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擎天 第十章 绝命之桥

  叶君虎闻声知变,身形一跃,纵至兴安魔君之侧,低头一看,见他七孔开始流血,身体抽搐不已。
  虽然如此,他依然是满脸凶像,嘿嘿冷笑声中,嘴角之间溅起殷血四洒。
  眼看着兴安魔君已是油干灯尽,脸色苍白如纸,他张眼望了望叶君虎,只觉眼前一团模糊的蓝影,不由嗡声道:“老夫是笑着死的……你看见……”
  叶君虎点了点头,只见他往后一抑,便僵卧在雪地之上,结束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丑行。
  再看那被兴安魔君劈下山岗的阴阳书生此时已不知去向,现场只遗下了那柄破折的阴阳扇,显然他已攫走了兴安魔君的那枝魔笛。
  叶君虎见兴安魔君死时,尚不失为黑道之雄,本想取下他六阳之首,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一声长叹,便用积雪将他尸体掩埋起来。
  蓦然,一种神箫之声,远远传来。
  他连忙晃动身形,朝箫声之处奔去。
  未几,便见一辆白色马车,停在半山之间,车上坐一名素衣少女。只见她樱唇轻吹,缕缕奇音,因之而起。
  叶君虎定睛一看,正是“玉箫仙子”,但不知她为何在此吹箫?是以立即隐入密林,看个究竟。
  只见山脚广场上,二龙王正被箫声所惑,手舞足蹈地学着小儿动作,不停地舞之蹈之。
  刹那间,箫声一变,犹如慈母的呼唤,异常亲切。
  二龙王顿时犹如见到亲母一般,一阵嘻嘻狂笑后,随即又放声大哭!
  此情此景,哪像是一个杀人魔王的举动。
  玉箫仙子一管碧玉洞箫,放置唇边,吹奏出幽幽神音,使嗜战之人,失去了战志!
  叶君虎万想不到这天山神尼一管碧玉洞箫,会有如此功力!
  二龙王随着音律不停地舞之蹈之!这哪像是在生死搏斗,分明是在作雪人之舞嘛!
  渐渐地,二龙王使尽了浑身真为,怪眼斜视地往天空一望,倏地舞步一停,无端地坐了下来。
  玉箫仙子取下神箫,音韵一停,二龙王不由怪眼连翻,仿佛忆起了一件什么事似的。
  他茫然地望着四周,猛可里触及地上一根长鞭,立即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正待翻身爬起,倏听玉净师太道:“你若能知过悔改,我佛以慈悲为本。”
  二龙王挣身一起,冷冷地望了她们一眼,恨声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们走着瞧!”
  说罢,大步朝马旁走去,玉箫仙子一闪身,拦阻道:“想走吗?哪有那么容易!”
  二龙王愤然地道:“那你干脆杀了我吧!”
  玉箫仙子娇笑一声道:“如今已无还手之力,杀你犹如缚鸡!”
  二龙王眼睛布满血丝,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怒到极点,当即暴喝道:“那你要怎样?”
  玉箫仙子仍然娇笑道:“我问你,毒龙潭在哪里?”
  二龙王怪目一翻,若有所思地冷笑道:“鄂博山顶,过死谷,走亡命桥,翻阴魔脊,穿万劫密林,便是毒龙潭。你有胆去吗?”
  他说了一连串的路途,尽是阴恶之境,闻之使人不寒而栗!
  玉箫仙子娇声一笑道:“你告诉毒龙潭主,说天山玉箫仙子要端他的老窝!”
  二龙王怒目而视,冷声一笑后,便跨上健马,双腿一夹,绝尘而去。
  玉净师太见他走远,方始笑道:“我们回去吧!”
  玉箫仙子道:“师姑,我们快去毒龙潭吧!”
  玉净师太笑道:“急什么?先回玉净庵休息一会,明晚再着手上路,好在你师父也快来了。”
  玉箫仙子小嘴一嘟,道:“不嘛,我们要比师父先去嘛!”
  玉净师太知她个性倔强,但这哪是儿戏,当即摇头不许!
  玉箫仙子无奈,只得跳上马车,朝山下驰去!
  叶君虎见她们无恙走去,方始吁了口气,随即晃动身形,亦朝山下奔去。
  他行动极缓,边行边想着去毒龙潭之路,心想这死谷、亡命桥、险魔脊、万劫密林,这一连串的险恶名词,真使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死谷,他是去过的,记得在救吊星客之夜,谷上魔灯盏盏,人影幢幢,阵阵死亡之声,至今仍有余悸。
  前途虽然艰险,了酬也一定要去,去找那“飞龙金钩”,以报父母之仇。
  是以他一路翻山越岭,直向死谷而去!
  翌日傍晚,叶君虎已然到了死谷之中!
  死谷,不久前他曾来过,但这次却与前次不同,他翻上死谷之巅,朝亡命桥奔去。
  得得蹄声,传遍四野!
  山麓古木参天,积雪盈尺。
  蓦地里,夜空传来几声鹰鸣!
  他仰头一看,只见死谷之顶,有几只兀鹰翱翔于上,转上几转,疾快地朝他存身之处冲来。是以,连忙闪身进林,以便掩蔽行踪。
  几声鹰叫之后,半岩之上又传来几声胡哨,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莽林中,不期然地使人生起一种恐怖的感觉。
  叶君虎打量了一番死谷附近的形势,只见山势峥嵘,峭壁嵯岩,壁立千仞,悬壁之上挂满了晶晶闪亮的冰柱,滑不留足,岂能攀援得上。
  惟死谷之左,山势较为缓倾,但只只兀鹰悠游于上,只要一有动静,必然会被他锐利的目光发觉。
  在这种情形之下,别无他途可想。
  他正自寻思上顶之际,胡哨之声倏然中止,半岩之间,只见灯影闪闪,盏盏魔灯,使人眼花缭乱,也不知那究竟是多少人?
  叶君虎正注目细看之际,见林中人影一闪,一个鬼头鬼脑的汉子,向叶君虎一抱拳,嘿嘿怪笑道:“尊驾可是大侠叶君虎?”
  叶君虎闻言一愕,星目一扫,见马前一名汉子,正抱拳而立,答道:“在下正是!”
  那汉子怪笑一声,用手一指道:“死谷之颠,已点着欢迎之灯,为何呆在林中发呆?难道是胆寒么?”
  叶君虎剑眉一掀,愤然地道:“在下闯过多少险恶之境,岂怯这区区死谷之巅!”
  那人嘿嘿一笑,道:“既然不怕,就请吧!”
  说罢,怪手往嘴上一嘬,发出一种极尖锐的啸声!
  刹时,空谷鹰鸣,此起彼落!只见那汉子身形一晃,便踪迹杳然。
  叶君虎暗自一惊道:“这人身法好快,看不出区区一个喽罗,竟有如此功力,毒龙潭还真不可忽视咧!”
  那人人影消失后,倏地三只信鸽凌空飞起,直冲入云。
  叶君虎心中一狠,身形疾闪,便越过死谷,朝左面山脊奔去!
  死谷之前,密林如墨,叶君虎正自越林之际,嗖嗖嗖,三枝毒箭,破空飞来。
  叶君虎闻声辨位,单掌连拂,震起股股掌风,将箭矢扫落!
  这密林长约百丈,穿过箭阵,续往前行!
  他展开了绝顶轻功,霎时越过密林,奔至山脊鸟道之上。
  半空中,一团黑影疾滑而下,他仰头一看,正是几只兀鹰,利爪飞舞,逼得他不敢再露梢头,立即落下身来,沿雪道而行。
  约莫里许光景,那山岩上的魔灯,倏地一变,立刻现出“死谷”二字。
  同时,阵阵刺耳的惨号声,不停地传来,仿佛死谷里冤魂骚动,百鬼同出,使人毛骨悚然。
  蓦地里,在他面前黑影一现,二十几个黑衣人一字排开,为首一个道人,面上漆黑如墨,露齿一笑道:“来人可是叶君虎么?”
  叶君虎闻言朗声道:“在下正是!”
  那道人奸笑声道:“可闻死谷催魂道士么?” 
  叶君虎不由勃然怒道:“无名小卒,也来少爷面前叫阵,快传鹰爪怪人!”催魂道士一声干笑,单手一挥,顿时拔下一根虬松,双手往松干上一抹,那松干上的枝叶,顿时应势脱落,剩下一根秃秃地树干,他抡起松干,狂笑道:“看我这无名小卒,取尔狗命!”
  叶君虎见他力拔虬松,只不过吹灰之力,那松干粗逾碗口,起码也有百十余斤,心下不由一愣!
  只见他抡起树干就要扫来,当即身形一跃,让开十丈之遥,双脚甫行踏实,只听催魂道士一抡树干道:“你是怕了么?”
  叶君虎扬声一笑道:“谁怕你来!”
  催魂道士嗥嗥几声怪笑,舞动丈长松干,朝叶君虎横打直逼而来。
  只听风声霍霍,黑影闪闪,端的厉害至极。
  叶君虎身形一闪,让过他疾攻之势,手中屠龙刀一划,挥出三尺寒芒,双脚一点,疾如旋风般朝他身躯逼近。
  催魂道士特长不适近战,一招横扫千军,拦腰朝叶君虎扫来。
  谁知,叶君虎一逼,贴近干头,左手一抄,屠龙刀一起,咔嚓一声脆响,松干立断,另一截仍被叶君虎握住。
  催魂道士猛地一惊,用力一扯,焉能动得分毫!
  他不禁大为愕然,心想自己力气本就不小,怎会扯他不动,是以,左手向前猛地一推,打出一道掌风。
  掌风一出,趁势把手一松,身形一跃,闪至廿人之后,单手一挥,刹时弩箭齐发,直向叶君虎射到。
  说时迟,那时快,叶君虎身形一点,凌空而起,避过乱箭,半空中一扭身,直朝催魂道士存身之处扑去。
  就在此时、倏然一种神箫之声由山麓传来,幽远清澈!
  箫声一起,众人好像着魔似的,一闻箫声,脸色骤变!
  叶君虎暗自忖道:“玉箫仙子来啦!”
  箫声越来越疾,催魂道士倏地一声大叫,抛弃松干往后就逃,那廿余黑衣人亦尾随而逃!
  箫声依旧,纤纤徐徐、如泣如诉,使人意志消沉,毫无斗志。
  叶君虎忙展菩提玄功,以上乘菩提罡气护住身体,不为箫声所侵。
  山麓之下,车声辚辚,一辆白色马车,缓缓地驰向山来!
  玉箫仙子坐于车前,手弄碧玉洞箫。玉净师太则赶着马车,一声清脆鞭音之中,只听几声希聿聿的马嘶。
  叶君虎不愿与她们碰面,一展身形,朝前赶去!
  山路崎岖难行,又是积雪当道,奔行约莫个把时辰,只不过数里之遥!
  玉箫仙子和玉净师太赶着那辆白色驷马车,上了山顶,玉箫仙子素手一指,不觉疑道:“师姑,你看,这里好像经过了一场打斗,恐怕是他来了吧!”
  玉净师太微微一笑道:“看来他确已先至,我们还是稍慢一点吧!”
  在白色马车之后,缓缓地跟着一匹白驴,驴上驮着一名青衣女,她面色苍白,一付凄婉欲绝之色。
  再后就是大宛神驹,上面骑着一名中年憨汉,腰系一柄巨斧,怀中抱着一个五岁小儿,这几个正是沙家龙女、小叶影及桃大郎。
  小叶影不知即将会发生一场生死之斗,他一路嘻笑顽皮,并不在意。
  他们与白色马车之间,有着一段相当大的距离,在夜色掩护下,彼此互不相见。
  朔风,突然加强了威势,呼啸声中挟着片片雪花。
  刹那间,一层厚厚的乌云,将天空遮住,夜空里倏地变得更为阴暗。
  一道亮光,突然从黑暗天空闪起,一瞬间天地大亮,使人目眩,闪光之后,紧接一声震耳欲聋的暴雷,刹时下起倾盆大雨。
  小叶影睁着一双惊惧的眼睛,叫道:“桃叔叔,我怕!”
  龙女一拉白驴,便停了下来,一紧背上长剑凄然地望了小叶影一眼,幽幽一声轻叹,拿出一块油布搭在小叶影头上,柔声道:“影儿别怕!”
  说话间,她眉目蹙得紧紧地,眼角亦挂起一串泪珠,她想着,就此一去是否还有抚育影儿的机会,是以不由伤感落泪。
  狂风、闪电、雷鸣、暴雨,使这沉静的荒莽之夜,显得更加凄惨和恐怖!
  叶君虎放慢了脚程,冒着狂风暴雨,尾随在催命道士之后,不肯稍离,只怕他们又要施出什么诡计。
  龙女看了看小叶影,她真不忍心就此朝前奔去,让影儿成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以她一声叹喟道:“桃大郎,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明早再去死谷之顶!”
  桃大郎应了声是,便纵骑而回,未几即转回对龙女道:“沙姑娘,前面有个山洞,可避风雨!”
  是以三人直趋山洞,等雨过天晴后再往前行!
  约莫盏茶时分,声声狼嗥之声,由山麓之下传来!
  小叶影一声惊叫道:“妈,我怕!”
  桃大郎在一旁逗他道:“小侠叶影,怕什么?”
  小叶影鼓起一双大眼,一眨不眨地朝洞外直闪,未几无数狼群由洞外过去。
  桃大郎连忙提着巨斧,堵住洞口。
  龙女看得十分清楚,心中暗忖道:“天狼尊者此时率领狼群上死谷之巅,不知何故?”
  数百狼群朝死谷飞奔,惊起谷内走兽飞禽,山巅兀鹰倏地凌空飞起,黑压压地遮满了半边天。
  玉箫仙子和玉净师太,亦是闻声惊心,连忙快马加鞭,将白色马车赶至一个突出的山岔口停了下来。
  玉净师太抖起玉拂帚,在车前阻起一堵气墙,防止狼群攻击。
  叶君虎正行之间,倏听狼嗥传来,立即停了下来,暗喜道:“天狼前辈亦上了死谷之巅!”
  催魂道士狂奔许久,倏而愕住,单手一挥,阻住众人道:“我们怎会来到这里?”
  那廿余名黑衣人,亦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何故!
  正自发愣之际,一道灰影一闪,只听有人暴喝道:“催魂道士,谁叫你们擅离守地?”
  催魂道士面色发白,一看来人正是死谷之主“鹰爪怪人”,连忙指挥众人往原地而去。
  刚一转身,蓦见黄狼掀动,不由大叫道:“谷主,你看奇峰谷饿狼上山来了!”
  鹰爪怪人当即面色微变地道:“你先守住谷口,明日再战!”
  催魂道士连声应诺,便向后稍退百丈,来到一个奇窄的谷口,命廿余名黑衣人各持火把,挡住狼阵。
  原来死谷有上下两个,原先叶君虎救吊星客之处乃是下死谷,此地为上死谷,亦是毒龙潭认为的真正死亡之谷。谷内极窄,仅能容二人并行,两壁千仞,光滑似镜,谷内骷髅成山,人畜进谷如不预服解药,必然闷死谷中。
  天狼尊者早知死谷兀鹰为患,因此把狼群赶至谷口,便停了下来,以便助叶君虎过死谷之巅。
  此次叶君虎上毒龙潭,武林为之震惊。
  毒龙潭崛起江湖,虽仅有廿余年,武林中尚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消息传至天狼尊者耳里,他决心要助叶君虎,以报相救之恩!
  天色渐渐转晴,团团黑影扑空而过。
  一阵原始的沉静,东方天际升起了白色的光亮,举目一看死谷,里面白雾缭绕,瘴气骤升。
  天狼尊者仰天一看,只只兀鹰由谷中飞起,接着几声怪啸亦由谷中传来。
  他一抖狼鞭,嘬的一声胡哨,接着奇峰谷之人,一声嗥喝,数百只巨狼立即有规律地朝侧面密林中隐去。
  催魂道士嘿嘿几声怪笑,拔起一根巨松,扬声大叫道:“姓叶的,天亮了,有种的就出来吧!”
  他吼声奇大,那在山洞中尚未睡着的小叶影,听得十分清楚,小嘴一嘟,对龙女道:“妈,有人在叫我们呢!”
  龙女心中砰砰一跳,暗自忖道:“他也来到这里,我得把影儿交给他!”
  忖罢,连声促道:“我们走吧!”
  桃大郎应了一声,牵出马驴,三人遂向死谷之口出发!
  刚出密林,龙女仰头一看,不由一声惊哦!
  小叶影小手往天上一指,嘻笑:“妈,你看!好多鸟儿。”
  桃大郎接语道:“那不是鸟儿,那是吃人的兀鹰!”
  龙女亦是惊心,但她却硬着头皮,领着小叶影及桃大郎,往死谷直奔。
  三人穿过一道空场,被玉箫仙子及玉净师太看见,不由一怔道:“是谁来到这万劫之地?”
  玉净师太乃佛门中人,焉有见危不救之理,是以一展身形,落在龙女之前,双手合什道:“女施主,死谷步步杀机,还是留步的好!”
  龙女低头一看,驴前站了个中年清新脱俗的得道女尼,不由一叹道:“师父,我何尝不知死谷步步险境,但那‘鹰爪怪人’与我有杀父之仇,焉能不往!”
  此时,玉箫仙子也飘然而至,盈盈地站于师姑之侧!
  那小叶影眼睛最尖,一看那素衣少女跟独凤女差不多,不由娇声叫道:“马阿姨!马阿姨!”
  玉箫仙子见那白马上的小孩,正冲着自己在叫,不由微微地一怔,一看马后还跟着一个大汉,也是愣愣地注视着自己,不由一阵惊骇!
  她正自诧疑之际,倏见那大汉粗声嚷道:“文姑娘,你还识我桃大郎么?”
  玉箫仙子闻言,方始如梦初醒,讶然而喜道:“你也来这死谷之巅?”
  桃大郎点了点头,一指龙女道:“我是伴着小叶影和沙姑娘来的!”
  小叶影一看桃叔叔跟马阿姨说话,身形一闪,疾快如飞地跳下马来,往玉箫仙子面前一钻,嚷道:“马阿姨,马阿姨!”
  龙女正自进退维谷之际,一看小叶影缠住了前面的素衣少女,不由斥道:“影儿,快回来,马阿姨已不在这里!”
  小叶影望着玉箫仙子呆了呆,正待走回,猛可里被玉箫仙子拦腰一抱,异常欣慰道:“大姐,这是你的孩子吗?”
  龙女点了点头,粉面垂泪,仿佛有说不出的伤心往事,一看面前两人均是极为和平,心底倒也一慰,不由垂泪道:“他可能在三个时辰之后,便是无母的孤儿了。”
  玉箫仙子不由大奇道:“为什么?”
  龙女正待解答之际,陡闻死谷之外,传来喝叱之声,是以面色一急,一拍白驴朝前赶去。
  玉箫仙子也不怠慢地抱着小叶影,双脚一点,上了大宛神驹,紧跟在龙女之后,疾驰而行。
  玉净师太一声梵唱,对桃大郎道:“桃施主,你在这里耽一会,不要离开。”
  桃大郎一提巨斧,正待跟众而去,倏听这女尼之言,好似有股无形威力,阻止了他,不得已只好走至白色马车之侧,静心等待。
  玉净师太身形一闪,便朝玉箫仙子赶去。
  死谷之口,催魂道士已与叶君虎动起手来,他手中巨大松干,舞得呼呼价响,把叶君虎逼在丈余之外,不得近身。
  龙女等人来至斗场之外,约廿余丈之处,停了下来,她杏目一睁,倏地掉下泪来,那与催魂道士激战之人,不正是她日夜所盼望归来的叶君虎么?心底一惨,暗语道:“虎哥啊,你果真未死,可是我却不能伴你白首了啊!”
  小叶影亦看得十分清楚,小手一指斗场,对玉箫仙子道:“马阿姨,那是叶叔叔!”
  玉箫仙子一笑道:“我不姓马,我是文阿姨!”
  小叶影异常乖巧,连叫不绝,把个玉箫仙子乐得直亲他的面颊。
  再说叶君虎与催魂道士斗得十分激烈,只因松干太长,无法拢身,立即撤出屠龙刀对空一漾,喝道:“饶你树干再长,也要叫你血溅荒山!”
  催魂道士嘿嘿一声冷笑,手中树干一挫,身形一旋,暴喝一声,立时树随身转,招出“横扫巫山”,朝叶君虎猛扫过来。
  叶君虎一声怒喝,屠龙刀横里一削,只见银芒一闪,带起一道寒风,直如电光暴泻!
  只听咔嚓一响,树干被削断一截。
  催魂道士一抹脸上冷汗,身形一蹴,一个“懒驴打滚”,势若车轮般朝叶君虎硬撞而来。
  这一着显然是拚命的打法,叶君虎连忙单脚一点,凌空五丈之上,就势一个“金鲤倒穿波”之式,一道银芒直朝催魂道士射出。
  催魂道士闻声知警,半截树干往上一迎,身形一飘,人也就斜飞而起,就势树干横扫,打出“轮旋车舞”。
  叶君虎收刀却步,单脚再一点,金佛飞升,疾快地跃落于催魂道士身后,屠龙刀一起,喝道:“躺下吧!”
  只见银芒一闪,催魂道士应变不及,一声惨号,左臂顿然而断。只见鲜血遍地,带伤向谷中飞奔去。
  叶君虎双脚一点,喝道:“你跑得了么?”
  身形凌空扑起,蓦地里一声怪笑,面前黑影一动,一只钢爪直扑而至。
  叶君虎见变起俄顷,慌忙侧身一旋,向后倒退三丈,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正是“鹰爪怪人”。
  “鹰爪怪人”见一招逼退叶君虎,嘿嘿两声怪笑,便向谷中退去。
  此时,谷口黑影晃动,廿余名黑衣人,各持弩箭,把谷口封住。
  接着几声怪笑后,“鹰爪怪人”又现身在黑衣人之后,他后面此时多了一个背剑青年,正怒目而视,一指叶君虎道:“姓叶的,今天是你的死期,还耀武扬威则甚!”
  龙女一看那背剑青年,正是胞兄沙梦,直气得娇躯直抖,一拍白驴,便走了上来。
  叶君虎一闻得得蹄声,扭头一看,见是龙女赶来,忙叫道:“沙妹妹,你还识我么?”
  龙女也不理他,一拍白驴越他而过,来到死谷之前,一指沙梦道:“哥哥,可知你今日侍候的是谁?”
  少庄主沙梦,一看妹妹来了,不由怒道:“我不愿见你”。
  龙女不由垂泪道:“你不愿见我,没有多太关系,可是站在你旁边的,是我们的杀父仇人啊!”
  少庄主沙梦视仇若亲,哪会听她的话,怒喝道:“胡说!”
  鹰爪怪人怪笑连声,两只枯掌怪爪直是挥舞,一看龙女颇有几分姿色,一时心痒难搔,怪叫道:“沙梦,把那姑娘给我抓住!”
  沙梦闻言一愣,只听龙女怒斥道:“哥哥,你可曾听说爹爹当年曾伤过一个名叫‘勾鼻道士’的人吗?他就是站在你面前的‘鹰爪怪人’,你真是引狼人室,反而视仇若亲!”
  说罢,不由珠泪纷披,伤心至极。
  沙梦闻言,不由愣了愣,猛然忆起小时果曾听爹说道“勾鼻道士”之事,心中不由大骇!
  此时,鹰爪怪人的一双如钢利爪,已然伸到沙梦背脊之上,鹰眼闪射出一道碧光,吓得他机伶伶打了几个寒颤。
  沙梦望着他异常的举动,愕然道:“你果真就是‘勾鼻道士’?”
  鹰爪怪人双手一伸,嘿嘿怪笑声中,十指由他背后刺出,一声惨叫,可怜这执迷不悟的沙梦,顿时肚破肠流,死于非命。
  鹰爪怪人双手就势一舞,沙梦尸体被甩至三丈之外,一声呼啸,凌空扑下数十头兀鹰,互相争食。
  龙女悲痛万分,哪顾自己生死,身形一晃,便向鹰爪怪人扑去。
  鹰爪怪人怪啸连声,一声轻嘬,空中兀鹰乱鸣!
  刹那间,数十只凌空扑下,直向龙女扑来。
  龙女一撤霹厉剑,舞起一片剑花,阻住兀鹰扑击之势!
  叶君虎双脚一点,一振屠龙刀,扑至龙女之侧,宝刀连挥,阻住了兀鹰下扑。
  鹰爪怪人嗥嗥怪笑,身形一蹴,便坐于地上,观赏这一阵人鹰之斗。
  龙女在叶君虎掩护之下,奋力苦战,亦不能把群鹰逐退,正自无可奈何之际,倏听小叶影一声惨叫道:“妈妈!”
  她这时更是心急如焚,噙着眼泪对叶君虎道:“虎哥,你去照顾影儿吧!”
  叶君虎奋力砍杀兀鹰,虽然击落无数,但兀鹰依是猛扑,他一闻龙女之言,不由欢欣道:“沙妹妹,不要紧,我们会打赢这一仗,影儿就是你我的骨肉么?”
  龙女点了点头,含泪道:“他是我俩的骨肉啊!”
  说话间,一声胡哨,天狼尊者赶着狼群由四周涌来。
  鹰爪怪人见状嘿嘿冷笑道:“天狼尊者,你是赶狼来喂我兀鹰么?”
  天狼尊者跨在那头巨狼上,笑答道:“那我们就来一场狼鹰大战吧!”
  话声一落,只见黄浪掀动,百只饿狼齐朝鹰爪泽人扑去,只闻狼嗥之声,如沉雷般轰动。
  鹰爪怪人亦知群狼难以相拒,一声鸟叫,空中无数兀鹰,纷纷凌空而下,朝狼群扑去。
  叶君虎上空压力一减,连忙将龙女白驴一带,冲过狼群,朝空场之中奔去。
  这时,斗场之中形势大变,无数兀鹰攻击着无数饿狼,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利爪乱挑,怪掌猛扑,真是一场罕见的打斗。
  兀鹰居高临下,占了不少便宜,但也有不少被饿狼扑落。
  狼群则死伤累累,惨嗥不停。
  约莫盏茶时分,空中兀鹰稀落,地上狼群大减,只见羽毛乱飞,狼血成渠。
  天狼尊者狂笑道:“鹰爪怪人,快把你的兀鹰放出来吧!”
  鹰爪怪人亦不示弱地怪笑道:“你的狼群,也不见得多了吧!”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
  此时,小叶影见妈妈与叶叔叔同时回来,泪水涔涔地道:“叶叔叔!”
  玉箫仙子灿然一笑道:“虎哥,你也认识小叶影吗?”
  叶君虎面上一红,望了望龙女,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龙女一看叶君虎那付尴尬的神情,便知他(她)们有着一种并不寻常的关系,当即粉面一红,也就低下头去。
  小叶影在玉箫仙子怀中,小脸一扬:“文阿姨,我要妈妈!”
  玉箫仙子灿然一笑,把小叶影交给龙女道:“大姐!”
  龙女泪眼汪汪地接过小叶影,不由一阵伤心,眼泪就像断线珍珠似的滚了下来。
  小叶影往龙女怀甲一钻,望了望疑惑地道:“妈妈,你又哭了!”
  玉箫仙子及玉净师太亦感愕然!
  但玉净师太到底年岁较长,一看叶君虎与龙女的表情,心里便有了数,于是便对玉箫仙子道:“秀儿,我们去车上耽一会,待鹰狼打斗完毕后,再往死谷去吧!”
  玉箫仙子点头应是,两人便悄然而去。
  然而玉箫仙子的心头,可真不是味儿。
  叶君虎见她们走后,抬头看了看龙女,见她粉面垂泪,满脸哀怨之色,喟然道:“沙妹,我亏待你了,你恨我吗?”
  龙女苦笑一声,凝注着叶君虎,半响方始说道:“虎哥,只要你还记得我,我死也甘心的。”
  两人相对一觑,往昔的酸痛,就在这刹那间,化为乌有。他俩正默默相视之际,倏听小叶影尖声叫道:“叶叔叔,你看!”
  叶君虎随他小手所指之处看去,只见鹰爪怪人已与天狼尊者动起手来,同时双方跟随之人,亦相互斗在一起。
  此时,空际只不过剩下十来只受伤的兀鹰,场上也仅余百余条饿狼。
  叶君虎知道此地不适宜她们母子久留,于是异常诚恳地道:“你带着影儿离开这里吧!”
  龙女满面坚毅之色,望望叶君虎道:“不,我怎能不报父仇兄恨!”
  叶君虎苦苦哀求道:“沙妹,你得为影儿着想,何况鹰爪怪人死在目前,你何必要多担这些凶险呢!”
  龙女异常坚定地道:“我非要亲刃仇人后,才下死谷。”
  叶君虎见她坚决不允,无可奈何地道:“既然沙妹要手刃亲仇,就请随我来吧!”
  小叶影睁着一双大眼道:“叶叔叔,你到哪儿去呀?”
  龙女见他口口声声叫叶叔叔,心中也觉好笑,是以一摸他的小脸蛋,道:“影儿叫爹!”
  小叶影愣着眼,望了望叶君虎,半响迸出一句,道:“爹!”
  叫罢,他一头钻进妈妈怀里,好像难为情似的,叶君虎欣慰地一笑,便领着龙女朝斗场中走去。
  天狼尊者与鹰爪怪人斗得难分难解,叶君虎一振屠龙刀,朗声大叫道:“天狼前辈,这厮让给我吧!”
  天狼尊者所缺的就是手上一无兵刃,故而战他不下,此时,闻言一笑,便退了下来。
  龙女见天狼尊者退了下来,连忙趋前弓身一礼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天狼尊者呵呵一笑,看了看她怀中的叶影,问道:“这孩子是叶君虎的……”
  龙女忙接语道:“叶君虎是他的爹!”
  天狼尊者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孩子眉清目秀,骨格品质之佳,真乃凤毛麟角,确不愧为叶君虎之子。”
  他这样一说,龙女心中自然万分高兴,她一反往昔消极悲的心情,心底充满了求生的欲望,她舍不得爱子叶影与丈夫叶君虎。
  她眉角一掀,谢过了天狼尊者的夸奖,并对小叶影道:“影儿,快叫爷爷!”
  小叶影十分乖巧,聆言小嘴一翘,叫道:“爷爷!”
  天狼尊者闻声哈哈大笑,他这一生就从未有人叫过他一声爷爷,一时不由喜得心花怒放,不知如何是好,一摸身上空无一物,不由歉然道:“乖孩子,爷爷身上没有礼物,以后再补吧!”
  说话之间,叶君虎与鹰爪怪人早已动起手来。
  鹰爪怪人仗着一双利如钢刀的利指,不把叶君虎放在眼里。
  三招过后,叶君虎撤下屠龙宝刀,一声大喝,直向鹰爪怪人钢爪上削去。
  他哪知叶君虎手中这屠龙宝刀,乃是前古神物,削钢断铁有如摧枯拉朽!
  叶君虎见他利爪抓来,宝刀就势一迎,银光乍闪中,只闻唰的一声鹰爪怪人接着一声惊叫,身形一点,疾退丈余。
  他抬手一看,不觉大骇,如钢之利指,被叶君虎削掉半截,正自诧异惊骇之际,叶君虎身形一闪,如影随形般疾跟而上,单手一扬,打出一道菩提罡气。
  鹰爪怪人正自发愣,倏见蓝影一闪,眼前劲风乍起,一个把持不住,被掌风卷至三丈之外,摔落于雪地之上。
  叶君虎一飘身,屠龙刀一指,抵在他胸口之上!
  这当口,龙女一飘身,一手撤挟住小叶影,一手持霹雳剑,疾快若飞地闪至叶君虎之侧,长剑一起,直朝鹰爪怪人心窝扎去。
  蓦地小叶影一吓,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龙女被小叶影一惊,长剑一偏,只见眼前血花一冲,她恐怕惊了爱子,立刻垫步而回。
  鹰爪怪人几声惨叫,后面顿时涌上十几个黑衣人,长矛一挥,把叶君虎等人逼退,抬起鹰爪怪人飞快地朝死谷奔去。
  那些与奇峰谷相斗的黑衣人,见状俱都撤招而退。
  死谷之主,生死未卜,谁敢再此游斗,是以一窝蜂地跑了个精光。
  龙女剑刺了鹰爪怪人之后,心中方始吁了一口气,一看谷口战事已经结束,就要飞身向谷内扑去。
  叶君虎身形一飘,阻住了她的去路,恳求道:“沙妹,你大仇已报,何必再踏险境,还是以影儿为重吧!”
  龙女仰首一睇,慢慢地又垂下头去,叹了一声道:“虎哥,我在蔷薇花园等你,不要忘了!”
  叶君虎点头应是,只见她掩面抱着小叶影,姗姗地朝后走去!
  她上了白驴,吼首一盼,不由万分酸楚。
  小叶影在母亲怀中,直向叶君虎挥手作别,并扭头高声叫道:“桃叔叔!”
  桃大郎正牵着大宛神驹,在玉箫仙子之处,一闻小叶影呼叫,忙对她道:“文姑娘,我最喜欢小叶影,我得去给他砍柴!”
  原来桃大郎自老母去世后,便四处为家,一天流落到蔷薇花园附近,被小叶影拖住,他天性憨直,一看小叶影天真无邪,十分逗人喜欢,便在蔷薇花园附近住了下来,每天与小叶影玩耍游戏,后来被龙女发现,小叶影已经离不开他了,是以就把他收留下来。
  玉箫仙子一听他去替小叶影砍柴,笑了笑,知他是个浑人,实不便参予这武林大战。
  桃大郎说罢,便跨上大宛神驹,四蹄一荡,便到小叶影之旁,将他接了过来,便随同龙女纵马下山。
  玉箫仙子看着他们三人走下山去,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滋味,愣愣地望着玉净师太。
  玉净师太何尝不知她的心思,不由一叹道:“万事听天由命,你得忍耐些。”
  玉箫仙子点了点头,便赶着白色马车朝死谷口而去。
  叶君虎送走龙女母子之后,心里稍为定神,看着天狼尊者站在前面,呆呆地望着死谷出神,心中不由万分诧疑,是以问道:“天狼前辈,去死谷不知还有什么奇异怪阵么?”
  天狼尊者闻言一笑道:“闻说死谷内白骨如林,瘴气塞人,进出必须预服解药,方始无碍。”
  叶君虎一摸身上所藏的三清散也不多了,不由皱眉道:“前辈,就让我一人去闯吧,我身上尚有一点三清散,不碍事的。”
  天狼尊者仰天一笑道:“我一定要设法将你送至亡命桥,始可放心。”
  这时,玉箫仙子及玉净师太已赶着马车到了跟前。
  叶君虎见玉箫仙子眉宇之间拢着一股忧蹙,不由幽幽地低叹一声!
  玉净师太看在眼里暗自一慰道:“他是爱秀儿的啊!”
  思忖间,只听叶君虎道:“师姑,前途艰险重重,你们还是回玉净庵去吧!”
  玉箫仙子泪珠一滚,幽幽地道:“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不要你管嘛!”
  玉净师太知她心有酸味,当即笑对叶君虎道:“你们去吧,前途多自珍重,我们随处玩玩。”
  叶君虎知有玉净师太在她身边,也无甚大碍,不由宽心一笑,对天狼尊者一抱拳,道:“前辈,再见!”
  天狼尊者正待阻止,叶君虎倏地双脚一点,凌空飞渡,游身在十丈之上。
  几个起落,便到了亡命桥边。
  亡命桥系两根粗逾儿臂的钢索,由宽约数百丈的对崖延伸而成,索下壁立千仞,山瀑澎湃!此桥毒龙潭主特派“百步神拳”何阳镇守。
  任何人若想从这两根钢索上过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叶君虎一看眼前情景,正自焦急之际!
  蓦地里,亡命桥上又滑过来一辆黑色车子,停于铁椿之边,由车上走下一名汉子,往百步神拳面前走去,说了几句,便蹲于黑色车子之下,往死谷瞪眼望着,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似地。
  叶君虎见那辆黑色车子并未回去,不由暗自窃喜,心想道:“如果夺过这辆黑色车子,过亡命桥那就不费吹灰之力。”
  思忖间,玉箫仙子已开始吹奏起神箫,袅袅仙音犹如珠落玉盘,清澈有致,使人在不觉之间,陶醉在玄妙的旋律之中,如疾如醉。
  那百步神拳何阳及“穿云箭”姜聪,不知碧玉洞箫的厉害,乍听之下,蛮有意思,不由怪笑道:“好哇,这女娃儿倒逗人喜欢,待我俩去擒来吧!”
  两个山野粗汉,何曾见过如此绝代美女,就馋涎欲滴,此时猝听神音,忘了凶险,愣睁着一对大铜铃,拐拐地走了过去。
  叶君虎不被神箫所迷,一看两人徒手走来,心中大喜,刹时,两人距他不过丈余,依是怪笑连声。
  倏忽间,叶君虎一声暴喝,身形一晃,手中屠龙刀就朝“穿云箭”姜聪砍去。
  姜聪被刀芒一浸,心底倏明,但为时已晚,躲之不及,一声惨号,立被屠龙刀分尸为二。
  “百步神拳”何阳,被他惨叫之声惊动,连忙身形一闪,退至黑色马车之下!
  蓦地里,一条黑影由死谷中驰来,快似电光石火,众人尚未看清,那黑影已扑至黑色车子之下。
  叶君虎举目望去,那黑影一声怪笑,便跳上车子,一拉铁环,车子便如飞滑去。
  半途中,传来一阵小儿惊叫的哭声,凄惨欲绝。
  叶君虎一声暴喝,忘记了生死,双脚一点,凌空飞起,一扭身抓住上面一根钢索,展开绝顶轻功,朝对面追去。
  这边玉箫仙子等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呆住。
  蓦然一阵蹄声,由远处传来,只听桃大郎一路狂奔暴叫:“叶相公!小叶影被阴阳书生抢走了!”
  他一路狂奔乱嚷,顿使众人感到震惊!
  天狼尊者一声暴喝,一抖手中狼鞭,便朝亡命桥闯去。紧接着玉箫仙子也跟着发动,向亡命桥边欺去。
  百步神拳知阴阳书生抢来的小孩,与这些人极有关系,见他们气急败坏地向桥边冲来,不由嗥声狂笑道:“没用了,过了亡命桥,什么都完啦!”
  说罢,只见他用手一拉铁环,“铮”的一声大响,铁椿之上的钢索倏地一断,朝空中飞弹上去。
  天狼尊者一看去路已绝,不由勃然大怒,一抖长鞭,便向百步神拳拦腰缠去。
  百步神拳一声怪喝,桥边埋伏着的二十余名黑衣人,各持兵刃,俱都冲杀过来!顿时将玉箫仙子及天狼尊者围在当中,厮杀起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遍四野。
  桃大郎一振手中巨斧,也加入了战斗,巨斧掀动,青芒寒风亦是不弱。
  刹时只听亡命桥边,阵阵惨嚎怪叫,不到半个时辰,那些毒龙潭的黑面人,死伤累累。
  前面是三个煞神,后面又是千丈悬崖,真是走头无路,叫天不灵。
  玉净师太乃是出家之人,口慈心软,不愿多造杀孽,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就在此时,死谷之中蹄声得得,龙女满身血污地骑驴而至。
  她一上死谷,杏目黯然无神,一望亡命桥,便啊地一声,仆倒在地。
  玉净师太连忙跳下马车,将她扶起,一扣脉门,觉着跳动微弱,气息咻咻,不由心头大惊,立刻将她扶上马车,掏出自制药丸,纳进她口中,替她活血推拿,将本身真力直往她天灵穴上送去。
  此时天狼尊者与百步神拳正斗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还分不出谁胜谁负。
  玉箫仙子与桃大郎二人,差不多已将二十余黑衣人毁去了十之八九,斗场只剩三五个还在死命的拚斗。
  天狼尊者见久战不下,蓦地一声大喝,运足全身功力,狼鞭一抖,直向百步神拳缠去。
  百步神拳扬声一笑,见他鞭势凶猛,身形连忙侧跃丈余,无巧不巧地正好落在桃大郎面前。
  桃大郎一声嗥喝,手中巨斧奋力一扔,朝他背上扔去。
  百步神拳不防背后有人暗算,一声风响,巨斧已穿背而入。
  哇哇两声怪叫,几个踉跄,直往亡命桥边千丈深涧中跌去。
  眼看战事已经结束,蓦地跳出一名黑衣人,举着一只丈长铁矛,疾快地朝桃大郎背后溯去。
  玉箫仙子一声娇呼道:“桃大郎,小心呀!”
  可是,已来不及啦,就在她话声刚落之际,铁矛已然穿进了他的背上,可见他一阵狂奔,背上那根丈长铁矛,仍闪闪发光,巍巍而动。
  玉箫仙子气愤不过,一飘身闪至那黑衣人之前,打出一招“长河翻浪”,只闻他一声惨号,顿时头壳粉碎,脑浆四溅而死。
  就在黑衣人惨叫的同时,桃大郎已然跌下了那桥边的深涧。
  天狼尊者眼看救之不及,不由一声长叹,俯视深涧,讷讷出神。
  蓦然,天狼尊者一声惊呼道:“你们看!”
  玉箫仙子本因桃大郎惨死,正自惊愕之际,倏又闻惊呼,不由芳心一跳,杏目一扬,顺势望去。
  只见空际一条白线,上贴着一点蓝影,浮沉于半天空中,再看下面就是飞索悬崖,万丈深涧,那点蓝影正是她所心爱的人叶君虎啊!
  此时,只见那点蓝影正抓住一头断索,奋力向对过攀援。
  她芳心狂跳不已,心想:只要对面有人将钢索斩断,那玉郎就会立即摔成粉身碎骨。
  玉净师太救了龙女之后,抬头看叶君虎的险境,亦是难过万分,总算她较他们还镇静些,一看眼前情景,知道搭救无望,不由对玉箫仙子道:“秀儿,我们快到深涧下去救人吧,亡命桥铁索已断,是无法越过的。”
  天狼尊者站于亡命桥边,看着叶君虎处此险境,亦不由泪水涔涔,喟叹连声。
  玉箫仙子听师姑如此一说,亦觉虎哥无法越过深涧,就是恩师在此,亦不见得能飞腾过去,是以噙着泪水,往白色马车上跳去,猛然看见小叶影的妈,在车上昏昏沉沉地无语而卧,显然她伤得不轻,不由一皱眉头,低声问道:“大姐,你怎么了?”
  龙女伤心伤体,早在昏迷状态中,哪会知道有人在问她,玉净师太微自一喟,悄声道:“她受伤颇重,需要长期休养咧!”
  说罢,一抖缰索,将白色马车掉转头来,朝死谷中奔去,大宛神驹及白驴紧跟而行。
  天狼尊者见她们已驱车转往谷中,设法抢救叶君虎尸体,不由叹息一声,连忙跨上巨狼,亦朝深涧翻去。
  再说叶君虎眼看黑色车子,飞快地划过对岸,而自己尚在半途,不由心下发急,是以连忙向前攀去,不过百丈,倏而钢索一软,后面一截向深涧中落去。
  他不由大惊失色,连展如燕轻功,身形轻如纸鸢,攥着钢索,往下疾沉!
  索端刚一接触崖边,一股反弹之力,又将钢索弹了起来,直冲云霄。
  眼看底下深涧白雾腾腾,崖下树木倏大倏小,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跌死深涧之中。
  并见对面三根铁椿之边,人影闪动,乱成一片,如有人再将钢索切断,恁你有通天本领,也难免一死!
  是以他心一横,乘钢索飞腾空际之时,猛一撒手,凌空飞渡,展开如纸浮空之功,以海燕掠波之式,朝对面飘去。
  他这一撒手,铁椿周围的毒龙潭人,个人拍手大笑,仰天注目,心想这回由高空跌下必死无疑。
  叶君虎借着那股反弹之力,劲势何等之大,只觉耳边风声霍霍,身形朝崖上一片密林中跌去。
  倏然,他肩头仿佛被人一带,咚的一声跌在一堆积雪之上。
  一运神功,连忙翻身腾起,各处关节并未受伤,星目向四周一扫,一片漆黑,他摸索着前进。
  须臾,叶君虎已走到了一排铁椿之下,但见铁椿之下火势冲天。
  叶君虎一打量风势,心里顿然而喜,把柴火朝密林中直扔,不一刻火光冲天而起,火趁风势,蔓延极快,密林中劈啪连响,顿时火势燎原。
  这一把火可真烧对啦,只闻林中喊叫连天,那些预伏的毒龙潭党羽,想不到叶君虎竟会用火攻。
  时值冬令,林木大都枯死,一烧数里,只听人吼兽叫,乱成一片,陷在密林中装鬼扮妖的人,此时只顾逃命去了。
  叶君虎此时悠闲地坐于铁椿附近,等待这一场火势将阴魔脊烧光之后,再向前行。_
  就在此时,壁下倏传来声声大叫道:“叶贤契!”
  叶君虎一听是天狼尊者的声音,低头一看,见他骑在一头巨狼之上,正仰望崖上,不由扬声答道:“煎辈,我在这里!”
  天狼尊者仰头一看,不由诧疑道:“你是怎样上去的?”
  叶君虎闻言一笑,连忙找着铁椿之上的一根活拴,将拴打开,一根钢索通过滑车,把钢索发动,那吊笼便缓缓而下。
  天狼尊者心中大喜,连忙上了吊笼,被叶君虎拉了上来,落地踏实之后,讶然而问道:“叶君虎贤契,你从半空掉下,未受伤么?”
  叶君虎灿然一笑,便把经过略微地述说一遍!
  此时,火势已烧过了阴魔脊,两人便朝脊上走去!
  烈火一烧,阴魔脊上任何险境均化为乌有,白费了毒龙潭主一番苦心。
  两人登脊一看,脊下依是烈火腾空,显然地今天是无法越过这道险境了。
  天狼尊者一见眼前情势,忙对叶君虎道:“贤契,今天不用走了,我们应在此过夜,待火势熄后再说!”
  叶君虎眉头一皱,心里焦急万分,但碍着火势仍炽,只得点头应许。
  天狼尊者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思,当即微声一叹道:“贤契放心,沙姑娘只不过略受内伤,已被玉净师太送往玉净庵中休息去了,想来几天之后就可复原,只可惜那桃大郎却死在亡命桥下。”
  叶君虎一闻龙女并无大碍,方始略为安心,但一听桃大郎死于亡命桥,亦是难过至极。
  夜阑人静,寒星荒野,脊岭之下火势渐熄,朔风吹动间,点点火星乱迸,恰似夏夜流萤,串串飞舞!
  叶君虎及天狼尊者坐于一个避风之处,调息运功,半作假眠。
  翌日,脊岭之上火势已全部熄灭,天狼尊者将四周情势略一打量后,便对叶君虎道:“贤契,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便朝脊下而去,那些凶恶的巨狼亦紧跟而行。
  翻山越岭,渐渐地已接近了鄂博山区,两人立刻朝一座山岭上翻去!
  登岭一看,天狼尊者枯手一指道:“贤契,你看,那最高的一处,就是鄂博山,据说山顶有一盆地,盆地四周尽是些万年莽林,古木参天,乱枝纵横,便是传说中的‘万劫密林’了,毒龙潭就在密林之中!”
  认定方向之后,两人立刻展开绝顶轻功,往鄂博山巅翻去。
  约莫两个时辰,到达山顶,居高临下,果见岭下一片奇景,虽在严冬之下,盆地内一片青葱茂林,将大地覆盖得密不通风!
  周遭高山峥嵘银峰突出,高及云表!
  看罢,叶君虎不由摇了摇头,对天狼尊者道:“前辈,这万劫密林甚为宽远,毒龙潭的影子都看不到,不知如何闯咧?”
  天狼尊者一笑道:“潭内之人进出毒龙潭都有必经之路,但此时必然严加防范,不如硬着头皮往密林中闯去,或许出其意表!”
  叶君虎点头道:“多蒙前辈指示迷津,晚辈要往万劫密林闯了!”
  天狼尊者哈哈一笑道:“老汉远道来此,也得往里一趟,开开眼界,贤契先走吧,老汉殿后随行,也好有个照应!”
  叶君虎异常感激道:“为了晚辈之事,劳动前辈冒险受难,内心实感不安!”
  天狼尊者正要谦逊之际,蓦地白影一闪,一条娇小的身形,已然来至跟前,娇声道:“虎哥,你在这儿呀,害我找了好久!”
  叶君虎一看是玉箫仙子,不由眉头一皱道:“文妹妹,你来干什么?”
  玉箫仙子见叶君虎不悦,当即玉面一红,幽幽地道:“虎哥……你……”
  天狼尊者在一旁哈哈一笑道:“文姑娘来得正好,跟老汉作个伴儿,让你虎哥先走,你我随后而行,也好有个接应!”
  叶君虎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文妹妹就随前辈同行吧!”
  玉箫仙子见他本是关切自己,一抛隐忧之情,心中一喜道:“你先走吧,呆会师父也要来的。”
  叶君虎闻言,不由暗忖道:“自个儿的事,劳动诸多前辈,于心实在不安,何况报仇之事,是不能假手他人的。”
  是以一声喟叹,显然他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衷曲。
  天狼尊者察颜悦色,早知叶君虎心事,不由哈哈一笑道:“贤契有所不知,毒龙潭为祸江湖,武林中谁不欲除之,你放心前行吧!”
  叶君虎闻言,内心稍微坦然些,一闪身便向万劫密林中闪去。
  叶君虎身形甫动,山岭之上,倏传来嗥嗥暴笑之声,其声犹如宏钟大吕,震人心旌!
  天狼尊者与玉箫仙子心中俱都一惊,扭身一看,一个似鬼非鬼,似人非人的黑影子,庞大得如无常一般,拐立在山岭之上!
  两人正错愕之间,那巨大的黑影,缓缓地移了过来,右臂一伸,丈长巨手一指天狼尊者道:“嘿,你是什么东西,自谕能为武林除害,我看你真是自不量力!”
  这黑影说话之声,异常宏亮,搔人耳鼓!
  二人一看这巨无霸一步步地逼来,身形不由往后疾闪!
  他们这一退,更引起了那黑影的一阵狂笑!
  狂笑声起,密林中鸟雀齐飞,天空中渐渐地被成万成千的鸟儿占满,黑压压地犹如一片卷云。
  天狼尊者仰天一看,只见鸟儿利爪尖嘴,怪眼猩红,毛羽似钢,不由忖道:“据说鄂博山附近,有种食人鸟,看这些鸟儿,凶猛异常,必是食人鸟无疑。”
  思忖间,黑影已然大步跨了过来,怪声笑道:“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不然难过食人鸟这一关的。”
  天狼尊者闻言悚然大惊,忙对玉箫仙子道:“文姑娘,咱们快进密林吧,躲避这满天的食人鸟!”
  玉箫仙子也觉事态严重,闻言立即展开绝顶轻功,朝密林中奔去。
  天狼尊者不敢怠慢,紧跟在她的身后,往林中钻去。
  那个黑影见他们往林中逃去,一迈步朝前追来。
  他个子虽大,但动作奇缓,未及五步,猛不防被跟随在后的巨狼咬了一口,痛得他哇哇怪叫,伸手便朝巨狼抓去。
  他手长丈余,巨狼正待开口再咬,被他一手由背上抓下,顿时提了起来。
  巨狼被他提在半空,倏地利爪往他手臂上一搭,顿时入肉三分,一股鲜血由臂上泪泪而出。
  顿时痛澈心腑,手一松把巨狼一甩,一脚朝狼背上踢去!
  但这支巨狼十分刁猾,一落地后腿猛蹬,早在十丈之外。
  那硕大无朋的巨无霸,生性十分愚蠢,一时坐在地上,抢天呼地,怪嚎乱喊,把四周震得隆隆作响。
  玉箫仙子及天狼尊者趁那怪人被巨狼缠住之际,早闪至密林之中,一看天空食人鸟,纷纷朝巨人之处落去。
  只见他手指脚踩,阵阵乱叫之中,身上已落满了食人鸟,在一阵挣扎呻吟之中,便不见了他的人影。
  半晌,鸟群一飞而起,攒向空中,天狼尊者用手一指道:“文姑娘你看!”
  玉箫仙子顺着他手指之处一看,不由大惊失色,适才那个巨无霸,此时只剩下一座骨架,矗立在山坡上,活像一座骷髅塔!
  看罢,不由讶然道:“前辈:这些食人鸟,可真厉害呀!”
  天狼尊者低声一喟道:“想来这些毒龙潭人,也是气数已尽,平素他们出入万劫密林,俱都相安无事,今天不知为何反被食人鸟噬死?”
  说话间,空中丝丝作响,天狼尊者一惊道:“文姑娘快走,那些鸟儿要落下树来了!”
  玉箫仙子不敢怠慢,立刻跟着他朝林中深入。
  约莫半里之遥,倏闻林中劈啪连响,树枝乱摇,身后巨狼闻声如飞朝前钻去!
  玉箫仙子与天狼尊者见状知警,连忙朝前飞奔!
  林深叶密,枝柯交错,行走异常困难!
  奔行间,玉箫仙子倏地一声惊呼,顺手撤下碧玉洞箫。天狼尊者抬头一看,见叶君虎正被两条巨蟒夹攻,危如累卵,是以不顾一切地朝前飞奔。
  那条巨狼,后腿一踞,便朝一条巨蟒扑去,减去叶君虎两面受敌的威力!
  叶君虎手持屠龙刀,漾起一片寒光,那两条巨蟒好似经过训练一样,灵活至极,一人二蟒缠斗多时,仍未分出胜负。
  此时,乍见巨狼扑来,连忙身形一点,一挥屠龙刀,朝左侧一条斩去。
  他身形甫落地面,蟒尾疾快地横扫而来,他顺势将宝刀往下一压,咔嚓一声,那条巨蟒顿被斩成两截,身形连弹几下,便死于刀下。
  正在此时,巨狼被另一巨蟒尾缠住,动弹不得,叶君虎大喝一声,猛扑过去!
  巨蟒一看叶君虎振刀扑来,蟒尾一摆,松开巨狼,便朝叶君虎扫来,蟒口之中同时喷出一股毒雾。
  叶君虎正待冲过毒雾,以刀斩蟒之际,倏听天狼尊者在远处狂呼道:“贤契小心,蟒雾有毒!”
  叶君虎闻声知警,身形一闪,倒飞一丈,猛一侧身,一个箭步又朝巨蟒拦腰斩去。
  屠龙刀锋利无比,巨蟒哪经得起刀芒浸染,只闻咔嚓一响又与它的伙伴遭受着同样的命运。
  玉箫仙子和天狼尊者刚刚赶到,一看巨蟒双双横卧林中,方始吁了一口气。
  叶君虎见他们二人赶来,一收屠龙刀笑道:“这林中十分凶险,文妹还须当心!”
  玉箫仙子樱唇一翘,娇声道:“我与天狼前辈一道,不碍事的,你放心前去吧!”
  在这万劫密林之中,随时都有险遭不测的可能,三人分组前行,实有必要。
  这时,巨狼前导,他们相继而行,穿枝越林,疾往前奔!
  倏忽间,林中传来一串嗡嗡不绝之声,刹时,巨狼两声惨嗥后,便声息全无了。
  叶君虎不由心头大惊,仔细往林中瞅去,连忙解下“阿尔天母”,抖起一片白光,身形向后疾退,连声惊呼道:“天山马蜂,天山马蜂!”
  他闪身十丈之外,一看巨狼浑身叮着三寸般大小的马蜂,早已死去。
  玉箫仙子及天狼尊者闻声,亦停止了前进之势,一闪身玉箫仙子已扑至叶君虎之侧,娇声一笑道:“啊,原来是天山马蜂,看我的!”
  叶君虎见她毫不为毒蜂所怯,心中锰地一怔,正待阻止,只见她在百宝囊中,掏出一把白粉,顿时兰香四射!
  接着身形一点,腾在十丈之外,一棵高大树梢之上,振手将白粉洒下,身形一晃,又回到叶君虎身边。
  天狼尊者见她行动怪诞,不由诧疑道:“文姑娘,你所洒的就是天山迷蜂么?”
  玉箫仙子点头应是,只见成群马蜂,顿日七齐往白粉处飞去,倏忽之间,集成一团!
  须臾,所有马蜂飞走一空,玉箫仙子忙道:“我们赶快走吧,白粉一完,马蜂又会飞回来的。”
  说罢,一马当先,向前钻去!
  三人一阵疾奔,又过了几里,并未发觉万劫密林有甚端倪!
  渐渐地,只觉林中稀疏,脚下水湿渍渍有声,奔行间,天狼尊者倏地呼止道:“且慢!”
  叶君虎及玉箫仙子闻言连忙刹住,诧然问道:“前辈可发现什么异端么!”
  天狼尊者向四周略一打量,慎重地道:“闻说万劫密林中有一鬼湖,淤泥积深,人若陷下便不能出来,依我看来目下土质松软,必已接近鬼湖。”
  两人闻言一惊,连忙退了回去!
  天狼尊者江湖经验非常老道,当即双脚一点,跃上树梢,电目朝四周一扫,向叶君虎一招手,道:“贤契快来看吧!”
  叶君虎知他有所发现,便与玉箫仙子双双腾上梢头,随他所指之处看去!
  只见半里之遥,有一湖泊,约莫四亩大小,水色黝黑,无数黑色长形怪物不停地蠕动,看样子似蛇非蛇,似鱼非鱼,倏而仰首而观,倏而摆尾激浪,把一个沉静的湖泊扰得啪啪乱响。
  叶君虎不由疑道:“前辈,那就是鬼湖么?”
  天狼尊者点头道:“看来正是鬼湖不假!”
  说话间,倏听玉箫仙子一声呼叫道:“你们快来看呀!”
  叶君虎与天狼尊者闻言扭头一看,但见一头梅花小鹿,正陷于淤泥之中,拔不出来,发出声声啾幼鸣叫。
  玉箫仙子最喜爱这些小动物,一时忘了身处险境,一声娇笑便飞身而下!
  天狼尊者待阻已是不及,她已然闪至梅花小鹿之旁,玉手一托,展开天山万花掌法,神力向上一引,刹时间便把小鹿托了起来。
  讵知自己反而陷于泥沼之中,一双小靴弄满了泥,正欲向上提起,倏地一股吸力,将她直往泥下吸去。
  情急之下,她用力一拔,这一来,反倒又陷下五寸,小腿之上,尽被淤泥陷住,不能脱身。
  天狼尊者一看大惊,愣睁着一双怪眼道:“文姑娘,不要动!”
  喝声中,只闻玉箫仙子一声惊叫,她身前已有数条毒物慢慢蠕动而来。
  叶君虎一看事不宜迟,猛一扑身,一个海燕扑波之式,疾地朝玉箫仙子冲去。
  他身形在空中一顿,一手捞住玉箫仙子的香肩,一展菩提玄功,晃身而起。
  玉箫仙子借着他一提之力,疾展轻功,人也就游身而起,落于湖边一个枝柯之上。
  天狼尊者见叶君虎轻功造诣如此之高,暗自敬佩不已,直待二人回来,方始道:“我们还是折转而行,绕过鬼湖,以免再蹈覆辙!”
  玉箫仙子双脚尽是泥污,不由撒娇道:“前辈,你看我脚上尽是污泥,要洗洗才能走嘛!”
  天狼尊者哈哈一笑道:“孩子,这鬼湖附近,去哪找清静之水,还是忍耐些吧!”
  玉箫仙子小嘴翘得老高,心中老大不高兴,正自忧愁之际,蓦闻树下一声啾鸣,她低头一看,芳心顿然而喜!
  叶君虎一指梅花小鹿道:“文妹,你看它尚有知恩图报之心呢!”
  玉箫仙子一派夭真,身形一落,跳至小鹿旁边,素手轻轻地抚摸道:“小鹿,你能带我去找一处有清水的地方么?”
  天狼尊者听她一派天真之词,不由会心的一笑,谁知那梅花小鹿闻言竟然啾啾鸣叫起来。
  这样一来,更使叶君虎及天狼尊者大奇,只听玉箫仙子笑道:“天狼前辈,小鹿一定知道有水的地方,我们快同它去吧!”
  天狼尊者不愿拂逆她的童心,只好点头应是!
  玉箫仙子不由雀跃万分,翻身跨在小鹿背上,连声对叶君虎道:“虎哥,待此间事了,我们把这头小鹿带回天山去,好吗?”
  叶君虎只是点头而笑,便跟随在小鹿身后,信步而行!
  这万劫密林本是异常宽广,一时之间,哪能走得出去,但这梅花小鹿出入之地,想必较为安全多了。
  约莫顿饭光景,倏闻泉水之声,淙淙传来。
  但见密林之中一块空场,场中嫩草如茵,一股暖气由空场散发出来,使人有春风拂面之感!
  天狼尊者一看眼前情景,不由大笑道:“真是吉人天相,果然是个世外桃源!”
  天狼尊者如此一说,玉箫仙子更为高兴,玉手轻拍小鹿道:“小鹿真乖!”
  梅花小鹿似通人性,闻言啾啾欢鸣。
  玉箫仙子连忙跳下鹿背,便与叶君虎向那泉水之处奔去。
  就近一看,只见一个碗口大的泉头,翻着白浪,发出股股暖气,使这雪岭之上,草木不衰!
  玉箫仙子连忙脱下剑靴,洗去污泥,插起两根树枝,让暖气烘着。
  天狼尊者一看天色,哈哈一笑道:“我看今天是不能上毒龙潭了,我们就在此歇宿一宵,明日再行吧!”
  叶君虎哪有心情在此过夜,只不过不愿拂逆文妹妹的一片童心,同时见她剑靴确也未干,焉能赤足而行,好在沙妹已无大碍,影儿一时谅必亦不会出岔!
  是以便点头应允,答应住了下来。
  时至半夜,倏闻阵阵歌唱之声,由林中传来,音韵绝佳异常!
  叶君虎身形一点,上了梢头,举目四顾,只闻其声,不见有人!
  天狼尊者一笑道:“叶贤契,山谷传音极远,推算这歌唱之声,最少也在十里之外,还是安心多休息一会吧!”
  叶君虎闻言,深知他判断不差,是以便倒在嫩草之上,略事休息。
  大约四更左右,梅花山鹿倏地幼幼嘶鸣,双脚乱踏。
  玉箫仙子一惊而起,杏目一扫,惊呼道:“有蛇!”
  话声甫落,叶君虎与天狼尊者随即腾身而起,一看十几条百步蛇,直朝中间蠕蠕爬来!
  三人各以掌风,将毒蛇轻易地击毙之后,倏地四周枝叶一响,嗖嗖嗖,三枝冷箭凌空射来。
  叶君虎连呼小心,并大声喝道:“何方朋友,有胆识的就出来见个真章,何必鬼鬼祟祟地以暗箭伤人!”
  话声甫落,四周树梢之上,倏地扑下三条人影,见他们个个身若飘絮,显然武功不弱!
  三人一现身,便各寻目标,动起手来。
  刹时,空场之上人影憧憧,掌风鞭影,剑闪刀削,真是一场好斗。
  三个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武功高强。出手一击,凌厉无比,但见银光一闪,三把长剑化成三条银龙,威势确是惊人!
  天狼尊者一声大喝,一条狼鞭抖起漫天鞭影,同时左掌一挥,打出一道天狼掌风,朝左边一人击去。
  那个黑衣人,正猛扑之际,倏见鞭狠掌厉,身形一顿,往后退了一步。
  叶君虎与那位黑衣人,五招过后,胜负已分,只见他被叶君虎逼得手忙脚乱,招式倏地一乱,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曲池穴”已然被叶君虎点中。
  叶君虎就在他慌乱之间,一飘身右脚踢起一股奇风,正撞在那黑衣人的后腿之上。
  他身不由己地向前一倾,几个踉跄,滚跌于五丈之外。
  叶君虎正待飘身取他性命之际,偶一侧目,天狼尊者被那个黑衣人逼得团团乱转,看样子很难再支持十招。
  这时,他再也顾不得去取那黑衣人的性命,一展手中屠龙宝刀,直取右面一名黑衣人。
  天狼尊者威力一减,重振声威,又抡鞭疾上。
  叶君虎边战边忖道:“这三个仗剑汉子,武功都是上乘之选,不在阴魔狐之下,可能是毒龙潭派出的!”
  思忖间,看久战不下,连忙招式一变,一声大喝,使出了“紫云宝录”上所载,而自己从未用过的“鸿门刀法”!
  刹那间,刀光大盛,厉如疯虎,疾似闪电!
  未及三刀,那黑衣人肩上倏地中了一刀。
  这一刀伤得不轻,疼得那黑衣人惨号频传,向后疾退四五步!
  只见他双肩微晃,马步虚浮,几乎摔倒在地!
  那与天狼尊者相搏的黑衣人,一看同伴受伤,心里一急,忽略了本身的防卫,只觉腰间倏地一热,已重重地挨了一鞭,立时向侧倒去。
  天狼尊者正待猛扑过去,倏地那黑衣人一扭身,窜出场外,大喝道:“风紧,撤啦!”
  那与玉箫仙子搏斗之人,此时亦胜负不分,眼看两个同伴均已受伤,已向林中疾闪而去,不由心下大惊,顿时撤招便溜!只闻玉箫仙子娇叱道:“走不成了!”
  说罢,碧玉洞箫一点,一缕寒芒直袭他天灵穴上。
  那黑衣人一仰头,长剑往上一架,撤身就走!
  讵知,她这一招是个虚招,半途中疾快地一闪,一错步便阻住了他的去路,神箫一扬,打出一招“长河斩蛟”。
  只见银芒暴闪,那黑衣人一声惨叫,立时脑花四溅,死于非命!
  玉箫仙子一箫击毙那黑衣人之后,一看斗场之上,空无一人,不由惊呼道:“虎哥!”
  叫声甫毕,只听叶君虎在林中答道:“文妹,快进林来。”
  玉箫仙子闻言身形一闪,隐进密林之中,一看两名受伤黑衣人正歪歪斜斜地朝前奔去。
  天狼尊者用手一指道:“我们快紧随二人之后往毒龙潭,不然方向一失,便不易找着他们了!”
  叶君虎一听甚觉有理,便与玉箫仙子紧跟在天狼尊者之后,朝毒龙潭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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