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魔女”这一手的确存心太过毒辣,她不但想毁去唐子良,而且连“鬼宫”宫主,亦想出手毁去。
这的确是一件令人不敢预料而又想不到之事,掌毁唐子良,已令人感到心毒,何况“鬼宫”宫主?
“吸血魔女”有她的毒辣想法,现在她一出手,不但毁去了唐于良,而且也杀了“鬼宫”宫主,这一来,她既除仇家,也做了“鬼宫”宫主!
但一见“鬼宫”宫主及唐子良仰身栽倒之后,“吸血魔女”的脸上,泛起了那一份阴冷冷笑容、缓缓向昏死的两人,欺身走了过去。
瘦长老人惊叫道:“娘娘!”
他一个掠身,截住了去路,“吸血魔女”冷冷喝道:“你干什么?”
“娘娘,你竟对宫主下手?”
“吸血魔女”冷冷一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让路!”
瘦长老人傈声道:“娘娘,你……”
“让路!”
“你岂可背叛宫主,而又想置她于死地?”
“吸血魔女”粉腮一变,杀机骤现,喝道:“我说让路你听见没有?”
“你真要对宫主下毒手?”
“不错!”
“娘娘不可……”
“你再罗嗦我也一并杀了你……”
“娘娘……”
“找死!”
“吸血魔女”此时已失去了理性,连宫主她尚且敢杀,何况一个传令门人?当下在—声暴喝之后,她一掌击向瘦长老人。
瘦长老人惊叫道:“娘娘……”
他本能地出手一封,反击了一掌。
瘦长老人一掌攻出,“吸血魔女”第二掌已凌厉扫出,只听一声惨叫应声而起,瘦长老人惨死非命。
“吸血魔女”冷冷一笑,道:“宫主,你也别怪我心辣,这只怪你平日待我不好……”
话落,一掌击向了躺在地上的“鬼宫”宫主。
这一击之力,以“吸血魔女”毕生功力所发,力道之猛,何止千斤?“鬼宫”宫主如被击中,哪能会有活命?
倏地——
就在“吸血魔女”出手一击之时,只见黄衣人影一闪,一条人影,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向“吸血魔女”砸落。
这一条人影凌空猝然而降,把“吸血魔女”击向“鬼宫”宫主的一掌,迫了回来。
“吸血魔女”这一惊非同小可,身子暴退了一丈,放目一瞧,使她脸色猝变,但见来人赫然是她曾经率领四位鬼女在断崖之下,围杀唐子良所见的那个黄衣少女。
此时此地,这武功奇高的黄衣少女在此出现,怎不令“吸血魔女”为之色变?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还认得我么?”
“吸血魔女”脸色一变,悚然道:“你要干什么?”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这一手未免做得太绝了!”
“你要管这一趟闲事?”
“不错!”
“你管得了么?”
“或许管得了,不信咱们不妨瞧瞧。”
“吸血魔女”一声叱喝,身子疾如电光石光,向黄衣少女射了过去,出手攻出了一掌,就在“吸血魔女”一击之下,黄衣少女一掠身,也疾向“吸血魔女”攻了过来,两人出手,几乎同样快速。
人影一闪,双方已各攻出了两掌。
这两掌均是挟以两人毕生功力施为,其力道之猛,非同小可,黄衣少女被迫得退了三步。
这一来,“吸血魔女”不由大感震惊,她的武功,并不是这黄衣少女之敌,她的一番心计,岂不是等于白费?
“吸血魔女”想到这里,不由存心拼命,人似疯狂一般,向黄衣少女射了过去,疾攻三掌。
这三掌挟以“吸血魔女”毕生功力所发,其力道之猛,真是非同小可,就像只老虎要死前的拼命一般。
这威势的确非同小可,黄衣少女一时不由被“吸血魔女”这三掌迫退了三四步,方才拿桩站稳。
但黄衣少女果不愧是一个武功奇高之人,她在“吸血魔女”拼命攻出了三掌之后,反手攻出了两掌。
这挟以两人毕生功力所发出的掌力,其势实威猛无比,但见人影翻飞中,双方已各攻出了五掌。
倏地——
就在她们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黑衣人影连闪,数十个人飘身落在了场中。
这数十个人的出现,使场面骤现骇人杀机。
此时,“吸血魔女”与黄衣少女已动手过了十招,“吸血魔女”一时之间,不由被迫得节节后退。
“吸血魔女”心念倏起,一个幌身,飘了开去,黄衣少女一怔,住手不前。
“吸血魔女”冷冷喝道;“本门弟子还不给我擒人?”
当首的一个黑衣老人忙道:“娘娘,她……”
“擒下她!”
“是!”
黑衣老人傈然地注视了“吸血魔女”一眼,对于“吸血魔女”似是惊惧异常,在恭声应是之下,他欺身向黄衣少女走了过来。
黑衣老人一欺身,其余数十个门人,也同时欺了过来。
倏地——
黄衣少女厉声一喝:“你们疯了,‘吸血魔女’向你们宫主下了毒手,想置你们宫主死地,你们还敢袒护于她,不怕门规么?”
被黄衣少女这一说,数十个黑衣人齐为之止步。
黄衣少女又喝道:“你们不擒下叛徒请功,还向我出手?”
所有黑衣人的脸上,现出了犹豫之色,这情形看得“吸血魔女”脸色为之一变,悚然心惊。
“吸血魔女”喝道:“她胡说,本宫宫主是她下的毒手……”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他们又不是三岁孩童,你岂骗得了他们?”
“吸血魔女”狂喝道:“还不给我擒下她?”
黑衣老人脸色一变,坚毅之色,溢于言表,说道:“娘娘,这事恕弟子抗命……”
“你……找死么?”
“弟子亲眼目睹娘娘向宫主及唐子良下手!”
“吸血魔女”脸色为之惨变,悚然而极度惊骇地退了三四步,她似是所有绝招已用尽地那么震惊。
她再度厉声喝道:“你们敢不听我命令么?”
“不错。”
黄衣少女也冷冷一笑,道:“‘吸血魔女’,这也是你存心太过毒辣之故,我就擒下你交给贵宫宫主发落便了。”
话落,疾扑“吸血魔女”。
在黄衣少女攻招之际,“吸血魔女”一弹身,反射过来,当先凌厉地扫出了一掌。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左手一封,接了“吸血魔女”一招抢攻之势,右手迅猛地劈出了一掌。
这当儿——
数十个黑衣人怔怔地注视着她们两人的搏斗,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帮“吸血魔女”。
这一点,在“吸血魔女”来说,是预料不到的,她的如意算盘也化为零。
瞬时,两人已出手攻了数十招。
但见“吸血魔女”被黄衣少女迫得毫无还手之力,在二十招过后,已是险象环生了。
突地——
“吸血魔女”厉喝一声,在黄衣少女的掌影之中,疾攻两掌,这两掌果然迫退了黄衣少女的攻击。
就在黄衣少女一退之际,“吸血魔女”一掠身,突向峡谷之外射了过去。
“吸血魔女”心知场面情势对她极为不利,如再不走,势必毁在这黄衣少女之手不可。
是以,她拼命逃命。
“吸血魔女”这一走,也大大出乎了黄衣少女的意料之外,但见“吸血魔女”身影一闪,已去了数丈之外。
黄衣少女一声叱喝:“你逃得了么?”
娇躯一弹,人似星泻,向“吸血魔女”射了过去,黄衣少女身法也甚快,几个纵跃之间,已追上了“吸血魔女”。
黄衣少女冷冷喝道:“‘吸血魔女’,你逃得了么?”出手迅猛击出。
黄衣少女这出手一击,如果“吸血魔女”不避招,势必被黄灰少女击中不可,是于在掌风袭到之际,她一咬银牙,转身攻出了—掌。
转身一击,其势也快猛无比。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道:“‘吸血魔女’,你们别打逃走念头,你走不了。”
“吸血魔女”狂喝道:“我与你拼了。”
此时,“吸血魔女”已像惊弓之鸟,这出手之势,虽挟拼命而发,可是招式已没有原先的沉稳了。
她在厉喝声中,狂扑黄衣少女。
黄衣少女突然疾声而喝,出手如电,连攻三掌,出手凌厉,已存心将“吸血魔女”毁在掌下。
倏地——
黄衣少女一声厉喝:“躺下——”
砰的一声,“吸血魔女”的身子,如电栽了出去,口血溅处,人已昏死于地。
黄衣少女一个掠身,提起了“吸血魔女”的身子,向“鬼宫”大门,奔了过来,然后,把“吸血魔女”掷落地上。
黄衣少女目光一扫数十个黑衣人,然后,缓缓到了“鬼宫”宫主和唐子良的身侧,掏出了两颗丹药,分别纳入他们两人口中。
“鬼宫”宫主与唐子良本是身疲力尽,真元消耗殆尽之人,受“吸血魔女”这一击,其伤势是何等之重?
当下黄衣少女把丹药纳入两人的口中之后,分别拍点了两人数处大穴,然后左右手分扣在两人的“命门穴”上,推出了真元内力,为他们两人疗伤。
约一个时辰之后,“鬼宫”宫主与唐子良同时悠悠醒了过来,而这时黄衣少女已汗水滚滚坐在一侧调息。
“鬼宫”宫主坐了起来,木然失神。
而唐子良也错愕地想着……
他们似是对自己有生还之日,感到了绝大的意外,似乎这是不可能,而一时他们也似忘记了怎么一回事。
久久,“鬼宫”宫主才喝道:“王总管!”
当前的黑衣老人上前恭声应道:“弟子恭候令谕!”
“是怎么回事?说!”
“这……”
“怎么?你不敢说么?”
“弟子说……弟子说。”
黑衣老人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宫主与唐子良正在拼斗内力之时,‘吸血娘娘’突向你们下手……”
“鬼宫”宫主像乍然记起了这件事,她全身一抖厉声而喝:“后来呢?”
黑衣老人战战兢兢说道:“当时,‘吸血娘娘’在你们昏死之时,向你们欺了过来,正待下手,传令长出言阻止,而致死于‘吸血娘娘’之手……”
“鬼宫”宫主切齿道:“好大的胆子,这真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以后呢?”
“后来,她当先出手想将宫主毁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这黄衣少女,她救了宫主,也制服了‘吸血娘娘’,这就是全部经过。”
“鬼宫”宫主气得全身发抖,她万万想不到“吸血魔女”是她一手造就之人,武功地位除了她之外,无人可以望其背项,想不到她竟有谋害之意,真令“鬼宫”宫主又恨又失望。
她冷冷喝道:“‘吸血魔女’呢?”
黑衣老人伸手一指躺在“鬼宫”宫主背后的“吸血魔女”,说道:“在宫主身后!”
“鬼宫”宫主回首一看,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这笑声笼罩了十分浓厚的杀机,闻来令人心寒。
黑衣老人问道:“禀告宫主,现在是不是要处置‘吸血魔女’?”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我会处置她,你退下去。”
“是!”黑衣老人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这当儿——
黄衣少女经过一阵调息之后,人已恢复过来,当下缓缓站了起来,“鬼宫”宫主冷冷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谁?”
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这一点宫主不需要知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你是一个大恶不赦之人,不应该轻易地死在你门人之手!”
“那么,我该死于什么人之手?”
“仇人!”
“谁是我仇人?”
“这位唐少侠该算其一。”
“姑娘是唐少侠的朋友?”
“朋友?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那么,你是为救唐子良而顺手救了我?”
“大概是吧。”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不管如何,你总是救了我,你要什么,我给你三个条件。”
黄衣少女冷冷一笑,道:“宫主错了,我并不是为条件而来,你别会错意了,我就此告辞了。”
话落身形一掠,弹身奔去。
唐子良在黄衣少女弹身之际,突叫道:“姑娘慢走。”
黄衣少女把弹出的脚步,收了回来,问道:“不知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唐子良呐呐说道:“多谢姑娘又救了在下一命。”
黄衣少女笑了笑,道:“区区之事,何谢之有?或许我以后还有求你之处呢?”
话犹未落,黄衣少女人影一闪,已去了数丈之外,唐子良一时之间,不由怔怔地注视着她消失的背影出神。
他不知她是谁,但她却在自己危难时,神秘地救了自己两次。
假如今日不是这神秘的黄衣少女出现,自己不但难逃“吸血魔女”毒手,就是“鬼宫”宫主一命,也要与自己同毁于“吸血魔女”之手。
“鬼宫”宫主冷冷喝道:“王总管。”
黑衣老人恭声应道:“弟子在。”
“将那贱婢交给我。”
“是,宫主。”
话落,弹身提起了“吸血魔女”的身子,交给了“鬼宫”宫主,“鬼宫”宫主发出了一阵可怖的阴笑,道:“‘吸血魔女’我低估了你。”
话落,她右手疾拍“吸血魔女”周身三处大穴,“吸血魔女”在“鬼宫”宫主一拍之下,人已悠悠醒转。
“鬼宫”宫主冷冷喝道:“‘吸血魔女’,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吸血魔女”悚然睁目,抖栗声说道:“宫……主……”
“哼!‘吸血魔女’,你的眼中还有我这个宫主么?”
“吸血魔女”的脸上,现出了死亡之色,傈声道:“宫主……”
叭叭两声,“鬼宫”宫主在充满杀机之下,两记耳光,打在了“吸血魔女”的脸颊上,这两记耳光打得“吸血魔女”口血飞溅。
“鬼宫”宫主喝道:“贱人,本宫主一手培养于你,你不思报恩于我,还想杀我谋位,假如不是我命不该绝,岂不是早已到阎罗殿报到了?”
“请饶弟子……”
“嘿嘿嘿嘿……你不饶我,我怎能饶你?”
“请宫主恕弟子无知。”
“无知?你太聪明了。”
她阴冷冷笑了一笑,道:“‘吸血魔女’,你想怎么死法,说!”
“难道宫主不念过去情份……”
“情份,和你还有什么情份,你想怎么死?说吧!”
“宫主非杀我不可?”
“这是你自己找的。”
“那么,就给我一掌。”
“很好,你倒干脆。”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右手突然举了起来,“吸血魔女”缓缓闭上眼睛等死。
倏地,“鬼宫”宫主一声冷喝,一掌劈下。
唐子良一声冷喝道:“住手!”
唐子良这突然一喝,使“鬼宫”宫主把劈向“吸血魔女”的手收了回来,她冷冷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又要干什么?”
“杀她。”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我不准你杀她。”
“为什么?”
“你宫主别忘了你答应过,你如毁在我手里,要把她交给我,在胜负未分之间,你岂可以杀她?”
唐子良这一番话说得“鬼宫”宫主全身一战,不错,她是答应过唐子良,如果她输了,将“吸血魔女”交与唐子良。
但,“吸血魔女”是她的叛徒,想置她于死地,她又怎能有不杀她之理?所以一时她错愕当场。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所以,你还不能杀她。”
“我非杀她不可。”
“你要自食诺言?”
“鬼宫”宫主喝道:“唐子良,你别迫人太甚,她想杀我,又是我的门人,难道我不能杀她么?”
“你想毁掉诺言,杀她无妨。”
“鬼宫”宫主气得混身发抖,道:“唐子良,我愿意给你一个条件,换取她。”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好吧,看在你威严的宫主面上,我答应你,给我‘勾魂魔女’……”
“什么?”
“给我‘勾魂魔女’……”
“鬼宫”宫主全身又是一颤,傈声道:“你要她?”
“不错。”
“她是本宫叛徒。”
“不管她是什么人,你如果想杀‘吸血魔女’,必须将她交给我,以后,她就不是属于‘鬼宫’之人,还她自由之身。”
“我不答应呢?”
“拉倒。”
“鬼宫”宫主冷冷地笑了一笑,道:“也好……我答应你!”
“不反悔?”
“我几时对你唐子良答应之事反悔过?”
“那么,你杀她吧。”
“鬼宫”宫主真是气得肝胆皆炸,这两个魔女均是她的门人,她竟让唐子良占了这么大的便宜,真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她厉声一笑,突将“吸血魔女”身子平空掷起,就在“吸血魔女”身子快要跌落于地之时,她突一掌拍下。
—声惨叫之声响起,但见“吸血魔女”脑血飞溅,这个做恶多端的“毒狐狸”——“吸血魔女”,就此惨死地上。
“鬼宫”宫主杀了“吸血魔女”之后,望了望唐子良,冷冷说道:“唐子良,我们是不是还打下来?”
“当然。”
“依我之见,我们不妨休战一日,我也有很多事情还要处理一下。”
唐子良想了一想,终于应道:“也好,我们就休战一日。”
“鬼宫”宫主冷冷喝道:“王总管,带唐子良下去休息!”
“是!”
黑衣老人应了一声,转向唐子良说道:“阁下随我来。”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跟着黑衣老人行去。
不久,唐子良又被接待到他以前所住的那间花园大院之中,黑衣老人向唐子良说道:“阁下就在此休息,有事尽管吩咐,老夫告辞了。”
“请便。”
黑衣老人走后,这房屋之内,只剩下唐子良一人,他兀立沉思了一阵,对于与“鬼宫”宫主之斗,他毫没有制胜的把握。
说不定明天,他会败在“鬼宫”宫主之手。
夜开始降临!
一个女婢送来了晚餐,唐子良用过饭不久,倏闻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
唐子良怔了一下,回首望去,使唐子良心头为之一震,但见大门之外,“三鬼女”领着“勾魂魔女”走了进来。
锦衣少年所言不假,“勾魂魔女”果已断了一臂,现在,她只剩下了右手,左臂已不复存在。
她的神情,在惋然中,带着悲切。
黯然的眸子,凝视着唐子良,那神情是慑人的,也是令人神伤的。
“三鬼女”向唐子良说道:“三鬼女奉宫主之命,特带‘勾魂魔女’到此交与阁下。”
“这是贵宫宫主真意?”
“不错。”
“如此,请代向贵宫宫主致谢!”
“三鬼女”淡淡一笑,转身向来路行去。
唐子良凝视着这一个绝色而又不幸的女人,怔怔出神,他不知应该向这个对自己有过恩惠的女人说些什么!
她也凝望着唐子良!
——似是在她失去光彩的生命中,能再与唐子良相见,根本是不可能的,这使她疑似梦境。
默默相望,久久无话。
良久良久,唐子良激动地叫着:“毕姑娘……”
他忍不住激动而又澎湃的心情,他向毕小姬扑了过去,这一刻,是真情的流露,爱与关心的表现。
她乍然地,猛然像见了亲人一般,投在唐子良的怀中,切切的哭泣之声,代替了她的悲切心声……
相拥着,像一对劫后余生的恋人重逢一般,他们珍惜这一刻,也感到这一刻太过可贵。
他激动地说:“毕姑娘,我唐子良害了你……”
这叫声是真诚的,那是出自他的内心,“勾魂魔女”如非为他,岂会落得今日下场?这怎不令唐子良引咎自责?
“勾魂魔女”只是哭泣着,她不知她应该说些什么。
这一刻对她来说,是太过幸福的,似是一切的不幸,已在这时候得到了补偿……
猛然地,粗犷地,唐子良抱着她,带着鲁莽意味的热吻,落在了“勾魂魔女”的唇上。
她打了一个冷战,这冷战似乎是本能的。
她在潜意识中,也发出了挣扎,但这挣扎的力量是轻微的,她的口里在歇斯底里地叫着:“不……不……不要……”
她不要么?真正不要么?
不,她需要的,她需要这一刻,她把唐子良抱得紧紧地,这是第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呵!
但,她心惧!
她知道,也明白,这可能不是爱,唐子良对她可能只是感恩的怜悯时对她的这一种表现。
不管她是不是恐惧这一刻,但这一刻却是她曾经所追求的。
吻,在恐惧之中,带着慰然。
倏然——
她用力推开了他,唐于良在“勾魂魔女”这一推下,退了两三个大步,但闻她切切叫着:“不……不要对我这样……”
内心恐惧的哀呼,充满了真情。
唐子良错愕地叫着:“毕姑娘……”
她切切地哭泣着,似泣血,那凄凉而又悲惨之状,动人心弦。
终于,她抑制了哭声,用着那充满着幽怨而带着泪痕的眸子,注视着唐子良!
唐子良黯然道:“毕姑娘……”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
唐子良疚然地说道:“我……对不起你……”
唐子良这一句话像利剑一般,重重地戳了她的心一下,唐子良并不是爱她,而是说对不起她。
她惨然一笑,道:“因为你可怜我,而用吻来报答?”
“不,毕姑娘,我……爱你。”
“爱我?”
“是的,请相信我?”
——不管这一句话是不是答得太迟了,但,她的心里,起了一阵莫明的慰然感觉。
她笑了,笑得非常凄惋地。
唐子良沉声道:“毕姑娘,我对不起你,假如不是我唐子良,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不幸的地步,一切罪恶,均由我唐于良而起……”
“勾魂魔女”惨然一笑,道:“算了,这是我愿意的。”
“但你总是为了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怪你!”
——是的,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她自断一臂迄今,她从没有怨恨过唐子良,因为这是不怪唐子良的。
他们之间,不应有恨的存在,那是不应该的。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说道:“毕姑娘,请相信我,我会爱你的。”
“爱?”
“是的,爱。”
“勾魂魔女”苦笑了一下,道:“我曾经渴望有人爱我,我也爱别人,可是在我绮丽的生命中,我不曾得到,过去如此,现在亦复如此……”
“不,我爱你。”
“这是爱么?”
“当然是的。”
“勾魂魔女”苦笑了一下,道:“某些时候,我想做一个好女人,嫁一个好丈夫,可是,我知道这只是梦想,我不能得到,也不会得到。”
唐子良急道:“我虽然不一定能做好丈夫,但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勾魂魔女”苦笑了一下,道:“不管你对我的爱是在什么情形之下产生,对你,我将永生不忘,你给了我善良与真理,我虽自断一臂,但我的心目中,已活在光明的世界里……”
她惋然一笑,道:“我感激你的人,也享受你的爱。”
唐子良道:“我也感激你给我的。”
——于是,他们惋然地笑了!
她一敛笑容,又道:“自我懂事起,我便活在了没有欢乐而失去光明与人性的世界里,我只知惟命是从,在‘鬼宫’宫主的指使下,我杀过不少人,某些时候,我自问我为什么要杀人,但我茫然……”
“这是‘鬼宫’宫主害了你。”
“我从未怪过她,过去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唐公子,直到我碰见了你,我才懂得了爱与被爱的可贵,我也感激你给我反省的机会。”
唐子良苦笑道:“其实,你本来是一个好女人。”
“现在或许是的。”
“现在,你也不是‘鬼宫’之人了。”
“我知道,‘鬼宫’宫主已经告诉了我。”
她惋然一笑,道:“我从小与‘鬼宫’宫主在一起,除我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更了解她,她虽然是一个残酷而无理性之人,但她是天下最不幸的女人……”
“最不幸?”
“是的,她有过爱人,也有过丈夫,也有了爱子,可是,她失去了这应该有的一切。”
“为什么?”
“你想知道?”
“是的,我极想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勾魂魔女”苦笑了一下,道:“她有过爱人……”
“这爱人是谁?”
“寻梦人……”
“什么?”
唐子良脱口叫了起来,骇然道:“你说‘寻梦人’是‘鬼宫’宫主的情人?”
“不错!”
唐子良委实对这一件事感到了绝大的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有想到,也做梦想不到,这“鬼宫”宫主的爱人,就是“寻梦人”。
当下唐子良骇然道:“那么,‘鬼宫’宫主面孔,就是毁在‘寻梦人’之手?”
“不,是她丈夫!”
“她丈夫是谁?”
“这她从未透露过,她与那男人有了孩子,可是那男人又离她而去,并将她心爱的孩子也带走了。”
“为什么?”
“这一点她亦从未跟人谈起。”
唐子良沉思了一下,又问道:“难道她不知道‘寻梦人’被她关在‘血牢’之中。”
“知道。”
“那又为什么不放他?”
“不,她恨他,‘鬼宫’宫主之有今日,完全是‘寻梦人’造成……”
“原因何在?”
“不知道,我只听过她说,如非‘寻梦人’,她也不会有今天,可是‘寻梦人’却不知道‘鬼宫’宫主就是他爱人。”
“这岂不是人间一大悲剧?”
“是的,这悲剧很多因素,可是我们无法全盘了然。”
对这一件事,唐子良的确感到了绝大的意外,他想不出这到底为了什么。
但“勾魂魔女”既然这么说,事情决不会有假。
假如事情不假,“鬼宫”宫主的身世,必然是充满了不幸,这不幸的身世,使她生出恨世之念。
唐子良沉思了一下,问道:“你是否还知道其他之事?”
“勾魂魔女”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些了。”
她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说‘鬼宫’宫主也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道:“现在我们不谈这一件事……”
“谈什么!”
“谈你。”
“谈我?”
“是的,谈你,你愿意跟我唐子良在一起么?”
“勾魂魔女”淡然一笑,道:“愿意的,但我必须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你是不是爱我,我是不是也真正爱你。”
她停了一停,又说道:“我们早点休息吧!”
唐子良点头道:“也好。”
“这间巨宅之内房间甚多,你住你原来的地方?”
“是的,你呢?”
她伸手一指另一间卧房,道:“我睡那一间,我们各自去睡吧。”
“也好。”
当下两人转身各向房内走去,倏然,唐子良又叫住了“勾魂魔女”:“毕姑娘!”
她芳心一荡,停下了脚步,回首问道:“什么事……”
说到这里,她把以下的话停了下来,她触到的是唐子良灼热的眼光,她傈了,内心在抖傈……
她似乎抵抗不了这灼热的眼光,一声幽怨的叫声随之而起,“唐相公!”
她改口叫她,也向唐子良扑了过去,她再度投在了他的怀中,像一对恋人生离死别一般。
唐子良再度地搂着她,吻,也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吻是真诚的爱意,他再次把爱献给了一个女人,而她也在平淡而又失去光彩的生命中,得到暂时的充实。
她歇斯底里地问道:“唐相公,你……真的爱我了?”
“真的……你会离开我么?”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地,似梦呓般地叫着。
自然,她不希望自己会离开唐子良,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他们相爱,为什么不能永远呢?
她的答复,使唐子良像得到了保证,他心安地搂抱着她。
于是她轻轻地推开了他,说道:“我们该睡了。”
他又深情而又轻轻地吻着她,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唐子良躺在床上,反侧难眠,他想到很多事情,也考虑很多事情,而无法入眠。
四更将残,唐子良才在朦胧中睡去。
第二天——
唐子良被一阵叩门之声,惊醒过来,唐于良睁眼一望窗外,但见窗外已旭阳上升。
他想,这定是“勾魂魔女”来叫他起床了,他的心头,泛起了一般甜甜的感觉,他蹑足地走下床去,猛然一开门,张手抱去——
倏然——
他把抱去的手势,收了回来,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勾魂魔女”毕小姬,而是一个端洗脸水的丫环。
那女婢错愕地注视着唐子良,下意识地问道:“唐公子,你干什么……”
唐子良讪讪一笑道:“我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唐子良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以为你是……”他不知如何回答。
“以为我是‘勾魂魔女’是不是?”
唐子良脸上一红,颔了一颔首。
那丫环笑了笑道:“唐公子,洗脸吧!”
她走了进来,唐子良一个箭步,直向“勾魂魔女”的房内,奔了过去,来到门口,他叩了一下门,叫道:“毕姑娘!”
房内,并没有“勾魂魔女”的回答。
唐子良不由为之一怔,又叫道:“毕姑娘!”
房内,依旧没有毕小姬的回答。
这一来,唐子良不由感到了一阵心跳,难道毕小姬早已起来不成!他伸手一推,门没有上闩。
房间之内,被褥整齐,哪有毕小姬的影子,唐子良脸色微微一变,悚然之色,溢于言表。
唐子良下意识大叫逭:“毕姑娘!”
——是的,“勾魂魔女”已不在这房间之内,自然听不到她的回答了。
唐子良急急奔了出来,倏然——
他又把脚步停了下来,他发现化妆台上粉盒下,压着一张纸笺,唐子良急急奔了过去,拿过来一看:
唐哥哥!
恕我这样地称呼你,但我认为这样称呼比较亲切,你说是么?
看到我留给你这封信时,唐哥哥,我已经走了,在茫茫的人生旅程上,我们又别了——或许永别了。
唐哥哥,昨晚我想了一夜,我对于留与去之间,作了妥善的考虑,终于,我决定我必须离去,在人生的旅程上我们无意中相逢,在默默中而别,又有什么不好?想来你会谅解我的,因为我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你对我,没有付出真爱,只施于我同情与怜悯,但,唐哥哥,这不是爱——这只是可怜我而已,我从不求得到你的爱,因为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你说过你爱我,但事实上,我是不值得你爱的女人。
现在,我决定离你而去,好在你我感情未到深不可拔的地步,对你,那是比较好的,你说是么?
我走了,我带着破碎的心,离开了这我生长的地方,也离开了你,是的,毕生,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你给我短暂的爱情之后,更不会忘记你的吻与笑容,就让这吻与笑容,留在我们心扉中,直到永远……
祝你
安好
唐子良看完了信,一股黯然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两颗泪水,倏然地滚落衣襟……
“勾魂魔女”走了!
她自卑而带着悲伤的心情走了,他可以想像出来,她走时的心碎与痛苦的情形,这从她信里字字血泪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她与他唯一留下的是短暂的爱情,但这爱情带着一份残酷的意味。
唐子良喃喃道:“毕姑娘,你……这何苦?”
是的,这是何苦?
但,毕小姬有她必须离去的理由,她认为唐子良给于她的,并不是爱情,而是怜悯。
她不幸的一生,又何必让人对她怜悯呢?
唐子良为她离去而神伤,也为他们短暂的爱情而黯然。
终于,他告诉自己,他必须去找她,不论天涯海角,他必须找到她,以证明自己对她的爱,并不是以怜悯为出发点。
倏然,有人叫他:“唐公子,用早餐了。”
唐子良在悲哀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当下放目一瞧,但见那个端洗脸水的女婢,已端上来早餐。
那女婢问道:“唐公子,你怎么了?”
唐子良苦笑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你……哭了?”
“或许是!”
“是不是‘勾魂魔女’走了?”
“晤!是的。”
“想不到你会这么爱我们娘娘!”话落,转身行去。
唐子良胡乱擦了一把脸,用过了早餐之后,请女婢叫“三鬼女”到此,不久,“三鬼女”已到,她向唐子良问道:“阁下有什么事么?”
“请你告诉你们宫主,说我找她!”
“很好,我即刻禀告我们宫主。”
她语锋略为一顿,又道:“阁下,我几乎忘记转告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勾魂魔女’走了。”
唐子良心头一震,道:“你看见她走?”
“是的。”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道:“我看见了她留给我的信。”
“她请你不要以她为念,人生聚散无常,该结束的就必须结束。”
唐子良黯然地颔了一颔首,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约四更时分。”
她语锋略为一停,说道:“那么,阁下跟我走吧。”
唐子良颔了一颔,跟着“三鬼女”背后行去,来到了“鬼宫”大门之前,“三鬼女”说道:“阁下请稍候,容我通报。”
“姑娘请便。”
唐子良站立大门之口,心里在思忖着很多事情——也决定在今天与“鬼宫”宫主决一胜负。
他不愿意这一战长久地拖下去。
倏然间——
一声冷笑之声,从大门之内,传了过来,但见“鬼宫”宫主扶坐轮椅,已到了大门口。
人影一闪,“鬼宫”宫主向唐子良立身之处飘落。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宫主早!”
“阁下早!”
唐子良脸色一沉,正待说话,“鬼宫”宫主已当先说道:“我们继续昨天的比试?”
“不错。”
“很好,一切条件照昨天的?”
“不错。”
“那么,出手吧!”
两人虎视眈眈地,场面一时之间,杀机又现。
唐子良移步走到了“鬼宫”宫主面前三尺之处,停了下来,然后,冷冷笑了笑,道:“宫主!唐子良在动手之间,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说!”
“你有过爱人?”
唐子良这突然的一句话,问得“鬼宫”宫主一怔,她似乎想不到唐子良会有此一问,一时不由错愕当场。
唐子良笑了一笑,道:“怎么?你答不出来?”
“鬼宫”宫主终于冷冷应道:“不错,我有过爱人。”
“他叫‘寻梦人’……”
“鬼宫”宫主全身一颤,道:“是什么人告诉你的?……哦,对了,是‘勾魂魔女’是不是?”
“不错!”
“这贱婢好大的胆子。”
“难道这一件事,永远没有人会知道么?”
“鬼宫”宫主冷冷一笑,道:“你还要知道什么?”
“要知道你与‘寻梦人’之间的关系!”
“我不会告诉你——永远不会。”
“你忍心把他困在‘血牢’?”
“这样已是便宜他了。”
“不便宜呢?”
“我早已杀了他。”
“好辣的手段!”
“不错,我辣。”
“你丈夫是谁?”
“我不会说。”
“他在哪里?”
“不知道。”
“是你丈夫害了你,为什么你不找他?”
“我找他不到。”
“找得到呢?”
“杀他。”
“你找过么?”
“我找他找了十多年。”
唐子良冷冷一笑,愤然道:“你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女人,你岂可将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别人的幸福之上?”
“我恨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天下武林不应该有美满的家庭存在,因为我失去了一切……”她的声音,激动而又战傈……
“好毒辣的心肠。”
“毒辣……哈哈哈……”她疯狂地笑道:“你知道他怎么待我?”
“怎么待你?”
“我以为他是寻梦人……他玩弄了我,当我有了孩子之后,他又看上了另一个女人……他要带走我的骨肉……我哭着求他……他给我的不是同情,而是一把毁容砂,以及点了我的穴道,用的是‘魔法移神’!……”
她的叫声,极为疯狂。
唐子良听得连打了数个冷战。
“鬼宫”宫主又傈声叫道:“他辣不辣?”
“辣……”唐子良脱口而应。
“我比得了他么?”
“他叫什么?”
“你想知道?”
“对了。”
“叫洪诚。”
她厉声问道:“唐子良,我比得了他么?”
“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为你这种手段感到痛恨,你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只要你杀得了我,我乐意死在你唐子良之手。”
唐子良咬牙道:“你会死的,终有一天。”
“鬼宫”宫主冷冷道:“那么,出手吧。”
“很好,你接着!”
唐子良一语甫落,身子猛然弹起,疾如电光石火一般,全力向“鬼宫”宫主施于一击。
在唐子良出手之下,“鬼宫”宫主一声厉喝,黑衣人影一闪,避过了唐子良一击之势,反手攻出了一掌。
两人这出手之势,疾如暴雨一般,刹那间,十招已过。
唐子良与“鬼宫”宫主已交手过,知道除非速战速决,否则必落得跟昨天一样的结局。
唐子良有这一种想法,“鬼宫”宫主亦是如此,但两人功力正是半斤八两,虽有速战速决之心,但也不是容易的事。
瞬时,数十招已过。
两人动手既均有速决之念,其动手之势,自然象电光石火一般,唐子良有拼命之势,“鬼宫”宫主亦有战死之心。
倏地——
一声叱喝之声,出自“鬼宫”宫主之口,但见她的身子,与轮椅飞了起来,向唐子良当头砸落。
这一击之势,力逾千斤,唐子良右手一封,硬接了“鬼宫”宫主这一击之势,在接招之际,他左手猛然拂出。
这拂出之力,正与“鬼宫”宫主击出的第二掌撞个正着,砰的一声,唐子良与“鬼宫”宫主同时退了七八步。
倏地——
唐子良就在身子甫自落地之际,猝然转身卷到,以雷霆万钧之势,击向了“鬼宫”宫主。
“鬼宫”宫主竟然不闪招,右手切出。
这一着大大出乎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他想不到“鬼宫”宫主竟会存心如此拼命,变换招式已自不及!
就在这极快的一瞬,左手猛然劈出,唐子良这一掌用的正是“天魔扬爪”,也存心拼命。
砰砰!
两声巨爆,应声而起,但见两条人影乍然而分,唐子良退出了一丈,口血狂喷,坐地不起。
“鬼宫”宫主也躺在轮椅上,口血阵阵溢出。
——两败俱伤。
唐子良与“鬼宫”宫主各中了对方一掌,这以内家真元发出的掌力,
是何等凶猛?
唐子良被震得内腑离位,伤势之重,决不亚于上次中了“吸血魔女”猝下毒手之时。
唐子良的右手按在腹部,久久站不起来。
久久,“鬼宫”宫主喝道:“唐——子——良——滚——吧——”
她的声音弱而无力,语犹未毕,一口鲜血,又从她蒙面纱下溢出。
唐子良吃力地站了起来,道:“我——会再——来的……”
话犹未落,他掉头踉跄走去。
唐子良此时委实内伤极重,他必须找一个地方,自己看看是否能疗伤。
走出了“天魔峡”,到了悬崖之间,唐子良望了系在两端的钢索一眼,自语道:“我如不自己先疗伤,是走不过这里了。”
他在悬崖上坐了下来,运功疗伤。
唐子良疗伤一阵之后,发觉数处穴道无法打通。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他想不到自己会伤得如此之重,目前他的功力,只有先前的十之一二。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了钢索,来到了那一条三丈宽的小河之前,他咬了一咬牙,提起了余下的功力,猛然掠起。
他终于掠过了河,可是身子却栽在河边,一口鲜血喷出,人已昏死过去。
不知经过了多久,他才醒了过来,他的全身在痛着,他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也全部失去了。
他又自己提运了一下真元,疗复了几处要穴,他才有力气站了起来,他移动着脚步,缓缓向前行去。
他想不到他会落到这般重伤地步,更想不到“天魔掌”还制不了“鬼宫”宫主。
走着走着,他不知走了多远,太阳已快下山,惊涛骇浪般的一天,又将结束了。
倏地——
唐子良把脚步停了下来,一缕幽扬的箫声,从林内深处,传了过来,那箫声动人极了。
唐子良一时不由被这箫声迷住,而忘了自己的伤势……下意识地,他移步向箫声之处,走了过去。
一颗大石上,坐着一个蓝衣少女,她约摸十七八岁,脑后垂着两条长长辫子,神情很甜,尤其是那吹箫的神情迷人极了。
一时之间,唐子良不由怔怔地望着她吹箫出神……
不久,一曲终了,她放了铜箫,目光落在于唐子良的脸上,骇然而问:“你是谁?”
唐子良苦笑道:“在下是过路的,因姑娘箫声迷人,在下致被引来!”
“是这样么?”
“不错。”
“那么,你走吧,我不怪你就是了。”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如此告辞了!”
话落,转身向来路行去。
唐子良的口角,发出了一丝对自己嘲笑的笑容,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将发生什么结果。
倏然——
就在唐子良移步之际,一声冷笑之声,突告破空传来,唐子良闻声,悚然一惊。
一条黑衣人影,朝唐子良面前泻落。
唐子良下意识退了一步,放目一瞧,使他脸色为之猝变,来人赫然是那个他原先认为是自己父亲的唐翔。
“无双剑”唐翔此时此地出现,的确令唐子良为之心惊,其来意不问可知是追杀自己而来。
唐子良脸色一变,因为他目下身负极重内伤,如果唐翔猝下毒手,自己委实难逃死亡之劫!
唐子良心念中,唐翔冷冷一笑,道:“唐子良,你还认得我么?”
“我又怎么会不认识你,你要干什么?”
“杀你。”
唐子良闻言,打了一个冷战,但他依旧强作镇定,冷冷道:“奉‘鬼宫’宫主之命而来?”
“我自己,我不杀你,你终有杀我之日,是不是?”
“不错。”
“我容不了你,你也容不了我,现在你不是身受重伤么?”
“对了,你想乘此机会下手?”
“不错。”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你真不愧是存心毒辣。”
“除了现在,我可能没有机会了,你还有什么遗言交代?”
唐子良在突然之间,似对生死不大放在心上,当下冷冷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你妻子?”
“你说李瑛?”
“对了。”
“因为我爱‘吹魔女’……”
唐子良恍然大悟,道:“于是你们用计杀了她与徐文达?”
“不错,你还要知道什么?”
“没有了。”
“那么,你纳命吧!”
话犹未落,已向唐子良扑射过来。
就在唐翔出手一击之下,唐子良喝道:“住手!”
唐翔在唐子良这一喝之下,把身子已收回去,冷冷问遭:“你唐子良还有什么吩咐?”
唐子良已经知道今日之事,毫无避免之可能,但他必须衡量一下自己的功力,是不是还能够与唐翔作全力的拼斗。
他微微提了一下仅有的十分之一二的真元,终于,他想做孤注一掷,与唐翔斗上一场。
他冷冷一笑,道:“唐翔,你真非动手不可?”
“对了,你还有什么遗言?”
“没有了!”
“那么,你就上西天去吧!”
话落,身形疾射而出,向唐子良扑了过来,出手攻出了一掌,唐子良知道这已是无法避免的事,他不得不全力还击。
他一弹身,闪了开去。
在不利之情形下,唐子良是不会出手的,他必须找到对他有利的条件,才作孤注一掷之击。
唐子良身子闪开之刹那,唐翔第二掌再度攻了过来,这第二掌出手比刚才第一招更快。
人影翻飞之中,唐子良一个欺身,挟以他毕身功力所发的一掌,猝然击出。
这一掌是唐子良作孤注一掷的打法,其力道之猛,也是非同小可,唐翔似是估不到唐子良尚有反抗之力,一时大意,只好硬封了一掌!
砰!
一声巨爆,唐子良身子如皮球一般栽出,口血狂喷,就此栽地不起。
唐翔受了唐子良这一击之力,也倒退了七八步,忍不住喷出了一口积血,一屁股坐地不起!
久久,他又站了起来,目中抖露着骇人光彩,一步一步向唐子良走了过来,右手缓缓举了起来。
他在唐子良面前三尺之处,停下脚步,阴笑道:“你上阎罗殿去吧。”
喝声未落、一掌朝唐子良拍下。
唐子良此时已毫无反抗之力,眼看他就要死在唐翔之手,突地一声叱喝声起,人影乍闪,一声闷哼之声,随之而起,但见唐翔的身子如电栽出,
倒地不起!
场中,已多了一个人,这人正是刚才所见那位吹箫的蓝衣少女。
假如不是蓝衣少女的出现,唐子良一命,势必已毁在了唐翔之手,但见蓝衣少女怔立了一下,掏出了一颗丹药,纳入唐子良口中,然后运功为唐子良疗伤。
不久,唐子良已苏醒过来,蓝衣少女忙道:“揉合我功力,打通阻塞穴道。”
唐子良在运气之下,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这蓝衣少女的武功内力,竟如此雄厚。
不久,疗伤已毕。
蓝衣少女只是脸色微感苍白,唐子良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蓝衣少女甜甜一笑,道:“举手之劳,不谢也罢。”
“今日如非姑娘,在下恐一命已归黄泉,此恩在下永志不忘。”
蓝衣少女笑道:“他与你有仇?”
“不错!”
她沉思了一下,道:“他已被我打得重伤了,再说你功力已复,我可以走了!”
话落,姗姗行去。
唐子良忙叫道:“姑娘慢走。”
“你还有什么事么?”
“在下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这不必了,这与我不问你叫什么一样不是很好么?”
话落,又姗姗行去,刹那间身影已杳。
唐子良茫然而出神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他忍不住喃喃道:“我又欠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之债……”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唐翔的身侧,冷冷一笑,右手拍出,突点了唐翔数处穴道。
不久,唐翔已悠然醒来,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唐翔,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唐翔悚然睁目,望着眼前的唐子良,悚然色变!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唐翔,现在该换我问你有什么遗言交代了!”
唐翔傈声道:“你……要怎么样?”
“你猜!”
唐翔突冷冷笑了起来,道:“大不了一死,你尽管下手好了。”
“不错,大不了一死,不过,你认为我会叫你好死么?”
“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先要切去你四肢,然后,叫你慢慢死去……”
“你……敢?”
“你瞧好了。”
唐子良话落,右手迅然抓出,一声惨叫,应声而起,但见鲜血溅处,唐翔双手被撕下!
唐子良一咬钢牙,道:“你就痛快地死吧!”
话落,一掌劈下,唐翔哼也不哼一声,便脑血飞溅,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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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宫十三日 第十三章 人间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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