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碧青从一见这云娘起,就已发觉这云娘身怀武功,且颇为不弱,后见铁拐婆婆,不但看出铁拐婆婆是一个功力极高的内家高手,而且还一眼看出了铁拐婆婆手中持着的一根龙拐杖,全系精钢打铸,知道这一家必系武林人物!
这一家人家是善是恶,虽然还不知道,不过,从老婆婆的慈眉善貌,少妇的端庄仪态上,已暗自断定必是正道人物无疑!
武林正道人物,隐居在这穷乡僻野的农村中,不是为避强仇,就是另有原因!……
戈碧青也知道老婆婆与少妇已对他发生了怀疑,但,他自问心地光明磊落,于心无愧!
况他也已看出老婆婆与少妇对他虽生怀疑,但好象并无恶意!
云娘退出房后,他便立即关上房门,静听云娘脚步声已去了后面,这才拿起一只茶杯,在盆中舀了一杯冷水,向那丑女脸上洒去!
如是中了普通的蒙药迷香,这杯冷水洒上,丑女必醒无疑。
戈碧青因断定这丑女是中了蒙药迷香之类的东西,故昏睡不醒,所以才用冷水洒在她脸上施救。
那知,冷水喷上后,等了片刻,那丑女仍是昏睡不醒如故!
戈碧青不禁感觉有点诧异,微一沉思,暗道:“难道是一种极为猛烈的蒙药迷香不成!”
心中一念,便伸手入怀,取出玉瓶,倒出一粒“龙虎保命丹”,捏开丑女的嘴巴,将之纳入口中。
“龙虎保命丹”的功效虽远不及灵虚尊者遗赠的“五龙丹”但亦是疗伤祛毒的至上灵药。
这丑女果如戈碧青所料,所中迷香,乃是七煞教独门秘装的“七煞迷魂香。”
这“七煞迷魂香”,性极猛烈,一经中上,立即昏迷入睡,人事不知,非一个对时不能转醒,乍醒之初,必然浑身感觉软绵绵的,乏力异常,若非内功深湛之人,非经调息不能复原!
“龙虎保命丹”入喉,立即顺涎而下,丑女口中发出“嘤咛”一声,戈碧青心中不禁大喜。
忽见那丑女从床上一跃而起,身形之快,无以复加,口中一声娇叱道:“恶贼!你敢暗算姑娘!”
玉掌挥处,疾若电光火石般猛向戈碧青胸前劈到。
丑女这一掌劈得太快,也劈得太过突然,若非戈碧青武学已臻化境,纵然不被丑女玉掌劈毙当场,最低限度也难逃重伤之厄!
丑女玉掌挟凌厉劲飙迎胸劈到,来势疾猛无俦,戈碧青心中虽然一惊,但他毕竟身怀旷古奇学,临危不乱,身形微闪,脚踩“七星遁形步”。“斗转星移”避开丑女死命的一击,同时口中喊道:“姑娘!你……”
你字刚出口,忽觉身后风声飒然,一股劲风径向脑后“玉枕”穴点到。
戈碧青闻风知警,忙身错步偏身喝道:“什么人?敢……”
猛然回头,竟是此间主人,那叫做云娘的少妇。
只见云娘这时脸罩寒霜,柳眉带煞地一声冷笑,说道:“想不到一个看似文弱书生,竟然是江湖能手,我们看走眼了。”
说到这里,秀目中倏地神光似电般地逼视着戈碧青娇喝道:“小子!看你人品长得怪俊的,原来是个江湖败类,今天断然容你不得!”
说着,娇身微晃,一双玉掌轻挥,一招“北雁南飞”,上取戈碧青双睛,下袭戈碧青腰肋!
云娘招式刚出,忽闻一声娇呼道:“这位姊姊,且请住手!”
娇呼声中,云娘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好快的身法!那丑女已横身拦阻身前。
云娘不禁一惊!忙不迭的缩掌收招。
云娘脸上现着惊诧的神情,望着丑女道:“姑娘!你为何要拦阻我。”
丑女似乎有点羞涩的望了云娘一眼,娇声说道:“姐姐!他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朋友!”
云娘不禁惊异地望着丑女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打他呢?”
丑女道:“刚才我没有看清楚是他嘛!”
这丑女面孔虽然生得丑极,但说话的声音却既娇甜而又清脆,真是莺声燕语。
戈碧青不禁有点迷惑了,在他的记忆里,确实并不认识这丑女,但,这丑女的声音他听来却甚是耳熟!
“她是谁呢?……”
戈碧青心中暗自思忖着,不由的瞪着俊目望着丑女出神发怔!
忽听丑女响着银铃似的声音,说道:“喂!你怎么见了我不说话呀?”
戈碧青不禁更是迷惘的望着丑女道:“姑娘!你要我说什么呢?”
丑女望着戈碧青那迷惘的神情问道:“是你救了我的吗?”
戈碧青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唉。”
丑女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找遍了江南,没找到你的影子,想不到在我遭了贼人暗算的时候,却是你来救了我!”
丑女这么一说,戈碧青心中立即明白了这丑女是谁,不禁大喜,连忙上前拱手一揖道:
“原来是晴姐姐,小弟因以前没有见过姐姐的真面目,这次姐姐的面上又没复着黑纱,故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是姐姐呢!”
原来这丑女正是庄韵晴姑娘。
韵晴姑娘乍一醒来,根本未看清楚,以为面前这人,定是暗算自己的贼党,乃才挥掌就劈!
待掌招劈出,戈碧青身形闪开,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那里是什么贼党,竟是自己找遍了江南,终日魂梦牵萦的心上人戈弟弟。
是以,才未继续发招攻出。
云娘与铁拐婆婆本就隐身窗外窥视动静,一见此情,误认为戈碧青是个恶党,登徒子之流!
女人当然帮着女人,云娘忍不住一声娇叱,破窗飞身跃入,玉掌迸指直点戈碧脊背心“灵台”穴。
韵晴姑娘见状,芳心大急,便一声娇喊,横身拦住云娘!
这些,本都是发生在刹那之间的事,动作之快,简直无与伦比,著者一枝秃笔,不能几方面同时并叙,只得在这里略为补叙交待。
戈碧青左一句姐姐,右一声姐姐,喊得是那么的亲热,只听得姑娘的芳心里甜甜地,舒服极了。
听完戈碧青的话,自己几乎要失笑起来,原来自己的面纱已经被除掉了,自己竟没有注意到。
于是不禁轻“哦”了一声,道:“我说呢,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
说着,秀目脉脉含情地望了戈碧青一眼。
忽听一个苍劲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原来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说罢,又是哈哈一声大笑。
戈碧青回想起刚才向人家说谎是自己的妹妹,不禁俊面通红。
韵晴姑娘想起自己刚一醒转来,人也不看看清楚,就不分清红皂白的出手,芳心更觉得难为情之极,丑脸也是通红。
不过,她这张丑脸虽然飞起了红霞,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却无法看得出来!
铁拐婆婆笑声既落,忽地面容一肃,双眼寒芒似电的望着戈碧青道:“想不到我这老婆子数十年的江湖阅历,今天竟也输了眼,没有看出相公竟是个武林高手,不知相公可否将师承来历姓名相告!”
戈碧青连忙答道:“晚辈戈碧青既承老前辈下询,焉敢不据实相告,只是因为晚辈恩师,已经多年不复尘寰,下山之时曾经恩师严嘱,不得随便向人吐露他老人家的名号,师命岂可不遵,尚请老前辈原谅是幸!”
铁拐婆婆点点头道:“戈相公既然这么说,老身当然不便勉强。”
说着,忽又转向韵晴姑娘,双目精光灼灼的打量了一阵,说道:“姑娘,若是我这老眼不花,姑娘这张丑面孔……”
铁拐婆婆刚说到这里,忽听戈碧青一声朗喝道:“什么人?夤夜到此为何?”
喝声未落,三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花,微风飒然,屋中那还有戈碧青的身影,这种快速的身法,简直是神乎其神!
铁拐婆婆和媳妇云娘都不禁一怔!
这是种什么轻功身法,怎地恁快,除了觉得眼前人影一花之外,根本就没有看清戈碧青是怎么出去法的!
岂只是这婆媳二人惊异发怔,即连这个武林二奇,北尼燕山圣尼的传人韵晴姑娘,也不禁被戈碧青这种奇快得难以形容的身法惊得发了呆!
六个月前,她见过戈碧青的武功,比她只差不强,但六个月后的今天,就凭这种分明已到了飞行绝迹的轻功身法,别说是她,即连恩师燕山圣尼,恐也将要望尘莫及,自叹弗如呢!
六月之隔,他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此,岂但是出人意料,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言屋中三人均被戈碧青这种亘古未闻的绝快身法惊愕得发了呆,且说戈碧青飞身跃出,只见翠竹枝头秀立着一个年约三十许的少妇,那娇躯随着摇曳的竹枝轻轻摇动,裙带飘飘,宛若仙子临凡!
这少妇的轻功,若非已臻化境,岂能在这粗细还不及小指的翠竹枝上伫立恁久时间!
戈碧青心中也不禁暗吃一惊!朗声喝问道:“芳驾何人?夤夜来此为何?”
只听那少妇发出一声格格娇笑道:“阁下怎的如此蛮不讲理,天下人走天下路,侬偶因有事,由这里经过,请问阁下凭什么喝声阻拦?”
声音又娇又甜,宛如山谷黄鸳,悦耳好听之极!
戈碧青不禁一怔,暗忖道:“这样说来,倒是我多事了!”
心头一念,便立即躬身一揖道:“小生一时不察,致生误会,失礼之处,尚祈原谅,芳驾既是路过此地,那么请便就是!”
那少妇又是格格一声娇笑道:“既将侬拦阻了下来,凭这两句话,就想将侬打发走吗?
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吧!”
话声未完,也未见她身影如何作势晃动,娇躯微挪间,已飘然落在戈碧青对面五尺之处。
落地点尘不惊,宛若落英飞絮,就凭这份轻功,戈碧青心中也不禁暗暗喝采!
这时,铁拐婆婆,云娘,韵晴姑娘均已到屋外,并肩而立。
戈碧青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变,问道:“那么……芳驾的意思是要怎样呢?”
那少妇身形刚落,一双澄清似水般地秀目,立即被戈碧青那英俊挺逸的仪容所吸引,芳心卜卜直跳!
这少妇素来自负极高,一身武学更是深奥莫测,向来对男人看不上眼,大有视若粪土之概!今天一见这少年书生,不但人品俊逸绝伦,而且武功又如此不凡,若非内外功均臻绝顶,怎能有如此高超的轻功?
乍见之下,怎能不为之一呆,芳心又怎能不卜卜直跳?
戈碧青说的什么话,她不但是丝毫没有听到,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把一双秀目瞬也不瞬的盯在戈碧青的俊面上,怔怔地出神。
秀目虽是不瞬的盯视着戈碧青,但面孔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丝毫表情。
也幸亏是面上冷冰冰的没有表情,否则,瞧在庄韵晴姑娘眼里,若不一声娇叱,跃身扑出,与她动手才怪呢!
就是这样,韵晴姑娘巳经看得有点不顺眼,芳心里满是不高兴的暗骂着呢!
戈碧青见这少妇并不答话,一双秀目只是不瞬的呆望着他,玉面不禁一热,剑眉微扬,朗声喝问道:“芳驾的意思究竟要怎样?为何不答!”
经戈碧青这一朗声喝问,她才蓦然警觉,暗道:“司徒芳呀!司徒芳!你身为一教之主,怎的一见这少年书生,连人家的姓名都不知道,就这么失魂落魄了呢!这样你还能领袖全教,继承恩师的遗命吗?”
这样一想,立即秀目一挑,一声冷笑,她本想向对方厉声叱喝的,不知怎的,在这个美少年书生面前,她竟消失了往昔对教下人那种冷傲的气质她,慢慢说道:“侬看相公神光内敛,内外轻功必然已臻化境,今日有机在此相遇,总算有缘,意欲在相公手底领教几招绝学,想来相公当不会吝惜秘技绝学吧!”
话声温和娇柔,丝毫没有仇敌之意,若不是她面孔始终是那么冷冰冰的,别人还以为她是在说笑话呢!
戈碧青连忙答道:“承芳驾看得起小生,本应遵命奉陪,只是小生乃是一末学后进,实无什么秘技绝学,岂敢自不量力,芳驾若不是为寻仇而来,就请搁开,至于刚才冒失开罪之处,小生这里向芳驾当面致歉!”
说着,便又朝那少妇深深一揖。
那少妇忽又笑说道:“如果侬是寻仇来的呢?”
戈碧青面容一正说道:“只要芳驾说明仇因,那怕是立时血溅当场,小生亦必接着,绝不含糊!”
那少妇微一沉忖道:“这么说来,相公是一定不肯赐教了?”
戈碧青道:“小生与芳驾无怨无仇,何必拳脚相见呢!”
少妇道:“侬只是想和相公印证印证,点到即止。”
戈碧青摇摇头道:“不行!”
少妇又道:“如果侬先行出手,硬逼着相公出手呢?”
戈碧青想不到少妇这么说法,当时不禁一怔,随又说道:“何必呢……”
韵晴姑娘芳心早就一肚子不高兴了,心上人虽是一个劲的在谦让,她却是步步进逼,一定要逼着心上人和她比划,那还能忍耐得住。
戈碧青话声未完,姑娘已是一声娇叱道:“贱妇!你简直欺人,难道谁还怕你不成!”
娇叱声中,娇躯已飞身跃出,直扑少妇,玉臂挥处,双掌招演“秋风扫落叶”,左掌拍“百会”,掌削左肩!
身形之快,出沼之急,端的有若电光火石的不愧是武林双奇中北尼的传人!
姑娘武学虽高,但那少妇武学更高!
姑娘双掌招式递到,只听那少妇一声娇叱道:“丑丫头!凭你也配和侬动手!”
娇叱声中,也未见她身形如何移动,柳腰微扭,姑娘双掌招式已经走空。
姑娘双掌招式走空,立知不妙,正要变招换式,那少妇迸指如戟,已疾若电光火石般向她腰下“章门”穴戳到!
出手岂只是疾逾飘风电闪,而且诡异绝伦,姑娘芳心不禁大骇!忙不迭小蛮靴一点地面,向横里飘身跨出六尺开外,望着少妇发怔!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韵晴姑娘一招出手,铁拐婆婆与云娘二人已是心中惊叹姑娘武学之高!
怎知,强中更有强中手,错眼之间,姑娘就被迫得横跨六尺落了败!
二人心中均更是一凛!
忽听那少妇格格一声娇笑道:“丑丫头!就凭你这一点能耐,也敢在人前称能,真是羞也不羞!”
姑娘出手只这一招,就落了败,芳心不禁又羞又气!
其实,凭武学功力,姑娘只比那少妇略逊了一筹,其所以一招之间就落败的原因,完全是太过大意,轻敌所致!
姑娘被迫横迟六尺,那少妇虽然并没有再跟踪追击,但那满是轻视不属的语气,实在使姑娘芳心难受,尤其是那两声丑丫头,当着心上人面前,被人这么侮骂,芳心更是难受到了极点!
她不由得银牙一咬,一跺小蛮靴,玉手倏的朝脸上一抹!
哙!奇迹出现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张丑脸立刻变成了一张娇美绝伦的粉靥!
这一来,众人都不禁惊得呆了,即连那平素自以为容貌绝色的司徒芳也惊得呆了!想不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能与她媲美的女子!
只听得姑娘一声娇喝道:“贱妇!你睁开眼睛来看看,姑娘这个丑丫头,比你这漂亮的贱妇如何!”
那少妇格格一声娇笑,也是伸手朝脸上一抹,众人陡又觉眼前一亮!
喝!一个中年少妇的面孔,象变戏法儿似的,竟也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那张面孔直与韵晴姑娘一样儿的美,令人难分轩轾!
唉!女人!女人!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用著者饶舌,想来读者请君当能明白她们的心里吧!
“女为悦己看容!”自古迄今数千年来,没有一个女人的心理,能脱出这句古谚的范畴!
这两个少女又何能例外呢?……
她们比美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取悦于他!戈碧青嘛!
美,平分秋色,难分轩辕,那只有在武功上再度较量了!
韵晴姑娘倏地秀眉一挑,一声娇叱道:“丫头!接招!”
娇身一扭,已纵身跃出,直扑司徒芳。
戈碧青见状,知道晴姊姊不是对方的敌手,便连忙喊道:“晴姊姊!不可!”
喊声中,身形也已纵出,拦住了姑娘扑出的身形。
姑娘身形被戈弟弟阻住,不得一顿莲足,娇嗔道:“戈弟弟!你让开!”
戈碧青笑道:“睛姐姐!你且息息,让小弟接她几招看!”
司徒芳瑶鼻里发出一声冷哼道:“姐姐弟弟的喊得倒是怪亲热的,听了真叫人感觉肉麻!”
并不是听了感觉肉麻,而是她心里在发酸,醋味冲腔!
戈碧青闻司徒芳如此一说,不禁俊面一沉,说道:“请姑娘说话放尊重一点!”
司徒芳格格一声娇笑道:“唷!这话也并不伤大雅呀!干么对那个姐姐就那么客气,对侬这姐姐就这么板着面孔,弟弟,你这不有点太偏心了吗!”
刚才她说人家姐姐弟弟的喊得怪亲热肉麻,现在她自己也在姐姐弟弟的喊了起来了。
她这自说自话的姐姐弟弟可不要紧,却使戈碧青弄了个面红耳赤,真是啼笑皆非,尴尬万分!!
旁观的铁拐婆婆和云娘二人,皆是过来人,她二人巳完全明白这两个少女的心思,极显明的,两个少女都为着这少年书生斗上了劲。
同时,二人更知道,这一男二女绝对不会有什么激烈的拼斗,于是也就放心的作着壁上观!
司徒芳忽又娇声问道:“弟弟,你贵姓呵?”
这司徒芳的称呼变得真快!从一见面开始,总共还不到一个更次,竟由阁下变为相公,又由相公变成了弟弟,要是再变下去的话,恐怕要变成心肝,宝贝了!
真的变得出口吗?不会的,司徒芳虽然暗地里主持着一个极大的帮会,领袖着为数不少的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但毕竟是个玉洁冰心的少女呵!
而且她这少女的真面目,除了她受业恩师和现在场中的这几个人而外,恐怕还没有其他的人见过呢!
戈碧青冷冷地答道:“小生戈碧青,姑娘有何指教!”
司徒芳娇笑道:“唷!指教可不敢当,青弟弟!侬叫司徒芳,你就叫侬芳姐姐好了!”
真是老脸皮厚不要脸!
戈碧青正色道:“司徒姑娘,我们素昧平生,请不要这么称呼,姑娘若不是有心寻事,即请离去,否则,小生当……”
司徒芳格格笑道:“侬不是说过了吗,要和你比划比划,领教几招绝学吗?“戈碧青道:“姑娘既定要和小生比划,小生只得尊命奉陪,就请姑娘发招动手吧!”
司徒芳笑道:“我们是怎么比划法呢?”
戈碧青冷冷地道:“随便姑娘!”
司徒芳一笑道:“我们既是比划,就只准点到即止,不准伤人,伤了人就算输,弟弟!
你以为如何?”
戈碧青点点头道:“好!”
司徒芳便朝戈碧青含情地一笑,道:“弟弟!接招!”
话完招出,招到人到,玉掌挥处,招出“撞钟击鼓” 双掌直奔戈碧青胸腹打到。
戈碧青凝立不动,直到双掌距胸腹只差三寸左右,这才吸胸收腹,脚踩“七星遁形步”,移形换位,闪身避开双掌。
司徒芳倏地变招“倒打金钟”,双掌劈肩打要肋。
戈碧青仍是脚踩“七星遁形步”,身形微移,轻描淡写的避了开去。
司徒芳连攻三招,戈碧青皆未还手,均凭着“七星遁形步”法,巧妙的闪开。
司徒芳不禁秀眉微蹙,娇嗔道:“弟弟,你怎么不还手呵!”
戈碧青微微一笑道:“你这样的招式,象是哄吓小孩子似的,叫我怎么还手呢!”
司徒芳不禁哑然失笑,暗道:“明知道他身怀绝学,和他使用这种招式,他怎会瞧得上眼!”
心念一动,便娇笑着问道:“要怎样的招式,你才肯还手呢?”
戈碧青道:“反正你尽量放手抢攻就是,到了我必须要还手的时候,我自会还手!”
说罢,渊停岳峙,伫立当地,夜风微拂,衣袂飘飘,神态是那么傲然不可轻侮,威仪是那么令人不敢仰视,真是有着玉树临风!
司徒芳越看是芳心越爱,爱得恨不得吞下肚去!
可是,芳心又有点冒火,那是她天生的傲骨,因为她自秉承恩师遗训以后,就执掌着武林中潜伏着的一个势力极大的帮会,只要他一声娇叱,整个武林将会为她这一声娇叱而变色呢!
而她本人,幼失怙恃,孤苦零仃,虽然学成了一身无匹的武功,但也养成了一付偏傲的性格!
幸而,她天性不坏,因此到今天为止,她还介乎在正邪善恶之间!
善恶只在于人的一念,可是她个人的善与恶系萦着整个武林的劫运!
众人又怎知道,当前这个娇美绝伦的少女,只要她走错一步,武林中数十年前的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即将重演呢?
司徒芳虽然觉得戈碧青的话有点稍嫌过狂,芳心有点儿冒火,但,却又喜欢他这狂傲的劲儿!
于是司徒芳一点螓首道:“好,那你就注意接招吧!”
话声未落,娇躯已疾若飘风般,欺进戈碧青面前三尺,玉掌倏伸,招演“寒夜钟鸣”。
掌挟排空劲气,掌影如山,凌厉无匹的罩向戈碧青胸前“巨阙”,左右“幽门”三大穴,戟点袭到。
这一招出手威势,和先前三招全然不同,何啻天壤之差!
这在那云娘和韵晴姑娘眼中罢了,那铁拐婆婆可就瞪了眼啦!
铁拐婆婆名震江湖数十年,乃是武林中的老辈人物,武林各门各派的招式身法,虽不能说是全都了然,但大部皆难逃出她的一双老眼。
今天这二女一男,三个少年所使身法招式,铁拐婆婆在旁冷眼细观了恁久,竟然皆没看得出这三人的出身门派!
戈碧青闪避司徒芳的攻招时所使的步法,铁拐婆婆虽然看出颇似二十年前江湖怪客,独步武林的“七星遁形步”法,但又有点不似!
原来戈碧青自习练玄门上乘武功,灵智益臻空明,对这“七星遁形步”法,又悟出了不少的玄妙,略予修改,故使铁拐婆婆看起来有似是而非之疑!
这“七星遁形步”在戈碧青悟解修改之后,更臻玄妙万端,即连阴山异叟本人看到,也会惊异不止哩!
铁拐婆婆万想不到,今夜的这二女一男三人,皆是身负奇学绝技的高手,她活了七十岁了,名震江湖数十年,曾会过不少武林高手,奇材异士,却不曾见到象今夜这三个少年人身上所施展的武学,不但每一招每一式出手,皆是拳掌指兼施并用,而且皆有无限的玄机,难以窥测的奥妙!
尤其是变招换式之间,每每反乎武学常规,不但诡异奇妙到毫巅,更是捷逾飘风电闪,只在一错眼之间,招式已经数变,竟是无法看清楚,那招式是怎么变换的!
最使她惊异的,是戈碧青那行云流水的身形,在司徒芳越攻越剧,奇妙莫测的掌势下,他始终不慌不忙,衣袂飘飘,安之若素的闪避着,任是司徒芳掌影如山,掌势凌厉无匹,连想沾上他一片衣角都不可能!
不只铁拐婆婆在惊异,韵晴姑娘则更是目瞪口呆,戈碧青的武功她曾亲眼目睹,心里有数,可是今天!……她实在想不通这是个什么道理,就算是戈碧青在这六个月里痛下苦功,埋首苦练,但也只不过是六个月的时间呵!怎么可能激增至如此地步呢?
心上人的武功激增,当然她芳心里是高兴的!越高越好,最好能天下无敌!
司徒芳攻招越来越剧,一把狠似一招,连攻了二十多招,戈碧青始终没有还手。
这一来,司徒芳芳心是又惊喜,又气羞!
惊喜的是,心上人的武功果然高绝无匹!
气羞的是,凭自己的这一身奇异绝学,连攻二十多招,竟不能逼得他还手,这实在难堪!
司徒芳斗得性起,陡地一声娇喝道:“弟弟!注意了!”
娇喝声中,掌法顿变,倾刻间情势与前大不相同。
只见姑娘一双玉掌翻飞,漫天皆是掌影,排空劲气,激荡起呼呼风声,周围数丈内皆是掌风!
戈碧青知道司徒芳已展开了绝学,心中也不禁微微一惊,暗道:“想不到这丫头功力竟也是这么深厚,掌法这么神奥凌厉!”
年轻人那有个不好强的,戈碧青自练成旷古奇学以来,可说还没有碰到过一个真正的敌手!
一见司徒芳这套掌法威势这么凌厉绝伦,不由得激起雄心,斗志大增!
只听得他一声长啸,啸声有若龙吟,震彻长空,历久不绝!
铁拐婆婆,韵晴姑娘那么内功深厚的人.也不禁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那云娘就不用提了,若不是猛提一口真气,运功镇定,恐怕巳被震得心悸不支,坐在地上了。
铁拐婆婆这才知道,戈碧青不但轻功已臻化境,内功修为亦已臻达毫巅!
司徒芳不禁芳心暗喜,忖道:“我以为你老不还手呢,看来你还是还手了!”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司徒芳这一心神旁骛,已犯了武术家的大忌。
她一身功力武学,虽堪称高绝,武林鲜有敌手,但较之戈碧青的亘古奇学,毕竟又要逊色!
戈碧青“无形掌”法已经展开,她这一心神旁骛,已陷危机!
戈碧青陡地一招“怒涛卷空”,挥掌向司徒芳当胸拍去!
在戈碧青心中明知道这一掌绝不能伤她,那知,就在戈碧青以为不能伤她之际,不知怎地,司徒芳不但没有闪身躲避这一招,反而身形前扑,直往戈碧青的掌上迎来。
戈碧青蓦地一惊,待要收招时,已是不及,“砰!”的一声,这一掌已打实在司徒芳的胸脯上!
司徒芳只觉胸口血气一阵翻腾,喉头一甜,樱口一张,“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玉手紧抚胸脯,眼含幽怨地望着戈碧青,秀眉紧蹙地道:“弟弟!你真狠心!”
这真是天晓得,戈碧青根本就没有打伤她的心,这只是错失呵!戈碧青不禁呆住了!
这错失应该谁负,怪他?还是怪她自己?……
司徒芳娇躯微一摇晃,便已栽扑在戈碧青怀里。
这时戈碧青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双臂一圈,抱着她的娇躯,道:“姐姐!想不到小弟一时竟收掌不及,伤了姐姐,小弟真惭愧死了!”
听了戈碧青的这句话,司徒芳那痛苦的娇靥上,展露出一丝笑意,道:“弟弟!姐姐知道,你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要不然,这一掌姐姐那还有命在。姐姐不会怪你的,你别难过自责了,这点伤,姐姐尚还受得了,死不掉的,你放心好了,只可惜,我的灵药没带在身边!”
戈碧青听得心里非常感动,一闻说灵药,陡地记起,自己身上不是正怀着“五龙丹”
和“龙虎保命丹”两种灵药吗,不禁暗骂道:“真糊涂昏头了!”
这时铁拐婆婆,韵晴姑娘,云娘三人,均已围了上来。
韵晴姑娘先前虽然把司徒芳恨得咬牙切齿,但姑娘心性倒底慈厚,见她受了伤,那痛楚可怜的样子,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芳心里反而有点嗔怪戈弟弟,太狠心,为什么打伤她!
闻言便连忙柔声说道:“姊姊!你住在那儿,药放在什么地方,小妹代你去取来!”
司徒芳怎么能告诉韵晴她住的地方哩!那不是马上便暴露了她的身份了吗?况这事要是给手下知道了,他们岂肯与心上人善罢干休!
司徒芳摇摇头道:“谢谢你,妹妹,我只要自己运功调息一会,然后勉强回去就没有关系了!”
戈碧青道:“姐姐!你放心好了,小弟身上有药!”
说着,便抱着司徒芳的娇躯向茅屋走去。
到了房里,戈碧青将司徒芳放在床上,从怀中取出玉瓶,打开瓶塞,立有一股扑鼻清香散溢室内,众人闻得这股清香,均不禁神清气爽,舒畅之极!
戈碧青倒出一粒“五龙丹”送到司徒芳的樱唇边说道:“姊姊!你吃下这粒丹药后,只要运功调息一周天,就可以复原了。”
司徒芳闻得异香,就已知道这丹药必定珍贵异常,芳心不禁欣喜万分,尤其是自自己受伤以后,他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喊得自然亲热极了,芳心里甜甜的舒服得无法形容!
这一掌呵!总算是没有白挨!
樱口微张,戈碧青将“五龙丹” 纳入她口中,灵丹入喉生津,顺涎而下。
戈碧青道:“姐姐,让晴姐姐扶着你坐起来,小弟助你行功!”
司徒芳虽然有点羞答答的,但心上人的这份情意,怎肯拒绝!只好微点螓首。
韵晴姑娘闻言,连忙伸出玉手扶起司徒芳在床上盘膝坐好,戈碧青便亦立即上床盘股坐下,微吸一口真气,闭目垂帘,暗中调息,将真气凝聚掌心,抵在司徒芳背后“气海俞”穴上。
司徒芳立觉有一股阳和之气,炎热如火般地自心上人掌心缓缓透入体内,连忙凝神屏息,运功行走百骸!
司徒芳只觉得心上人掌心透过来的那股热流越来越烈,越来越火炙灼人,行走周身,只觉百骸欲裂!同时觉得任督二脉有如针刺蛇钻般难受!
忽听心上人在耳边低声说道:“姊姊当心,这是最要紧关头,松懈不得,再有半盏茶时辰,任督二脉即可打通了!”
司徒芳闻言,芳心说不出是惊是喜,知道是心上人因掌伤自己,心中抱槐,有心成全,以本身真元替自己攻通任督二脉,籍作弥补,尤此可见,心上人对自己的体贴实在用心良苦!
闻言后那敢松懈,连忙加紧运气行功!
直到功行三周天,由第一层直达三十六层,重返元关,气返经,血归脉,方始完毕。
司徒芳只觉得周身百骸舒畅,真气充沛,知道功力又增进了一倍!
这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自己试攻过多次的任督二脉,始终只差那么一点点无法攻通,今天竟因祸得福,在心上人相助之下完成了心愿,芳心这一喜岂同小可,对心上人不知道应该怎样感激才好!
戈碧青手掌一撤离司徒芳背后,立即一跃下床,朝着司徒芳笑道:“恭喜姐姐!想不到姐姐功力竟是这么深厚,不但伤势痊愈,而且任督二脉已通,以后只要再勤加修为,便不难直达泥丸,冲破玄关之穷了!”
韵晴姑娘,铁拐婆婆婆媳三人,听了戈碧青这话,都不禁瞪直了眼睛,呆望着戈碧青,她们真不敢相信他这话是真的!
尤其是铁拐婆婆,心中更是不信,她苦练了五六十年的内功,攻通任督二脉连门径也没有窥视得到呢,怎么她这点年纪,竟能攻通任督二脉,以此,不用说,他本身的任督二脉必已早通!这真是件使人难以想象,不能相信的事!
司徒芳也跃下床来,向戈碧青敛衽为礼道:“全赖青弟灵药及以本身真元相助之功,愚姐这一身功力也不啻是青弟所赐,今日之德,愚姐当毕生永不敢忘!”
戈碧青谦逊道:“芳姐何必如此自谦,小弟只不过是略效微劳,何功之有!”
司徒芳忽地秀目含情地望着戈碧青问道:“青弟!你刚才给我服的是什么药呵!”
戈碧青随口答道:“五龙丹!”
“呵!五龙丹!”
司徒芳不禁一声惊呼,瞪着一双秀目,惊喜的望着戈碧青道:“那么你是……”
司徒芳不但人生得美艳绝伦,性更冰雪聪明,话到口边,忽然觉着这事岂能随便乱说,万一走漏风声,替心上人找来麻烦,凭心上人一身武功,当然不惧,但终是讨厌!
因此司徒芳说到“你是……”便倏地停住,没有往下再说,只用一双澄彻似水的秀目,注视着心上人,以代替询问?
戈碧青本是随口而出,万想不到司徒芳见闻那么广博,连武林中那么多老辈,都不知道的事,她竟然知道。
一声惊呼出口,戈碧青方才惊觉,正欲用眼色制止,司徒芳的话已冲口而出。
尚幸司徒芳机伶聪明,警觉得快,说了一半适时停口,没有说出来。
就这样,戈碧青已不禁暗捏了把冷汗!
戈碧青倒并不是害怕事情,实是因为假如消息传出,群来争夺,纠缠麻烦不清,那就太伤脑筋了,况这婆媳二人皆是武林高手,还没有知道底细来历,虽已断定绝非恶人,但总是外人,如被二人听去,多少总有点儿讨厌呢!
司徒芳拿眼睛望着他,他又不是个笨瓜,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意,于是便朝司徒芳微点了点头。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折腾了大半夜,大家也都有点累了,铁拐婆婆便与云娘径自去到后面休息。
戈碧青与二女便在房中盘膝坐起,运动调息一遍!
日上三竿,三人已各自调息完毕,便在房中闲谈,戈碧青也就乘着这机会,把自登封别后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因为戈碧青巳知道庄韵晴的师承来历,与自己有着特殊渊源,于是索性连括苍寻宝的事,也一起说了出来,一直说到昨晚救她为止。
韵晴姑娘这才知道,为什么找遍江南没找着他的踪迹的原因!
二女均已把戈碧青当作自己的心上人,而且也都暗中发誓,此生非戈弟弟莫属!
听完戈碧青的这番话,二女芳心都甚为心上人高兴不已!
尤其是韵晴姑娘听到戈弟弟竟是南极伯伯的曾孙时,芳心更有说不出的喜悦!
司徒芳芳心虽极代心上人高兴,欣喜,但另一椿事情却又有点烦恼!
终于她暗下决心道:“我只有采取这办法了,否则,这件事真将不堪收拾!”
芳心意念一决,立即便向戈碧青和韵晴姑娘道:“青弟和晴妹,今晚赴约后请仍来此地,愚姐现在去办点事情,今晚三更必来!”
戈碧青道:“芳姐!这么忙作啥,我们再谈谈不好吗!”
韵晴姑娘也道:“芳姐,有什么事情,现在一定要办,难道,不能迟一点吗!”
司徒芳摇摇头道:“不行!这件事很紧要,愚姐现在必须前往一行,迟恐生变!”
戈碧青道:“芳姐!什么事?要不要小弟帮忙?”
司徒芳道:“多谢,青弟,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要愚姐一到,便立即解决了。”
韵晴姑娘点点头道:“好吧!那么小妹和青弟就在这里等你!”
司徒芳螓首微点,秀目含情的望了戈碧青一眼,因为是在白天,不便施展轻功身法,以免惊世骇俗,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戈碧青和韵晴姑娘二人,将司徒芳送到门口,二人呆立在门前,望着司徒芳的背影去远了,消失了,直到看不见为止。
戈碧青方始吁了口气道:“晴姐,芳姐的一身功力,已与小弟相差无几,举目当今武林高手,能与为敌手的恐怕为数寥寥了。”
女人天生就是爱吃醋,戈碧青赞誉司徒芳的功力高,这本是由衷之言。
他话声刚落,便听韵晴姑娘发出了一声冷哼。
戈碧青知道她为了什么,却故作没听见似的笑说道:“晴姐!我们进去谈谈吧!”
韵晴没有说话,却自然的随着戈碧青转过身子,二人刚转过身子,均不禁一怔!
身后拦路竟跪着一男一女两个粉装玉琢般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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