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道:“主人追根究底,盘名问姓,难道这也是待客之道么?”
金龙公子道:“不速而至,恃强登舟,又不肯说出真实姓名,心目中,还有我这个主人么?”
话中已带了浓重的火气,但展翼却出奇的平静,笑一笑道:“主人的意思,是觉着咱们来得太过唐突了。”
金龙公子道:“不只是唐突,而是迹近凶霸。”
展翼道:“当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但不知我们应该如何补救?”
金龙公子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两位立刻退下金龙舟,从此咱们永不相见。”
展翼冷笑一声,道:“你这作主人的如此无礼,那就别怪咱们作客人的态度不敬了。”
金龙公子一皱眉头,道:“听两位的口气,似是有意的找上门来了。”
展翼道:“主人既作此想,咱们作客人的,只好认了。”
金龙公子道:“现在还来得及,两位可以离开了。”
展翼冷笑一声道:“咱们行万里路,也遇上不少高人,像你这等忘却礼数的,却是从未见过。”
金龙公子道:“天山双煞这名号,老实说,在下根本就未听过,这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也不是集雪不化的天山,这是桃红柳绿的江南,两位发横,也不选个地方么?”
展翼嗯了一声道:“阁下宴客,本是一件好事,但眼下看起来,只怕是有些不妙了。”
金龙公子哦了一声,道:“什么不妙?”
展翼道:“酒席之前,嘉宾云集,如若让你这个主人,出了丑,岂不是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金龙公子欺进两步,直逼展翼,冷冷说道:“阁下,金龙舟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展翼道:“哦!”
金龙公子道:“我请客,我不希望闹出动手的事,两位下去,现在还来得及。”
展翼道:“既来之,怎能轻易离去,主人逐客,也总得有一点逐客的手段吧?
金龙公子冷笑一声道:“好!这是阁下自己找的,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右手一扬,正待击出,忽听一个冷厉的声音喝道:“住手。”
回头看去,是一个方面大耳的魁梧大汉,快步行了过来,道:“公子身为主人,还要迎待贵宾,这两个小子,交给我了。”
金龙公子笑一笑,道:“那就麻烦钟兄了。”
魁梧大汉道:“不客气,打发了这两个愣小子之后,在下还有事请教。”
右手一指,忽的一拳,迎胸击去。
展翼足不移,身不动,右手一擒,轻轻巧巧的抓住了那大汉右腕,用力一带。
那大汉这一拳用劲很猛,被展翼借力施力,向前一带,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
蓬然一声,跌摔在水中。
只一个回台,己方就被人投入江中,金龙公子也不禁为之—呆。
展翼拍拍手,道:“金龙公子,金龙舟上,都是这些脓包么?”
金龙公子一皱眉头,道:“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出手就要伤人么?”
展翼笑一笑,道:“这是最轻的惩罚,如若我稍为心狠一些,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金龙公子突然—上步,拍出—拳,击向展翼的前胸。
展翼笑一笑,微微一欠身子,突然伸手—把抓住了金龙公子的右腕。
金龙公子呆了一呆道:“你!你这是……”
展翼用力一带,蓬然一声,金龙公子身不由己的被摔在了船板之上。
这一下摔得很重,摔的金龙公子半晌才站起身子。
展翼笑一笑,道:“阁下,请起来吧!多少佳宾在此,你这样躺在地上,不是难看得很么?”
金龙公子缓缓由地上站起了身子,道:“阁下,好高明的手法。”
展翼笑一笑,道:“金龙公子,咱们是远客,和阁下无怨无仇,趁我们还有作客的心情时,阁下最好能把我们当个客人相待。”
金龙公子道;“这个,这个……”
展翼一拉唐琳,哈哈大笑着,行入了一桌席位上坐下。
金龙公子目光转动,只见四周的佳宾,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金龙公子的身上。
金龙公子羞愧固然是羞愧,但他是主人的身份,不能不硬着头皮招呼客人。
咬咬牙,吞下了满面羞愧,拱拱手说道:“诸位佳宾请坐,这两位天山远客,来的虽然意外,但身手实在高明,各位大都是我多年好友,想来,必是有些担待,咱们这些席次,也不得不移动一下了。”
展翼心中暗道:“这家伙,果然利害,他要全场中人,都要和我为敌。”
任何人,一眼之间,都可以看得出来,排在舱中的席次的人,要比甲板上的人,身份高那么一点。
因为,如若依序挤下去,凡是被排向下的人,都会觉着有些难看了。
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了。
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传入耳际,道:“主人,为两个天山来客,这样大动席位,岂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么?”
金龙公子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年约五十上下,留着七八寸长的山羊胡子,这是中原绿林道上的一个很著名的凶人,暗器、武功、都极高明,中原道上,人称追魂手。
轻轻吁一口气,金龙公子道:“郝兄的意思是……”
追魂手缓缓站起身道:“江面辽阔,容物万千,大约不在乎多了一两具尸体了。”
话中,杀气重重。
展翼淡淡一笑,道:“说的是啊!死几个人倒也不算什么。”
追魂手举步对展翼行了过来,一面说道:“在下郝雷,有人送在下一个绰号,叫作追魂手。”
展翼冷笑一声,道:“江湖中人,有手的都可追魂,你这个追魂手,遇上了我们天山双煞,那就只好被人追魂了。”
郝雷脸上一变,道:“好小子,你不怕江风闪了你的舌头么?”
展翼摇摇头,道:“我看你不像追魂手,倒是追魂嘴,只是嘴巴!说说算了。”
唐琳忍不住嗤的一笑。
郝雷面红耳赤,大喝一声,冲了过来。
他号称追魂手,出手确也够快,右手一扬,直向展翼抓了过去。
展翼一闪身,险险的避开子郝雷五指,右手一举一翻,看似平淡无奇,但却扣住了郝雷的脉穴。
就像是郝雷把腕穴,送入了展翼的手中一样。
全场中人,立刻把目光,凝注到展翼的身上。
金龙公子相距最近,看的也最清楚,不禁心头一震。
展翼摇摇头,笑道:“就这样的一只手,也能够追人之魂么?”
口中说话,右手却暗中加劲。
郝雷顿然间,劲力消失,急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可奈何。
展翼道:“这只手,沾满了血腥,像你这种三流江湖人,杀的人,必都是不会武的善良百姓,我要废了你这只手。”
说废就废,右手五指一扭,但闻格登一声,郝雷的右手腕骨,生生被扭成两断。
郝雷大叫一声,疼的全身冷汗淋漓而下。
金龙公子一皱眉头,道:“朋友,不能伤人!”
展翼道:“为什么不能,如是别人伤了我,那又该如何?”
金龙公子道:“在下既为主人,必会全力阻止此事,不论何人受伤,都是我主人之过。”
展翼放开了郝雷右腕,笑道:“本来,我还要废了他一身武功,既是主人讲情,在下也不能太过不给主人的面子了。”
郝雷疼得抱着右臂,咬牙苦撑,没有再叫出声。
金龙公子一抱拳,道:“两位请坐,我先看看郝兄的伤势。”
一面从怀中摸出一粒丹丸,要郝雷服下,一面说道:“郝兄,你伤得很重么?”
郝雷道:”我这条右臂废了。”
金龙公子道:“断骨可以接,郝兄忍耐一下。”
郝雷道:“不成了,他不但扭断了我小臂,而且还捏碎了一部份腕骨。”
在场中人,无不听得神色大变,只觉展翼下手之恶毒,实是叫人害怕。
也许是展翼出手的凌厉,使全场中人,都有些心生寒意,竟然没有人来给郝雷找场。
金龙公子喝令两个属下,扶起郝雷离去,一面对展翼说道:“两位请坐吧!”
展翼道:“看这上面附有名牌,似是有别人坐了。”
金龙公子道:“不要紧,他们都是在下多年的老友,大家调一下地方,大约还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展翼笑—笑道:“如此说来,那就偏劳主人了。”
口中客气,人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唐琳紧傍着展翼的身侧,坐了下去。
这桌席位,不是最主要的一席,但在整个席面排列上,却是重要的席位。
展翼和唐琳,都坐在第二桌最重要的首位上。
那是上席的两个主位。
展翼目睹金龙公子,转身直登楼上,伸手移去面前两个名牌。
经过了三场搏战之后,整个舟上的人,似乎是都对展翼有了一点畏惧,金龙公子一走,立刻散去。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似乎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展翼坐在席位上,低声对唐琳道:“兄弟,小心中毒。”
唐琳呆了一呆,道:“中毒,中什么毒?”
展翼道:“酒菜之中,也许在别的地方,总之,金龙公子,表面上,看起来,很驯服,事实上,他内心之中,充满着忿恨。”
唐琳道:那要怎样防法呢?难道滴酒不沾,菜肴不进?”
展翼道:“你看着我,我吃的菜,你再下筷,咱们举了杯,你再喝酒,但这些举动要自然,别让人家瞧出了破绽。”
唐琳道:“好!我记下了。”
展翼道:“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
唐琳道:“什么事?”
展翼道:“见着你那位花凤师妹时,要想法子保持着镇静。”
唐琳道:“这一点,很不容易。”
展翼道:“你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所以,神色上,别人瞧不出来什么,所以,不论你脸上神色如何变化,别人也瞧不出来,只要你能忍住不出手,不出声,那就成了。”
唐琳道:“这一点,我可以办到。”
展翼道:“那很好,记着,要闹事前,先告诉我。”
唐琳低声说道:“小弟遵命。”
忽然间,全场静寂了下来,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一个方位。
展翼和唐琳都忍不住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姿容绝世的白衣少女,手扶朱色的楼梯栏干,缓步行了下来。
辉煌的烛火,衬的她更是艳光照人,白衣如雪,长发披肩项间,挂了一串明珠。
但那珠光、灯影,都被那美丽容色给压了下去,黯然失色。
以展翼那样定力的人,都不禁看的一呆,忖道:“这女人,好艳、好美,难怪唐琳会念念不忘。”
这时,唐琳不自觉的全身抖动起来。
他想压制着激动的情绪,但那股情绪,如波起浪涌,叫人无法压制得住。
展翼感觉到了,吸一口气,先把自己心中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唐琳的右腕,低声道:“兄弟,不要激动。”
唐琳只觉腕脉处一麻,激动的情绪,突然间平复下来。
这时,展翼心中已经明白,这位艳绝人间的少女,就是唐琳口中的花凤。
展翼没有猜错,这人果然是花凤。
只是她比过去更为美丽,更为娇艳了。
全场中人,似是都被绝世容色吸引得一个个怪态百出。
有的举着酒杯放在唇边,忘记把酒喝了下去,也忘记把杯子放下。
有的把筷子伸在菜盘中挟起了一筷子的莱,竟然忘了放入口,就那样举着筷子。
菜上的油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只听花凤娇脆的声音,传人了耳际:“诸位请用酒菜。”
有些人,放下了唇边的酒杯,也有些人放下了筷子。
但仍有一大部份人,举着杯筷未动。
花凤莲步细碎,柳腰轻摆,缓缓的行到了舱中,娇声说道:“是那一位伤了他?”
这个他字,用得很亲蜜,像一把利刃似的,突然间刺入了唐琳的心中,展翼冷然一声,道:“大名鼎鼎的金龙公子,怎的经不起—摔,难道,那一摔,就把他给摔伤了么?”
花凤转过头去,打量了展翼和唐琳一眼,举步直对两人行了过来。
这时,那桌席位之上,也只坐着展翼和唐琳两个人。
花凤很胆大,一直行到了桌位之前,才停下脚步,道:“两位是……”
展翼道:“天山双煞,金龙公子,没有告诉你么?”
花凤微微一笑,道:“他只告诉我被人摔了一跤,却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人。”
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接道:“你们两个人,可是师兄弟?”
展翼忖道:“这丫头无话找话,不知是何用心,倒要留心。”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是又怎样?”
花凤道:“你一定是那位大师兄了?”
唐琳听她说出大师兄三个字,不禁心中一震,几乎要叫出小师妹来。
但终于忍了下去。
展翼明知故问,冷冷说道:“你是金龙公子的什么人?问的事情太多了。”
花凤怔了一怔,笑道:“我是他的朋友,和很多人一样,只不过,我是女儿之身,别人瞧起来,觉着有些奇怪罢了。”
她不用卖弄风情,但却自然的散发出一种动人情态。
展翼看了一眼,竟然不敢再看,急急别过头去。
花凤冷笑道:“天山大煞……”
展翼冷冷拦道:“你叫什么?”
花凤道:“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姓名,我就只好叫你天山大煞了。”
展翼淡淡一笑,道:“就算天山大煞吧!你叫我有什么事?”
花凤道:“你摔伤了他,难道就没有交代么?”
展翼道:“你要替他找场?”
花凤道:“那倒不是,他都不是你的敌手,我自然更打不过你了。”
展翼道:“咱们来自大漠边荒,不懂怜香借玉,如是姑娘自知不是在下敌手,那就早些离开去,免得在下伤了你。”
这一番话,大约说得迹近冷酷,听得花凤黯然垂下头去。
厅中所有的人,大都把目光转注到展翼的身上,目光中满是激怒之色,似乎是怪他唐突佳人。
展翼目露冷芒,四下扫掠了一眼,目光盯注在花凤的身上,道:“姑娘,你如不是替金龙公子找场而来,找在下,又是为了什么呢?”
花凤道:“你伤了他……”
展翼怔了一怔,接道:“名动长江的金龙公子,难道是泥土作的不成?那一跤就摔伤了?”
花凤道:“他武功不错,至少,比我强得多,但你确实伤了他。”
展翼心中一动,暗道:“莫非是唐琳动了手脚。”
心中念转,不觉回顾了唐琳一眼。
但见唐琳站起身子,蓬然一掌,拍在木桌之上,只震得杯盘横飞,道:“你是他的什么人?管他这多事情?”
他情绪太过激动,以致连声音,也有了很大的转变,花凤竟然未听出是大师兄的声音来。
唐琳脾气发得很大,飞起的油汁、菜汤,不少溅在了花凤的白衣之上。
唐琳情绪已失去控制,全身在微徽抖颤。
展翼感觉到了,生恐唐琳露出马脚,重重咳了一声,道:“在下这位兄弟,只是想问明姑娘的身份罢了。”
花凤哦了—声,点点头,道:“他是我的朋友。”
不允许唐琳有接口的机会,展翼又抢先说道:“姑娘,只是金龙公子的朋友么?”
突然间,全场中人,大都长长吁一口气。
似乎是每个人,都在担心着一件事,生怕这位美丽绝伦少女,会说出是金龙公子的……
但她却只说是朋友罢了。
好像是每个人都放下了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
至少,花凤说明了一件事,她还是一个姑娘的身份。
唐琳在展翼不断的示意之下,逐渐镇静下来,缓缓坐了下去。
展翼淡然一笑,道:“姑娘,好男不跟女斗,你管不了这件事,所以那就不用插手了。
花凤道:“我不是管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他受了毒伤,你表面只是摔他一跤,事实上,你暗下了毒手。”
展翼吃了一惊,道:“我暗下毒手伤了他?但不知用什么手法伤了他?”
花凤道:“像是一枚毒针,但又不像是针……”
展翼接道:“射中他身上何处?”
花凤道:“好像臀部,他也是刚刚发觉,那毒性发作的很慢,但却一发作,就很难救治。”
展翼道:“哦!”
花凤道:“我本来从不管他的事,但我不能眼看着让他毒发而死,所以,才来向你讨取解药。
展翼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姑娘,我没暗下毒手伤他,我只不过摔他一跤罢了,我伤的是他的面子,不是他的人。”
花凤黯然一叹,道:“真的不是你伤了他?”
展翼道:“不是我,我也不屑施用那种卑下的手段。”
花凤怔了一怔,道:“那要怎么办呢?”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大不了一个死字,你不用担心了!”
说话的正是金龙公子,正举步行了过来。
花凤摇摇头,道:“不要,你不能死!”
金龙公子目光转到展翼的脸上,道:“不是这位朋友下的手,方位不对——”
花凤接道:“除了他们二位之外,这船上的人,都是你的好友。”
金龙公子苦笑一下道:“没有人用这种暗器,他处心积虑的杀我,自然早有准备了……”
口中说话,目光转注在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文士身上。
舱中人,大部分的目光,都随着金龙公子望去。
很多人认识他,那是中原绿林道上,有名的暗器高手,千臂神魔陈鹏。
随着那集向身上的目光,陈鹏霍然站了起来,道:“金龙公子,你这样看着我,可是怀疑我暗下毒手伤你?”
金龙公子道:“兄弟可没有这样讲过,但如陈兄这样想了,兄弟也没有法子了。”
陈鹏冷冷说道:“不错,兄弟擅长暗器,但我没有伤你,也用不着伤你,咱们既无利害冲突,也没有什么恩怨,不能因为在下擅长暗器,就有了伤你的嫌疑。”
金龙公子道:“陈兄,这话我没有说过,一切都是陈兄自己说的、事实,除非我说了谎,在那个方位上的人,都应该有嫌疑才是。”
陈鹏笑一笑道:“金龙公子,你说那人早有准备,针上含有奇毒,你中了毒针,怎会若无其事。”
花凤道:“他没有说谎,他真的中了一枚细小的毒针。”
金龙公子道:“施放暗器的人,没有想到,我会备吸取毒针的磁石,也没有想到,我收存有百草老人的万应解毒丹。”
陈鹏拂须一笑,道:“我没有施放毒针伤你,不论你是否对我怀疑。”
金龙公子冷笑一声,道:“陈兄既非下手之人,也就不用再多说了。”
陈鹏冷笑一声,末再答话,缓缓坐了下去。
展翼心中暗道:“千臂神魔,威名甚著,受了这口怨气,怎会如此忍了下去。
目光转动,忽然间看到了花凤。
花凤像一盆水,浇得陈鹏怒火熄去,也吸引住他,不肯拂袖而去。
数月不见,花凤似是更美丽了,这是唐琳的看法。
展翼轻轻用手碰了唐琳一下,道:“兄弟,这位姑娘确然美媚,美媚的近乎邪恶,不要多看她。”
唐琳暗中咬破了舌尖,一阵急疼,使神智清醒一些。
但却流了口鲜血。
打落门牙和血吞,唐琳把流人口中的鲜血硬咽了下去。
金龙公子早想到花凤的明艳,令人注目,但却未料到,竟使全场中人如此一个看法。
他有些得意,得意的是有了这样一个艳绝人间的女友,使得万人羡慕。
也有些紧张,紧张的是花凤的艳媚,简直是一坛烈酒,使得所有的人,都浑然陶醉,醉后的人,往往会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如是人人都受不了那股美媚的诱惑,此后的金龙舟上,必将是从此多事。
全场中人,只两人没有把目光投注在花凤的身上,—个是唐琳,一个是展翼。
唐琳是勉强忍耐着。
展翼一靠着深厚的内功,过人的定力,维持着情绪的平衡。
说是不看,但他仍然是忍不住看了几眼。
他心中也有着激烈的震动,暗暗忖道:“这女人之美,有如勾魔的天使,追魄的恶魔,一旦在江湖行走,所到之处,必然会引起一片争风吃醋的搏杀。
这时,金龙公子直对展翼行了过来,一抱拳,道:“兄台身手高明,兄弟生平仅见,但不知可否见告姓名?”
展翼笑一笑,道:“阁下夸奖,咱们兄弟远自边陲西域而来,无名小卒,不见经传,说出了姓名,阁下也未必知晓,好在,你已经知晓咱们兄弟是天山双煞,在下是老大,这位老二,你叫咱们大煞、二煞就行了。”
金龙公子笑一笑,道:“好!阁下既如此说,兄弟就恭敬不如认命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晚宴过后,兄弟想留两位,在兄弟这金龙舟上,作客数日,以便长谈,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展翼微微一笑,道:“这个,在下么?还不能作主,我要和这位兄弟商量一下才行,容后再行答复。”
因为,两人的形貌,似是随时可见。
花凤本来没注意两人,但闻金龙公子和两人交谈之际,不禁多看了两人一眼。
唐琳容貌已改,花凤自然是瞧不出来。
这时,唐琳也正好把一对目光,投注过来。
四目相触,花凤忽然感觉到心头一震。
这个人,面貌陌生,但那一对眼神,花凤却似是在那里见过。
那目光使花凤觉着很熟悉,但却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心中念转,不禁多望了唐琳两眼。
唐琳恨不得冲过去,抓住她问个明白。
但他终于忍下去了。
花凤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转身向楼上行去。
她仍是那样的温柔,从来不和男人争辩什么。
唐琳抬起头来,望着花凤的背影,内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悲伤。
只听一个冷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道:“给我站住。”
花凤人已登上楼梯,闻声停了下来。
金龙公子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大约三十三四,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皮肤很白,五官也很端正,只是一对三角眼中,闪动着凌厉的光芒,看上去有一股凶厉之气。
这个人不算丑,但他却不是个可亲的人。
金龙公子一皱眉头,道:“说话的可是郭兄么?”
黑衣人冷冷说道:“不错,兄弟郭阳。”
金龙公子道:“郭兄,咱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你这般大呼小叫,是何用心?”
郭阳道:“兄弟想知道花凤姑娘,是不是你金兄的夫人?”
金龙公子一皱眉头,道:“不是!”
郭阳道:“这就是了,既非金兄的夫人,事情就可以好好商量了。”
金龙公子道:“商量什么?”
郭阳微微一笑,道:“在下希望花凤能敬兄弟一杯,也不枉兄弟千里迢迢,赶来参加你这宴会了。”
展翼冷眼旁观,发觉金龙公子一脸尴尬之色,似要发作,却又似有什么顾虑,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只是敬你一杯酒么?”
郭阳道:“不错,敬在下一杯酒,兄弟一亲芳泽。”
金龙公子冷冷说道:“郭兄,念在咱们交往多年的份上,我请花凤姑娘,敬你一杯酒,不过,君子自重,你不要太过份,叫兄弟面子难看。”
这时,全场中人,大都把目光投注在金龙公子的身上,看他如何处置此事。
谁都未想到金龙公子竟会答应了郭阳之请,要花凤敬酒。
但闻金龙公子说道:“花凤,这位郭兄是我多年好友,慕你之名,渴望得你敬酒一杯,你过去敬他一杯罢。”
没有人能看出花凤是羞恼,还是快乐,但她却表现出了无比的柔顺,缓步行了过去,直到郭阳的身前。
她的确美,远看美,近看更美。
郭阳同桌七人,全都站了起来,捧上自己手中的酒杯。
花凤目光由七人脸上掠过,正待伸手取过一杯酒来,忽闻郭阳冷冷说道:“诸位都请坐下。”
这一桌上,大约以郭阳的威名最盛,七个人都依言坐了下去,
花凤秋水一般明亮的双目,勾魂摄魄的目光,投注到郭阳的身上,缓缓说道:“你不是要我敬酒么?”
郭阳道:“正是如此。”
花凤道:“可是我没有酒杯。”
郭阳举一举手中酒杯,道:“用在下的酒杯。”
缓缓把酒杯递了过去。
花凤接过酒杯,又望望郭阳,一饮而尽。
郭阳哈哈一笑,接过酒杯,就原杯自行斟满,喝了下去。道:“好酒,好酒。”
花凤脸上浮现出一股黯然的表情,幽幽说道:“我可以走了么?”
郭阳看她委屈神情,不知是怜悯,还是快乐,微微一笑,道:“姑娘请坐。”
情形显然,花凤是在一种威迫情势之下,尽量委屈自己。
只见她缓缓在郭阳的席位坐了下去。
唐琳霍然站起了身子,但却被展翼一把抓住,低声按了下去。
这时,金龙公子缓步行了过去,道:“郭兄,酒敬完了吧?”
郭阳笑一笑,道:“金兄,你这金龙舟上,美女数十名,也不在乎这一位花凤姑娘,所以,兄弟想……”
想如何?
他没有直接说下去,故意顿住不言。
金龙公子虽然极力忍耐着胸中的忿怒,但脸上还是变了颜色,冷厉的说道:“郭阳,你说话自重一些,花凤姑娘是我金龙舟上的贵宾,不是什么歌姬,就算你郭兄以颈上人头交换,兄弟也不会接受,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郭阳笑一笑,接道:“言重,言重,咱们数年交情,怎能为一个女子翻脸,还望金兄三思。”
金龙公子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兄弟决不留客。”
郭阳道:“金龙舟虽然豪华,不过是江面上一座小船罢了,实也没有好玩之处,只要金兄允准兄弟带走花凤姑娘,我就立刻动起。”
金龙公子道:“郭阳,你可是在说梦话么?”
郭阳高声说道:“这有什么不对,花凤姑娘和你非亲非故,既然可以作金龙丹上的贵宾,也可以作我郭家庄上的贵宾。”
金龙公子怒道:“来人哪!把此人给丢下舟去!”
但见人影闪动,两个黑衣佩剑的少年,应声而至。
郭阳望了两个黑衣人一跟,笑道:“金兄如不亲自出手,这两个爪牙剑手,如何是兄弟之敌?
这时,花凤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神情如常,无限温柔。
金龙公子突然一抱拳,道:“诸位贵宾好友,事情经过,诸位都是亲眼所见,非是金某人以主压宾,开罪之处,还请诸位原谅。”
郭阳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花凤,道:“姑娘,金龙舟上有什么好玩,何不随同郭某人,并骑双飞,游踪天涯,咱们走吧!”
他抓住了花凤的脉穴,花凤已无反抗之能,不自主的被人拉了起来。
金龙公子本已运气于掌,随时准备出手。
但却未料到他会突然对花凤出手,而且,一下子就把花凤制住。
金龙公子道:“郭阳,你好卑下!”
郭阳冷笑一声,道:“你金龙公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咱们彼此彼此了。”
提高了声音,道:“让开一条路。”
唐琳只看得心中大急,低声道:“大哥,我们要不要管这件事?”
展翼笑一笑,道:“不用了,管这件事的人,多得很。”
唐琳道:“可是……”
展翼接道:“稍安毋躁。”
语声甫落,人影闪动,十几个人,同时离开了席位,一字排在舱门口处,拦住了去路。
只听一阵怒吼道:“姓郭的,你如不放人,就算金龙公子饶了你,我们也不会饶过你。”
郭阳目光移动,发觉除了十几个拦路的人外,还有不少人正缓缓站起。
他明白,真的已犯了众怒。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众怒难犯,郭阳,你还是放了花凤姑娘,离船去吧。”
展翼转脸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年过半百,胸前垂着花白长篙,两道浓眉,一道虎目,闪闪生光。
金龙公子一抱拳,道:“许兄……”
半百老者挥挥手,道:“郭阳,老夫的话,你听到没有?”
郭阳冷笑一声,道:“许亮,你最好少管闹事……”
许亮怒道:“郭阳,你这小杂种,老夫和令尊是朋友,我才想帮你解今日之危,你竟对老夫如此无礼。”
郭阳哈哈一笑道:“老色鬼,你在别人面前,装腔作势,也许有点用处,但少跟我来这一套,你糟蹋过多少女人,别人不知,我清楚得很,花凤姑娘,早巳勾去你的魂……”
许亮接道:“你小子,既然不把我当个长辈看,我也不用再顾令尊面子了,我看你小子,今夜怎样生离金龙舟。”
郭阳高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这位花凤姑娘,留在金龙舟上,不是金龙公子所有,我郭阳带走她,有何不可,这和诸位没有关系,哪一个要挡我,那是逼我拼命了。”
他口中呼叫,人已向前移动。
但见群豪转动,早已把他围的密不透风。
郭阳一皱眉头道:“好!你们如是围攻于我,我就先一掌毙了花凤,大家没得看的了。”
这时,舱中群豪都已参与其事,只有两个人,仍然坐在原位未动。
一个是展翼,另一位是唐琳。
其实,唐琳早巳准备出手。
但却被展翼硬给按住。
这时,围在四周的群豪,忽然有很多人低声商议起来。
郭阳打量四周形势,围在四周的人,有四五十位之众,心中亦大为焦急,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有名人物,一个都不易对付,如是众怒出手,那可是极难应付的事。”
心中念转,人也不敢再向前移动。
突然间,一人越众而出,一拱手,道:“姓郭的,识得在下么?”
郭阳望了那人一眼,只见他四十多岁,佩带方巾,身着青衫,方面大耳,两眼炯炯生光,不禁心中一动,道:“湘北三义。”
湘北三匹狼,以心狠、手辣、闻名于世,郭阳听得脸色一变,道:“贵兄弟,准备出面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目下情势已很明显,你郭兄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此情此景之下,似是很需要一点朋友帮助。”
郭阳心中暗道:“三头狼,以机诈、冷酷,名闻于世,怎会这么好心帮助于我,这中间必然有他的用心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二位如肯在此时此情之下,挺身而出,助兄弟一臂之力,在下自是感激不尽,而且,郭某人也必有以报。”
青衣人道:“这么说来,郭兄是接受了?”
郭阳道:“贵兄弟一番好意,兄弟自然是接受了。”
金龙公于冷冷说道:“黄兄,就算是贵兄弟肯助他一臂之力,但你们离开此地的机会也不大。”
青衣人道:“这话怎么说?”
金龙公子道:“此地数十人,只凭四位之力,就能破围而去么?你们湘北三匹狼,拼了这条命,又是否值得?”
青衣人道:“不值得,所以,最好大家都别拼命。”
金龙公子道:“既然不值得,三位又为什么要淌这次混水呢?”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这时刻,交朋友,才能交出真心真意的朋友来。”
提高了声音,接道:“老二、老三,请过来,咱们今日可能要有一番激烈的血战。”
两个穿着灰衣,年约二旬的大汉,突然飞跃而至,分站在青衣人的两侧。
青衣人道:“亮家伙。”
两个灰衣人,一齐伸手,摘下身上的兵刃。
左首一人,用的是一把雁翎刀,右面一人,用的是一对判官笔,
居中的青衣人,伸手一抖腰间暗扣,一把四尺二寸的缅刀,应手弹出。
刀宽三指,其薄如纸,但在那青衣人手中,却抖的笔直。
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好刀。”
青衣人哈哈一笑,高声说道:“湘北三匹狼,今日要助郭兄一臂之力,希望诸位能够赏咱们兄弟一个面子,让让去路。”
金龙公子目光投注向花凤,只见花凤微微垂首,叫人无法捉摸她心中想的什么。
唐琳忽然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展翼一伸手,抓住了唐琳,低声道:“你!”
唐琳道:“大哥,我不能让他们带走花凤。”
展翼低声道:“那青衣人手中的缅刀,能那么笔直而立,足见内功深厚,刃利刀长,必有奇异招数,不可轻敌。”
唐琳道:“就算我非他敌手,也不能坐视不管。”
展翼笑一笑,道:“就算要管,也还未到时机,咱们看看金龙公子如何应付再说?”
唐琳回顾了一眼,停下身子。展翼道:“走吧!到前面瞧瞧去,不过,如未得我之允许,不许出手。”
唐琳点点头,向前挤去。
这船舱能有好大,摆满了桌、椅,再加上数十个人一挤,实已无地方动手。
青衣人不见有人答话,但却有大部分人,向后退去。
金龙公子冷笑一声,道:“好!三位一定要出头,替郭阳撑腰,兄弟也只好得罪了。”
这时,一个青衣童子,早把用的长剑送了过来。
甲板桌椅声响,金龙舟上的人,已然把桌椅移开,八名劲装剑手,布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待敌。
只听一沉重的声音,道:“金少兄,要不要老朽帮忙?”
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年约五旬以上,留着一部花白长髯,飘浮胸前,身躯高大,长眉入鬓,乃是中原豫、鲁两省绿林道上的总瓢把子,火龙张纶。
金龙公子心中震动了一下,付道:“如若要此人帮了忙,这一份恩情,只怕是永远报答不完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张兄的盛情,在下心领了,我相信金龙舟,还能应付这一点风波,如是兄弟应付不了时,再请你张兄帮忙。”
张纶哈哈一笑,道:“好!好!张某人等你兄弟吩咐。”
火龙这一作声援,舟上很多人都受了影响,但闻一阵人声喧哗,高声叫道:“郭阳,湘北三狼,你们这作法,大背江湖道义,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青衣人大声喝道:“这是真刀真枪拼命的事,诸位如是真要出头,那就站出来,躲在后面光嚷嚷,算得什么?”
金龙公子已完全镇静了下来,笑一笑,道:“诸位道上的好友,金龙舟相信可以应付这点变故。诸位好意,兄弟感激,请往后退一步,如是金某人应付不了时,再请诸位主持公道。”
这番话,发生了很大的力量,群豪果然纷纷向后退去。
金龙公子冷笑一声,道:“郭阳,看来,你是准备硬吃我金某人了。”
郭阳道:“你可以这么想,兄弟可没有这么说。”
金龙公子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再作口舌之争了,你放了花凤姑娘,咱们在金龙舟上作一次生死之战,兄弟如是死了,金龙舟连同花凤姑娘,全为你郭阳所有,如是你郭兄死了,在下只有把你抛入江中喂鱼了。”
郭阳冷冷说道:“金龙公子,你少来这一套,别人不知你的为人,我郭某人清楚得很,告诉你,我郭某人是软硬不吃,如若咱们兄弟今日不能离开金龙舟,只好让这位花凤姑娘陪我们殉葬了。”
金龙公子道:“你——”
郭阳接道:“兄弟说得出,我就能作得到,只兄弟一受伤,我就先杀花凤,你如不信,咱们试试看。”
唐琳一侧身,向前冲去。
展翼一把位住了唐琳,低声道:“你对付不了,我来。”
缓步行了过去。
他登上了金龙舟时,露过一手,全场中人,都很注意于他,金龙公子和郭阳,都把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双方都无交情。谁也不知道他的用心何在。
展翼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位郭公子,你这一番话,就说得不对了。”
郭阳道:“哪里不对了?”
展翼道:“你郭公子千言万语一句话,不过是被花凤的艳色所动罢了,但你这口气,却是毫无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郭阳道:“阁下这口气,似是不太友善。”
展翼道:“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要讲一个理字,金龙公子说的不错,花凤既是小姑居处犹无郎,金龙公子可以娶她,你郭公子也可以娶她。”
郭阳道:“嗯!”
展翼道:“两位争执不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位作一次公平的搏战,分个胜败出来,胜者自然会得到花凤姑娘的垂青,败者也无颜作非分之想了。”
郭阳道:“我不怕金龙公子,但金龙舟上,却有不少高手,一旦动上手,如何还能保持公平二字?”
展翼道:“这个,在下可以担保。”
郭阳哈哈一笑道:“中原道上,无数高人在此,你阁下,凭什么能作担保,谁相信你,谁又能服你。”
展翼道:“哦……这么说来,应该如何办呢?”
郭阳道:“你最好少管这些闲事,到一边坐着歇歇去。”
展翼冷冷道:“郭阳,这话就不上道了,我既然敢管这闲事,自然有这份能力来担当。”
郭阳笑道:“你能担当,担当什么?”
展翼道:“我要你先放开花凤姑娘。”
郭阳冷笑一声,道;“金龙公子都没有这个面子,你阁下何许人物?”
展翼冷冷说道:“天山双煞中的老大,金龙公子的顾忌太多,但在下可没有这个顾忌。”
郭阳冷冷说道:“刚才我看到了你高明的身手,但我不相信,你能夺去花凤姑娘……”
展翼冷笑一声,接道:“金龙公子不下手,他是怕伤花凤姑娘,在下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湘北三匹狼中的老大,一抖手中的缅铁软刀,道:“这位远道朋友,别忘了,还有我们哥儿三个?”
展翼道:“你们三个畜生,横里插了一脚,用心显明得很。”
三匹狼脸色同时一变,似是就要发作。
但那青衣人却示意阻止了两位兄弟,道:“咱们兄弟,自出道江湖之后,也遇上过不少高人,但却从来没有彼人这样骂过,你这人胆子大的很,骂得也很新鲜。”
展翼道:“阁下夸奖。”
青衣人道:“逞一时口舌之快,可能会丢了性命。”
展翼笑一笑,道:“是非皆因多开口,烦恼只为强出头,你们号称三只狼,想来平日定然是作恶多端了。”
青衣人怒道:“你小子讲这话就该死!”
展翼道:“试试看吧!天山的狼群闻名世间,在下双手屠狼,不下千百头,何况,只有你们区区三头狼。”
青衣人冷冷说道:“那你试试吧!”
突然一振右腕,缅铁软刀,圈起了一片刀花,卷向展翼。
这一刀来势凶恶,舱中的地方,又很狭小,展翼本是很难闪避,但见右手一探,直向刀光中抓了过去。
缅铁软刀,刃薄如纸,锋利无匹,展翼赤手伸入刀光之中,实是一件叫人震惊的事。
只听青衣人发出一声骇然惊叫,忽然间向后退了三步。
手中一把缅刀,已然到了展翼的手中。
这一招,空手入白刃的工夫,使得全场中人无不心头震动。
缅刀落入了展翼手中,一把刀,好像活了起来,只见刀光一闪,忽然间,卷了青衣人的脖子之上,柔软的刀身,自然盘了起来,变作了一个刀圈,卷住了青衣人。
凶悍的三狼之首,忽然间,变的十分畏缩起来,头上的汗水,滚滚而下,身躯也有些不停的颤抖。
展翼淡淡一笑道:“这位朋友,一个人口中说死很容易,但真正面对着死亡时,常常有些人,会心中害怕,心口很难如一。”
青衣人脸色变的一片苍白,道:“我大青狼,自出道以来,从没有遇上今日的事,阁下手法之精,在下是从未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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