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圣人的魅力席卷整个团,他英挺的外表、幽默的谈吐,很快就夺得全团上上下下所有女人的心,甚至一个六十岁的阿妈级团员也对他赞不绝口。
只有朱娣亚是唯一的例外,她和他好像八字犯冲似的,对人向来温柔有礼的她,总是摆著一张臭脸给他看。
现在,连敏儿都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了。
“你以前认识领队吗?”
“我哪有那么倒楣?”朱娣亚面对敏儿的逼问,连忙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其实心中早已乱成一团。
“奇怪,认识他怎么会倒楣呢?”敏儿越听越觉得奇怪。“还是他向你借钱没还你?”
“怎么可能?”朱娣亚瞪了她一眼。“说──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
“不是好像,而是我真的很讨厌他!”
“为什么呢?”敏儿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我觉得他长得好帅、好迷人哟!”
“哼!长得这么帅,一定是个花心大萝卜,不知道骗过多少女人!”
“喂──你被他骗了吗?”敏儿反问她。
“怎么可能?我看起来那么笨吗?还是我看起来像花痴?”朱娣亚心虚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娣亚,你公平一点好不好?长得帅又不是个的错,就好比你长得美丽也不是你的错,你可不能随便找个大帽子给人家扣上。不过,如果他真的会骗人的话,我还真愿意被他骗呢!”
朱娣亚丢了一个超级大白眼给敏儿,睡觉的时候,谈论那个男人干什么?敏儿存心想让她失眠是不是?
她翻了个身。“我要睡觉了。”
“等一等。”敏儿跳上床。“你想让我憋出毛病呀!快说,你为什么讨厌圣人?”
“哎呀!你好烦哟!”朱娣亚生气的生了起来。
讨厌一个人也需要理由吗?那么爱一个人需不需要呢?
“我告诉你,我就是讨厌他一脸色迷迷的样子,每次都偷看我,气死我了!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挖掉。喂──管家婆,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吧?”
敏儿摇晃著脑袋,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说!“他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呢?嗯──明天我来问问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敢!”朱娣亚生气的朝敏儿身上去了一个大枕头。
这一个夜晚,朱娣亚真的失眠了。闯祸的敏儿睡得呼呼大响像只小猪,留下她一个人睁著大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试过闭上眼睛,但是整个脑海都是梅圣人的影子,甚至包括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这午夜时分,一遍又一遍的灌进她的耳朵里。
对梅圣旻,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却这样莫名其妙的困扰著她,朱娣亚痛苦得张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
第四天早上,每个团员都兴高采烈的吃著早餐等著出门,只有朱娣亚因为睡眠不足,显得很没有精神。
今天主要的活动是罗马市区观光,万神殿、斗兽场、古罗马市集废墟、凯旋门、梵谛冈、圣彼得大教堂、许愿池……这些曾经在教科书中出现的名胜古迹,都一一映入每一位团员的眼帘。
旅游的迷人之处,在于“心”的体验,一样的地方会带给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感受。
朱娣亚悄悄的躲在队伍的最后面,虽然她仍然不发一语,但是,她的整颗心却早已随著这古老的城市飞扬起来。
踩在大块大块的石板上,她深深爱上这个将过去与现代契合得如此融洽的城市。
“如果竞技场倒塌,罗马将灭亡;如果罗马不再存在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也将毁灭。这就是我们为什么称罗马是‘永恒之城’的原因。”
站在斗兽场内,梅圣人认真的解说著这个伟大的建筑。以现代建筑的标准来衡量,从来没有人敢否认它是历史上一项伟大的成就。当然,也因为如此,它才能至今屹立不倒的接受著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目睹它历尽沧桑的风华。
“想想看这个从前是古罗马人看歌剧、斗兽、比武的地方,而我们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还能够站在这里凭吊它的过去,我只能说,它禁得起时间的考验,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同感?”
梅圣人介绍完竞技场后,将目光停留在朱娣亚的身上,久久不曾移去。他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她听得出来吗?
最后一秒,在他叹息著要收回他依依不舍的视线时,她终于看了他一眼。
她有感觉吗?
梅圣人抽动著不再平静的心,这么热的天,他本来应该在办公室吹著冷气,可他却站在大太阳底下流著汗。不过,他觉得很快乐,因为每看朱娣亚一眼,他的快乐就增加一分,然后像吃饱般,整个人涨满了幸福的感觉。
“圣人领队,你好辛苦哟!”汪品媚递上一条手帕,作势要替他拭去脸上的汗珠。
众目睽睽之下,汪品媚的动作吸引了全团的注意,梅圣人还来不及拒绝,汪品媚的手已经爬上他的脸,有人按下快门,有人次著口哨,也有人选择走开。
朱娣亚就是选择走开的那个人,她冷冷的看了梅圣人一眼,然后消失在一堆瞎起哄的人群里。
没错!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失娣亚这样告诉自己,她一点也没有看错人。但是为什么她的心却愤怒得像滚烫的热水呢?
朱娣亚一个人在竞技场的前前后后逛了一圈,她的美丽吸引了许多异国男子不断向她吹口哨,但是从头到尾,她却只是绷著一张小脸,谁也不理,谁也不看。
※※※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几乎部是走路居多,走过大街又穿过小巷,有人开玩笑说,回到台北再也不必减肥了,因为今天一天所定的路,比待在台北一年走的路还要多呢!
的确,来到罗马一定要像个苦行僧般不停的走、不断的走,才能欣赏难到得一见的古迹。
朱娣亚忽略了这一点,一大早心神恍惚的她,居然穿了一双高跟鞋,匆匆忙忙的走出旅馆。一整个上午,她还可以勉强忍受著不舒服的痛苦,但到了下午,在参观圣彼得大教堂时,她终于放弃了伪装的坚强。
圣彼得大教堂是纪念圣彼得和天主教会最重要的一个纪念场所,圆形的拱顶是教堂的特色,这是米开朗基罗的设计品,华丽又不失端庄是它给人的第一印象。
从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开始,大家都自动降低音量,完全沉浸在庄严肃穆的宗教气氛里,只用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欣赏著教堂中象征尊贵的金色色彩、彩色马赛克大壁画,以及大理石工艺品。
在一尊雕塑庄严的圣彼得铜像前,排了一列游客,大家都是听了导游的介绍后等著去摸圣彼得的脚,可能是因为摸的人太多了,那铜像的脚被磨得发亮。
就在这个时候,朱娣亚放弃排队,一脸痛苦的半蹲在角落休息。
“让我瞧瞧。”梅圣人不知什么时候挨著她蹲了下来,他不想告诉她,其实他已经注意她很久了。
他动手脱下她的鞋子,动作虽快却一点也不粗鲁,在他检查完她的脚后,他皱起了两道又浓又密的双眉。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呢?”
他一点也不想责备她,他只是心疼她,但是她却误会了。
她从不愿意给人家添麻烦,何况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眼泪“啪搭!”一声,掉在光洁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这一次,他们两人都吓了一大跳,老实说,她一点也不想在他面前哭,被他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
不过,她终于见识到他神通广大的一面,在人潮络绎不绝的大教堂里,他竟有办法从神父那里为她找来急救箱,在她受伤的后脚跟上敷药。最让她吃惊的是五分钟后,有专人送来一双秀气、漂亮的矮跟拖鞋,不但让她的后脚免于再度疼痛,又能够继续未完的行程。
鞋子的尺寸刚好合朱娣亚的脚,她穿上之后,一点也无损她的美丽,反而多了几分慵懒的感觉。
“噢──好感动哟!”敏儿一脸崇拜的看著梅圣人,然后她生气的推著朱娣亚。“你这根木头,就不会说一句谢谢人家的话呀!”
“小事一件而已,没什么的。”梅圣人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反而越显得朱娣亚的不大方,偏偏她就是开不了口说一句感谢的话。
敏儿丢给她一个奇怪的眼神,她从来不是这么别扭的人呀!
“你就当作我吃错药了,好吗?”朱娣亚无奈的瞪著敏儿。
来到罗马,不能不看“许愿池”,在这里的每个女人都假装自己是“罗马假期”里的奥黛莉赫本。听说背对著水池,从左肩的方向往后丢出铜板许下愿望后,这辈子一定还会再来罗马,于是池子里多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国的硬币。一枚铜板就能让美梦成真吗?尽管没有人会笨到真的相信,但是池边依然挤满了“善男信女”,重复著相同的动作。
“你许了什么愿?”梅圣人悄悄挨了过来,递了一支冰淇淋给朱娣亚。
“不告诉你。”
“我倒是许了愿,希望我今年能够结婚。”
“哎呀!难道你没听过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吗?”朱娣亚惋惜的说。
“放心!刚才我许愿的时候是用义大利话,现在我说的是国语,不冲突的。你不用担心我的愿望,还是先担心你手上的冰淇淋吧!义大利的冰淇淋是世界有名的,若融化了可就不好吃啰!”
一直紧绷著一张小脸的朱娣亚,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他一直都是很幽默的,只不过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你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如果我是生在古时候的皇帝,哪怕是拿你的微笑来换我的江山,我也心甘情愿。”梅圣人一脸如痴如醉的说。
“我听过很多恶心的话,都没有你说得这么恶心。”
朱娣亚一点也不领情的拒绝了他的谄媚,然后她将手上才吃了两口的冰淇淋,毫不犹豫的丢进垃圾筒,便转身离开。
每和他说一次话,她就芳心大乱,她知道她没有权利禁止别人对她存有好感,但是,她却可以关上心门,拒绝别人。
※※※
今天晚上是自由活动,趁著天色还早,商家还没打烊,大伙全都迷失在罗马的大街上,在一家又一家的店里不停的血拚。
这个时候,是当领队的人最轻松的一刻,不必再如带著小鸡的母鸡般、紧盯著团员,现在躺在床上的梅圣人,才是真实的他。
梅圣人拿起电话,有些事他需要母亲为他指点迷津,尽管他已经长大,他仍然习惯征询她的看法。
“妈咪──”
“宝贝儿子,今天听你的声音好像无精打采似的,是不是带团带累了?”
“不是,是因为我喜欢的女人今天拒绝了我对她的好感。”
“这个女人真是没眼光,居然拒绝像你这么好的条件的男人,我看她最好准备去当尼姑吧!”
“妈──”梅圣人无奈地唤了一声。
“开玩笑的!我只是想逗你开心嘛!其实被女人拒绝有什么稀奇?想当初你爸爸要追我的时候,还不是下了一番功夫才追上我?
太容易到手的女人,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真的是这样吗?”
“你呀!就是从来只有女人追你,根本不知道被拒绝的苦,所以老天爷现在安排给你一点苦头吃。加油吧!能被你看上的女人,你就算是多吃些闭门羹也是值得的。”
任何问题只要到了刁雪曼的手里,永远都可以迎刃而解,这是梅圣人最崇拜她的地方。
现在,他似乎又有了勇气继续追求朱娣亚。妈咪说得好,好的女人的确值得让他当一次大傻瓜。
突然,有人敲他的房门。梅圣人从床上跳起来,只要不是团员出了问题,就算半夜两点来敲他的房门,他也不会生气的。
“是你?”梅圣人露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
“我是来还你钱的。”朱娣亚站在门口,她可是打定主意,死也不会踏进他的房间半步。
“我不记得你欠我钱。”
“有,今天穿在我脚上的那双鞋。”
“进来再说吧!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也不想谈了。”
可恶!他竟然敢威胁她?偏偏她欠人家钱会睡不著觉。
“快进来吧!万一给别人看到,我可不敢保证到时候他们会怎么说哟!”这一招比任何一招都还管用,朱娣亚终于乖乖的踏进他的房间。
“说吧!那双鞋多少钱?”她装出冷冷的表情,预估最多一分钟后她就能离开这间房,离开他。
“你何必这么见外呢?”
“我不喜欢欠人家的情,你到底说不说?”可恶!照这样拖下去,别说一分钟,搞不好一个钟头过去她还脱不了身。
“好吧!”梅圣人碰了个软钉子,无奈的耸著肩。“其实,那双鞋根本是无价之宝,那是亚裔女设计师萝拉为下一季服装发表会顺便设计的鞋子,我为了你,硬是请人将它从模特儿的脚上抢过来,害得模特儿打著赤脚上台,你说,这笔帐我该怎么跟人家算?
我又该怎么和你算?”
“你──骗人!”朱娣亚直觉的反驳道。
“你为什么认为我在骗你呢?我又为什么要骗你呢?如果我真要骗人的话,我最不愿意骗的人就是你,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我怎么可能会对我爱的女人撒谎呢?”
完了!完了!他一定要说出他对她的感觉吗?他就不能把爱意放在心底吗?朱娣亚面色凝重的倒退了两步,脸上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你还真是随便,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爱上一个人,你不觉得离谱了一些吗?你的爱未免也太随便了吧?”她故意用话激他。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而且还会让你知道,我的爱一点也不随便。”
“很好!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证明。”朱娣亚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心已经慌成一团,因为他正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你看。”他用最富磁性的声音说,然后伸手轻轻托住她的脸,在她来不及反抗前,他低下头,用他温热的唇贴住她性感的唇。
他当她是一件稀世珍宝,吻得好轻柔,即使如此,朱娣亚仍觉天旋地转,仿佛山崩地裂,让她差点以为她就要自这个世界消失了。
她忘了挣扎,也忘了反抗,他的吻让她完全的迷失了,她柔顺的让他的舌头顶著她的唇,像是火山爆发般,她完全晕眩在他的怀里,无法自拔。
一个吻居然可以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一股陌生的不安感觉不断的提醒著她,但是与他深情拥吻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令她沉醉在他用柔情编织的虚幻中,不愿回到真实的人生里……突然,她想到梅圣旻,她马上就要当别人的新娘了……她用尽力气推开他,吓了他一跳,也吓了她自己一跳。
她气自己把持不住,更气他居然敢大胆的挑逗她!
“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她又羞又气,甩了他一巴掌,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她像躲瘟神似的逃开了他的房间,也逃开了他。
不过她的运气不好,她的双脚才刚刚踏出房门,还来不及喘一口大气,走道上迎面走来一大票的人。
她的好朋友和其他的团员刚好血拚回来,就那么巧,虽然她自认问心无愧,她还是涨红了一张脸。
“真巧!”她先开口。
“是呀!”敏儿盯著她的脸。
回到房间,朱娣亚的脑袋像个打转的陀螺般开始转不停,她不断假设敏儿会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然后像个神经病似的,在又窄又小的房间里不停的来回踱步。
敏儿从头到尾只顾著欣赏她从街上搜刮回来的战利品,皮包、皮鞋、皮大衣、丝巾……她把东西摊开,摆满了整个床面,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朱娣亚的反常举止。
终于,朱娣亚放弃了地的自尊,坐到敏儿的床上。
“你连问都不问我为什么从他的房间走出来吗?”
“我为什么要问?”敏儿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现在这个时候距离上床的时间好像还早了点,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刚刚才从他的床上爬下来吧?”
敏儿继续欣赏著她血拚的成绩,她越是这么不在乎,朱娣亚越是生气。“我已经快疯了,你居然还有心情看你的衣服,一点也不管我的死活?”
敏儿不舍的将她的目光移到朱娣亚的身上,她懒洋洋的瞄了几眼。“我看你好得很嘛!”
谁都看得出来,她像是从酒桶里被抓出来的精灵,全身上下透著发酵过后的美丽,尤其是她的眼睛,更有著爱情见证过后的痕迹,透过她的眼角和她的眉梢自然的流露出来。
恐怕所有的人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只有朱娣亚仍然傻傻的活在自己的城堡里,不敢踏出半步去寻找她的真命天子。
“才怪!我一点也不好,我一直睡不著,再不说的话,我看今晚就又别想睡了。”
对付她这种人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敏儿偷偷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她仍然继续装作不在乎的态度。
“好吧!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他说……他爱我……”朱娣亚支支吾吾的说。
“很好呀!”
“该死的是,我让他吻了我!”朱娣亚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莫名其妙,有人爱你你也哭?我知道你很漂亮,向来追求你的人也很多,但是,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向我示威吧?”敏儿已经快装不下去了。
“不是的!”朱娣亚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矢口否认。“敏儿,我是个快要结婚的人,你忘了吗?我怎么可以让其他的男人吻我呢?”
“那又怎样呢?反正你又还没真正嫁人,何况法律有规定你这么做是犯法吗?傻瓜!做人已经很辛苦了,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敏儿──”朱娣亚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她真不敢信这些话是从敏儿的嘴里吐出来的。
“其实,我倒觉得你们两个满配的,如果你们真能在一起的话也不坏。”敏儿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今天晚上我才得到最新情报,圣人的家在义大利是个望族,跟著他,这辈子过的是穿金戴银的日子。喏!前两天你不是想要留下来住在那个小岛上吗?看来你的美梦能成真哟!”
“敏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这种条件的女人拿什么爱人?
我很清楚我的身分,一点也不会作不切实际的梦。或许,他只是一时迷惑于我的外表,等到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后,你想他还会爱我吗?别傻了!天底下不会有那么笨的男人的。”
朱娣亚陷入深深的苦思里,她的双眼布满了忧郁的血丝,她丢给敏儿的问题,其实也正是她所恐惧害怕的。她一直担心万一纸包不住火,假如梅圣旻突然知道她的过去,那么……天啊!她再也没有勇气想下去了。
“好吧!撇开那些不谈,如果这个男人也爱你,你会选择谁?”敏儿紧迫盯人的追问。
“当然是在台湾的‘他’啰!我爱他,你忘了吗?”朱娣亚避开了敏儿锐利的双眼,悄悄的垂下头。
她觉得心虚,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居然是那个该死的家伙!
梅圣旻,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过他了。
“不要因为有人愿意娶你,你就以为你爱的人是他,好吗?”
敏儿心痛的想要敲醒她的脑袋,只是太难了。
※※※
天啊!它会不会真的倒下来?
每一个来到比萨斜塔的游客,总是忍不住担心这个仍然继续倾斜中的斜塔。
管它的!就算它真的倒了,也是在我来过之后,还好我来得及看它最后一眼……于是,每个人想尽办法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在这闻名世界的斜塔前面照了一张又一张的相片当作留念。
不单如此,整条商店街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和斜塔有关的纪念品,杯子、T恤、石膏模型、明信片……每一件商品都留下比萨斜塔倾斜三十度的模样。
敏儿像个疯婆子似的到处招摇,朱娣亚想要请她帮忙照一张相片,却一直等不到空档。
“真是可恶!”朱娣亚噘起嘴,感叹自己交友不慎,但是她又真的很想在这个怪怪的建筑物前面照一张相留作纪念。
“要照相吗?”
梅圣人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就算她心中有千百个愿意,也被她的倔强一口就封杀了,于是她选择沉默作为她的回答。
“其实你会拒绝,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梅圣人笑了笑。
她不但拒绝了他的好意,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老实说,真令他感到有点难过。
“不过,你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一位优秀的艺术家吧?”
“什么?”好奇让朱娣亚抬起头,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走!跟我来。”
梅圣人拉起她的手,这一次,她忘了拒绝,傻傻的跟著他穿梭在人潮如织的商店街,她甚至忘了抽回她的手,一直走到尽头,他停下脚步,才松开她的手。
看一棵大树吗?朱娣亚皱起眉头,他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树下还坐著一个人,一位皮肤黑得比木炭还要黑的人,在他的旁边同时还摆了最简单的画具和一张椅子。
失娣亚才抚平的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她一脸不解的望著梅圣人。只见他大步走上前,在黑人面前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彼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坐下吧!让他替你画一张素描。”
“他?”朱娣亚讶异的问。
“当然是他。难道你以为是我吗?”梅圣人露齿一笑。
他按著她的肩,她柔顺的坐了下来,完全忘记反抗或是拒绝。
画家拿著炭笔,忙碌的在白纸上忽上忽下的构图,凭一个陌生人可以画出一个自己最熟悉的人?朱娣亚开始懊恼自己的轻浮,她想要站起来结束这一场荒唐的闹剧。
“你不看一下你的画吗?”梅圣人叫住了她。
这么快?他没有骗她,昼真的已经完成了。
朱娣亚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的素描,老天!她只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她所看到的作品,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形容词足以形容。
今天的她将一头长发梳在一侧,在发梢的尾端加上两朵鲜红的缎带玫瑰,画家用黑色的炭笔在白纸上画出了用心灵就可以感受到的色彩;在她的背后,他画了她想要拍照留念的比萨斜塔当背景,而她的一张小脸,他居然将喜怒哀乐四种表情全都融了进去──在一张白纸上!
他是真的懂她的,这个陌生人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就看懂了她的全部,然后用他的笔画在这纸上告诉她!
朱娣亚抬起脸,又惊又喜的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的满意。
“喜欢吗?”梅圣人不确定的问。
“嗯!”她猛点著头,将手中的宝贝紧紧的抱在胸前。
梅圣人从口袋里掏出钞票放在黑人的手里,两个人又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串朱娣亚听不懂的话,然后黑人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朝著她微笑,她也傻傻的回给他一个微笑。
“我真嫉妒他。”走在回去的路上,梅圣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朱娣亚再也不能装聋作哑,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话一定是说给她听的。
“我想,我可能比较笨,因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连一个陌生人你都愿意对他微笑,你说,我能不嫉妒吗?”
梅圣人停下脚步,他不但直接表达心情,甚至他看她的眼神也是那么直接,毫无保留的流露出他对她的爱慕。
整个行程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老天爷既然安排他们认识,一定有祂的道理,无论如何,他要把握这所剩不多的时间。
梅圣人屏住气息等著她的回答,内心的焦虑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般。
差一点,朱娣亚就要被梅圣人所散发的致命吸引力所迷惑了,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不然的话,她先前所做的伪装将全功尽弃。
“我想,我可能真的太笨了,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确定和我说的是中文吗?”
她狠下心睁眼说瞎话,她相信这是拒绝他的最好方法,他看起来那么聪明,一定能明白。
她转过身从另一个出口往集合的地方走去。她不敢看梅圣人脸上的表情,更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天空依旧艳阳高照,甚至蓝得达一朵云都没有,但是却有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沿著她的脸颊滚落到手臂上。
那不是比萨的天空落下来的雨水,而是她的泪水。
因为她已经对梅圣旻许下诺言,她只能狠下心拒绝他。
“对不起!”朱娣亚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知道他听不到这一句道歉的话,但是,她真的好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意,那么,他会好过一些,而她也会好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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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淑女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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