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剑 第十四章 阴阳剑剑断臂残 铁石心心碎情迷
阴阳剑欧阳峰暗骇怔神之剑,黑孩儿白姑娘两把短剑,又自左右夹攻而上。
“哥呀!他又在发抖呢?你就慈悲慈悲吧!”
“妹子,你别叫了,疯狗还真能吓人呢……哎呀!婆婆,快来呀!”
阴阳剑欧阳峰这一刻是豁出去了,暗思:只要梅花娘娘一现身,迟早是个死数,不如赶早将这两小鬼毙了,拼得一个算一个,于是在听到男孩儿高呼婆婆之后,立即宝剑一绕一挑,两柄短剑“呛嘟嘟”已被震摔出老远。
黑孩儿宝剑出手,已自吓得惊叫出声,尚未来得及闪身避退,阴森森的宝剑已及胸前,不由得魄散魂飞丢,“哎呀”尚未叫出,就在这个钧一发之际,蓦觉一阵狂猛无匹的厉风扑来,将自身撞出一丈五六.扑倒在地上。
回首一看,场中已多出个蒙面的青年人,手握一柄金星冒射的宝剑.在和贼拼斗。
不用说,诸位读者亦能想到,正在这危急时赶出相救的,正是被欧阳峰“迷魂鸳鸯”所迷住的直在女侠。
玄在女侠照理说应该与白姑娘一道现身才对,何以迟了这久,原来阴阳剑欧阳峰的“迷魂鸳鸯”与众不同如不能得到他的解药,就是三日三夜依然骨软施酸,使不上力。还算凑巧,白姑娘一进个船舱,不管三七二十一即喂了一粒本门灵药“白梅仙露丹”灵药人口,玄衣女侠立感通体热血沸腾,紧接着一阵清凉过后,周身舒爽无比。
只是仍感内力不足,玄衣女侠逐盘腿叠坐,急急行功调息,待丹田之气运足一周天后,立刻跃身出舱,恰好见月色下,阴阳剑欧阳峰闪避二小的攻势,肩头撤出长剑,不禁柳眉倒扬,媚目突静,恨声地微“哼”一声。
不想这一“哼”声,及黑孩儿危急中的高呼婆婆,却加速了欧阳峰的杀机,二小宝剑出手,玄衣女侠即知不妙,连忙纵身上岸,凌空肩头撤下宝剑,可是势已不及,逼得只有运掌将黑孩儿震飞。
欧阳峰本拼着一死之心,先将二小除掉,看着黑孩儿堪堪已伤身剑下,突觉一阵猛狂烈劲的掌风,将手中宝剑震斜飞起老高,身子也被带着斜出两步,紧接着眼前金星暴闪,冷风森森袭至,以为梅花一剑恰巧刚到,不由胆战心惊,但本身数十年侵淫的功力,在这种情势下,很自然一闪,暴退去寻丈远近,恰好避过。
欧阳峰回首一看,来得是个青纱蒙面的少女,着装束竟似那位美艳的姑娘,心神大放,眨眼间,金星又复分心刺到,正待撩剑拆解这一招,忽感剑气森森,锋芒暴长,知道是柄切金断玉的宝剑,且内力更见泽雄,锋芒暴长之剑,手中长剑不敢硬接,逼得又复撤身闪退。
胸前一凉,惊魄皆颤,匆匆低头一瞥,前胸衣服已被划了道三寸口子,还好未曾伤及皮肉。
只这匆匆的一顾之间,黑衣姑娘直如附骨之明,宝剑金芒又已迎头斜肩劈到,阴阳剑欧阳峰快速地撤出短剑,扼腕一抛,将玄衣女侠阻得一阻,跟着施展开阴阳剑招绝技,左短右长,反攻而上。
阴阳剑欧阳峰既能掌任乌金帮内三坛坛主之职,造诣上自也有其独到之处,只半到工夫,双方已对拆了数十余招,玄衣女侠倚仗手中三星金剑,断玉切金,二十四招金光剑法,诡密绝伦,
阴阳剑欧阳峰倚仗左手短剑,不时抛出,更是防不胜防,故此对拆了百数十回合,依然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此刻。玄衣女侠似已不耐,左手往脖子下一抹,随身撒下一串黑色念珠,珠串长约二尺,珠粒大如龙眼,精光闪亮,直到女侠一声娇喝,左剑右珠,再度变招抢攻。
欧阳峰这一刻突然想起近年崛起江湖的玄衣女侠,心中不禁暗叫“糟”,怎么会惹了这个女魔头。
就在他惊骇之际,念珠宝剑已分左右装到,连忙收敛心神,振剑迎敌,不想宝剑方出,闪电般的即被黑珠缠住,往斜里带开,门户立时大开。三星宝剑迎面戳到,再想闪躲已是不及,咬咬牙,左臂一抬。
“哎哟”一声之后,鲜血四射,玄衣女侠怔得一怔,随听一声狼嚎似的惨叫,欧阳峰跃身落荒逃窜。
玄衣女侠本对这种采花淫贼,除却一死,从不轻饶,更何况,这事还出在自己头上。只差这么一些些,就算洗尽长江之水,恐怕也难除这个污点,又怎能不使百衣女侠报满心头,悲愤填胸呢?
可是不知怎的,这个杀人不皱眉的立衣女侠,近些日子总感到心肠突然变得仁慈多了,在紧要关头里总下不了毒手,与数日前判若两人,今天虽说不将对方诛杀,难消心头怨愤。但就这么迟疑之际,贼子已然去远,追已不及,低目一瞥,见沙滩上躺着一柄断了短剑,一条是留下的手,鲜血在沙滩上点点滴滴,遂叹了口气,借这一口气,似把满腔的怨恨都消除了似的,回身寻找二小。
见二小并排停立船头,随轻移莲步凑前行礼道:“金相公和玉姑娘刚才相救之德,永铭肺腑,大德不敢离谢,日后定当设法图报。”玄衣女侠曾在岳阳君偷觑梅花一剑与彭中轩的较技,故而一见二小即认出来系金童玉女两个小煞星。
玄衣女侠那夜于岳阳君山份觑较技,她心知彭中轩与梅花一剑均为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能轻率,遂与张疯子在初更天,先行上山,择一隐秘而又能观察多方面之处藏起,闭息静候,所以彭中轩与梅花一剑较技完后,梅花娘娘一气下山,始发觉被等踪迹。此为前书所漏,敬补叙之,请诸位读者鉴谅是幸。
“哥呀!你说她是不是很酸?”
“妹子!她不但酸且腐得受不了!”
“哥呀!那你就赶忙问问吧!趁早……我们好赶路。”
“你急什么呀,还有两个更次也就天亮了。”语此忽掉目对玄衣女侠说;“这位姐姐,你千万别客气,我俩是兄妹,都姓海,她叫玉儿,我叫金儿,这次是路过,刚好遇上的事,不知是那臭鸟该倒霉,还是你的福缘好,总而言之,还说不上什么图德,就更谈不上图报了……咦!这位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我俩的名字?”
说完疑惑地用眼瞧着玄衣女侠,两个小眼球,骨溜滑溜的闪个不休,似在追忆什么。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俩的名字呢?哥呀!我可从没见过她。”
“我可像是哪里见过这黑纱蒙面的人,但一时却想她不起。”
“两个位哥姐儿,你们不必胡猜,到天亮不是还有一个辰之久吗?先到舱里去坐坐,我再慢慢告诉你俩。”玄衣女侠因见二小,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休,遂请他俩人舱,待坐定后。缓缓地将面纱掀起,二小不禁同声惊呼,这呼声并不代表以前曾相识,而是惊奇玄衣女侠国色天香般的艳丽。
白姑娘不是见过吗?何以也会有这些惊感呢?原来白姑娘第一次进舱时,目的是为了救人,而玄衣女侠那时双眼失神,泪爬满面,更兼愁眉深锁,匆匆一瞥之下,未曾看清,故此才又惊呼出声。
玄衣女侠媚眼嫣然一笑。说道:“我们没见过吧……不过,听说你俩曾于洞庭湖翡翠寨用迷烟暗器夺取“金莲血剑”,此事若果是你二人有份,则……”
黑孩儿日欢声笑道:“对对,我记起来了,那天婆婆带我们去劫取金莲血剑时,我曾经见过你,还一直奇怪何以用黑纱一直将头遮住,但是,你仿佛在我们未动手劫剑时,已先行离去。怎又得知此事呢?”
玄衣女侠笑笑说:“你婆婆与我那彭师弟在岳阳君山比剑时,我正藏身一专偷觑,所以我也就认识你们。”
“哥呀!她怎么会叫彭哥哥为师弟呢?”
“对呀!彭哥哥怎会是你的师弟呢?”
“这是因为我们师门有些渊源,可并不是同门师弟。”
黑孩儿听玄衣女侠这么一说。说道:“这就是了,现在我和妹妹有点疑问,想请问你一声,你是不是江湖中近年名气甚噪的玄衣女侠。”语音一落,二小四颗亮闪闪的跟珠,一眨不眨,紧紧凝住去衣女侠,期待答复。
玄衣女侠可不知二小此问的用意何在,见二小这等凝重,迟疑有顷,见二小依然如故,只得眉头略皱,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想,她这头刚刚点下,白衣姑娘立时娇笑出声,黑孩儿恰恰相反,嘟哝着嘴,哭丧着脸,伸出一双小手掌,笑道:“好吧!我认输了!给你打吧!”
白姑娘笑着说:“站好不准动,动一下加一倍。”说完伸出两个小指头,用指甲在黑孩儿掌心轻轻地抓来抓去;痒得黑孩儿抵不住,频频退缩,做牙咧嘴的笑又笑不出。
原来正当立衣女侠与欧阳峰拼战时,白姑娘看到那把三星金剑,已想是玄衣女侠,因为她曾问过婆婆,也知道玄衣女侠是雪山神尼的门人,遂对黑孩儿一说,黑孩儿因为白姑娘问婆婆时,恰好不在身旁没听到,不肯相信,二人逐作一赌注,打十下手心,背着走十里地,十天之内胜方可任意支使败者作任何事情。
黑孩儿他是绝不相信这黑纱蒙面的少女,就是名噪一时的玄衣女侠,经这一证实,怎不懊悔气丧。
从这一点可见,小孩子的重心是如何地嗜胜,兄妹们这一点事,是如何的细小,可说微不足道。
待白姑娘从欢笑中收手,玄衣女侠也问出了原委,心里也觉得二小天真活泼可爱。
三人说笑一会,天色已亮,玄衣女侠约了二小同船上路,二小告之另有要事待办,遂辞别上岸,互道珍重而别。
不一日,船抵治州,玄衣女侠弃船上岸,直循苗疆进发,无意中党和彭中轩等走的同一道路,只是她较彭中轩早三五日罢了。
苗疆深山丛林中,多的是原始森林,这些个阴森树林中,樟毒。遍地皆是,苛禽怪兽,更是时隐时现。
玄衣女侠对有形的奇禽怪兽,凭自己一身精奥武学,当然不怕,可是那形的瘴毒就难防了。她进山后的第五日,走岔了道,进入了一片森林密集的山谷里,满山满谷尽是密密的桃树。
玄衣女侠一进入桃林,立刻嗅到—股奇异的幽香,散播在空气中,玄衣女侠越深入香气越浓,可是此刻桃花早谢,香味何来?不由驻足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下,蓦感幽香中,另有一种凝重腐臭的怪味。
只这么一吸,玄衣女侠立感头眩脑胀,心房窒息,大惊失色,足尖点处,一个倒纵,可是四肢巳失去控制能力,落下时只退出丈来远。双足落地踉跄了好几步,终于没能站稳,扑倒地上,失去了知觉。
待她从昏迷中酸采,已是夜半三更时分。
玄衣女侠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见自己躺睡在一张软绵绵的被褥里,房中一灯如豆,暗黑中见四壁似竹子所做。房子不大,想起自己在桃林中幕然昏迷倒地,不知为何人所救。
此际面纱已除,玄衣女侠想翻身爬起,可是四肢依然毫无着力处,想抬手将直在脸上的几根发丝拢好,都没能办到,试用丹田真气,亦散而不聚,不禁微微地叹了口气。
忽觉床前地下跳起一个人影,昏暗的灯光下,仍能看到一张赛雪欺霜的白脸,两颗电光闪动的眼睛,竟是个英俊的翩翩少年,看样子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与自己暗恋中的彭中轩,竟是一样瑜亮。难分轩轻。
“这位姑娘,你可醒了?”脆亮的声音中,没含亲切之感。
玄衣女侠—时答不上话,怔了好一会儿始点了点头。
“姑娘你现在说话恐怕很费力,你就不要说吧!所染受的瘴毒,是这苗疆最厉害的一种,名叫‘桃花瘴’,常人感染上,立失知觉,如无人及时援救疗治,只需十二个时辰,即全身腐烂而死,如今姑娘虽服了专对这桃花瘴的解药,内功又甚深厚,却因中毒已深,一时之间瘴毒不能除尽,待天明后,小弟去偷点‘桃花露’来,保证一服就好。”
玄衣女侠眼望着美少年,耳听他滔滔地讲着,声音悦耳已极,听到自身染了瘴毒,不由暗咒自己糊涂,怎会连这也没想到,还好遇到了这美少年搭救,如若不然白白葬送在这鬼地方,那才冤哪!
听说美少年要替自己去偷“桃花露’,心头暗惊道:“这“桃花露’乃黑湖仙子的一宝,偷‘桃花露’,这危险有多大,正待启齿拦阻,忽听少年说到去偷盗时,面上轻松至极,仿佛手到拿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毫无些许疑难之色。
不禁暗奇,少年莫不是也与他彭师弟般,有着不可思议、高深莫测的武功吧?遂又想到苗疆黑潮离此,怕不有十来天路程,采回不要一月也得二十来天,听少年口气似就此不远,这其中定然另有别情,暂且放过,天明再说。
这少年在床前,双眼一直在直在女侠粉脸上打闪,着带三次女侠脸上一红,美少年似乎感觉到什么,立刻偏首地望,瞬间后,又转回头来说道:“这里非常隐秘,姑娘大可放心歇养些时,此到离天明也还有两个更次,姑娘再睡会吧!小弟也得养养神,”语毕又深深瞧了玄衣女侠一眼,才缓慢地躺下。
原来床前放了几片木板,美少年就和衣躺在木板上。玄衣女侠感觉过意不去,可也羞愧万分,想起染受瘴毒昏倒之后,美少年把自己背或抱来的,就更羞得玉面红霞飞升。
待再度入梦之后,就一觉睡到第二天近午,睁眼见室内大亮。不禁“啊”了一声,看床前美少年人影已失。几块木板竖立在室内。
对室内略作打量,见室虽小而简陋,却整洁异常,桌椅均为竹制,靠壁一个书架上,满满的尽是些线装书,桌面是木制,笔墨纸砚俱全,看样子像个书房,被褥均为丝织品,奢侈已极,与室中气氛全不相称,内心不禁连声怪叽在这种深山中,怎会隐藏着这么号人物。猜不出想不透。
忽地竹门呀地一声开了,开得很慢,谨慎万分似的怕惊醒了什么,玄衣女侠十分勉强地在枕上微抬起头,门后慢慢地探出少年的俊美面孔,见她已醒了,大喜过望地走进,笑着说:“姑娘,你醒了!”
玄衣女侠含羞地靠在枕上点了点头,樱唇只动得一动,美少年立刻凑前摇手止住,说道:“姑娘,你还是不要说话为宜,也不要勉强地动。”说完从怀中掏出玉石小瓶,伸到玄衣女侠面前道:“姑娘,这是闻名宇内的黑湖一宝‘桃花露’,你只要吃上两滴,保证一个时辰之内,瘴毒全退,不过届时恐要排泄余毒,我也为你准备好了一个大竹斗……”说至此也不等玄衣女侠有甚反应,很快地拔开瓶塞。
一阵清香扑鼻,心神为之一新,玄衣女侠见美少年玉瓶已递到嘴边,不由脸一红,微微将嘴张开。立感有两块小冰块落在舌上般的,冷透心肺,也真像冰粒般的,入口随津化液,顺喉而下,奇香满口,身心一阵颤抖抽搐,只一刻工夫,腹中已有响动,但却是微微而且是断断续续的。
就这片刻工夫,四肢已能自由活动,忽听少年说道:“姑娘,你自己已能感觉得到,再过一会……就知道了,现在我要把这‘桃花露’送回去,歇会我再来。”说完闪身出室,随手又把门关上。
真地又只过了片刻,玄衣女侠腹中一阵急痛,接着连连放了十几个响屁,立感便急,想起少年说准备的大竹斗,方才还在奇怪,准备大竹斗何用。如今才知道是为了这个。
遂连忙爬起,扶着床沿找到了大竹斗方便。
待方便起身,回首一看,斗里全是墨也似的大便,其臭难耐,可是四肢依然乏力,勉强爬回床上,鬓有已然见汗。
这—爬动,浑身似经过了数日夜激战拼斗般地,疲困已极,双眼一闭,不自觉又复沉沉睡去。
这一睡又是两上时辰方醒,睁眼即见美少年端坐床边竹凳上。一对充满了热情的眼睛,紧紧地盯住自己,四日一对,芳心也不禁一动,立刻又将眼闭上,脸上薄薄的起了一片桃红。
“姑娘,现在可觉好些?”
玄衣女侠依然双眼紧闭,含羞地点了点头。
“姑娘,既然已见好,想必腹中已感饥饿了,我准备了一份点心和一碗莲子粥,你吃点好吗?”
玄衣女侠骤然睁眼,暗想,这地方哪来的点心和莲子粥?心中虽疑惑,但眼光所至,桌上真摆了一个非常精美的食盒,内心不由频频呼怪。
美少年将食企端过,摆在床沿,又在床边垫了两个枕头,再想伸手把玄衣女侠扶坐起来,不想玄衣女侠娇羞地摇了摇头,自己想强挣着坐了起来道:“承蒙恩公搭救。小女子已感德非浅,怎敢又这般劳累……”
美少好一听,急得俊面透红,双手连摇道:“姑娘可千万不要这样称呼我,我姓齐名纪雁,能称呼我一声大哥,我就荣幸万分了,再说也是姑娘你福惠齐天,昨天我是去采药,本不走桃林的,却贪图路近;且随身又带着避瘴灵药,不怕瘴毒,没想因此遇见了你。姑娘,我知道你也是武林中人,既然同属侠义道,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俗家习套呢?”
玄衣女侠役法,只得娇羞地叫了声:“齐大哥……”
不想这一声叫,齐纪雁差点欢喜得跳了起来,揭起食盒,里面是一碗莲子粥,两碟下粥小菜,还有一份精致的点心。
玄衣女侠拿起了牙筷,欣赏了好一会,仍然想不透这些个东西,在这穷山荒岭上,上哪去找?突然,想起了大竹斗,连忙瞟目探视,齐纪雁似猜到了她的心事,说道:“我已替姑娘拿出去了……”
玄衣女侠立即将头低下,心中深深为之感动,可是眨眼间,彭师弟英挺俊秀的影子,映现心扉,不由暗道:“齐纪雁呀!你是白对我好了,我的心早已被人占去啦!虽然他或许根本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对我,对我关心……唉!冤家!我为什么放不下他呢?”
想到这,不自觉娇躯一阵抽搐,泪水夺眶而出。
“姑娘!有什么伤心事吗?你要想你是有病之身,想开一点,不要损坏了玉体。”声音是温柔而又亲切,听得玄衣女侠舒服万分,她慢慢将头抬起,和齐纪雁眼光一对,心中又是一动,很自然地微笑了一下道:“齐大哥,你往那边坐,好吗?”
齐纪雁晓得姑娘们吃东西,是不愿让人看到的,遂也笑笑点了点头,翻身走到书架前,假意抽了本书,随手翻看着。
只过了一刻工夫,即听立在女侠叫道:“齐大哥,我吃好了,谢谢你。”
齐纪雁将书放好,回到床前,见玄衣女侠已然睡下,食盒里一碗莲子粥吃完了,点心只动了一小半,两碟小菜还剩下不少,不由皱皱眉道:“姑娘,这点心和小菜不好吃吗?怎么还剩下这多?”
玄衣女侠不禁更为感动,道:“齐大哥,你别多心,这小菜和点心的滋味都是我从来没尝到过的,我正在想我的口福不浅呢!只是我实在吃不下了,明天,明天好吧,我一定吃得很多很多。”
这两句话说得齐纪雁也笑了,尤其这一句齐大哥,叫得满是这么回事,便齐纪雁心头一阵甜蜜蜜的。
夕阳西坠,室中又点起了如豆的灯光,齐纪雁坐在床前,与百衣女侠谈了很多话,也给玄衣女侠心中解决了很多问题,虔诚而又朴实的言谈姿态,使玄衣女侠更增加了痛苦。
原来齐纪雁是黑湖桃花仙子的徒孙,桃花仙子门下有四大女弟子,以春夏秋冬排列着。出嫁都一律称为娘子,桃花仙子以淫乱闻名,门下弟子又哪能好得了。齐纪雁既为秋娘子的徒儿,自小就知这位师父毫无羞耻的淫行,非常愤愤不满,但却无可奈何。
秋娘子至今已将五十岁的人了,所谓将近朱则赤,近墨则黑,如人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对自身的淫荡行为,没认为有什么不对,待自己门人弟子,亦常施露之恩,但对齐纪雁这位美少年,却是例外,从不动心,且常规避,似有所顾忌般的。
秋娘子奉命率领门下十大高徒,三数高手,掌管青溪十八洞。在这座院密的飞环谷里,筑屋而居,这间竹屋,离飞环谷有半里之地,孤零零的,齐纪雁有间歇息的书屋,齐纪雁十天倒有八天宿在此处。
玄衣女侠得知他的底细后,心中更形痛苦,这么一位挺俊丰姿美少年,出污泥而不染,淳朴中显出正直,言谈中那种气愤的样子,真像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玄衣女侠只告诉他,自己在江湖中的名字,别的任什么也没说,更没提起来此的目的,他也没追问。
齐纪雁今年也有二十一二岁了,但却从未涉足江湖,在谷中除了读书练功外,凡事不管!
二人谈谈说说,不觉成时已过,齐纪雁见女侠精神甚佳,遂叫她坐起,调息运功试试,可见好些。
玄衣女侠知其然,试一运气。真气已能提聚,大喜过望,周而复始的,只大半个时辰之久,通体舒坦异常,待女侠睁眼时,齐纪雁已然离云,遂自行入睡。
第二日清晨,玄衣女侠已能下地,见桌上不知何时已摆好了换洗用具,随略整衣装,动手梳洗,刚将满头乌丝洗完,尚未梳整,齐纪雁已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
女侠粉脸一红,双手扰着带水长发,含羞叫了声;“齐大哥你早!”
“姑娘,你大好了,可贺可贺!”
“齐大哥,又要累你了!”说完将头微抬,四目一对,二人脸上同时都像绽开了的桃花。
开纪服连忙倍放下食盒的时间,将眼光移开,因为玄衣女侠那对大眼睛实在太迷人了,使人不自觉地会意马心猿,但他听见到过的美女,实在太多,围绕在师父跟前的一群少女,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且多少人对他掏心献媚,齐纪雁总认是自认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对这一切从不动心。
不想无意中救了这个迷人的美女,把家里的一大群莺莺燕燕都给比下去了,最奇的是二十多年来的心扉,从今天开,万缕情丝,从此不断,平静的心潮,荡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
齐纪雁放下食盒,见女侠依然双手捧着湿发呆立,不禁凑前说道:“姑娘,我来替你梳好吗?我弄得挺顺手,挺利落,师父也常赞我弄得好呢!”
女侠小嘴一撇,笑道:“齐大哥,你是给你的姐姐妹妹梳惯了吧!要不怎能这么说呢?”
齐纪雁赶紧摇头道:“不!不!没这回事,只是师父她常要我为她梳。别的?哼!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
女侠今天似乎十分开心,听这么一说,立即娇笑着接道:“这么说,我的福是大了,是不是?”
齐纪雁不由得俊面血红,说道:“妃娘。别再作弄我,好吗?再等一会;食盒里的饭菜都要冻了。”
女侠刚坐下,齐纪雁立刻凑前抢过木梳,一拢拢地缓慢而温柔地梳着,女侠仿佛过意不去,她不敢争,只静坐着,任他去。
从桌上大铜镜中,玄衣女侠看到齐纪雁那种眉飞色舞,欢欣万分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忍,墓地从大铜镜中,两人目光对上了,良久良久,女侠始缓缓将头低下,凄声叹了口气,心中情乱如麻。
齐纪雁听女侠叹气,心中一怔。鼓足勇气说道:“姑娘请不要见怪,我实在太爱你了,从第一眼开始……”
“齐大哥,请不要这样对我,我是不值得你……”说到这,已经说不下去了,哽咽着,两行清泪顺脸而下。
齐纪雁更急了,差点就像是要跪下来发誓,蓦然,玄衣女侠回身,一把将齐纪雁横腰搂住,伏在他的胸前,越哭越伤心。
这一下反使他手足手措,不知如何是好,但心情却宽慰多了,晓得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遂轻揽着她的娇躯,任其尽情地发泄一番,因为他知道女侠心里一定有件不愉快的事,这一哭比闷在心里好过得多,所以也不劝慰,只轻轻地抚摩着她的娇躯。
良久良久,玄衣女侠终止了抽搐的身体,忽见一条雪白的手帕送到眼前,遂轻轻推开坐直,接过手帕将泪水擦尽。
齐纪雁见女侠眼也哭红了,心头不禁一酸,说道:“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我或许能替你效劳!”
玄衣女侠回眸一瞥,见齐纪雁那种虔诚的态度,欲说什么,没说出来,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待女侠梳好头,用过膳,已是近午时分。
这日天气晴朗,秋阳高悬半空,空中也感有些气闷,玄衣女侠经这一日夜,已康复十之七八。
齐纪雁逐领着女侠出屋,在屋前一片树林地上散步。
忽然远远传来“雁哥哥!雁哥!”的呼叫声。
齐纪雁心中一怔,来的是他的小师妹雪霜。去衣女侠可不能让她看到,因为这事谷中没有人晓得,雪霜这丫头刁钻伶俐,人也长得美艳异常,对齐纪雁更是万分倾心。只是他对这位师妹从不加以青睐,一旦被她见洋,想得到会醋海兴波的。
可是又不便叫玄衣女侠躲避,正在犹豫之际,玄衣女侠似乎体会到什么,悄悄地自己掩进竹屋去,只一会工夫即听道:“雁哥哥,怎地叫你老半天都没答应,妈在找你哪!”
“师妹!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来。”
“雁哥哥,给你讲了多少遍,我不要你叫我师妹!”
“好!好!我不叫,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不行!不行!妈叫你现在就去,有要紧事给你说,去慢了我可担当不起。”
“师妹!我不是说了马上就来吗?你只是先走一步。”
“嗯?”“好妹子,这总好了吧?”
随听“噗哧”一笑,齐纪雁已推门进来了,好快迅的法,玄衣女侠也不禁连连点头。
齐纪雁一进门,就笑着对女侠说:“师父不知什么事,急着要我去,你歇息会,我会很快就回来。”
去衣女侠点点,眼看他又笑了笑,才闪身出屋。
在室中,玄衣女侠四壁浏览,见自己三星金剑高挂壁上,随取下略加擦拭,见自己一个小包袱也在床头,里面除了些散碎银子,还有两套现换衣服。
玄衣女侠心知四下无人,遂将包袱取过,准备换套衣服,因为身上已经很脏了,刚打开衣服,见衣堆上面摆个小瓶,瓶上有“避瘴毒丹”四个字,心知为利纪雁所放,却不何时所为。
除这点外,别的全没动过,玄衣女侠将衣换妥,直等夜幕四合,仍未见齐纪雁回转,心中不免焦急。
天全黑了,谷中暗黝黝,百衣女侠内功精湛,双眼夜间当能三大内辨物,见齐纪雁仍然未至,忧竟现于形色,不时探首向外张望。
忽地,夜色中传来阵阵叱喝之声,四山回响,玄衣女侠暗惊,这是怎么因事?接着叱喝声越来越凄厉,玄衣女侠再不顾自己的瘴毒微弱残余之伤体,将剑及包袱系好,闪身出屋。
叱喝声似从东南方传来,也不思考,立展轻功循声而去。
只片刻工夫,已见远远的火光冲天,不知到底何遂纵跃上一棵树梢,探首了望,见二条人影一前一后,往立身处纵来,好快的身法,眨眼间,已来到树下。
仓促间,见前面跑的竟是齐纪雁,后面为一棕面长须老人,齐纪雁仿佛已然受伤,形竟有些摇晃不稳,玄衣女侠暗惊,受了伤竟能纵跃如飞,若没受伤前,怕不跑得更快?
玄衣女侠飘落下,如健鸟飞坠,美妙至极,正巧将齐纪雁来路阻拦,此际她又披上了面纱。
齐纪雁忽见凌空飞坠一条黑景,凌空转折,至为绝妙。落地正把自己去路阻拦,大为惊骇,强煞身形依然冲出了数丈,方始拿桩站稳,忽听:“齐大哥,是我!”声如黄莺出谷,悦耳至极。
知道是玄衣女侠来了,心头一宽,强提真气立泄,手中青铜长剑“当啷”一声跌落尘埃,人也跟着扑倒地上。
玄衣女侠一见大惊,一飘身抢在齐纪腰身前,正好将尾追老人阻住。
玄衣女侠不认得追来老人,可是心里晓得,既然是来苗疆与桃花仙子作对的,当然是江湖侠义道中人,但眼前这少年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眼看着他送命在别人手坦克,不管他有多坏,对自己总是恩重如山,更何况,他也不失为一个有为少年,正人君子呢。
玄衣女侠遂十分礼貌地道:“老先生手下留情,此少年对小女子曾有救命之恩德,请老先生看在小女子面上,放过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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