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钱女丈夫 第四章

  “你秀逗啦?”何欢不可置信地望着奎子。
  这家伙突发奇想,竟要假戏真做,劝诱何欢学电影“雌雄莫辨”里的茱莉·安德鲁斯一样,女扮男装,到同性恋酒吧献唱。
  开啥玩笑?太荒唐了吧!
  “如果我们合作成功,你要的钱有了,阿普也不会嫌我,我更能存够钱去做变性手术……”奎子描绘着美好远景。
  “拜托!那只是电影,你别搞不清真假,就算被爱情冲昏头,也别这——”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不是常说,真实的人有时候比电影更曲折离奇,电影有时候反而比真实的人生更真实。”
  “不行,你为爱秀逗、为钱发疯,我可跟你不一样。”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一直想赚钱,想通过考验,做个五百元的生活家、不花钱的天生玩家、创造财富的艺术家?”奎子贼兮兮地笑着,鼓励三寸不烂之舌,兼之猛灌迷汤。“你的歌喉那么好,声音略带沙哑,低沉富磁性,绝对会红的,只要你一红,不怕钞票不滚滚而来,别说五百万,一千万都没问题,到时候,人人都巴望着你,想要不花钱吃喝玩乐,还怕没机会吗?而且我当你的经纪人,我们可以签约,让我负责你所有食衣住行的花费,别说五百元,我保证你一个月连一毛钱也不必花,就可以过最高级的生活,再说,歌唱本来就是艺术,能当个创造财富的艺术家,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
  何欢听进去奎子描绘的美景,似乎有点心动。
  “不行不行,我再怎么是个男人婆,终归还是个女的,一眼就会被看穿的。”何欢想想,还是摇头不迭。
  “你不是常自夸说,你若当男人,会比我更男人?”
  奎子改用激将法。“你不是常自夸说你演技多好,以前在印尼,每年学校公演,你都反串演男主角,把一干女生都迷倒了?除非你说谎。”
  “我说的是事实呀!”
  “那你还怕什么?”奎子斜睨何欢说。“你别忘了,如果没通过考验,明年的现在,可能你就会被嫁给某个富有的白痴,当金丝雀一样的少奶奶,天哪,我好同情你,我已经可以想像你被养得痴痴肥肥,整天无所事事,只能被白痴丈夫欺凌生出一堆小白痴,然后很快老去的样子了,好惨哦——”
  这话说得何欢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没通过测验,她已可预想未来悲惨的命运。
  “Trustme,youcanmakeit!”奎子不由分说地,把何欢拉封镜子前,将她的头发全梳向脑后,露出笑容说:“你看,这样像不像个英俊小生?”
  还用说吗?她不只一次成功地扮演英俊小生,但那是在舞台上,而不是在现实里。
  “来来来,我把你的头发剪短,你就会对自己更有信心!”奎子愈瞧愈得意、愈说愈兴奋,真就从背袋里,掏出人永远随身携带的吃饭家伙。
  一整套专业修剪发型的工具在桌子上被摊开来。
  “不要啦,我不要啦!”何欢又叫又笑,挣扎想逃。
  但奎子哪里肯放手?他再怎么性格斯文,毕竟是个男的,力气还是比何欢大。
  他把何欢在椅子上按住。
  “就算剪了之后,你还是可以不答应,你也没损失啊!我免费替你设计个新发型,嘿,要是替客人剪,像我这种一等一的好手,可是收费很高的哦!”奎子连哄带骗的。
  说得也是!何欢早就想剪个凉快的短发,只是舍不得花钱去剪,又怕自己剪不好,太难看,只好一直留着发,但她的发质又粗又硬又多,又特爱分岔的,每隔一阵子就得修剪,否则很快就披头散发,演疯女十八年都不必化妆,为了省钱自己动手,最简单就是发脚齐平剪法,所以她也就一直是清汤挂面式的发型。
  最近这发又长长了,流汗时黏在脖子上,又热又痒,早就想剪之而后快,奎子的手艺,绝对可以信赖,嘿嘿,何欢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反正剪发归剪发,是否假戏真作,又是另外一码子事,先答应剪发,也没啥损失嘛!
  “别乱动,我要帮你剪短一点。”一接触本行,奎子就像个神奇剪刀手,充满专业的自信,连说话的语气都明快有力。
  “对对对,愈短愈好,”何欢求之不得,短,才不必常修剪,省钱嘛,她脑筋一转,交换条件补充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你得免费帮我修剪头发,否则削薄的短发,我没办法自己修剪,还得花钱呐!”
  啧啧,真是此油不揩,更待何时?何欢果然是个省钱高手,机会摆在眼前,绝不轻绝错过,而任何钱,只要一进了她的荷包,要再叫她吐出来花掉,可是难如登天。
  “好啦,一句话,你别乱动行不行?”奎子满口答应,现下说服她先半男式短发剪出来,是当务之急。
  半个钟头后,何欢几乎换了一个模样。
  她站在镜子前,惊讶地望着自己。
  奎子的剪下功夫,果然不同凡响。
  镜子里,穿着宽大T恤、身高一百七十二分、留着几乎像小平头一样短,却造型相当立体的男式发型的何欢,活脱脱就是个俊俏少年模样。
  “这是我吗?”何欢呐呐地问。
  奎子得意地笑而不语,拿出化妆包,开始在何欢脸上“作法”。
  三两下子,化妆术的神奇功效,发挥在何欢脸上。
  镜子里的俊俏少年,渐渐地成为英姿勃发的美青年了。
  无论谁看了,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但发既已剪好,便宜占到,何欢又反悔了,对于“假戏真作”,抵死不从。
  “我很可能就真的去自杀了,你知道吗?”奎子说着,真的整个人像抽掉气似的假人,无力地一屁股坐在满地的落发上。
  “阿普不过是跟别人出去吃顿饭,你就要去自杀?你为什么不干脆早点死掉,省得污染这个世界,无聊!”
  “我,我——坦白告诉你吧,阿普他——”奎子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其实他,已经答应和那个家伙出国去玩一个月。我好怕,等他回来后就不要我了,何欢,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或许我们真的会成功,你能达到目标,我也能挽回阿普的心,好不好,何欢?”
  奎子真是软硬兼施、声泪俱下的。
  他从来不曾这么凄凄惨惨地呼唤何欢的名字,这是头一回,不得不让何欢相信奎子真的是错乱了。
  爱情真是会使人完全丧失理智吗?啧啧啧,何欢
  但愿自己一辈子都别恋爱。
  “真是逊弊了你,像阿普那类雪特男人,一刀砍死他算了,你还当宝?”
  “你不要这样骂他啦,我听了好心痛,你不会了解的啦,谁不想过好日子?我只恨自己没能力……”奎子哭得更大声。
  何欢简直要昏倒了,真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副惨状。
  “告诉你,我是为了自己赚钱才试试看的,可不是帮你和阿普噢,我恨不得见到你们早日分手。”何欢终于点头。
  奎子喜出望外,马上收拾泪痕。
  “你真觉得我可以吗?”何欢还是缺乏自信。
  “安啦!”奎子握紧她的手,安慰她,一方面也怕她又临时变卦。
  奎子已经和那家同性恋酒吧的经理说好,今晚安排让何欢试唱一场。
  要不是阿普的带引,奎子还不知道有这么多同性恋酒吧隐藏在都市中。
  这类酒吧收费相当高,还请了许多大帅哥当坐陪公子,说是同性恋酒吧,但偶尔有熟门路的女性,由熟客带进场,酒吧也不便拒绝,所以间或也会有少数富家女、春闺寂寞的有钱人家少奶奶、姨奶奶、高级应招女郎之类的,到这里来猎艳,或因好奇而来。
  酒吧的装潢陈设,像一处春情荡漾的热带丛林,迷离的氛围、颓废的音乐、醇酒、美人——当然是男人、欢声、笑语,交织一片。
  “待会儿,你什么话都不必讲,只要装出一副很酷的表情,我和经理谈就可以,还有,你现在的名字叫罗德韦,绰号紫藤。”奎子小声交代,其实他自己也挺紧张的。、
  何欢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随奎子进入经理室。
  “欢迎。”
  经理和奎子简单地握个手,眼睛直盯盯地瞧着一身男装的何欢,露出笑容。
  眼前的美青年,几乎让他惊为天人。
  奎子不惜血本,何欢身上穿的尽是一流名牌服饰。
  在高级衣料衬托下,何欢眉宇间那股英气,更加
  焕然勃发。
  一身纯白的亚麻恤衫、短外套,和剪裁笔挺的长
  裤,使何欢就像刚从画报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特儿,
  却又略带一点未经世故的纯挚和青涩。
  在女性中算是相当高挑的何欢,当男人,却只能
  算中等身材,而且毕竟是女孩儿的骨架,细瘦中反添
  一股中性气质的温柔媚态。
  看经理那副口水快流出来的模样,奎子暗笑,马上放下一百颗忐忑的心。
  “叫我玻里就可以。”玻里握着何欢的手舍不得放。
  何欢淡淡点个头,那模样果真够酷的。
  这经理本身就是个同性恋者,年轻时也算是个美青年,但现在人老色衰,又略显福态,留着两撇骚包的八字胡,穿着印花衬衫,身上喷的古龙水,香气可以薰死一千头大象。
  何欢微微皱眉,忍不住打个喷嚏。
  哇!那皱眉的样子,更叫玻里陶醉了,略带着一点孩子气,以及某种温柔的烦倦。
  奎子假咳了一声,很有技巧地挤开整个人快要黏上何欢的玻里。
  “你是不是不太满意?哎,紫藤他就是这样,对人不太热络,否则早红遍半边天了。”奎子假装埋怨。
  “不不不,这样没什么不好,我很满意,很满意。”
  “噢,那我们是不是就准备试唱了?我还得帮他上舞台妆。”
  “好好好,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玻里色迷迷地说,连说话都变成双声带了。
  表演舞台就设在酒吧的正中央,乐队只是很简单的小提琴、大提琴和电子琴伴奏。最后一档演已经结束,乐队也休息了,只有音响播放着曲式幽缓的蓝调音乐。’
  经理和充当主持人的大提琴手打声招呼,把奎子准备的谱交给他,要他待会儿帮个忙。
  几个乐师很不高兴地放下手中的酒杯,重回舞台。
  “各位亲爱的来宾,你们赚到了,本来现在这个时段,平常是没有人演唱的,歌手都已经回家睡大觉了,但为了酬谢夜不归营的大家,今夜特别多安排了一场service,”大提琴手懒洋洋地开着玩笑。“欢迎紫藤君——”
  乐声一起,歌手出场,众乐师都傻眼了。
  这里向来只有男性歌手,怎地来了个女的?经理莫非头壳坏去了?
  原来这是奎子的点子,让何欢假作男性身份,却以女性扮相登台,给人颠鸾倒凤的惊艳。
  玻里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一招,一时也呆了。
  是老板坚持风格,规定这里只用男性歌手的。
  但人既上台了,乐师们只好硬着头皮演奏。
永远,过去只是个空虚的字眼,
永远,曾经只在梦中出现,
然而,我遇见了你,
日子,变成永恒的爱恋,
是否,曾用泪水向天祈怜?
是否,曾在佛前跪拜了五千所?
  何欢的歌声低沉而绵密,柔柔的、哑哑的,既似男性的假音,又有着女性嗓音的韵致。而她,本来就是女性,女性扮女性,有什么难?穿着美丽的贝形紫色礼服。只露出脖颈,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的古铜色肌肤,散发着蜜一般的色泽。
  原本,酒吧里的现场演唱,只是陪衬性质,让消费者多一点声光刺激和看秀的乐趣罢了,除非少数几个红牌歌手的档,否则,唱者谆谆,听者渺渺,演唱归演唱,多数客人还是和自己人闲聊的时候多,哪里听什么歌?
  但这会儿,大家都被何欢的歌声吸引住了。
  她唱得固然不错,但此刻真正引起大家注意的,则是好奇!
  什么时候这家酒吧也请出女歌手了?多么破坏风格啊!
  连坐在较远的位置的人,也忍不住站起来看个究竟。
  其中,包括被朋友拖来见识一下同性恋酒吧的——李靖华。
  吓!台上的紫衣女郎,不正是那日在大饭店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长发女孩吗?
  这么巧!原来她在这里驻唱?一个女孩子在同性恋酒吧驻唱好吗?
  他眯起眼睛,想要瞧个仔细,后悔今天没有戴眼镜出来。
  在吧台附近站着的经理,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对女人深恶痛绝的老板,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进来,满眼疑惑地盯着他。
  那个叫紫藤的,究竟在台上唱些什么,经理完全“莫宰羊”(不知道),只希望他快下台。
  未料一曲毕,紫衣女郎还站在台上,水灵灵的大眼扫过台下瞪着她的所有人。
  没人知道她要搞什么鬼。只见她眼神突然一变,收起柔媚的笑,盈盈眼波变得锐利冷漠,伸手,一把抓下长发,慢慢解开贝形礼服胸前的双排布扣——
  哇!
  台下观众爆出惊讶的呼声!
  经理的脑门也似轰然一声!
  太绝了!贝形礼服如贝展开,紫衣女郎变成一身白衣的美青年,走出紫贝壳,向台下一鞠躬。
  台下呆了几秒,爆出热烈掌声,连乐师们也忍不住鼓掌了起来。
  台下安可声不断,但紫藤君只是淡然一笑,微微颔首,向后台走去。
  啊啊啊?原来是他,不是她?
  长发女郎?白衣青年?李靖华惊住了,感觉胸口莫名其妙地微微抽痛。
  “太成功,太成功了!”
  连老板都到后台向紫藤君致意。
  “你干得不错,找到这么好的歌手。”
  这老板是很少赞美人的,跟在一旁的经理得意极了。
  “明天开始,就帮紫藤君安排最好的档次,知道吗?”
  “一定,一定,我早就有此打算。”
  “可是——”奎子装出莫可奈何的样子。“我方才跟紫藤谈过了,非要一场再加六千,而且绝不兼当坐台公子,才肯驻唱。”
  哄抬身价,不在此时,更待何时?嘿嘿,这奎子还真是够精的,何欢赞许地瞧了奎子一眼。
  那不就唱一场半个小时,要价一万?哇噻!比酒吧里最红的歌手还多,而且红牌歌手虽不一定要兼任坐台公子,却多少还是卖点面子给客人的。
  这里虽是高级酒吧,却不比大型秀场,经理面有难色。
  “哎,他脾气就是这么拗,没关系啦,或许我们试试别的地方。”
  奎子是在下注,希望能赌赢这一局。他其实也不肯定自己到底握有多少筹码。
  “0K!一句话!”
  老板沉吟一会儿,在脑里盘算后,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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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卯死啊,卯死啊!”
  一走出酒吧,奎子和何欢简直乐歪了。
  一场一万,一年算三百六址天,就有三百六十万,就算奎子分去三成,也还有两百四十二万,虽然离五百还有些距离,但除了这家酒吧,还有其他酒吧,甚至更高级的同性恋俱乐部可以驻唱,晚上唱歌,又不影响功课,卯死啊!
  “说好所有的置装费和生活费,一切排场,都由你负责哦!”,
  “知啦!”
  他们两个哼哈二将,勾肩搭背地,好不亲呢。
  暗夜里,远远地,李靖华坐在车篷未拉开的轿车里正要离去,忽望见紫藤君,一阵惊喜,想要下车趋前打个招呼,但见他与同伴如此不避耳目的亲密状,心头一阵凉意,这一迟疑着,他们就走过去了,李靖华呆呆地,满不是滋味地望着他们相偕离去的背影,恼怒地甩甩头,发动引擎,用力一踩油门,冲出去。
  “我一定是疯了。”李靖华低声诅咒。
  往后几天,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他,他的脾气特大,做什么都觉得不顺心,周围的朋友个个遭殃,那票以他马首是瞻的狐群狗党,溜得不敢在他面前现身,免得奠名其妙就被他狠削一顿。
  又过了几天之后,李靖华莫名其妙突然想通了似的,恢复向来潇洒自在,和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们约会,带着那票狐群狗党日日冶游。
  他仍是笑得很开怀、很大声,但他笑容里的阳光却不见了,每个人都明显感到他的不由衷。
  原本,接接传播公司的企划案,对他来说,只是玩票性质,像前回找邓元和拍广告片,不过是和朋友打赌他一定能以最低的价钱办到,帮朋友一个忙罢了,但现在,他却什么烂案子都接,把自己忙得像颗陀螺,累瘫了,倒头就睡,睡不着,就猛K书,愈难读愈要花心思的愈好。
  反正他就是不要去想那个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的紫藤君。
  但愈是不愿去想,紫藤君一身白衣,悠然走出紫贝壳、破兰而出的飘逸风采,就愈是挥之不去。
  每当夜幕低垂,就仿佛有一股来自于黑暗的魔
力,一直要将他往那家同性恋酒吧吸去。
  他努力抗拒着这股邪恶的欲望。
  努力、努力地抗拒着。
  相反地,何欢对于现在的新角色,却扮演得愈来愈得心应手,“紫藤君”在她的诠释下,成为一朵奇葩。
  才登台十二天,紫藤君的“人妖秀”,已成为这家同性恋酒吧的特色,慕名而来的人愈来愈多,酒吧里坐无虚席。
  女人像女人,没什么了不起,但男人像女人,甚至比女人更女人,就充满了吸引,诱发想像与好奇。
  俊俏得十分有个性的紫藤君,在台上千娇百媚,在台下永远是一身白衣,潇洒飘然,有点冷冷的、有点酷酷的,对谁都保持着距离,也就保持了神秘感。
  的,我搞不好也会喷鼻血,你当男的,实在太迷人了。
  你如果肯让我安排,陪陪那些有钱的老玻璃(同性恋者的一种通称),五百万早就赚到了,也不必辛苦卖唱,你看,怎么样?”奎子老爱逗何欢。
  “死奎子,你如果敢乱来,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
  何欢气唬唬的。
  不过,奎子只是开玩笑罢了。
  为了保护何欢免受不必要的骚扰,他不仅以紫藤君的经纪人身分出现,要扮演着紫藤君的伴侣,让不知情的同性恋者羡慕不已。
  “明天就开学了,我这个模样去学校,万一被认出来,不就糟了?”何欢接过奎子去帮她抄回来的课表,忧心地说。
  “安啦,我早就有准备。”奎子得意地给了何欢一顶假发。
  原来奎子早就预订了一顶清汤挂面式的假发,拿回来后,稍加处理,让何欢戴在头上,换回平日惯穿的那些简单的T恤、长裤,何欢就又是昔日那个一头乱发、外表像个男人婆的何欢了。
  “但之毕竟是戴着假发,不是长在头上的,体育课的时候,跑跑跳跳的,可不能动作太夸张,万一假发掉下来,你就糗大了,记得哦!”奎子提醒她。
  “知道啦!”何欢唉声叹气的。
认了吧,有一得必有一失,要生性好动、酷爱运动的她,动作斯文小心,真是要她的命,但是为了远大的目标,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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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学期开始,何欢已经是专五。
  于是何欢白天上课,夜里就假扮紫藤君到酒吧卖唱。
  现在,赚钱的门路,已经有眉目,何欢应该可能喘口气了。
  但是她钱性坚强,一遇到任何可能赚钱的机会即使累得像条狗,还是会精神抖擞,不赚就很难过的。
  “何欢,笔记能不能借我看一下?老师刚刚讲的,我有一些没听清楚。”有位男同学打躬作揖的。
“行!看一次,二十元。”何欢一手拿着笔记,一手举起要钱。
“只是看一下、抄几行,就还你啦!”
  “我已经算你不到半价了,你还要怎么样,想赖皮啊?哼!”何欢一把抢回笔记。
  那男同学只好摸摸鼻子掏钱,免得到时候,何欢只肯借他影印,就亏更多了。
  何欢的笔记向来以清晰翔实闻名,而且很乐意借人影印,不过,一次收费五十元,如果有人胆敢影印后再借给别人影印,被她发现,她照样还是要去收五十元,不给,就吵得你天翻地覆,并且下回永不续借。
  提起何欢的坚吝,简直无人能望其项背,大家摇头叹息归摇摇头叹息,但反正五十元也不是大数目,宁可花钱了事,况且,下回要拜托何欢的机会还多得很呢。
  下课时,何欢走到教室告墙的某个座位边,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末座的女同学,眨眨眼睛。
  那女同学连忙偷偷地塞给何欢五百元。
  那牛皮纸袋里装的,是一份“国父思想”研究报告,明天就要交的作业。
  假使有人交不出报告,找何欢准没错,她就是有办法,针对老师出的同一道题目,写出笔法、角度各自不同的多份报告,一份报告的基本价格五百元,分三个等级,每跃一级,内容写得更好更丰富,酌加三百元。
  “何欢,那我的呢——”一位女同学悄悄扯了一下何欢的衣袖,低声说。
  “安啦,后天一定会给你的。”何欢也压低声音。
  那女同学指的是后天要交的作业。
  至于代写作业,更是何欢的拿手好戏,每个科目,代为一次作业三百元,临时定货,又比先行预约贵五十元。她甚至还有几个固定的长期客户,整学年的作业都委由她代打。
  当然,这些都是私相授受,毕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谁都不愿意秘密曝光,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掩饰得很好。
  因此,何欢必须维持一流的功课水准,好成绩,就是最好的招牌。
  当别的同学忙于社团活动、舞会、恋爱时,何欢最重要的活动,则是泡在图书馆里。
  她拥有无数大小图书馆的借书证,反正免费嘛,办了,要用时,就不愁没有。
  要她花钱买卖?嘿,除非必要,就到旧书摊里去找,不绝对必要的,就用借的,同一本书,反正可以一再续借,借到不能再借,就换一家图书馆借,用它整个学不必卖。
  总之啊,何欢是一个钱打两百四十个结,一入了口袋,很难再叫她掏出来;赚钱则赚得滴水不漏,一把无形算盘随时背在心里,算得可精呢!
  “何欢,你男朋友来接你喽!”有人嚷嚷。
  正在收拾书本的何欢朝窗外望了望。
  原来是奎子,她朝他眨眨眼。
  “后来,你一定要记得哦——”那女同学还不放心地交代。
  “啧啧,怀疑我的信誉?安啦!”何欢拍拍那女同学的肩,背起书袋,冲出教室。
  奎子和何欢并肩走出学校。
  “还在操贱业啊你?”奎子笑着调她。
  “有钱不赚,非君子,你懂个屁!”
  何欢不理他,笑咪咪地算今天总共赚了多少钱。
  “哇!才开学几天,就这么生意兴隆哇?”
  奎子瞪大眼睛,瞧何欢将一又叠钞票存入银行。
  “嘿嘿,多亏同学照顾,可惜你已经休学,否则我一定打你对折。”
  “何欢咧嘴微笑,完全不当一回事。
  “你还是少赚这种不义之财啦你,害同学都不好好念书,心存侥幸,投机取巧。”
  “什么不义之财?少乱吹,谁叫他们不好好用功,才需要求助于我,如果同学都好好用功,我再有天大本领,这门生意也做不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怪我?”何欢歪理一大堆。
  “反正哪,夜路走多了,小心碰到鬼,哪天被老师发现,剥你的皮。”奎子提醒她。
  “嘿,你以前也是共犯之一,现在改邪归正啦?”何欢笑笑地,挞了奎子一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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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奎子送何欢到酒吧。
  慕名来看紫藤君人妖秀的愈来愈多,酒吧生意兴隆。
  紫藤君坚持原则,绝不兼当坐台公子。
  那些有钱的豪客,为了博取紫藤君的好感,竞争相以红包比赛,谁喊的价高,紫藤君就演唱谁的歌。
  何欢心里都快乐歪了,因为红包不在三七拆帐之列,不必分给奎子,可以尽入自己的荷包。
  但要维持紫藤君那对一切满不在乎的淡漠姿态,她忍着得意,只露出难得的浅笑。
  但那已够叫对紫藤君垂涎不已的豪客们为之痴狂了。
  既然人家争着给红包点她唱歌,何欢恨不得每首都接受点唱算了,还生活上得费心准备每夜的节目。
  “你别呆了,人家是来看秀的,你还是很难维持表演的风格和水准,别太快就把好运用完,否则,等观
  众的好奇心淡了,好运也跟着完了,眼光放远一点,好不好?”奎子却坚决反对。
  “是我唱,又不是你唱,要你管!”
  “你以为点唱那么容易啊?自己准备的内容,自己要控制容易得很,你不想想,你总共才会多少条歌?每回上台之前,还得恶补,猛背词曲,整场都接受点唱,三两下你就泄气了,可别说我事先没警告你。”
  “哼,你该不会是眼红吧,休想我把红包再分你三成!”
  “臭男人婆,你以为我很轻松啊?每天绞尽脑汁,帮你想新的点子,让紫藤君的人妖秀永远推陈出新,你别不知好歹!”奎子气得想一把掐死她。
  “死奎子,凶什么凶?”
  何欢嘟囔着,但她也知道奎子说得没错,奎子那三成的红利,拿得一点不过分,他虽没有好歌喉和表演天分,但对于表演内容的企划,还有一套的,精于造型的他,使紫藤君在舞台上,像个千面女郎般,永远有崭新的媚姿,呈现给观众。
  那千百种的造型,都是奎子内心深处的渴盼,他从小就盼望自己是这样一个千变万化的美女,迷倒所有的男性,而紫藤君代替他完成了无法企及的梦幻。
  这是他们这对拍档,第一次小小的争执。
  幸好争执归争执,钱还是万分迷人的,何欢看着不断累积的存款薄金额,喜不自胜;奎子也因口袋丰裕而充满希望,等阿普旅游归来,将能给予他足够的物质享受,就能留住他了。
  看在钱的分上,彼此都退了一步。
  于是紫藤君平常仍维持只在周一、三、五接受一曲点歌,而假日破例增加为两首。
  这夜,何欢最后一曲唱完客人的歌,到后台时,玻里正等在那儿。
  “今晚你无论如何,要出去谢谢特别捧场的客人,人家特别又包了个大红包呢!”玻里笑眯眯地。
  哇噻!刚才点歌一万,现在出手又是一万,等于是三场演唱的价码。
  何欢眼睛都亮了。
  “又不是要你陪客,藉口不会喝酒,沾一下,你也没损失,我也好做人。奎兄该不会嫉妒啦,哦。”
  玻里当真把奎子视为藤君的恋人了。
  人家都说到这样,再不给面子,也太拿翘了!
  于是紫藤君首度来到台下,每个人都朝他举杯,他微微颔首致意。
  那个出手大方的豪客瘦皮猴,据说是个黑社会老大,性好此道,但总是偷偷摸摸的,不是很常来,更不敢让黑道的弟兄晓得,每回来,都只带着两个贴身保护,但他的恶形恶状,即使在酒吧里也毫不收敛,许多同性恋者都受过他的欺凌,敢怒而不敢言。
  但对于紫藤君,他倒是不留难,还假装绅士地,在
  紫藤君手上轻轻一吻,就放他离开。
  对那恶心的一吻,何欢差点没吐出来,赶紧要溜进后台厕所洗个干净。
  但何欢闷头快走,却被另一个朝他举杯的人挡在眼前。
  何欢惊得心脏差点进出来!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
  “肚里可以撑船的女孩,敬你!”李靖华盯着一身白衣飘然的紫藤君,觉得心里一紧,嘴里就故意吐出损入的话。
  “啊?”何欢以为身分被识破了,一个没站稳,踉跄一下,杯里的酒不小心向前洒去——
  竟泼了李靖华一脸。
  李靖华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怎么他就活该倒楣,屡次栽在这个惹人爱怜的“小魔妖”手上吗?他应该生气的,但他一点也气不出来。
  他折磨自己十二天,终于按捺不住,还是又来了。
  “对,对不,起,我——”何欢呐呐地红了脸。
  “能让你紧张得连酒都泼出来,是我的福气吧?”
  李靖华自我解嘲,想扳回一点自尊。“没想到你是个男的,我完全被你骗了!”
  “嘎?”何欢脑袋飞快转着,原来他根本没有识破,反倒是被蒙了。
  这一转念,反应极快的何欢,定下心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曾经骗过你吗?我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呀!”又是紫藤君惯有的淡漠表情,英气的脸上,水灵灵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些微纯真的疑惑。
  李靖华愣了愣,他又认错人?
  但天下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李靖华被搞糊涂了。
  大饭店里楚楚动人的长发女孩,××大学门口毫无修饰的叛逆女孩,台上妖娆多姿的紫藤君,台下俊俏无邪的白衣青年,乍然一见,真的好像好像,但仔细回忆,却又似乎各有特质,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们真的见过吗?”紫藤君表情认真,丝毫不容怀疑。
  “哎!我大概又认错人了。”李靖华无力地说。
  “没关系。”紫藤君悠然一笑,微微点头,“原谅”
  了李靖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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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后台,何欢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内衣都湿了。
  何欢把经过告诉奎子。“我不要再唱下去了,我迟早会被揭穿的,我不要再唱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赚钱……”何欢还惊魂未定。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你既然已经骗过他,让他以为是他自己搞混,他就不会再来了。”奎子自信满满地安慰何欢。
  但是他错了。
  李靖华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向来自许脑筋清晰,记忆力比电脑还好,怎能忍受一再认错人的奇耻大辱?他一定要搞清楚,尤其要搞清楚自己内心百般翻腾的情绪。
  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让他这样魂萦梦系——不!或者该说是一个男孩,该死!他竞为了一个男孩子心烦意乱?
  这是多么滑天下之大稽的怪事?
  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的李靖华竟喜欢一个男孩
  子?这话传出去岂不被笑掉大牙家里的人、师长、朋
  友……又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
  天哪!他甚至才见过紫藤君“两眼”,一次是第一回他首度登台试唱,一次是他按捺不住又到酒吧去,想借机与他打招呼——不不不,他究竟是见过“他”或“她”几次呢?
  李靖华真是混淆了,但他一定要搞清楚一些事。
  他几乎每天去酒吧报到,而且只在紫藤君上台的时间之前五分钟左右进来,看完紫藤茕的表演后,付了钱就走。
  专程来捧紫藤君场的人不在少数,但像他这样不多逗留的,而且总是孤独来、孤独走的,却只有一个。
  因此来的次数多了,就很受到注意。
  通常这类独自到酒吧来的客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定会要坐台公子陪酒的。
  虽然酒吧本身并不兼营色情仲介,但若客人和台公子彼此有意,经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到酒吧,对于场外交易,总是视而不见。
  而这也正是坐台公子们最大的收入来源,否则单靠坐台,一个月买不了几件好一点的名牌衣服。
  但李靖华却不要任何坐台公子,连自动坐过来聊聊的,都不受欢迎地被赶走。
  由于李靖华高大帅挺、气质好、年纪轻、体格又棒,以同性恋圈里的标准,条件算是不错的,因此有些同性恋者都会找机会上前搭讪,但都会被他狠狠骂跑。
  在这里,他是个大怪物,而且是被紫藤君那个妖孽迷失心神的超级大怪物!这话是酒吧的首席红牌歌手小杰说的。
  “紫藤君有什么好?我大红大紫的时候,他臭小子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小杰咬牙暗恨地说。
  通常是小杰瞧得起的客人,他才会去应酬几句、陪人喝杯酒的,那天,他的档排在紫藤君之后,正是客人最多的时段,等待上台前,他好意去向李靖华媚笑着讨杯酒喝,李靖华竟不识好歹,挥挥手要侍者送杯酒给小杰,却冷冷地说:“请你喝酒没问题,但拜托你去坐别的地方,不要打搅我看秀。”
  其实李靖华瞧他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都快吐了!
  基本上,他并不排斥同性恋者,他自己就有不少同性恋圈的朋友,但他硬是受不了一个大男人模样的家伙,那副阴柔的媚态,尤其是摆明了要勾引他。
  小杰觉得受到奇耻大辱。在紫藤君未出现前,他是酒吧里最俊俏的,个性又甜,略带脂粉气的娃娃脸,不仅男人喜爱,连女人也疼得不得了。
  紫藤君算什么东西!拽个二五八万的,这股气,他非出一出不可。
  小杰很快就找到借题发挥的机会。
  他虽早就看紫藤君不顺眼,但紫藤君虽态度淡漠,却向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表演完就走人,既不陪酒,也不和任何来捧场的豪客应酬,不太威胁到小杰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所以他也很难整到紫藤君。
  但发薪日那天,好死不死的,被小杰发现,紫藤君的演出费,竟然比他还高,马上当场发飙。
  “太过分了!我在这边唱四年,为店里带来多少生意?现在莫名其妙就蹦出来一个紫藤君,价码却拿得比我还高,话传出去,我还混不混啊?”小杰气得都哭了,找玻里理论。
  “你别把话传出去,就没人知道了嘛!”玻里息事宁人的。
  “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我不管,有他,就没有我。”今晚喝了点酒的小杰情绪万分激动。
  “我给你加到和他一样的价码,行了吧?”
  “不单是钱的问题,我觉得面子太挂不住了,我不能忍受他那副猖狂的样子。骄傲得像什么样子?以为他是王公贵族啊?”
  小杰脾气拧干,非要玻里赶走紫藤君不可。
  玻里却怎么也不答应,只是一味好说歹说地劝着小杰。愈劝却反而愈在小杰心火上浇油,那不正摆明了紫藤君在玻里的心目中,地位不在他之下吗?
  而玻里向来是对他言听计从。可恶的紫藤君!一切都变了,变了!
  小杰怒冲冲地甩门而出。此刻紫藤君正在台上表演。
  自从发现李靖华天天来看她的show后,何欢原是忐忑不安,但李靖华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表演,并不再有找她搭讪的举止,她因此比较放心了。
  相反地,每回上台,她忍不住就会往台下搜寻,看看李靖华来了没有?
  总是看到李靖华依旧坐在老位置上,她的心才欢跃起来,表演也更卖劲了。
  过去,在人前,向来不屑表现出女儿态的何欢,在舞台上,反而肆意地骚首弄姿,时而泼辣、时而娇羞、时而妩媚、时而清纯……挑逗得台下一干人鼻血都快喷涌而出。
  从小何欢就一直努力地要和何茜不一样。
  既然何茜像个小淑女,何欢就野得像个泼辣货,既然何茜充满女人味,何欢就宁可自己像个男人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内在的女性化,可以如此纵容地展现出来,而且这样充满魅力。
  何欢满心甜蜜,隔着台上、台下的安全距离,像一只孔雀般,去诱惑人们,这带给她虚荣感的满足,但更重要的是,也是她不曾仔细探究自己的是——那种从未有过梦幻般的甜蜜喜悦,从何而来?
  李靖华愈是目不转睛地追随她,她愈是仿佛视若无睹,向台下的其他客人卖弄风情,心里却时时注意着李靖华的存在,她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变得这般复杂?
  她甚至努力回避着李靖华注视的炯炯眼神,或许是怕被揭穿女性的身分吧?她心虚地想着。
  她在台上唱着今晚最后的压轴曲,低回凄切的黑人灵歌,把气氛带进梦幻一般的迷梦幻境中。
  她完全沉入其中,没有防备的眼睛,和李靖华抛射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四目交接,如电光石火带来撼动,紫藤君全身痉挛似地震了一下,竟移不开眼神。
  就在此时,玻里拦不住甩门而出的小杰,小杰发飙发到舞台上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小杰气急攻心的,完全不顾形象风度,一把抢下紫藤君的麦克风摔到地上,照脸就甩了紫藤君一个狠狠的巴掌。
  毕竟是男人的力气大,又是措手不及,紫藤君往后跌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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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杰还要打人,一拳猛力过去,撞翻了水银灯,玻璃碎片扎到了紫藤君的足踝.
  混乱中,李靖华一个箭步冲上舞台,拉开浑身酒气的小杰,抱起紫藤君。
  李靖华好心疼、好心疼。
  紫藤君的嘴角渗出血迹,脸颊又红又肿。
  他仔细地帮紫藤君冰敷、上药。
  “哎哟喂,痛死了!”
  何欢很没水准地大呼小叫。管他什么紫藤君的形象?此时此刻的何欢,痛得只想呼爹喊娘。
  什么“淡漠的、烦倦的温柔”,什么“有点冷冷的、酷酷的表情”都去他的。
  装模作样不出来的何欢一边哭,一连死命躲着李靖华,这家伙竟想帮她取出在足踝的水银灯片,以为他是阿猫阿狗啊?
  “我要去看医生,你不能这样草菅人命!没处理好,我会得破伤风的,我不要死掉啦……我要找律师告你,告你残害生灵……”
  何欢哭叫着。她人高胆大,却要命的怕死,或许父亲的早逝,使她对死亡太早就有了恐惧,任何会和死亡联想的事,都可能让她歇斯底里。
  找律师?他不就是个现成的准律师吗?
  李靖华觉得好笑,平素傲然的紫藤君,竟会如此三八得好可爱。
  “不要挣扎、不要乱动,这样会更痛的。”李靖华紧紧抱住怀里挣扎的人儿,笑出来,柔声说。
  “你,你还笑得出来?”何欢气得想踹他两脚,奈何脚痛,整个人又被他抓在怀里动弹不得。
  “嗯,可是真的很好笑嘛!”李靖华笑得更可恶了。
  “你这个王——”
  何欢想破口大骂王八蛋,却“八蛋”两字还糊涂含在嘴里,唇就被捕捉住了。
  李靖华迷失在情欲中,完全忘了怀中抱着的紫藤君,是个“男的”。
  何欢只觉整个人又痉挛似地震撼了一下,喜悦之流向四肢扩散——却还没能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靖华却突然被后面的一股力量拖开——
  是奎子!他身负保护何欢之责,岂可让何欢随便爱臭男人的轻薄?
  他和何欢情同姊妹,这世界上,他最爱的,除了阿普外,就是何欢这个从不轻视他是同性恋者的男人婆了。
  他充满怒意地瞪着李靖华。
  李靖华紧握着几乎要挥出去的拳头,一股凛烈的杀气,在他的眸子里跳动。
  “哇,好可怕,救命啊!他要杀人啦!”
  奎子被李靖华的表情吓坏了,原要保护何欢的,反倒一溜,躲到何欢背后去。
  何欢也被李靖华神经兮兮的凶恶表情吓了一跳,可怜她从没谈过恋爱,压根儿搞不清楚这号表情叫“嫉妒”,而且是嫉妒到最高点,若一时失去理智,还真有可能会杀人呢!
  但她暗里揣测,莫非这人头壳坏去?怎么前一秒,还那样笑脸温存,好讨人喜欢,下一秒,就像煞星似的好不骇人?
  “你,你凶什么凶?”何欢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尽可能装出凶相。
  “你一心只为他?”这句话几乎是从李靖华咬牙切齿的嘴里迸出来。
  “我——”
  “他有什么好?”
  李靖华那气势逼人的态度叫何欢好反感,当下话语冲口而出。“你又有什么好?我不为他,难道还为你啊?奎子,别怕,他以为他算哪根葱啊?”
  李靖华被打败了!他突然意识到紫藤君是个男的,是个同性恋者,是——他想都不该想的人!
这猛然意识的清醒,尖锐地刺痛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像落败的公鸡,掉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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