑面虎的夫人毒娘子金衣金剑,长得十分艳丽,柳眉樱口,凤目琼鼻,眉宇间,透着一丝凌威英气。
  其余四个银装白马大汉,远远停在三十丈外,身后百骑马队,一字排列,静得鸦雀无声。
  笑面虎、毒娘子来至近前,同时翻身下马。
  银龙立收长剑,飘身下马,立在两老身后。
  笑面虎、毒娘子急上两步,向着富多鹏、疯癫叟行礼恭声道:“晚辈胡天豹、白梨花恭请两位老前辈金安,不知弟兄们因何冒犯两位老前辈,晚辈等特来请罪。”
  数十大汉一见,心知不妙,顿时慌了,立即匐匍在地,齐呼:“小的们该死。”
  富多鹏哈哈—笑,道:“胡寨主过谦了,事出误会……”
  疯癫叟未待富多鹏说完,大眼—瞪,怒哼一声,抢着道:“胡天豹,你别装糊涂,你的嗦罗拦路抢劫烟鬼小师妹的好马……”
  富多鹏一听不对,立用金烟袋急碰疯癫叟的紫竹杆。
  疯癫叟不觉一愣,大眼—翻,转首急问:“什么事?”
  牟娴华立即抢着道:“疯哥哥,这两匹马可能是他们的。”
  疯癫叟毫不迟疑,居然理直气壮地道:“他们的马骑骑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劳师动众,由天宝山追到这里。”
  萧银龙听了,直皱眉头,觉得疯癫叟更不讲理,这真是怪杰中的怪杰。
  岂知,胡天豹、白梨花两人听了这些也不生气,相反的竟然愉快地笑了。
  这时,左右传来数声低微的抱怨声,似乎在互相抱怨,不认识这老人是谁,也该认识那柄金烟袋……
  胡天豹左右一看,见数十喽罗仍跪在两侧道上,立即双目—瞪,怒声大喝:“还不归队,跪在此地等死吗?”
  数十大汉,暴喏一声,纷纷立起,拉着马向大队走去。
  疯癫叟立即摇头晃脑,连声道:“好威风,好煞气。”
  笑面虎连连笑着道:“晚辈不敢,老前辈海涵。”
  说着,看了银龙、娴华拉着的马一眼。
  萧银龙已知乌骊、盖雪是那两个莽汉,由胡天豹处偷来,觉得理应将马交给胡天豹,于是立即对富多鹏道:“老哥哥,这两匹马既是胡寨主的,我们就将马交给胡寨主吧!”
  踏雪无痕富多鹏点头道:“好好,那么就请胡寨主将马……”
  富多鹏的话尚未说完,牟娴华立即轻哼一声,忿忿地道:“马是他们丢的,但马却是我们由马贼手里夺回来的!”
  疯癫叟闻声,大眼一瞪,自拉自唱地道:“什么?马是你们夺回来的,那还有什么话说,我们夺的就是我们的。”
  萧银龙见疯癫叟越说越不像话,实在令人啼笑皆非,但想到他是出名的疯癫叟,也就不以为怪了。
  毒娘子白梨花,似乎对牟娴华颇有好感,于是转身对胡天豹道:“既然这位小妹妹将这两匹马夺回来,就让这位小妹妹将马骑去吧。”
  胡天豹欣然应好,立即望着富多鹏道:“老前辈,既是小妹将马夺回,就将这两匹马赠给小妹吧!”
  牟娴华一听,立即也望着毒娘子笑了。
  毒娘子也望着牟娴华笑了。
  疯癫叟一点蓬头:“赠也好,送也好,小妹玩厌了,我疯子给你们送回来。”
  富多鹏知道牟娴华喜欢这两匹马,加之银龙可能远下江南,也需一付好脚力,于是一捋银须哈哈一笑,道:“这两匹马就算向寨主借的吧,事后我与疯子决定跑趟天宝山,将这两匹马归还贵夫妇。”
  笑面虎、毒娘子,听说两位怪杰要去森罗寨,俱都大喜过望,立即恭声笑道:“两位老前辈如能驾临天宝山,实晚辈夫妇之幸,全寨弟兄之幸,马已送给小妹,就请不必再还了。”
  富多鹏立即笑着道:“好,好,事就如此决定,我们后会有期。”
  笑面虎、毒娘子两人立即大声道:“两位老前辈珍重,晚辈就此回山,恭候两位老前辈大驾光临。”
  说罢行礼,转身拉马走去。
  疯癫叟见胡天豹夫妇走远,转首打量银龙,正待问话,牟娴华笑着道:“疯哥哥,他是小妹的弟弟。”
  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银龙。
  萧银龙立在马侧,俊面绽笑,正待上前见礼,疯癫叟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牟老弟。”
  牟娴华知疯癫叟诚心装糊涂,气得杏目一瞪,嗔声道:“他姓萧,叫萧银龙。”
  疯癫臾立即仰首噢了一声,这声噢,拖得又重又长。
  富多鹏深知疯癫叟一向口没遮拦,怕他信口开河,赶紧对萧银龙笑着道:“小兄弟,来见过你这位疯哥哥。”
  萧银龙急上一步,躬身施礼道:“小弟萧银龙,给疯老哥请安!”
  疯癫叟看了一眼英姿勃勃的萧银龙,又望了一眼满不高兴的牟娴华,立即哈哈笑了。
  接着,一摇蓬头,慢条斯理地道:“小兄弟是瑶池仙品,小妹是仙露明珠,金童玉女,地设天配……”
  富多鹏知疯癫叟又要胡扯,立即打岔道:“疯子,你可知小兄弟的授业恩师,即是武功远在你我之上的武林后起之秀玉面书生宫子云吗?”
  疯癫叟噢了一声,面现惊容,一双大眼一直望着银龙。
  蓦地,疯癫叟的大眼一亮,似乎想起什么,立即急声道:“烟鬼,昨夜我还遇到痴情迷恋宫子云的蛮荒龙女呢!”
  萧银龙、牟娴华心头俱都一惊,几乎是同时吃惊地问道:“在什么地方?”
  疯癫叟似乎被两人异乎寻常的急问愣住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一指银龙,道:“小兄弟正在追找蛮荒龙女。”
  疯癫叟也不问追赶的原因,道:“那丫头轻功高的惊人……”
  就在这时,一阵马嘶蹄奔声,由数十丈外传来。
  四人转首一看,只见胡天豹、白梨花,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已向着小镇驰去。
  萧银龙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翻上马背,如飞驰去,哪还有心去看胡天豹驰去的大队人马。
  于是,立即焦急地问:“疯老哥,你在何处遇到小弟的龙女老前辈?”
  疯癫叟立即转过头来道:“昨夜在宽甸附近,见她只身越野狂驰,只是不知她为何深夜赶路。”
  说着一顿,略一沉思道:“今天你能日落前赶到凤城,或许能追上蛮荒龙女。”
  萧银龙仰首—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心中愈加焦急。
  牟娴华即对富多鹏道:“大师兄,我们赶快走吧!”
  疯癫叟立即急声说道:“要走你们走,我与酒鬼约好与你大师兄今夜在此会面。”
  富多鹏略一沉思道:“小妹,你先与小兄弟走,我事完随后去追,我们大连湾渡口见,如果你们先渡海,可沿途刻上我的标志金烟袋……”
  疯癫叟—握手中的紫竹杖道:“刻上我这根打狗棒也可以,反正一百个人看见我,一百个说我是老要饭的。”
  牟娴华见大师兄与疯癫叟不去,芳心暗暗欣喜。
  萧银龙早已心急如火,立即抱拳道:“两位老哥哥既有要事,小弟先走了。”
  说罢,飞身纵上马背,牟娴华早已坐在马鞍上了。
  两人一抖马缰,乌骊、盖雪,一声长嘶,放蹄如飞,并肩狂驰。
  牟娴华回头一看,只见大师兄与疯哥哥,两人已展开轻功,直向西北奔去。
  转首再看萧银龙,剑眉紧蹙,星目前视,神色异常焦急。
  于是关心地道:“弟弟,不要心急,两马如此快,日落前定可赶到凤城。”
  萧银龙依然焦急地道:“我希望比龙女老前辈先到一步。”
  说话之间,已越过一片丘陵地带。
  举目前看,原野一片黄土,此地可能降雪甚少,因此冰雪早融,两马之后,已扬起两道滚滚土龙。
  马嘶蹄奔惊风呼呼,两件大氅,迎空飞舞,发出啦啪响声。
  逢林,穿林而过;遇村,绕道而驰……
  一个时辰之后,已越过数座村镇,举目一看,前面已是通向凤城的宽大官道。
  主干官道上,行人渐多,推车、赶驴、徒步,多是生意人。
  这时,红日已斜向远处一片重叠的山峰上。
  牟娴华指着遥远绵延的山势问:“弟弟,你知道那是什么山吗?”
  萧银龙举目—看,只见群峰插天,白云缭绕,重山叠岭,险恶至极,宛如—朵多瓣莲花,看罢,摇摇头道:“不知道。”
  牟娴华听了,心里很生气,觉得这个弟弟,什么都不知道,还想远上江南,于是微微嗔声道:“那就是九天岭嘛,塞外黑道霸主,赵氏七雄,就盘踞在九天岭上。”
  萧银龙无心注意这些,仅轻轻噢了一声。
  牟娴华知道他满腹心事,也不为怪,但他什么也不知道,却为他暗暗蕉心。
  一声惊嘶,乌骊、盖雪同时驰上宽大官道,两马速度自动减低不少,但路上行人,依然惊得纷纷让道。
  牟娴华突然一声低呼:“弟弟要慢!”
  萧银龙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一里以外,正有十数匹健马,并骑狂驰,马上大汉,俱是一式蓝色劲衣,背挺兵器。
  由于灰尘滚滚,面目看不十分清楚。
  前面大汉,频频回头,已发现银龙两人。
  乌骊一声怒嘶,盖雪一声雷鸣。声震四野,历久不绝。
  前面十数匹健马,纷纷惊嘶,疾窜下路,马上大汉,暴喝怒叱,收缰勒马。
  就在这时,银龙、娴华两人已至近前。
  大汉之中,突然纵马出来一人,一响暴喝,向着银龙遥空劈出一道掌力。
  事出突然,马速又快,萧银龙根本未虑有此,心中一惊,暴喝一声,仓促间疾拨马头,右掌闪电劈出
  牟娴华一声娇呼,急收马缰,盖雪一声惊嘶,前蹄倏然举起。
  就在盖雪前蹄举起的同时,银龙劈出的奇猛掌力,已与对方袭来的劲力相触。
  砰然一声,闷哼一声,马嘶倒退,劲风旋空,对方大汉扑通一声,翻下马来。
  这时,十数大汉已纷纷下马,同时吆喝一声,俱都撤出兵刃。
  被击下马来的蓝衣大汉,浑身泥土,嗥叫连声,连滚带爬,直向道外翻去。
  道上行人,俱都惊惶失措,远远站立,不敢接近。
  乌骊、盖雪昂首竖耳,长嘶雷鸣,身在官道中,急速地旋转不停,威猛如虎,神骏至极。
  十数大汉的健马,俱都惊得长嘶连声,直向四野,狂奔乱窜。
  银龙、娴华急收马缰,连呼唷声,才将两马稳住冲势。
  两人举目一看,只见一个彪形大汉,一身紫缎劲装,紫色披风,坐骑一匹高大黄马,手横一辆狼牙棒,威风凛凛,气势汹汹,横马拦在官道上。
  两道浓眉,宽有半寸,一双环眼,大如铜铃,狮鼻海口,虬髯横生,黑紫面膛,乌光发亮。
  彪形大汉双目电射,一声不吭,咧着大嘴,冰冷地注视着萧银龙。
  牟娴华一看,吓了一跳,立即对萧银龙低声警告道:“弟弟,这是九天岭赵氏七雄的老四,猛金剐赵德禄,弟弟要小心他手中的巨齿狼牙棒。”
  牟娴华的话声甫落,左右暴起数声吆喝。
  两侧大汉一阵纵跃,前后瞬即拉上三道绊马索,立将萧银龙、牟娴华和猛金刚三人圈在道中。
  猛金刚赵德禄,端坐马上,立即发出一阵得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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