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一一九 第七章

  庆祝酒会的地点设在玻璃屋花园。
  汪芮琦长发披肩,一袭匡银白缎面镂花晚礼服将她美好的身段展露无遗;雪白的颈项佩戴一串晶莹的彩色碧玺,更为一身素雅的装扮增添一抹俏丽。她挽着身着KENZO深色西服的莫彻一同抵达,当两人一出现,现场宾客莫不投以赞叹的注目礼,赞叹他俩的登对与出色。
  莫彻一边跟宾客点头致意,一边拿眼睛四下搜寻,终于在角落找到那条高大的身影;他拉着汪芮琦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喊:
  「樱赤。」
  「嗨,阿彻!」樱赤回过身,目不转睛的盯着汪芮琦,一脸兴味的问:「你身边这位美女是?」
  「她是我的女朋友汪芮琦。芮琦,他是我的合伙人,日本井上集团的少东井上樱赤。」莫彻为两人介绍。
  「幸会了,井上先生。」汪芮琦落落大方的跟井上樱赤握手。
  「请叫我樱赤,芮琦。」她的美丽令井上樱赤惊艳,竟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的中文说得真好。」她礼貌地赞美一句。
  「谢谢。我们『井上集团』在十年前就看好亚洲未来的经济动脉在中国,父亲从我念中学开始,就找人到家里教我说写中文。」井上樱赤回答着,手仍没有放开的意思。
  「原来如此。」
  「咳……咳……樱赤。」莫彻轻咳暗示。
  「呃……对不起。」井上楼赤发觉自己失态了,赶紧松开手,怪尴尬的耙耙头发,转移话题说:
  「阿彻,我参加过许多各具巧思的宴会,今天却是头一回站在二十八楼顶层的星空下,闻着花香喝红酒。听说……这座玻璃屋花园是你设计的?」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想拥有一座五百多坪的私人花园根本是痴人说梦话。偏偏我又喜欢园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把脑筋动到顶楼。」莫彻一脸骄傲的说着,因为这座玻璃屋花园里的一石一瓦一草一木都出自他的构想。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真想把你的玻璃屋花园原封不动搬到我东京的大楼顶层。」
  「若你真的想这么做,我不但不介意,还会提供你设计蓝图。」莫彻慷慨表示。
  「太好了!谢谢你。」井上樱赤跟莫彻各握着右拳碰撞了下。
  「呃……我们邀请的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樱赤,庆祝酒会也该开始了。」他溜眼一圈,重新挽起汪芮琦的手,跟樱赤一齐走向会场中央;站在四周彼此小声交谈的宾客见状,立刻停止说话的注视着他们。
  「谢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这场庆祝酒会,我跟我的事业伙伴井上樱赤先生共同举杯敬各位,感谢各位的光临。Cheers!」莫彻跟井上樱赤高擎酒杯跟与会的宾客致意后,凑唇喝一口。
  「Cheers!」宾客们相互碰杯喝酒。
  这时候,隐藏在花影后面的七人小型乐队,开始演奏圆舞曲,为今晚的庆祝酒会拉开序幕。莫彻牵着汪芮琦的手,随着悠扬的旋律滑进舞池开舞,宾客们也双双对对加入,翩翩起舞。
  动人的音乐一曲接着一曲,莫彻搂着汪芮琦一口气跳了三支舞,两人才意构未尽的退出舞池。
  「芮琦,我有没有告诉妳,今晚妳很漂亮很迷人?」莫彻拉着她,刻意避开人群,躲在奇石堆砌的假山后面。
  「谢谢,莫总裁你也不赖啊,一脸春风得意,显得自信又帅气。」她淘气地玩着他脖子上繁复的白色领花。
  「嘘……趁现在四下无人,先一圆我今晚的渴望。」
  「一圆渴望?什么渴望?」
  「吻妳呀!就像这样……」他不由分说的攫住她涂着亮彩唇蜜的唇瓣,愈吻愈深入,吻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吻得她差点甜蜜地晕死在他怀里。
  「噢!我的唇蜜都被你吃光了。」她打开挂在手腕上的迷你珠珠包,掏出手绢为他擦掉嘴上的口红印。
  「不必费事擦啦,我一点也不在乎宾客看见我嘴上沾满口红印。这阵子,经由各大媒体不断炒作、报导,我相信,全台湾至少有一半人口知道了我俩坠入爱河。话说回来,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酒会上情不自禁偷个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阁下不在乎,姑娘我在乎……不行,我得赶紧到洗手间去补补妆才行。」爱美的她可容不下一丝缺陷,忙不迭轻撩曳地裙襬,朝远处的洗手间飞奔而去。
  「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妳。」
  「好。」她头也不回的应着。
  莫彻伸指抚触唇上的余温,不禁莞尔。他好喜欢汪芮琦软软摊在他怀里的慵懒感觉,尤其爱死了她柔软甜美的红唇,只要一逮住机会就无法克制地想吻她,仿佛永远也吻不够似。
  「莫彻。」一条娇小的身影背着光悄悄站到他面前。
  「妳是?」他习惯性的皱着眉。
  「我是邢采丽。」邢采丽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是妳。妳来做什么?我亲拟的宾客名单中并未邀请妳。」莫彻冷冷说着。邢采丽这个名字,是莫氏家族心中永远的痛,一提起这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名字,就会让他们想起惨死的莫灏,总觉得莫灏虽然对感情不忠,但,罪不致死。
  「我混进酒会,是想当面谢谢你那天冒死救我一命……」
  「那是我执勤时应尽的职责,不要说是妳,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我也会尽全力救他。」他淡淡表示。
  「莫彻……」
  「邢小姐,妳已经亲口谢过我,若没其它事的话,妳可以请便。」莫彻脸垮垮地下逐客令。
  「莫彻,请你先不要急着赶我走……其实我今天来,除了想跟你致谢外,还有一事相求……」
  「相求?哈,莫氏家族不追究妳,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妳居然还有脸跑来相求?妳可知道,阿灏的母亲因为阿灏的惨死差点崩溃?一直到今天,都还在接受心理治疗;一直到今天,晚上不吃安眠药就无法入睡。」从小,他跟阿灏感情最要好,常常玩在一起,因此,阿灏的死讯,除了阿显的父母亲之外,就属他最悲痛。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想求你带我到阿灏的坟前献花上香,我想跟阿灏说声对不起。」
  「阿灏早已入土为安,妳何苦再去打扰他?」
  「不,我无意打扰他,而是我有好多好多内心话要跟阿灏说。我要亲口告诉阿灏,出事当天,我是抱着跟他同归于尽的决心,才会疯狂抢抓方向盘导致车子失控撞上山壁,无奈造化弄人,老天爷无情的带走了他,却惩罚我独活,让我活在生不如死的无尽悔恨中。莫彻,我求你……求求你带我去上坟,让我的良心求得片刻安宁好吗?呜……」邢采丽声泪俱下,苫苦哀求。
  「这……」莫彻生平最怕看见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心乱。
  「不瞒你说,我去过莫氏墓园不下数十次,只是……只是,墓园警卫坚持若无莫家成员陪同,绝不放行。因此,我明明知道……莫家人对我恨之入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求你。呜……」邢采丽哽咽啜泣,愈哭愈伤心。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邢小姐,不是我不肯答应妳的请求,只是,我担心贸然带妳去上坟,若让家族的人知道了,一定不会谅解我。」邢采丽乃莫家公敌,他不想、也不愿瞠这趟浑水。
  「如果……如果你瞒着家族的人偷偷带我去呢?」
  「这……」莫彻为难的沉吟着。
  「莫彻,我求你……我求你带我到阿灏的坟前跟他上个香,好不好?」邢采丽说着说着,竟作势要跟他下跪。
  「邢小姐!快别这样……」莫彻急得抓住邢采丽的肘弯,一脸无奈的说:「好吧,我答应带妳去上坟。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放心,我保证仅此一次。那……什么时候?你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上坟?」邢采丽唯恐莫彻反悔,急着敲定日期。
  「下星期二下午两点,我去接妳。」他决定尽快带邢采丽去上坟,然后,从此划清界线。
  「好,这是我家的地址跟电话。」邢采丽打开皮包取出纸笔,沙沙写下地址跟电话放进他的西装口袋后,竟然情绪激动地紧紧抱住他,迭声道谢着:
  「谢谢!谢谢!谢谢你!」
  「邢小姐,快点放开我,若让人瞧见产生误会,就不好了。」莫彻口气不悦的掰开邢采丽的手。
  「哦,对不起……都怪我一时太高兴太激动,才会忘形抱着你……」邢采丽别过埋在他胸膛的脸,瞄见汪芮琦血色尽褪地苍白着脸,握紧两枚拳头呆立在五十公尺外。邢采丽这才撤唇冷笑地放开莫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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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好妆的汪芮琦兴匆匆走回假山处找莫彻,没想到远远就看见一名穿着火红礼服、滑落白色毛披肩、露出迷人裸背的娇小女子,像抱情人般紧紧抱着莫彻,而莫彻的脸则被遮住,让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到洗手间扑扑蜜粉涂涂唇膏顺便梳理一下头发,前后花不到十分钟,她的阿彻就跟别的女孩抱在一起?
  「噢!对不起……」她噙住泪水气急败坏的转身,却一头撞进一副宽阔的胸膛。
  「芮琦,怎么了?妳的脸色怎变得那么苍白?」她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井上樱赤。
  「我……没什么。」她挺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拿眼角余光瞄见莫彻已经离开红衣女郎,正大步朝着她走来。负气的她甩甩头,甩掉一脸的泫然欲泣,用甜得腻人的声音问井上樱赤:
  「樱赤,我最喜欢跳探戈了,你愿意陪我跳一支舞吗?」
  「愿意!当然愿意!这是我的荣幸。」井上樱赤受宠若惊地轻揽她的纤腰,当着莫彻的面滑进舞池。存心要气死莫彻的汪芮琦,故意将柔软的娇躯主动贴向井上樱赤,让一脸铁青站在舞池旁边的莫彻嫉妒得一颗心快要撕成两半。
  该死的探戈!到底有完没完啊……莫彻眼睛冒火的注视着舞池中有说有笑、舞姿曼妙的汪芮琦跟井上樱赤,感觉时间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口中该死的探戈旋律终于停止。
  谢天谢地。他在心里嘀咕了句,一个箭步上前,粗鲁的扣住汪芮琦的右手腕,想把她抢回身边,没想到汪芮琦左手却按着太阳穴,说:
  「阿彻,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必须找个借口先行离去,否则,以她率直刚烈的个性一定会当场跟莫彻扯破脸。万一两人在酒会上闹僵了,岂不是让众多宾客看笑话?
  「妳不舒服?」莫彻大为紧张。
  「嗯。」她头也没抬地点点头,赌气的盯着鞋尖问:「我可以中途离开吗?」
  「当然可以!我立刻送妳回家休息。」他伸手欲搀扶她。
  「不,你是酒会的主人,怎么可以在酒会进行一半时不见人影?」她装作没看见,巧妙地闪身避开他的接触。
  「可是,妳人不舒服……」
  「你走不开,还有樱赤呀。」她一脸谅解的转向樱赤,问道:「樱赤,我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乐意之至。」井上樱赤根本不理莫彻投射过来的警告眼神。
  「芮琦……」莫彻还想说什么,张口却茫然。她说得没错,基于礼貌,他这个酒会主人就算天塌下来也得留在酒会上撑着。
  「樱赤,我们走吧。」芮琦淡瞥莫彻一眼,攀住井上樱赤的臂膀离开。
  莫彻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电梯内,他懊恼地抹了把脸,不解刚才自己究竟怎么了,干嘛表现得像打翻了醋坛子?其实在酒会上女士接受男士邀请跳支舞是很稀松平常的社交,他若为此吃醋,岂不显得自己没风度?可是,他就是无法忍受芮琦跟别的男人在他面前拥舞说笑。
  「思及此,他蓦然发现汪芮琦已在不知不觉中深植他心中,牵动他的所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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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芮琦回家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泡泡澡后,披上灰色晨褛蜷缩在沙发上瞪着天花板直发呆,脑海里不断浮现红衣女郎的身影……
  红衣女郎是谁?跟阿彻究竟什么关系?为什么哭倒在阿彻怀里?
  「噢!不想了!再想下去一定会头痛到非吃阿斯匹灵不可……不如找点事让自己忙碌一点,才不会坐在这里胡思乱想。可,做些什么好呢?呃……有了,我可以帮凤馨刚出生的小贝比勾一双毛线小鞋。」汪芮琦从橱柜内找出毛线跟勾针,熟稔的勾起毛线来。她聚精会神勾着勾着,不一会儿工夫,已经看得出小鞋的雏型。
  这时候,门铃「叮咚」响起,她搁下手上的针线,起身趿着绒毛拖鞋跑去开门。
  「阿彻?」她一打开门,就看见满脸焦虑的莫彻站在门口。
  「妳好一点没?」他劈头就问。
  「好一点?什么好一点?」她脑袋一片空白,没弄懂他的意思。
  「在酒会上,妳不是感到头晕目眩吗?回家休息后,有没有好一点?如果没有,我送妳去医院挂急诊。」
  「挂急诊?不、不必啦,我回家泡过澡后,整个人舒服多了。」她狂摇手,一脸动容的说:
  「阿彻,谢谢你,这么晚了还专程来看我。」感动ㄋㄟ!她也曾当过不少次派对的主人,深知要当一个面面俱到的宴会主人有多辛苦。每当派对结束时,她就身心俱疲,累得快虚脱。相形之下,她所举办的派对远不及莫彻庆祝酒会的规模,将心比心,她相信,在酒会跟宾客周旋整晚的莫彻,此刻一定已经累得巴不得早早爬上床倒头呼呼大睡。可是他却顾不得休息即驱车前来探望她,这份情意让她的心没来由地窜过一阵窃喜,闷烧一整晚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我若不来看妳,今晚铁定失眠。」
  「阿彻,别站着说话,快快请坐啊。」她拉着他一起坐在沙发上,随手重拾几上的针线,埋头勾毛线鞋。
  「妳会勾毛线?瞧不出来妳还挺贤慧的。」他差点跌破眼镜。
  「贤慧?你过奖啦!我除了勾毛线,其他像煮菜、打扫、烫衣眼……等等,统统不及格,是个不折不扣的家事低能儿。」
  「呃……能不能告诉我,妳手上勾的是什么?三寸金莲吗?」他实在猜不出她手上像筊的东西是什么。
  「才不是三寸金莲。这是我勾给小贝比穿的毛线鞋。」她更正。
  「小贝比?打哪冒出来一个小贝比?」
  「哎呀呀!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深夜,凤馨生了一个好可爱的女儿。今天我跟嘉怡利用午休时间跑去医院探视,当场为小贝比可爱的模样着迷,所以,我决定勾一双毛线小鞋送给小贝比暖暖脚。」
  「妳帮小贝比勾毛线鞋暖暖脚之前,能不能先安慰一下我这颗担忧一整晚的心?」他霸道地拿走她手上的勾针跟毛线,扳过她的肩膀,让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她有点心虚地垂下两排浓睫,不断在内心告诫自己,绝不能让他发现她装病的事。
  「说什么对不起。芮琦,我第一次发现,为心爱的人牵肠挂肚,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只是觉得有点愧对今晚的女性宾客罢了。」
  「愧对?怎么说?」
  「妳中途离开后,我为了善尽主人之责,至少跟一打以上的女性宾客跳舞,不过,我跟她们跳舞时,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妳。对了,以上言论,不包括『新象』的何夫人。」
  「为什么不包括何夫人?」
  「何夫人体积庞大,听说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公斤以上,跟这种重量级女性跳舞,一定要小心翼翼才不会闪到腰,所以,我哪敢分神想妳。」
  「你跟一个体重超过一百二十公斤以上的女人跳舞?天啊!那……那画面多卡通多逗趣!好像……好像跟一只鲸鱼跳舞似。唔……阿彻,对下起,我知道这时候发笑非常下礼貌……可是、可是,我一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想笑,哈……」她噗哧一声捧腹大笑。
  「好哇,妳居然笑我跟一只鲸鱼跳舞,看我饶不饶妳!」明知道她怕痒怕得要死,他偏伸出手搔她的胳肢窝。
  「不要!不要……你不要呵我痒啦……」汪芮琦边讨饶边闪躲,跟莫彻笑闹成一团,最后,两人竟从沙发翻滚到厚厚的地毯上。
  「芮琦……」他健硕的身躯压着她,一对蓄满热情的火眸贪婪的梭巡她张口喘息的诱惑红唇。
  「Oh!Shit!」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住她唇的前一秒,他的手机音乐轰然响起,他火大的咒骂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滑到她身边接听。
  「大队长?什么?!林口火烧山……紧急集合后要跨县市支援……好!我立刻赶到队上集合。待会儿见!」他折上手机,从地毯上跳起来,说:
  「芮琦,我得走了。」他扯正衣服。
  「救火时,请格外注意自身安全。」她像个小妻子般叮咛。
  「放心,我会的。」他依依难舍地捏捏她的脸颊,才走没两步又回头说:
  「记得早点上床睡觉,晚安。」
  「晚安。」她送他到门口,扫上大门暗锁后,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问他红衣女郎是何方神圣。
  「酒会一结束,他就巴巴赶来看我,他已经用行动证明对我的重视,我又何必斤斤计较什么红衣女郎白衣女郎呢?说不定红衣女郎只不过是他诸多堂表姊妹之一,有可能是受到什么委屈才会哭倒在他怀中……是的,我想一定是这样。」她为自己的满腹疑惑找到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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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琦姐,这是刚出炉的『紫色之恋』试片带。」从电视公司剪辑室回来的阿庞,将刚拿到手的试片带放在汪芮琦的办公桌上。
  「好极了,请你再拷贝两份,一份留着明天下午招待记者抢先看试片,听听记者们对这部『紫色之恋』的评价,另一份我带回家看。」
  「没问题,我立刻去拷贝。」阿庞拿着试片带退出办公室。
  铃……铃……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拿起听筒接听。
  「我是汪芮琦,请问哪位?」
  电话线另一端沉默着。
  「既然打电话来,为何不说话?」
  「对不起,我很忙,若再不开口说话,我可要挂电话了。」她渐感不耐。
  「不,不要挂断电话。」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
  「妳是谁?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我是谁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跟妳通风报信的内容。」
  「通风报信?我根本不认识妳,妳跟我通什么风报什么信?小姐,我真的很忙,真的没空听妳瞎扯。」她在心中嘀咕一句:无聊。
  「这么说……妳一点也不在乎莫彻将背着妳跟别的女孩一起出游?」
  「请问妳从何得知莫彻将跟别的女孩一起出游?」
  「妳不必追问我的消息来源。」
  「哼,既不肯表明自己的身分,又不肯透露消息来源,妳说的话就像恶意中伤的黑函一样,不足采信。」她淡淡嗤哼了声。
  「好吧,为了证明我所言不假,汪小姐,请妳抄下这个地址……仁爱路三段一百七十九巷……」
  汪芮琦提笔抄下地址。
  「明天下午两点,莫彻会到这个地址接那个女孩出游。妳若不信,何不亲自跑一趟,眼见为凭?」
  「虽然我对妳说的话存疑,不过,我还是会亲自跑一趟,来推翻妳的一派胡言。」
  「我是否一派胡言,明天,妳去了就知道。」对方「卡嚓」一声挂断电话。
  汪芮琦放下听筒,盯着地址评估这通电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凭良心说,她从来不曾怀疑过莫彻对她的爱情与忠实,可是,来电的人却说得煞有其事,不像是在恶作剧。
  也许……也许,她应该直接找莫彻当面问清楚?不,不可以,她若这么做,岂不是打草惊蛇?倒不如打电话邀阿彻陪她出席明天的试片会,只要他答应出席,那么,有关他要跟别的女孩出游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阿彻,你在忙吗?」说做就做,她拨通莫彻的手机号码。
  「忙,忙得很。我忙着开会、忙着想妳,更忙着想知道妳想不想我。」
  「我当然想你。阿彻,明天下午三点半,你有空吗?」
  「明天下午三点半?妳要约我喝下午茶吗?」他愉快的问。
  「我不是要约你喝下午茶,而是邀你参加试片会,先睹为快。」
  「试片会?」
  「嗯,明天下午,我要办个小型茶会,招待记者看『紫色之恋』的试片。」
  「我记得妳说过『紫色之恋』预计明年二月才上档,怎会这么快就招待记者看试片?」
  「唉,临危受命嘛。」
  「临危受命?这话怎么说?」
  「S台正在播映的这档戏收视率欠佳,难逃腰斩的命运。电视公司节目部经理希望我的『紫色之恋』提前上档,以挽回八点档敬陪末座的颓势。」
  「可是妳的『紫色之恋』还没杀青,不是吗?」
  「戏虽未杀青,但『紫色之恋』已经拍完四分之三,剩下的部分只好边播边拍摄了。」她顿了顿,语带迫切的问:
  「阿彻,说了半天,你到底来不来参加试片会?J
  「请妳等一下,我查查明天下午的行程……」他借口查行程,其实是为自己争取一点考虑的时间。他抚刮着鼻梁思索着……究竟该不该把他要带邢采丽去上坟一事据实以告?莫彻担心若据实以告,他就不得不再说一遍莫灏和邢采丽之间的爱恨情仇,也就不得不再次想起莫灏那张跟他有七分肖似、却因车子失速猛烈撞击山壁惨遭挤压变形的俊脸……俗话说,尘归尘、土归土,莫灏尸骨已寒,生前的种种风流韵事不也应该随之灰飞湮灭?来不及细想的他,决定隐瞒。于是婉转的说:
  「很抱歉,明天下午我已经安排好既定行程,恐怕不能去参加妳的试片茶会。」他算了算,两点钟从台北开车到观音山的莫氏墓园,三点半根本赶不回来。
  「什么既定行程?不能提前或者挪后吗?」
  「这……我跟工程部门约好一起到内湖视察购物中心的整地进度……对了,妳的茶会几点结束?我尽可能赶在结束前回来。」他翻出第二天的行程搪塞,然而,她失望的语气令他好生不忍。虽说两点出发到观音山的莫氏墓园,三点半赶不回来,不过他若踩足油门飙速的话,说不定可以赶在茶会结束前出现。
  「算了,既然你走不开,我也不便勉强。」
  「芮琦……今天晚上我们去吃浪漫的烛光晚餐,然后去逛街?」有点内疚的他赶紧提出邀约弥补她。
  「改天吧。今晚我约了嘉怡到家里看试片,两人得好好沙盘推演一下记者在看完试片后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免得到时候回答不出来,可就糗大了。」
  「那么,等我从内湖回来后,再打电话给妳。」
  「好,拜拜。」
  「拜拜。」
  汪芮琦放下话筒,心中的疑虑不断加深、加重……明天下午,将是她跟莫彻这段感情面临重大考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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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五十分,汪芮琦搭计程车抵达仁爱路三段一百七十九巷,她叫司机停在巷子口,按表计费等候。她深知莫彻向来准时,若过了两点钟仍未出现,她就原车回去。她神情紧张的扭着手指头,默默在心中祈求着:
  阿澈,我求求你……求你别出现别出现别出现……
  事与愿违。
  就在她不断祈求时,一辆熟悉的休旅车经过她的计程车,缓缓驶进巷子内,她瞪大两颗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莫彻从休旅车中出来。
  他身穿白色翻领毛衣跟黑色皮夹克,搭牛仔裤配休闲鞋,一身轻便装束,像要去野外踏青;他抬头核对了下门牌,大步走向一栋五层楼公寓的楼下揿门铃。
  公寓大门随即敞开,走出一个怀中抱着一束黄色郁金香,手上提着一只藤篮的娇小女孩,站在门口仰起灿烂的笑脸跟莫彻说话。
  汪芮琦瞬也不瞬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脑海里千回百转……多眼熟的娇小体型,多眼熟的说话神情……咦!这女孩不就是酒会中那个抱着阿彻的红衣女郎?
  「不必找了。」她递一张五百元钞票给计程车司机,推开车门下车,怒气冲冲的走过去,喊:
  「阿彻!」
  「芮琦,妳怎会在这里出现?」听到汪芮琦的声音,莫彻大吃一惊,转身回头看见因盛怒而胀红小脸的汪芮琦正快步朝他走来,内心大叫不妙。
  「我怎会在这里出现?哈!我也正想问你相同的问题。你不是说你要跟工程人员到内湖吗?哦,我懂了,原来,她就是你要视察的工地?」她挖苦着。
  「芮琦,事情不是妳所见所想的那样!」
  「事情不是我所见所想的那样?请问,那该是怎样?莫彻,你借口要去内湖视察工地,拒绝出席我的试片茶会,却跑来这里带她出游?」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破碎。
  「芮琦,请妳听我解释……」
  「我亲眼目睹,还需要听你解释吗?」她的拗脾气一来,别说莫彻,就算玉皇大帝下凡来,也一样不买帐。
  「我发誓我跟邢采丽她……连朋友都不是。」
  「你为了带她出游,不惜对我说谎,现在却宣称你跟她连朋友都不是?好吧,既然你说你跟邢采丽连朋友都不是,就证明给我看。」她敌意十足地瞥了眼邢采丽。
  「妳要我怎么证明?」
  「很简单。你立刻撇下这个连朋友都不是的邢采丽,跟我这个你对外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一起离开。」都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了,更何况邢采丽不是一粒沙,而是一个女孩,一个漂亮的女孩,也难怪她要醋劲大发了。
  「不行,我已经答应带她——」
  「你不肯撇下她跟我走?」火冒三丈的汪芮琦悍然打断他的话。
  「芮琦,请妳不要无理取闹好吗?」被逼急的莫彻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什么……你说谎被我拆穿,居然还有脸指责我无理取闹……」他的一句无理取闹无异火上加油,让一向爱面子的她难堪得下不了台。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发觉失言的他急于澄清。
  「话都说出口了,还说不是那个意思。莫彻,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她下最后通牒。
  「我答应的事就必须履行,芮琦,请原谅我不能跟妳走。」他低声下气说着。
  「现在,你不跟我走,以后,就永远不要来找我。」气得滚滚冒烟的汪芮琦跺了跺脚,咬牙切齿抛下一句:
  「莫彻,我们玩完了。」她扭头跑开。
  「芮琦……」他像只斗败的公鸡,懊恼的目送她气恨离去。
  「莫彻,快去快去追她回来。」邢采丽扯扯他的袖子。
  「追?算了,这会儿芮琦正在气头上,就算我追上去解释,她也听不进去。」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害你跟女朋友吵架。」
  「奇怪?芮琦怎会在这里出现?」百思不解的他拿狐疑的眼光注视邢采丽。
  「你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关于上坟这件事,我连我妈都只字未提。」
  「难道……纯属巧合?」明知这种巧合跟彗星撞地球的机率一样微乎其微,不过,邢采丽既矢口否认,无凭无据的,他也不便再追究。莫彻抹了把脸,说:
  「走吧,我带妳去上坟。」
  「上坟?可是,她……」邢采丽指着汪芮琦渐行渐远的背影。
  「过两天,等她气消了,我再跟她解释,到时候,自然雨过天晴。」他乐观预期着。
  「但愿如此。」邢采丽的嘴角浮现一闪即逝的狡狯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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