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和小仙蒂、茜茜及“葛三刀”出镇东行数里,小罗道:“仙蒂,你是怎么失踪的?”
“小罗哥,我是被潘奇劫走的。”
“你是不是解了他的穴道?”
“是的,他说他被制住穴道,行动十分不便。为了治好我的腿,希望我把他的穴道全部解开。”
“小仙蒂,你的心太软了。”
“我只是以为请医生治病,却又使他碍手得脚,实在不应该。但我一解了他的穴道,立刻就抽冷制住了我。”
“那你又是如何脱困的呢?”
“小罗哥,你不认为我的腿好得太快了?”
“是啊!就算华陀再世,也没有这么灵吧?”
小仙蒂道:“我的腿根本未残。”
三小不由一怔,茜茜憋了半天的气,这才抓到了理由,冷冷地道:“为了抢人家的男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小仙蒂道:“请问这位姊姊是……”
小罗道:“我忘了先为你们介绍,这位茜茜姑娘,是武林三绝之一‘狂风’秦万年的千金秦茜茜姑娘。”
小仙蒂立刻敛衽为礼。
小罗道:“茜茜,这就是我的小妻子龙仙蒂。”
茜茜的头像货郎鼓一样,大力一扭,鼻孔朝天,不理不睬。
“葛三刀”低声道:“茜茜,今天我才看出你并不聪明。”
“我要是聪明,会被别人把男朋友抢走?”
“茜茜,在这情况下要落落大方,不要小家气。”
“什么叫小家气?”茜茜大吼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够贱?
是不是认为我还要再矮半截?”
小仙蒂很不好意思,正要安慰茜茜,小罗低声道:“你不要插嘴,越安慰越糟。”
小仙蒂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罗,我已经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
小仙蒂红晕上颊,道:“我有身孕了嘛!你真是。”
“什么?你是说我快要作父亲了?”
小仙蒂连连点头,紧紧贴着小罗,不胜娇羞。
由于小罗太兴奋,嗓门就高了些,茜茜听到了他的话,更是恼恨不已。就在这时,小五子和软软追了上来。
小罗和“葛三刀”都不免心头一惊。
尤其小罗看看左手心,红圈圈即将由大红而褪色,而二女刚才对付玄阴教中两大高手,实力已可了然。
小五子道:“小罗,你是不是欠我的赌债?”
小罗道:“小五子,自己人嘛!算了。”
“谁和你是自己人?快别陶醉哩!”小五子狠声道:“你这小子凭着一副痒眼的外表,到处留情。”
“葛三刀”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叫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小罗可没有主动去勾引女人,这个我可以作证。”
“你滚到一边去,没有你插嘴的份儿!”
“葛三刀”摊手长叹一声道:“说的也是,这么多的女人,我‘葛三刀’一个也弄不到手,我哪会有份儿?”
茜茜在一边坐山观虎斗,一直不出声。
小五子偏着头打量小仙蒂一阵子,勾勾手指道:“小喇叭,过来我仔细看看你。”
小罗道:“小五子,仙蒂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别这样。”
“没见过世面?小罗,你太客气了。”
小罗道:“我说的是实话,她胆小善良……”
“呸!什么胆小?什么叫善良?胆小的女人会到处找男人睡觉,然后就猛生孩子?这和母猪有什么分别?”
小罗沉声道:“小五子,你留点口德!”
“我已经留了,要不然,我还会说更难听的。”小五子道:“你说她没见过世面,我看她见的世面比谁都大,在床上八成是满床飞的货色。”
小罗大喝一声,一掌劈了过去。
他可以忍受任何侮辱,但不许任何人侮蔑小仙蒂。
小仙蒂在他的心目中圣洁无比。
小五子不避不闪,接下他这一掌。
绝对的意外,掌劲一接,悄无声息。
在无俦的暗劲之下,小罗竟退了一步。
小五子居然半步也没有退。
无论如何,这是不争的事实。
软软忽然扑向小仙蒂,显然居心不善。
茜茜目前自然不会插手。
她希望做的事,由别人代她来做,何乐而不为?
小罗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仙蒂,他要去援手,小五子狠攻几招缠住了他,他只好大叫道:“仙蒂小心!”
软软攻出的自是非常拿手的一招。
仙蒂为人和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一招自然是平淡的一招。
“啪”地一声,两人各退了一大步。
茜茜及“葛三刀”自然十分惊奇,尤其是“葛三刀”,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出息了,只有他还是老样子。
尽管软软狂攻猛打,而且专找要害,但仙蒂总是采取守势。
一个发狠,一个尽量包容。
茜茜在一边看得清楚,软软恨不能把小仙蒂撕成片片。
如今小罗发现小仙蒂能罩得住,也就放了心。
只不过他发现小五子的身手比软软更高。
小罗毕竟是有了经验的人,且对这门功夫颇有心得。
他发现小五子和软软学的和他学的有点相似,但仍有差别,可以这么说,她们学的同样招式,威力略逊些。
现在小仙蒂和软软已打了四、五十招,软软渐落下风,在她们二人来说,可算是一个是正宗,一个则不是。
一个是按部就班地自头学起,一个则是速成的。
这之间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小五子见软软渐感不支,不免焦急。
“葛三刀”在一边说风凉话,道:“小五子,你刚才说是要讨赌债是不是?我答应你,你想摸我的哪一段?”
小五子气得俏脸通红,却不出声。
“葛三刀”道:“上段和下段都没啥意思,要摸你最好摸中段,包你会拍案叫绝……”
“‘葛三刀’,你别卖嘴,有一天我会让你满地找牙。”
“葛三刀”道:“过去我不会吃你们的豆腐,现在则可。”
“为什么?”
“因为小罗已经有了小仙蒂作老婆,而且看样子就是用仙女和他换,他都不干!”“葛三刀”道:“所以我劝你们,随便哪一个和我凑合凑合。”
软软大声道:“你呀!下一辈子吧!”
一说话就分神,肩上被小仙蒂按了一掌。
这当然还是小仙蒂留情,如果倒过来,仙蒂必受重伤。
只不过软软一点也不领情,反而更恨之入骨。
小五子现在不输小罗,但为软软焦急,也就吃亏不少。
至于小罗,现在手上的红圈已在褪色,渐感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衣袂破空声突然传来,现场上已飘落二人。
二人都用黑布套套住头脸。
在场中动手的人同时一怔,这二人已经分头出了手。
其中一个用蛇头双匕,一个用剑。
用剑的攻向小罗,用双匕的扑向小仙蒂。
“葛三刀”大喝一声,抡起七星刀扑向用双匕的。
“葛三刀”认为,茜茜不会再袖手旁观。
茜茜和小五子及软软不同,她虽也不免妒恨,却不会太离谱。
果然茜茜拔剑扑向持剑的这个。
因为她认为这二人是小五子及软软的同伙。
“葛三刀”前三刀用完,被一腿扫了出去。
茜茜已非昔日可比,只不过这两人身手奇高,大约十余招后,也被一掌砸出。如退回半年前,她接不下此人三招。
这么一来,小仙蒂固然岌岌可危,小罗也招架不住。
甚至,他比小仙蒂更危急,因为他手上的红圈行将立刻消失。
在这情况下来应付小五子和这用长剑的高手,不出五招,已挨了小五子一掌和这个蒙面人一肘及一膝。
“葛三刀”和茜茜再上,“葛三刀”不出三五招,再被砸出,昏了过去。茜茜也没超过七八招,被小五子一掌击中左乳房,痛得尖叫。
小五子够狠,她认为茜茜帮小罗,就等于尝了甜头。
不久,茜茜也被击昏。
现在小罗的危机可以说是他出道以来最危急的,小五子一拳砸在他的左助上,蒙面人一腿又跺在他的小腹上。
小罗“吭”地一声,连退五、六步。
小五子凌空下落,又一脚把他扫回来。
小罗的身子还没有落地,蒙面人又飞起一脚把他踢回。
一个人被当作了皮球,哪有不受内伤之理?
小罗口鼻中的鲜血喷起,也喷溅了他自己一脸。
小仙蒂也许更惨,蒙面人把她的背衣划开,软软的点穴镢乘虚而入,猛戳她的侧腰。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希望一镢捅个透明窟窿。
不管小仙蒂如何忍让、如何谦虚都是一样。
甚至她越是忍让,小五子和软软越是恨她。
现在软软希望这蒙面人能为她制造机会捅死小仙蒂。
蒙面人的确处处在为她助攻。
本来场中诸人还不知这二人是谁。
不久他们就看出所用的兵刃来,尤其是用蛇头双匕的人。
这不就是不久前在赌坊中虎头蛇尾离去的玄阴教副教主耿鹏和护法朱子玉吗?
当然错不了,正是他们二人。
他们二人被另一人叫走,就在这附近交代任务之后离去,巧的是,小罗等人到此不久,小五子及软软也来了。
只不过小五子及软软二人隐隐觉得这二人在赌场中被叫走,似乎是在避免和她们冲突。
这是为什么?
这二人再次出现而援手,却又蒙面,更使她们想不通。
这工夫,小仙蒂被软软一镢戳在大腿上,斜斜地栽出三步,蒙面人狠狠的一脚又跺中了她的后腰。
小仙蒂的身子飞出,被树干弹回。
她还没有爬起来,软软又到,她提足了劲,一脚踹在她的胸腹之间,小仙蒂惨叫着滚出。
“葛三刀”醒来嘶吼着扑上,他是根本不在乎的。
但被蒙面人两个照面又砸了出去。
软软似不想立刻杀死小仙蒂,她似乎想以无边的痛苦来抵销小仙蒂这些日来自小罗处得到的快乐。
小仙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口鼻喷血。
只不过她没有呼叫一声,这似乎和她的柔弱不同。
其实她的确温柔,只不过内心却极为刚强。
她看到小罗比她还惨,被人家当球踢,如果再悲呼狂叫,小罗更会分散精神,而此刻葛、秦二人又昏了过去。
软软居心至毒,专踢小仙蒂的脸和下部。
她认为这两个部位最可恨。
她认为小仙蒂用这美好的面孔来勾引小罗,再以下部来贿赂小罗,她要先踢烂这两个部位。
的确,小仙蒂已在半昏迷状态中。
小罗虽已完全失去了抗拒力,但他仍然大呼着,道:“小五子、软软,你们恨我,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小仙蒂没有开罪你们,我只求你们放过小仙蒂……放过她!”
不求还好,越求就越像是在她们的疮痂上踢了一脚。
此刻两个人都已失去了人形,任人宰割了。
茜茜和“葛三刀”二人再次醒来时,不由惊得呆了。“葛三刀”狂嘶道:“你们两个贼女人还有没有良心?至少小罗过去和你们也有过情感,小罗和小仙蒂的事,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根本不能怪他……”
小五子一字字地道:“请你把这个讨厌家伙给宰了!”
“好。”这位副教主居然这么听话。
这时山风传来了清越的钟声,在钟声中又夹杂着清脆的语音,道:“都给我原地站着别动!”
声音不大,估计在一两里之外,但语音甫毕,现场上飞落下一位披发人,小罗还勉强可以观物。他本以为来人又是上次的披发人,但仔细一看却不是。
这位披发人也是披着黑亮的秀发,长及胸际。
只不过是一位女士,因为她穿了女装。
长发遮住了面孔,手中拿了一段嫩嫩的柳枝。
玄阴教的二人识趣,听到“梵音禅唱”,立即止步。
但小五子和软软心中充满了恨,她们希望自己的脚能在他们两小的脸上,造成皮开肉绽的效果。
她们希望两小再也不能以面孔来取悦对方了。
她们无视这披发人的来临,甚至她们以为自己的不幸,都是小罗和小仙蒂赐予的。
她们以为,以他门四人的综合实力,谁来了也是一样。
因此,二女又提起脚,要跺向小罗及小仙蒂的面孔。
她们喜欢听到脚跺在面孔上所发出的声音。
一声厉叱,人影闪动,“刷刷”两声,小五子和软软被一根嫩嫩软软的柳条抽中双腿,身子在空中连翻了四五个斤斗,最后“蓬”然摔下。
这一手不但小罗等人一呆,玄阴教中两大高手也不由愣在当地,几乎以为这是观音大士下凡。
因为这位女高手拿了一段柳枝。
如果她穿的是白衣,那真会被当作观音菩萨了。
小五子和软软被摔得莫名其妙。
她们迄今还不知道是如何被抽中的。
以她们目前的身手来说,已不在这玄阴教的副教主及护法之下,居然未看清披发人是如何下手的。
他们所惶惑的是,小五子和软软分头去踢小罗及小仙蒂的面孔,二人相距约在六步以上。
但是,二人被柳条抽中在空中翻腾,却好像是同时发生的。
这就是速度的极致。
不然的话,怎么会声音在一二里外甫落即至?
约在百十丈外有一座不太大的庙,刚才庙中的钟声,其实不是人敲的,而是这位披发女高手的“梵音禅唱”使之发出被敲击的声音。
这种绝世玄学,也只有玄阴教的副教主和护法知道,所以才会听到那声音,就乖乖地停下来。
也只有小五子和软软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才会听若未闻。
而耿鹏也算是用剑名家,看出这披发人手中的柳条上施展的,正是最上乘而出神入化的剑术。
她站在那里纹风不动。
若非夜风振衣,和长发部分在飘扬着,还真以为是一根木椿竖在那里,但众人却深信她在打量所有的人。
“耿鹏……”披发人终于开了腔。
“女士何人?”
“不要管我是何人,你可知道这三个年轻人是谁?”
“知道,一个是小罗,另外是‘葛三刀’和秦茜茜。”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小罗的情况了?”
“不错,武林中人无不知他有‘五阴鬼脉’绝症,顶多再活一年。”
“既然知道,还要剥夺他仅有一年的时光?”
“这……”耿鹏道:“女士最好不要管本教的事。”
“谁在管玄阴教的事?只不过以你副教主之尊,不顾身份,欺凌一个身有绝症之人,你的脸红不红?”
“不红!因为……”
“不红?我可以使它红……”
人影闪烁,“刷刷”两声,耿鹏全力趋避,仍未闪过,两颊上各有一条红痕,吓得他疾退一丈。
他深信,除了他们的教主(三教主其中的一人),当今武林中只怕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使他无法闪避两记柳条的人了。
“耿鹏,你现在的脸红不红?”
如果再说不红,八成还要挨揍。
如果说红,今天真的栽到家了,他毕竟是玄阴教的副教主呀!
正在他犹豫时,忽见护法朱子玉向他使眼色。
意思是四人联手,不信她还会这么神气。这是由于朱子玉已和小五子及软软交换了联手的心意。
耿鹏心知四个人联手也未必有把握,但他不能拒绝。
如他拒绝,必被朱子玉耻笑,说他胆小。
而且由于他挨过揍,朱子玉却未,他必会回去宣扬。
耿鹏认为能胜了披发人固好,反之,让他也尝尝柳条抽颊的滋味,在脸上留下十天半月无法消除的记号,也可以封住他的嘴。
四人传递了几个眼色,几乎同时,全都亮出兵刃,自四个方位上猛扑,他们不信世上真有这种奇迹。
四个人只攻不守,绝对未超过三招,“刷刷刷”一下不多也一下不少,四人脸上各有一道血痕。
由于耿鹏刚才挨了两下柳条,两颊上已有两条血痕,这一下是抽在脖子上。
只不过每人挨一柳条还没有完。
对这四人的教训,每人一柳条毕竟是太轻了。
他们挨了一柳条之后,本以为挨过就算了,万没料到余力未尽,身不由己,居然向一边的合抱大树上撞去。
耿鹏和朱子玉毕竟身经百战,尚能作到临危不乱,真气下沉,全力闪避大树,堪堪擦过大树干。
“哧哧”声中,衣破皮裂,二人都被树皮刮去一大片皮肉。
但小五子和软软却惨了,“蓬蓬”两声,撞在树上,当场昏死过去。
耿、朱二人一生从未受过惊骇,此刻他们真的不认为这是个凡人。
如果这也算是个凡人,他们这些人不知要凡俗到什么程度?
“走吧!”披发人冷冷地道:“尽快走出我的视线以外,假如你们有资格面对你们的教主,告诉他,我们知道他是谁。”
耿、朱二人抱拳道:“不知前辈能否赐告大名?”
“不能。”
“不知可否告知为何不能?”
“因为那将引起武林骚动……”
耿、朱二人再次一揖,转身疾驰而去。
这工夫二女醒来,不论她们如何跋扈,受此挫折,也都吓坏了,垂首低眉,不敢出声。
“你们两个也许受过打击,行为不免荒唐。男女之间的事不可勉强,如果都像你们二人一样,世上哪有宁日?”
二女不出声。
披发女子道:“看你们的武功路子,颇似‘七杀梦魇’的武学,又似是而非,谅最近有人成全了你们。”
小五子道:“请问女士何人?可否赐告大名?”
披发人哼了一声,根本不屑回答,转过身子。
二女互视一眼,一言不发联袂离去。
显然,她们既不服,也无悔改之意。
披发人向小仙蒂招招手道:“仙蒂,我们走吧!”
小仙蒂依在小罗身边,两人都受了重伤,颇为惶惑。
小罗道:“前辈要带她去那里?”
“觅地待产,因她和其他待产的女人不同,十分危险。”
这话三小自然相信,小仙蒂也有“五阴鬼脉”。
但是小仙蒂再也不愿离开小罗了。
小罗自然也难以割舍,道:“前辈,我俩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分离了,前辈善意心领。”
披发人道:“‘五阴鬼脉’虽难治,毕竟不算绝症,但小仙蒂生产是在治愈此症之前,自当小心。”
小仙蒂道:“前辈连姓名也不说,我怎能跟你去?”
披发人道:“我的身份目前不宜揭开,正如我刚才对玄阴教的人说的:揭开之后,必引起轩然大波。”
小罗心中一动,道:“请问前辈和另一位披发人是何关系?”
披发人默然良久,才道:“夫妻。”
小仙蒂道:“前辈如能同时治疗我和小罗的绝症,我会考虑跟前辈走,不然的话……”
几乎未看清披发人是如何移动的,小仙蒂已挟在她的腋下,道:“你们要信任我,仙蒂生产之后,你们就会见面。”人已在二十丈外。又道:“由于罗天和茜茜交往已深,我相信小仙蒂绝对不会激烈反对的。”
再一个起落,人已不见,但却冉冉飞来一封预先写好的信。
小罗呆了很久,“葛三刀”道:“小罗放心,这位前辈对你和小仙蒂绝对没有恶意的。”
小罗打开了信,内容和她说的差不多。
第一是小仙蒂生产危险,所以要特别照料。
她说她也懂医理及接生的技术。
其次,小罗和小仙蒂在一起,更加危险。
原因是武林中人人皆知小罗身怀绝症,大限只有半年至一年,所以高手多不愿动手,以待他自行死亡。
小仙蒂有此症别人却不知道,而她的敌人更多也更厉害。
可以说,要杀仙蒂的人,必是武林顶尖高手。
第三点说明的是,小仙蒂父女的行为是报恩,其心可佩,不能使他们的苦心和努力落空。
茜茜前后判若两人,因为这位前辈似乎隐隐地肯定了她的地位。
而且由语气看来,这披发人似是小罗的师辈或长辈。
茜茜道:“小罗哥哥,听这位前辈的口气,似乎是你的长辈,你难道想不出此人是谁吗?”
小罗微微摇头,道:“一时还想不出来。”
“葛三刀”道:“小罗,我也认为这披发女人对你有一份关切,而且信上指明小仙蒂父女旨在报恩,不愿使他们父女二人的善心和努力落空。”
小罗点点头。
“葛三刀”道:“事实上,这披发女子却更是关心小仙蒂生产的事,由此推敲,她好像是小仙蒂的母亲。”
茜茜补充了一句,道:“也像是小罗哥哥母亲的口气。”
小罗怔了一下,道:“但愿如此,但只怕不大可能。”
信封内还有十来粒药丸,注明是为小罗疗伤的。
到此,“葛三刀”和茜茜更相信,这披发人和小罗有密切关系。
小罗经二人的分析,终于放了心。
甚至他也有一种心灵上的感应,这位前辈应是他的亲人。
因为信上的字里行间,充满了亲情和温馨。
虽说小罗绝对不以为披发人是个坏人,但小仙蒂毫无音讯,他总是惦记着,真正是无时或忘。
茜茜此刻可谓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因为那位披发长辈的几句话,给了她无比的信心。
由这几句话,更可以相信她可能是小罗哥的亲人。
小罗自然也有同感,本来他对茜茜就和对小五子及软软不同些。
因为茜茜即使在最妒恨时,也不会太过火的。
茜茜对小罗的关切和体贴,有时会对他造成错觉。
当然,有时小罗会把茜茜当作了小仙蒂。
现在三人进入一座最大的酒楼,至少在本镇上是最大的。
迎门壁上有个大型金字招牌:现钱交易,概不赊欠。至亲好友,免开尊口。
三小上了楼,自小罗知道自已有“五阴鬼脉”绝症之后,“葛三刀”就有意无意地让他享受些,想以密集的享受来填补他不足的岁月。
如他穿的、戴的、都是较好质料的。
吃的、喝的也是精美的,这都是“葛三刀”张罗的。
以后茜茜加入之后,更扩而大之。对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及日常用品,更是无不讲究,因为他的岁月不多了。
小罗本人并不如此,但“葛三刀”和茜茜如此,他也未加阻拦。
现在他们三人又叫了六、七道大菜,还有美酒。
他们开怀畅饮,尤其是茜茜,她今天的心情最好。
也许可以说是她记事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她频频和“葛三刀”干杯,两个人就喝了近半坛“茅台”名酒,当然坛有大与小之别,这是五斤装的小坛。
以他们二人的酒量来说,每人二、三斤“茅台”,当然过了量。
当小罗最后会帐时,忽然吃了一惊。
原来他们的银两近来都由茜茜保管,所有的银票和零星银子,都放在一个小包袱中,这包袱显然已经丢了。
近来小罗从不为金钱发愁,因为身边总有为数可观的银子。
但是仅仅七、八两银子,就把他难倒了。
正是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不久前和玄阴教的人玩命失落了。
“伙计,请过来一下。”他叫来伙计道:“出门仓促,忘了带银两,三天内一定奉还,外加利息。”
伙计一楞,道:“客官,小的作不了主,我要问问掌柜的。”
伙计离去,“葛三刀”迷迷糊糊地道:“小……小罗……银子不是还有几十两吗?……
为什么要赊账?”
小罗道:“你问茜茜。”
茜茜比“葛三刀”醉得更深,一问三不知。
伙计没有来,却来了两个汉子,其中之一道:“迎门壁上有块金字招牌,你们看到了没有?不会不识字吧?”
小罗道:“当然不会不识字,只不过是吃完了以后才发现忘记带银两,老兄弟包涵,明天就送来如何?”
这汉子斩钉截铁地道:“不行!离去前一定要付清。”
两个大汉退到柜台边,远远监视着三人。
小罗看看左手心,粉红圈圈行将消失。
更糟的是,如果茜茜不醉,还是个好帮手,如今可能要别人照料她了。
小罗回头向柜台处望去,忽然发现柜台内房间的门帘掀开一缝,探出两个头来,小罗不由一楞。
虽然这两个头立刻缩回,小罗却隐隐发现是两个熟人。
一个是玄阴教的副教主欧阳芳菲。
另一个好像是常有庆。
常有庆怎么会和欧阳芳菲在一起?不管常有庆和她在一起是由于已变成了她的面首也好,或者加入了玄阴教也好,反正这二人都是他的敌人。
要囫囵着离开这里,必须绞点脑汁才行。
平常“葛三刀”的花梢不少,但目前不行。
小罗想了一下,低声对“葛三刀”交代了几句话。
此刻大约在二更过半,一般饮食生意也都要关门了。
柜台内的两个汉子未过来催,小罗也好整以暇。
大约到了三更,他忽然和“葛三刀”争吵起来。
小罗道:“都是你,把银子失落了,又不能想点办法。”
葛三刀道:“要我想什么办法?”
小罗道:“去借呀!”
“葛三刀”道:“在这儿举目无亲,你叫我到哪里去借?”
“反正这一切都是你这倒楣鬼造成的!”
“葛三刀”拍着桌子,厉声道:“是我造成的又如何?要死的人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没有什么了不起,一试便知……”
两个人立刻打了起来,茜茜已伏在桌上,人事不省了。
“葛三刀”攻多守少,小罗力不从心。
本来他此刻的确不能动手,但却不至于输给“葛三刀”,但在别人看来,他的确是心余力拙的样子。
柜台处两个汉子袖手旁观。
柜台房间门帘掀开一缝,两个人向外窥伺。
小罗越来越不济,绕着桌子后退。
“葛三刀”步步逼进,甚至还抽出了七星刀。
在他用刀之下,小罗更加手忙脚乱。忽然“葛三刀”一拳砸中了小罗的太阳穴,小罗摇摇倒下。
“葛三刀”狂笑道:“我还以为你小子有多大本领呢!原来也不堪一击,以后别再神气哩!”
他笑了一阵,微微一愣,自语道:“这一拳正好砸中他的太阳穴,他会不会承受不住……”
“葛三刀”蹲下来一试,已无呼吸。
再试心脉,“葛三刀”大叫一声,蹦了起来。
柜台边两个汉子走过来,道:“怎么回事?”
“葛三刀”悲声道:“他没有气了!”
两个大汉也蹲下一试,果然心脉已停止跳动。
“葛三刀”大声悲切道:“虽然我有点讨厌小罗素日颐指气使,自视甚高,可是我绝对无意杀死他。”
“葛三刀”捂面悲号,柜台内房间中两个人也走出来,因为小罗的死,非同小可。
这是因为他们相信,教武功给小罗的正是“七杀梦魇”。如果此人追查小罗的死因,他们会受到牵连的。
这二人正是玄阳教的欧阳芳菲和常有庆。
他们二人也蹲下来打量小罗。
小罗的呼吸停止,唇上青紫,这正是死人所具有的现象。
“死了!”欧阳芳菲道:“一拳也能打死人?”
常有庆道:“那要看打中什么部位而定。”
欧阳芳菲道:“这小子的遗体如何处理?”
常有庆道:“尽快弄走丢掉……”
二人一回身,已不见了“葛三刀”和茜茜。
“好小子,溜得可真快,杀了自己的人,居然甩手不管。”
欧阳芳菲道:“不能让这两个小兔崽子跑了。”
常有庆道:“当然,他们会传话,说小罗死在我们店中。”
欧阳芳菲吩咐两个汉子,把尸体丢在郊外。
然后常有庆和欧阳芳菲去追“葛三刀”及茜茜。
两个汉子丢下小罗就回去了,茜茜和“葛三刀”不久就出现在小罗身边。现在茜茜的酒已醒了不少。
他们真担心小罗是真的死了。
这工夫,小罗忽然睁开眼,道:“怎么样,装得像吧?”
“葛三刀”道:“真像。”
茜茜泫然道:“小罗哥哥,我刚才好怕你醒不过来。”
“不会的,自‘七杀梦魇’传我武技之后不久,我就发现我会另一种本能,那就是诈死。”
“葛三刀”道:“一个活人怎么会变成死人一样?”
“有一次,我在客栈睡觉,店家叫我用膳,推不醒我,一试之下,我居然断了气及脉搏,于是整个客栈都轰动起来。因为客人死了,店家要负责的。”
茜茜道:“结果呢?”
小罗道:“不久我就醒了,自那次以后,我体会到‘醉生梦死’这四个字的真义。事实上,人类睡梦中和死亡只是一线之隔,自那次以后,我体验了诈死的技巧。”
“当然,这技巧和我学的武功路子有关。”小罗又道:“以后又试过几次,屡试不爽。”
茜茜抱着他,道:“小罗哥哥,幸亏我刚才喝醉了,要不,我才不敢让你诈死骗人哩!”
“葛三刀”道:“若非如此,怎么能脱困?”
小罗道:“你们可知那家酒楼是什么人开的?”
“葛三刀”道:“什么人?”
“八成是玄阴教开的。”他说了见到常有庆和欧阳芳菲的事。
“葛三刀”道:“像常有庆这种人,谁的胳膊粗他就靠谁。”
忽然三人背后传来了一声狞笑。
几乎还未转身,小罗已听出是常有庆的笑声。
他们自酒楼追出,找了两个方向,终于在此找到。
正是常有庆和欧阳芳菲二人。
当然,三小目前还不知道常和童先生的关系,自然会低估他。
“葛三刀”道:“我道是谁,刚才一听笑声,几乎就可以断定,必是在相公堂子混过的人来了。”
常有庆的面孔扭曲了一下,道:“姓葛的,你先别咋唬!待会儿我会使你这张嘴从此不再说话。”
“葛三刀”道:“怎么?挂不住哩!我‘葛三刀’倒是有意作个相公,只可惜长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
欧阳芳菲道:“小罗,你会诈死术?”
小罗喟然道:“那倒不是,而是绝症越来越厉害了。”
“越来越厉害居然会脉膊和呼吸都停止?”
“不错,这种停止一旦延长,那就是死亡。”
“怎么会这样?”
“不这样又怎能算是绝症?要不是他们二人及时为我推宫活血,只怕此刻已经不能站在这儿说话了。”
常有庆又冷峻地道:“既然你已经活不久了,就跟我们走吧!”
小罗道:“正因为我活不久了,才不考虑跟你们走。”
常有庆道:“能由得了你吗?”
小罗叹口气道:“那也只好试试看罗!”
小罗此刻手心红圈正盛,自然可战。
常有庆人随掌到,掌风掠处,狂飓乍起,尘土暴卷,小罗立下戒心,看出常有庆已非昔比了。
“葛三刀”和茜茜更是惊奇不已,几乎所有的熟人都在短期内大有进境。茜茜发现,常有庆的路子和她的完全相同。
常有庆信心十足,他有把握在七、八十招内击败小罗。
这本就是他长久以来最期望作到的第一件事。
在杀他之前,他还要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他弄了软软。
他以为在情场上击败小罗,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他当然还想告诉小罗另一件事,那是关于小五子和童先生的关系。
这件事对小罗的打击,自然更大。
只不过他不了解小罗目前的心境,他最关心的是小仙蒂和茜茜。
六十招都过去了,小罗并未落下风。
这情况使小罗自己都莫名其妙,因为左掌心的红圈圈盛极必衰,红圈圈褪色,功力即随之减弱。
他抽空看着左掌心,红圈圈即将消失,但功力却似乎未减。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到了百招左右时,欧阳芳菲道:“有庆小弟,我来试试看。”
未等常有庆回答,已经扑了上来。
茜茜当然不会袖手,“葛三刀”也上了。
但茜茜和“葛三刀”二人招呼欧阳芳菲过了三十招也感不支。
常有庆实在不服,因为童先生有时在枕边指点他,应该不是糟粕之学,怎么会打不过一个身有绝症武功时强时弱的人?
“葛三刀”先被欧阳芳菲点了穴道,茜茜独自支撑,情况就更为危急,欧阳芳菲毕竟是一教的副教主,底子和阅历丰富,茜茜自然不如。
大约一百招将近,茜茜被她一脚跺昏。
欧阳芳菲扑向小罗时,常有庆似乎略占下风。
小罗趁此机会,绝招尽出,居然未出五个照面,在一个败势的哀兵姿态之下,把欧阳芳菲扫了出去。
这当然也是欧阳芳菲过于轻敌之故。
常有庆一直想不通,小罗忽盛忽衰,忽强忽弱,怎么会支持这么久?甚至百招以后,一点也无疲色?
患有“五阴鬼脉”的人,应不会有此现象的。
当然小罗更惊更奇,他当然不知道,是由于那位披发女子给他的药丸,产生了奇异的效果。
那效果并不能治愈他的绝症,但有抑制该绝症的发作,而加强功力的作用。这绝症必须彻底治疗才行。
“葛三刀”和茜茜自解穴道,正好欧阳芳菲醒来再战,两小不久又被制住穴道,欧阳芳菲再次扑向小罗。
能接下这二人的联手一战,已可跨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内。
怪的是,小罗独接常有庆情况如此,加上一个欧阳芳菲也差不多,两人卯足了劲搏杀,看来两百招内也未必能撂倒小罗。
常有庆道:“小罗,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
“什么事?”
“软软是我的人了,信不信?”
小罗道:“一个姑娘,将来总要属于一个男人,这似乎不能算是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吧?”
“我不妨再进一步证明一下,免得你以为我吹牛。”
小罗连攻两掌,把他逼退了两步,常有庆道:“软软的胴体算是一流的,如耸胸、细腰和隆臀等等。”
“怎么?当众献宝啊?”
“我只是要证明一下,免得别人不以为我已弄了软软。”
小罗道:“她是你的表妹,这本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常有庆道:“世上任何美人,一旦无遮,仔细观察之下,都会找到一些瑕疵。软软的左峰高右峰低,右大腿与膝盖之间,还有一块紫色胎记。”
小罗心头一动,他见过小五子及软软无遮的胴体。
正因为见过,才知道常有庆说的全对。若非真有肌肤之亲,软软对常有庆的德行知之甚详,绝对不可能跳裸舞给他看。
把自己弄过的女人身上的缺点说出来,只有小人会这么作。
小罗没有出声。
常有庆道:“至于小五子,也作了人家的禁脔。不信可以问问她,正因为善于撒娇狐媚,近来才获益不浅。”
小罗大半相信。第一,她们在一两个月内已脱骨换胎了。
其次,二女近来行为放荡,仔细观察,眉宇间春意盎然,颇有少妇之体态和神色,少女和少妇是可以看出来的。
小罗道:“我早已知道了。”这当然是说谎。
他只是要暗示对方,这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葛、秦二人再次解开穴道,抡起刀、剑攻上。
欧阳芳菲以传音入密道:“有庆,我们走吧!”
“这不是表示怕了他们?”
“不是,有时退就是进……”
常有庆道:“小罗,改日再来拎你……”狂攻两招,和欧阳芳菲疾窜而去,现场上静下来,只有喘息声。
“葛三刀”驻着七星刀道:“小罗,我真不懂!”
茜茜道:“我也不懂,不过我好高兴,好高兴。”
小罗闭目良久,道:“我更不懂,因为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过去只要手上红圈盛极,立刻就会功力减退,这一次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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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赌小浪子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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