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剑 第六章 凌云飞渡惊女侠 客店骤然渺芳踪

     
  吕良辕一招得势,心知金莲血剑十二绝招威力无穷,今日是存心要试招,并为爹爹和自己报仇,自是用足功力,连展金莲血剑十二绝招,频频进击。
  小灵乞也不是个好相与,自幼缠在四长老身边,也承受了四长老的脾性,嫉恶如仇。今见四子神那满脸邪恶,心头就有气,但他却轻估了四子神的武术功力。四子神中任何一子,他均难抵敌,何况他们手中还得了按铁鸳鸯拐这种奇门兵刃。
  小灵乞瞬见吕良辕只一招即以得手,更不怠慢,一横手中青竹杖,直奔四子神老大拦腰扫倒。
  双方对敌,任何—方若存畏惧之心,即先输一半,四子神即是如此,若以四子神兄弟四人,任何一人功力较吕良辕何止高出数倍,一来震于对方同伴彭中轩的功力,招绝惊人;二来惊于吕良辕手中前古神物金莲血剑,削金断玉,致使吕良辕占尽优势。
  今见小灵乞青竹杖扫来,一神子不由暴怒万分,左拐斜挑,右拐反向小灵乞胸前点倒,小灵乞青竹杖才出,镔铁鸳鸯拐已临到胸前,这份快捷,真是生平少见,惊得一声冷汗,总算小灵乞艺业非凡、鹊影轻功尤其了得,就在拐杖将及之际,忙撒手倒抽青竹杖,小小身子一晃一旋,跳出圈外,但破衣的下摆,仍被划了尺许长一道口子。心头刚叫得一声“好险”。破风之声又到,随施展开师门绝艺二十四手龙蛇杖,配合鹊影轻功,与一子拼战。
  此刻吕良辕,已被四子神二、三、四子三个团团围住,金莲血剑十二绝招,也发挥了无上的威力,只见一道红芒裹着身影,纵高跃低,左冲右刺,端得了得。
  二、三、四子三人,虽拼命抢攻,但因三、四子二人手中铁拐,一上手即被折断,已难以挥原有的威力,只靠二子一人,故近一个时辰,非但未能将吕良辕伤及分毫,反被金莲血剑吞吐不定的血芒,将三人皮肉伤了好几处。
  但吕良辕终因功力过浅,难以持久,就这一个时辰下来,已是满身透汗,招式顿显迟缓。三人见此情景,更是奋不顾身,尽出险招抢攻,以报日前一剑之仇。
  按铁鸳鸯拐,招式离奇幻纱,非比等闲,吕良辕好几次险伤拐下,终因金莲血剑前古神器,利锐难当,“迷踪回旋步”宇内绝响,才免于受创。
  就在吕良辕、小灵乞飞扑关外四子神时,乌帮主座下八金童青女俱都纷纷围前助阵,却被神乞染化将其拦住,八金童青女,四金乾四乌笛,八般兵刃纷纷朝神乞梁化身上点到。丐帮帮主神乞粱化,身为一帮之首,武功自然了得,怎么会让这区区童子伤得了的,但却又不愿伤及这种年幼无知的童子,因此只是摔开破袖,在众童子中穿花蝴蝶般的,飘来飘去。
  这林就只剩了跛乞、金常施及夜鹰神鹫裴素兰的爱孙映儿三人,跛乞生就一条腿短,一条腿长,走起路来一跛一跛,跛乞人又矮小,金常施比跛乞较为魁伟,映儿见场中诸人都拼上了,看情形,哪一对自己都插不上手,可又不愿糟蹋这难以逢遇的打斗时机,见跛乞似较易欺侮,便扬起手中半折短剑,往跛乞背上斜肩就劈。
  跛乞生性嫉恶如仇,但却喜欢少年孩童,见映儿一声不响地斜肩劈到,也就趁势一跛一破,与映儿玩开了。
  林中场地,虽说甚为宽敞,也难抵如许人的鼠纵格斗,此刻沙尘逸布、叶石环飞,这其间只金常施一人还远站着观战。
  其中最紧张的要算醉老大与乌云成,这二人俱都身怀绝艺,武功内力亦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都在为自身的江湖名望,作生死经的拼斗。原本是袖与袖的飘舞,忽变掌和掌的硬拼,接着又是内家真力的比斗。这其间,乌云成于内家真力方面,较醉第大较弱,但为人精滑刁钻,及时拢手改式,弃短取长,用阴煞掌及铁袖乾坤二绝学,来回拼斗。
  醉老大也不得不抖出红云掌及飞起破袖拼命相抵。
  而最轻松的就算跛老三和映儿这一对了,哪像战场的打斗,这和捉迷藏没两样,更像师授徒艺,相互过过招。
  而危险的就是吕良辕和小灵乞,吕良辕限于后力不足,已频遇险招,小灵乞是青竹杖难挡鸳鸯拐,内力也相差甚远,光靠鹊影轻功御敌,是危险万分。
  神乞染化于八童子间飞舞中,瞥目四望,一见此景,忙双袖连扬,将八童子推翻,退出圈外,赶忙援救。这边醉老大爱徒心切,红云掌连连推出,将乌云成逼退,也自纵身形扑去。
  红云掌、阴煞掌同样使江湖测目,半斤八两,乌云成见醉乞暴施红云掌,灵敏的头脑已有计较,故意力为退避,让醉乞将身形纵起,身在空中将落未落之际,对准发掌,捉足十二成功力,突的推出双掌。
  不想醉乞并非无能之辈,半空中猛提丹田真气将下坠之身,硬给停住,借双袖之压力,又飘身丈许外往前落去。
  乌云成是横里推出阴煞掌,却没想在掌的那边,正有衡山二乌华氏兄弟在和丐帮饥老二、疯老四作拼死战,而乌云成又是使的十二成功力,余劲未衰。
  衡山华氏兄弟,本就相互兼顾,尽力施为,突感背上阴风惨惨,一分心神,兄弟两人都是遭受一掌,伤重跌坐当地。乌云成此刻真是难受万分,没想到伤人不成,反使自己人因此受伤。
  蓦的瞥见跛乞在一旁纵跃戏耍映儿,一肚子火齐顷在跛乞身上,翻身运掌,阴煞掌再次旋为。
  跛乞身列丐帮四老,武功自然非比等闲,在这种轻松的玩游中,怎能不面面顾到,见乌云突地向自己发掌,他也知道乌云成的阴煞掌厉害。忙闪身避退,将映儿手腕带去,同时飘退,因此反引来映儿的一声惊呼。
  此一惊呼,不仅将夜鹰神鹫裴素兰震住,且将神乞粱化、吕良辕拼斗的关外三子神及刚换下的一子怔住,齐时都同时退身一旁。
  夜鹰神鹫裴素兰,经此挫败,已然心灰意冷。二十年苦练勤修,自以为不可一世,与老伴再复江湖,必可执武林牛耳,没想只短短数日,既遭如此惨改。
  此刻。映儿已将婆婆龙头拐仗抬来,老婆子接在手中,望着映儿惨然一笑。她什么也不说,拉起映儿,只两三个纵跃,即已出林而去。
  留在场中的乌云成,真是尴尬非常,老婆子这么好的武功,仍然遭到败落,自己就更非敌手了,何况还有神乞丐帮四乞呢?大丈夫能曲能伸,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这口气总要暂时忍下,换言之金莲血剑志在必得,但非此时也。彭中轩自踏上神州,所遇之人,个个都是好手,更且—个较一个高强,可见宇内之大,能人之多,真不可计数,自己所学,真还得下番工夫苦练呢!
  今见乌金帮众人多已受伤,也不已甚,说道:“乌帮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望听彭中轩的好言相劝,速回整顿帮规:从善积德,若旧性难改,仍欲独霸武林,日后相遇,则绝不再轻意放过。”
  乌云成听彭中轩如此说话,知道不会再留难,也不答话。率领众人,轿也不坐,仍从山石后退去。
  这是个如何热闹的场面,但一下子又复变得寂静异常。
  吕良辕走上前叫了声:“轩哥哥!”神乞丐率丐帮四老,除敬老三外,一一为之引见,丐帮四老具都齐声称颂,彭中轩武功可与五十年前六老相比。
  因六老中涉及恩师,彭中轩忙谦让道谢,最后小灵乞因被冷落,心有不干,跨向前自我介绍。
  “彭少侠,你不是要到苗疆黑湖吗?你必定路途生疏,风俗也不很懂。师父他们年岁已老,你就找我小灵乞,保证你如愿到达,如何?”
  彭中轩本就对此事信心不足,便说:“如灵兄肯为向导指引,那是再好没有了,不过,怎好烦劳灵兄走这远路?”
  小灵乞道:“这算得了什么,小灵乞四海为家,走遍千山万岭,邀游三江五湖,说真的,别瞧我年轻,追随我师父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我没到过的地方。”
  彭中轩说道:“既如此,小弟此处先谢谢了。”此刻,神乞梁化在边上插言道:“小兄弟,你可上当了,我们醉老大这个徒儿最为狡猾,我们五人的武功他都学了,大概是看上了你这身武艺,在打你主意呢!你可得当心啊!”这句话说是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一会儿工夫,众人已走出林来,看日已西斜,前面地域遥遥在望,为免路人骇世惊俗,彭、吕二人仍然与神乞等分道而进。
  彭、吕二个进得城来,见城内灯火满布,甚为繁华,遂找了一间客店,略事漱洗进餐分房而息。
  彭中轩人房后,即先得跌会调息,再疑气行功。
  彭中轩自吞服千年灵龟所赐字内至宝千年火丹后,已半月光景,其间又曾得不老神仙朱丸一粒,功力自是突飞猛进,。但他却不知,在他两次救人时所耗之真气,正是千年火丹必要之过程,这种反复残余的淘汰,正是内家功力到取极境界的阶段,彭中轩不知因此反造就他功参化境、灵绝环宇。
  彭中轩这一静坐热茶工夫,即感周身舒坦异常,数日的疲困,一消而散。忙又试提真气,顿觉旺盛饱满,悠地窗外星光一闪,似流星飞泻,但又似眼前一般,彭中轩心头微觉有异赶忙凝神注目,又觉毫无些许动静,辕妹那微微的甜呼声,反倒清晰可闻。
  即是已觉有异何不外出察看一遍,彭中轩正欲启窗,突感丝丝破风之声,穿窗而人,声音虽细,来势却是又猛又疾,处此种情势下,彭中轩若想躲避,只需一旋身即可避开,但彭中轩艺高胆壮,非但不避,反用手一兜,将暗器接住,手指一按,那是什么暗器,只是黄豆般大小,小小的一粒纸团。
  这一会彭中轩惊得可不小,用这微细的纸团,能发出这等功力,已非等闲可,更何况人一在眼前,自己尚无所觉,这怎不使彭中轩感到惊骇呢?
  一怔神后,彭中轩展开纸团,见是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心头就更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事?
  蓦的耳边又现丝丝之声,较前更厉,彭中轩意至功显,神功已遍布全身,反手接住暗器,竟是一粒小银米,彭中轩再不细究,奋身夺窗而出。
  神目所及,见远远一道小黑影,已然出去十余文,彭中轩冷笑一声,施展独门轻功,尾随地追。
  只一会工夫,二人已先后出城外,彭中轩见前行小影,飞行轻功较自己只强不弱,追了这久,仍相数十丈远近,小黑影似有意逗引,不然彭中轩早巳失其踪影。
  彭中轩心想,自己轻功已然绝快,还追不到对方,强见对方觉非无能之人,然与自己有何恩怨,似这等武林奇人,还是少开罪为好。正欲止步,突听前行小黑影,发出两声阴阴冷笑,彭中轩这可火大了,心想,我还怕你,今夜要不把你追到,誓不回身。
  忙运起神功,提气直追,但前行黑影突的也加快起来,但又不远去,总是绕城兜绕圈子。也总是距离这么二三十丈远近,彭中轩再也没法赶上了。
  蓦的,彭中轩想起师父东海老人所授“蹑空步”,现今自身功力,不知如何,何不试一试。
  当下运足“毕元神功”,贯足真气,奋力腾气纵起。
  只一眨眼,已追及前行小黑影,跟着已超过小黑影。
  彭中轩此刻真是高兴万分,师父毕生所练,未至此境界,自己一出海,即能做到师父万分向往的‘蹑空步’怎不高兴万分呢?
  彭中轩止住黑影光处,见黑影已然来在那儿,知道是被自己的“蹑空步”吓住了,可是当彭中轩神目接触黑影时,见黑影一身玄色女装,长发披肩,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黑纱蒙面,只从黑纱后透出亮光闪闪的一对大眼睛。
  彭中轩装前抱拳道:“姑娘两次三番的戏弄,不知有何原因,彭中轩出身荒岛,这一次回返中原,虽已数日,却已结怨不少,我辈做人敢做敢当。但需恩怨分明,不知姑娘是洞庭翡翠港的,还是乌金帮的。”
  却听玄衣姑娘说道:“什么翡翠港,乌金帮,全都不是,我就是我,一个人。今天在城外看到阁下,好像好骄傲,所以想试试你……哈……果然不差,不过我尚欧领教领教阁下的剑术。”
  说完,即从肩头的霞发中,抽出一金色宝剑,剑头金芒闪闪爆出颗颗星火,颗颗接连不断,煞是奇观。
  彭中轩一见金色剑,已然猜到姑娘来意,因为师夫东海老人对彭中轩谈及武林掌故时,每提及此剑,即属日后若有缘相逢,任事忍让三分,以示尊敬,因执剑人是恩师唯一好友,但性情怪病异常。
  金色剑名三星金剑,为西天雪山神尼的人,见对方要较量自己的剑术,心想雪山神尼二十四招金光剑法,宇内绝响,三星金剑变武林至宝,难得有此根缘,先不道破,就试她一试。
  随说道:“姑娘既非彼等一帮,想必与彭中轩谈不上什么恩怨,彭中轩才疏学浅,更当不起姑娘青眼所加,即放较量剑术,尚请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说完,从怀里将玉龙宝剑掏出。
  玄衣姑娘一震手中三星金剑,娇喝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嘛!”语音刚落,已然腾身而起,剑化长空倒泻往彭中轩斜肩劈倒。
  彭中轩手中玉龙剑尚未出鞘,赶忙曲手拨剑,剑走晴空剑虹,不躲不闪,硬往上拦,心想:倒要看着玉龙剑的威力是否真实挡得了这宇内至宝三星金剑。”
  一阵叮当响过,彭中轩与玄衣姑娘,回身暴退,直看自己手中宝剑。假如说真让双剑互砍相碰,的确不知谁强弱,彭中轩招手起剑,本就没有把握,三星金剑不管如何,为遵恩师吩咐,就绝不能使它受损伤。玉龙剑虽未闻名宇内,却也是世上罕见之物,一旦损坏。岂不可惜。就这么一转念头。双剑就堪接触,彭中轩运起神功,将剑护住,并急急刹住往上挥之势。玄衣姑娘可不是如此想法,她见王龙剑一挥之下,剑芒暴长二尺八寸,心头不免胆寒,遂也挥起师门“惠元冲功”,护住三星金剑,但下劈之势没停止。
  经双方查看宝剑后,互免损伤,玄人姑娘黑纱内双眼睁得更大,滴溜溜转动不停,心想“惠元神功,本胜齐天,这小年尽毫无所感。自己出道数年业会过不少武林高手,还没有一敌得了惠元神功的。今天可真是碰上了,说不得只好再较量较量了。”
  想着,见到彭中轩横剑当胸静如山峦。不由微皱双眉,纵身进击,剑化金光剑法二十四招,连连抢攻。
  彭中纤见玉龙剑毫无伤损.又见玄衣姑娘手中三星金剑闪耀如常,心头已宽了一半,一见姑娘进击,果是二十四招金光剑法,忙静气凝神。神目精光暴射,一边防招化解,—边稍加研究,并不反击。
  玄衣姑娘见少年一味地化招,拆招,并不反击,不由怒火攻心,以为少年瞧不起她,左手在脖子一拉,随手撤下一串黑色念珠长约二尺,珠粒大似龙眼,表光闪亮,玄衣姑娘,微微一声冷笑,右剑左珠.再度变招进攻。
  此刻,彭中轩再不能如意了,为了想偷学金光宝剑剑法,左闪右躲,已然危险万分。若不是玉龙剑剑芒吓人,早巳闹了个手慌脚乱,现见玄衣姑娘摆出了黑念珠,就更证明是雪山门人无疑,再或闲下去,将会弄得无法下场。
  遂慌抽身跳出场外,将剑归鞘,对着姑娘双拳一抱,说道:“姑娘请暂停。听在下一言,彭中轩学艺东海,东海老人为在下恩师。今观姑娘手中三星金剑及黑色念珠,此二物均为雪山神尼老前辈镇庵之宝,现俱为姑娘所得,想必决不是外人,何不露面相见,日后相见,也好招呼。”玄衣姑娘没想少年对师门之宝,如数家珍,原来是东海老人门人,随将宝剑及念珠均收妥,说道:“原来是东梅茫茫浪涌翻李老前辈的门人,失敬先敬,刚才多有得罪,尚请谅恕。”
  说毕,双手将黑纱轻轻除下,彭中轩眼中突地一亮,一张鹅蛋脸,雪白似日,两黛蛾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射出迫人精光,彭中轩心头一跳,赶忙将头低下,这眼光也太迷人,使人不自禁周身血流加速。
  “小师弟,你怎的不看了,不是你要我除下面纱的吗?”
  彭中轩缓缓将头一抬起,只一对眼,又急速低下,隐约觉得玄哀姑娘樱唇微露笑意,但这笑意妩媚得使人窒息。
  “小师弟,你真没出息,都跟一般俗人一样,我还以为你总有点不同,谁
想 还是一样……”
  “小师弟:我真是很美吗?你再瞧瞧……你再瞧瞧……!”
  彭中轩经这一眨眼的工夫,早巳将真气调顺,将冲动的心强压住,猛地抬头,玄衣姑娘雪样的脸已隐,满头青丝下现出个青面,阴森森,凄惨惨,彭中轩突的一震,神目中电光再度射出,知道这是玄农姑娘的伪装,但这可比白脸好受得多。
  忙上前一步,重新见礼道:“小弟姓彭名中轩,冒昧尊称一声师姐,请教尊姓芳名,日后尚望多予指教。”
  玄衣姑娘黑纱重又披,娇声笑道:“小师弟,你的名字已报了很多遍了,我还能不知道,我姓薛,没有名字,江湖送个名号,玄衣女侠,你自称东海老前辈高足,想必不假,唯有毕元神功始能敌我惠元神功,只是你还没露一手剑术,实在遗憾之至,天色不早,日后有缘再为请教,我还另有要事,你也不有人等着你呢,就此道别吧!”
  说完随—个旅身,已然出去数丈,接着几个纵跃,即隐入夜色中。
  彭中轩痴呆呆地听完话,还没来得及阻止,人已去远了,看天色已是四更将尽,遂查明方向,回返客店。
  客店中静寂如去时,彭中轩穿落房中,突见桌上一纸条,写着“林中遭贼败,静候三更时,欲得美人归,请朝西南行。”彭中轩阅后,头上轰的一声,忙到隔房察看,哪还有辕妹的影子,细察房中又没打斗迹象,床上似乎连被子一道卷去,暗忖:“辕妹妹必于甜睡中遭到暗算,但没有玄衣女侠的远引,我不会离店,他们哪能如此轻易得手
呢?看 来,玄衣女侠,雪山神尼的门人,已然与他们结成一伙,事先安排好,由玄衣女侠来引我远离,再下手的。”
  彭中轩愈想愈对,认为一点不错,但雪山神尼系名门正派,与恩师有很深的交往,怎会助纣为虐呢?想想却又不通,反过来想想又觉得是。事无如此巧合,玄衣女侠必定已为乌金帮所用无疑。
  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想着,总没有一个结果,终于想到唯一急务,即从速设法救出辕妹,遂随意收拾好,再度穿窗而出。
  天时已露鱼白色,彭在轩认定方向,急纵而去,刚出得城来,即见小灵乞盘坐,似专为候他般的。
  彭中轩道:“小灵弟,你是在等我吧?”
  小灵乞说“彭哥哥,我不等你还等谁,真把人急死了,帮主命我追你,你知道,我又凭哪一点能迫你呢?吕姐姐给人缚去了,帮主及跛叔叔得信拦阻,跛叔因此受伤,待家师等赶到,人家已去得老远了。现家师及帮主等已紧追而去,唯恐你不知路,特派我找你。二更时见你紧追玄衣女侠,这不是我看到你的,我只看到两道黑烟,是你们第二次经过时,被家师认出的,我想你即出城,凭我的脚力,决难追及你,不如在这等你,你不认得路,方向总可认得的。没想等了老半天,还没看到你来,可真把我气坏了,想找你去罢,又怕正巧错过了,要想再找你,可得花一番工夫。现在好了,你瞧着办吧!帮主们走了两个更次了,贼子们就走得更远了,除了你会飞……”
  彭中轩听完小灵乞这番话,对丐帮的热心,真是感激,也不答话,上前牵着小灵
乞 一只手,喝声“走”。
  小灵乞被彭中轩一带,竟像腾云贺雾般,脚不沾地,向前直飞,真如电闪雷奔快。赶忙提气轻身闭口含舌,任由彭中轩带着向前跑。
  总跑了三四十里地,彭中轩才才将小灵乞放下,此刻天色已大明,道上已有小贩来往,小灵乞一吐舌头,叫道:“彭哥哥,这是什么走法,我可没见过,今天算见着世面了。师父常说:‘山外有山,人上有人’。我还不相信,今天瞧你这一下,我可真服了,彭哥哥,你要到我师父这年纪,怕不还要高十倍。”
  彭中轩边走边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你们不懂这诀窍罢了,这叫蹑空步。这今天是第一次使用,蹑空步参着轻功施行,自然快如闪电,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但功力不够,是没法施行的你勤着点练功吧!小灵弟,前面似有一乡镇,我们紧走两步,看看是否可能有点消息,如没有,我们裹腹后再追。”
  小灵乞道:“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定有丐帮人,你放心好了,包在身
上。”接 着又说道:“听帮主说,曾有一信符赠你,你把那悬在腰上,那就更方便了。”
  彭中轩心想:“小灵乞头脑还真灵呢!我早都忘了。”随将神色恭敬地将所赠信符取出挂在腰上。
  二人过得镇来,商店都早巳开市,找了家饭馆坐下,要了些酒菜面食。
  彭中轩在凳子还没坐热,即有一乞丐模样的人,上前跪行大礼,并请示有何吩咐,彭中轩赶忙搀起,让坐,看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瘦小乞丐。
  小灵乞没让小乞丐坐上,即发话道:“昨夜帮主是否经此而过,住哪条路去,去有多远,前行乌金帮帮众相距多远,能知道吗?”
  瘦小乞丐赶忙又朝小灵名见了一礼,见小灵乞三指握杯,双膝又是一跪,说道:“启禀叔叔……。?小灵乞端坐没动,说道。“起来说。”
  瘦小乞丐再行礼,站起来说到:“帮主五更将尽时经此,现已过去两个时辰,前行乌金帮众是车马开道,相距约四十余里。”
  小灵乞又问道:“帮主同行几人?此处属何人所管。”
  瘦小乞丐答道:“帮主同行二人,跛老和疯老,此处属铁头乞所管。”
  小灵乞听了。已想:“这就奇了,家师和饥鸡师叔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一道吗?”随说道:“好,没事了,你吧!”
  彭中轩道:“慢着,请传信杭州吕杯民,就说彰中轩与吕良辕已直上四川,请
被 等速来。”
  瘦小乞丐恭敬异常,连声应是,临走又要跪辞,还是小灵乞怕招人耳目,赶忙止住。
  瘦小乞丐走后。小灵乞就说:“彭哥哥,你看这怎么说。家师与饥师叔都没来,难不成乌金帮已分道而行?”
  彭中轩道:“我想大概如此,我们先追着梁大哥再说吧!”
  二人饭罢,出得镇来,找小路错上山道,伺时施展轻功,往前直赶。
  连着三天,二人除了沿途得着消息外,一直都没赶上,这可见前行的人、也都一直拼命的在跑。三天来,二个没好好的吃过一顿,也没好好的睡过一觉。彭中轩尚且过得,沿途只要略作休息,调息真气,即能恢复整日疲困。小灵乞可真吃不消,路上虽说常常被彭中轩带着跑,仍然是显出困倦万分。
  这天,二人已进入鄂省,来到武汉。小灵乞灵机一动,就对彭轩道:“彭哥哥,武汉县城里丐帮势力不小,由我一个师兄掌管,在这里乞帮有一确息,帮主们和乌金帮众再快,也跑不到哪去。我们先找个客栈略作休息,你瞧怎么样?再说乌金帮在这有个分舵,我们三更天探他一探再作道理。”
  彭中轩这三天来,已是愁眉苦脸,气愤填胸,为了避人耳目,已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以至相差只有两个时辰之久,始终没让他赶上,这怎能叫他不烦,又能不气。这会听这小灵乞这么一说,再看小灵乞那付狼狈样,也只好点点头同意了。
  此刻,小灵乞就像叫化子拾着了金块,高兴万分,精神百倍,身上虽穿着破乞衣,仍大摇大摆的领着彭中轩来到一家规模宏大的悦来老店,一进店即吩咐开上房,摆酒菜,而且一连声地催快。
  说小灵乞真的只是这三天就倦困得如此不堪吗?那不是这么回事,一个练武的人,奔走了三天五夜,又算得了什么,这其中就有原因,酒虫作怪。
  小灵乞自动追随醉乞,难得半日无酒,也养成了个小酒缸,三日不吃不喝均可,就不能无酒,彭中轩沿途紧赶,可没让他半点沾唇,这怎能不把小灵乞搀死。
  二个略作梳洗。店伙计已将酒菜摆上,小灵乞此刻再不客气,端酒就喝,彭中轩至此,也只得暂去愁怀,端怀痛饮。
  这顿饭有多久,别去说它。店伙计添酒菜,添了三四次,最后干脆搬了一大缸来,总有三十斤。等二人酒碎饭饱,已是初更天了。
  小灵乞吃完就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彭中轩却反而愁肠百结,难以入眠。只好就床沿盘行动,凝神练气。
  蓦然“嗒”的一声,彭中轩从静坐中睁眼,见窗门微启,黑夜中繁星点点,但这“嗒”的一声却来得出奇,房中灯光已减,小灵乞睡得甚为沉熟,彭中轩摸摸怀中鞭剑,肩头一晃,即穿窗而出。
  时已三更将尽,彭中轩来至瓦上,四周静寂如死,毫无一点动静,心头刚叫得一声“怪呀”,即见左前方有一金星闪耀,心头一动,暗忖:“又是你在捣鬼,这次可不饶你,管你雪山门人,先得还我辕妹来。”
  想至此,猛吸一口真气,蹑空步腾飞如鸿,快如流星疾如奔泻,双眼紧盯适才金星闪光处,—贬不眨。心想:“这次你跑得了吗?”
  这次彭中轩完全估计错了。来到切近,的确是玄衣女侠一点没错,她非但没跑了反迎上两步,似高兴欢迎的状态,并娇声笑着说道:“小师弟,三天没见,怎么功夫又加深了,家师的凌云步,我再怎么也没练成,家师说,待我五十岁了,看看是否有缘份,瞧你比我还小,怎么反而练成了,而且这样高明。”
  彭中轩是恼怒于她,本欲见面即行责问,一见此情,玄衣女侠似乎半点都不知,这种自然的表露便不是硬装得出来的,一时尴尬异常,开口不得。
  去衣女侠见彭中轩这种态度,以为彭中轩世故未深,头脑顽固,瞧不起女孩子半夜三更地东游西荡,或将自己看成—个荡妇淫娃之流,心中也不免有气。
  彭中轩此刻又想:“玄衣女侠对此事,如确系亳不知情,了无干系,怎能知此这般巧合的三天也赶到了鄂中?从这点上看来,玄衣女侠与乌金帮定有密切关连,这会儿看我追近了,又再次出现,想以此牵制我,其中不知双欲使什么鬼计,我可不再上这当。”
  这只在一转念间,彭中轩倏地怒睁双眼,神目中电光闪闪,鼻中“哼哼”连声冷笑,正欲启口喝问,蓦听左边远处叱喝连连,接着一声爆响,火光冲天而起,彭中轩心头一怔,偷眼玄衣女侠:黑纱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也做感惊异般的,不禁更为证实。逐冷冷的说道:“好一个驰名中原、威震江湖的玄衣女侠,竟也会与江湖败类乌金匪帮勾结,做出这等寡廉鲜耻,贻笑武林之事。彭某此刻救人要紧,日后有缘相逢,当再为领教。”
  语毕,一声龙吟长啸,声震四野,彭中轩双手按下,身子穿云空,已纵起三十余丈半空中掉头下望,见玄衣女侠愣在当场,心想:“你也知道愧疚吗?”
  彭中轩朝着火光方向,只三五个起落,已然见到火光声正从一大村内发出,树庄大如一堡寨,房屋连云,火光从一高大正屋中飞起,叱喝之声,却此起彼落,有数起之多。
  彭中轩临近,见人影憧懂,川流不在,但俱都一般的黑包头,黑玄黑裤,心想:“这里难道就是乌金帮分驻鄂中的分舵吗?”怎的会这么巧出事,难不是丐帮神乞梁大哥已见疑端,双方动上了手?”
  思至此,身不由己,一个鼠跃,已停身一大树梢上,忽见数条人影,从火场人群中急纵而出,好快的身法,只一眨眼,已出去数余丈,彭中轩忙凝神注目,见前面两人,果是神乞梁化及四老中跛老三,然后面数人,除乌金帮冲出二乌华氏兄弟外,另有一老一少,看其身法,俱部俊秀异常。
  彭中轩心中暗忖:“凭丐帮帮主神乞梁化深厚的武功,及一帮之主之名誉,绝无落败逃生之理,其中必定另有原因,着其方向直往回南,不如追去一探,究竟若确实不敌,也好加以援救。”
  正欲起身下树,嘉听飒飒风声,已逼近身后,心头一颤,忖道:“这是什么人,怎地来得切近,自己还不得而知。”心头在想,人已施出灵孩偷桃一式,一个轮转已飘身树下。脚才站地,破空风声,又迎头罩下。
  彭中轩心头一惊,不由叫道:“好俊的轻功!”人也跟着暴退数丈,但这飒飒强风,却如影附形,跟踪又至,彭中轩不由大怒,但此时已然转身过来,只见一大黑影,如蝙蝠般的,迎面扑来,逐又再闪躲让,使出三成功力迎面就是一掌,对正黑影击去。
  “砰”的一声,彭中轩双脚立时陷入泥土半寸,右臂微感酸麻,而大如蝙蝠的黑影,被彭中轩一掌神功,掀起了五六丈高才掉下地来。
  夜半星光下,彭中轩着黑影落地后,没再爬起,忙注目凝视,见这从后偷袭的大黑影,原来竟是玄衣女侠,跟踪赶到,心中不由更加冒火。
  但玄衣女侠躺地后,就没再动过,似适才自己一掌,伤得非轻,彭中轩内心又是一怔:“想玄衣女侠,武功已得雪山神尼真传,前番相遇,亦曾显显露‘惠元神功’根底,何以如此不堪一击。”
  遂忙赶前两步,见玄衣女侠,蒙面黑纱已飘落一旁,满头秀发,被散一地,雪白的脸上,此刻却红如鸡冠,双目紧闭,呼吸紧迫,手足微颤,彭中轩不中大惊,这种逆血反升,在练武人的身上属一大忌,如无人及时救援,只需一个时辰,待沸血攻心后,一身武功即将废掉,且可会成为终身残废。
  彭中轩为人虽属刁钻,心却仁慈,况且玄衣女侠系恩师一再叮嘱之人,虽则曾疑心玄衣女侠已然投身江湖匪帮为恶,但在尚未证实之前,不能见其因自己无心的—掌,而将多年艰苦学练的一身武功毁掉。遂忙起前,在玄衣女侠命门、血海、催压要穴上,连续拍出数掌,并双手握住玄衣女侠纤纤细掌,默运神功,将玄衣女侠身上逆血,催压归位。
  一盏热茶工夫,玄衣女侠已恢复正常,樱唇微动,呼吸亦由激烈变迟缓,慢慢地睁开娇媚双目,深深地注定彭中轩,眉目间满含哀怨,如受无穷委屈般的,樱唇微动,又似有无尽的情素期待倾诉。
  彭中轩见玄衣女侠已复正常,定无大碍,逐轻轻的将玉掌放下,喟声叹道:“事到如今,你我是友是敌,未能预卜,但目前我确有急事待办,不能再事停留,事情的真象,往后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语毕,慢慢地立起身形,缓缓地退了两步。
  彭中轩为什么突然地改变了语态、与前半时,判若两人,原因是玄衣女侠那对满含哀怨的眼睛,消除了彭中轩内心如火般的气焰,再怎么也无法强起来了。
  正当此时,玄衣女侠从地上,鲤鱼打挺跳起来,拦住彭中轩面前说道:“可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冤枉人,想我出道数年,走遍大江南北,尚未受人如此这般地奚落、侮辱、瞧不起和耀武扬威的随竟咒骂,今天你要不还我个公道说个清楚明白,你就别想轻易离去,我难道真是如此这般好欺侮吗?”
  玄衣女侠此刻似乎下了拼命之心,每说—句,进逼一步,说一句逼一步,逼得彰中轩不得不连连后退。
  正当此际,蓦听远远传来“彭哥哥”“彭哥哥”的呼叫,听声音似是非常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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