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撞进爱情里 第六章

  “坐巴士!”明歆火脸色难看地指着卖票的香烟店。
  “走山路!”亦仙娅目光骇人地擦腰站在城门底下。
  四目相接,刀光剑影,山风呼呼吹来,天上乌云蔽日,仿佛一场对决即将展开,生死一瞬间哪!
  香烟店中的意大利老伯叼着烟,抖了抖烟灰,嘿嘿笑着劝了声,“喂,年轻夫妻,渡蜜月嘛,别吵架啊。”
  “闭、嘴!”两人同时回头去——喝!凌厉视线百步穿心,老伯中标,吓得烟都掉了。
  “我说坐、巴、士!”明歆火气的头顶冒烟,“你不认识字啊,没看到站牌标示啊,有车直达旅馆,干么自讨苦吃?!”
  “我要走、山、路!”亦仙娅昂着下巴不肯妥协,“我就是想自讨苦吃怎么样?你有没有常识啊,意大利的山城最能表现意大利的文化风俗民情,坐车?哼!浪费美景浪费钱!”她比他更大声的回去。明歆火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人如其名,快着火了。
  这样僵持的局面已经从火车上延续到出车站,所以说个性两极化的人千万不要偕同出游,两个人什么都能吵,从下一站要去哪里吵到旅馆要订哪一间吵到吃面包夹起司好吃还是夹火腿好吃。
  在珀鲁加吵了一天还不够,一路吵到阿西西,吓死整辆火车的意大利佬,原来彬彬有礼的呷本尼斯也会火山爆发的,恐怖喔。
  总而言之,明歆火要计划,亦仙娅爱变化,一言不合,随时就吵。
  巴士来了,明歆火买了两张车票瞪着她,“你上不上车?”
  “我不要!”亦仙娅撇撇嘴。
  “上车。”他咬牙,口气威胁。
  “不、要!”她拽着旅行包,双手抱胸不看他。
  她真的有够ㄌㄨ觯明歆火火大昏头,之前他都一直顺着她,这次他一定要拿出男子气概,绝不妥协。
  “你不要,我要。”明歆火上车。
  亦仙娅气呼呼的在他背后跺脚,“快滚!滚得远远的——”巴士刚开走,亦仙娅姬瞪着巴士的尾端,咬咬唇。
  “明歆火,你这大笨蛋!大笨蛋——”她咆哮,车走远,喷出一阵白烟。
  他真走了,放她一人走了,还说什么不放心她单身女子独闯意大利,结果咧,还不是走了。
  亦仙娅背着包包进城门,风吹得很宜人,但她很生气。
  山路陡峭崎岖,风景脱俗饶富异国情趣,但她还是很生气。
  走了一小时,饿了,她拿出饼干填饱肚子,还灌了好几口香堤葡萄酒,饼干很脆,酒很甜,她在路边顿顿足,开始觉得一个人好寂寞。
  拿出地图和指南针,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想问路,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亦仙娅颓然坐在路边,她气得想撞墙,不—她气得想抓明歆火撞墙。
  他怎么可以放她一个人呢……那个大笨蛋……她真想他,他要是在这里铁定又要抬出关系来解救危机,那么她还可以嘲笑他,然后两个人继续像白痴一样往下走。
  亦仙娅盯着自己的运动鞋尖,从来没这样丧气过,才分开多久呀,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巴士到站下车,明歆火在小旅馆办Chick  
  in,坐在小厅等亦仙娅,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站起来绕了小旅馆前后两圈,又回到小厅坐下,又再一个小时过去,柜枯小妹问他要不要喝饮料,他没心情,反要了一包烟,才点火,又搁下。
  唉,他早戒烟了,因为是亦仙娅的朋友优塔莎才破戒,现在呢,他等她等得快杀人,天都要黑了,她大小姐是怎样?被城堡的冤魂抓去做鬼新娘了吗?
  如果能遇到鬼那还好,至少问个路吧,亦仙娅迷路了,她气昏头,搞错方向走错路,等她想往回走时,天上飘起细雨,太阳下山了。 
  她躲进一个塔楼下,塔楼架了很多木桩,里头堆了不少建材,可能是在大地震时受损正在修复,她没心情探索塔楼,四周越来越漆黑,她越来越后悔没听明歆火的话。
  外头细雨绵绵,风吹草动,塔里一片漆黑,石砖泥瓦空洞回响,她一个人,感觉很无助,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瞪着自己的鞋,觉得很困乏,觉得自己哪里也去不了。
  妈妈死后,她被送回台湾,她爸是名义上的监护人,派了个老妈子照顾她生活起居直到高中,所以她不受羁绊,她喜欢她的鞋,她以为她可以一个人走到天涯海角,但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她好孤单,他陪伴过她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好孤单,她好想哭,她太任性了,因为他一直包容她,她居然沉溺在这种有人跟随左右的感觉里…… 
  鼻一酸,眼泪滴滴落下,背倚冷墙,亦仙娅蹲着将头埋进膝盖间,一道光线忽地照到她身上,明歆火打着手电筒照到她,见她肩膀瑟缩,惊得魂都飞了。
  “亦仙娅!”他大叫,扔下伞,冲过去环住她,“你怎么?你受伤了?你在哭?哭什么?有人欺负你吗?”越问他心越紧,生怕她遭逢不测。
  他喊的式大声,亦仙娅抬头一见是他,先是愣住,然后委屈皆涌上心头,接着她投到他怀中哇哇大哭。
  明歆火被她一撞差点跌倒,他扶住她,拥紧她。
  “你哭什么?干么待在这里,旅馆在山丘上啊。”他责骂着,被她哭得心紊混乱。 
  “我、我、我迷路了啦。”她嚷,眼泪鼻涕流满面。
  “你迷路?”他惊讶,她一路上靠着一张地图过关斩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吃瘪?
  “嗯……”亦仙娅扁着嘴,脸埋在他怀里,“而且,后来天黑又下雨,我找不到路回去。”
  “喔——”他松口气,摸摸她被露水浸得有些湿的发,叹息道:“原来你迷路了。”
  原来她只是迷路了,她没事,她只是迷路了。
  她没被强盗抢劫,也没有跌落山谷,只是迷路,她吓得他什么理智都没有,找了她一个小时,找得心急如焚,甚至动用永夜的资源,他气自己撇下她,气她大胆任性,但他更怕她会出事,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怕到颤抖、六神无主,他从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他搂着她的肩膀,她轻轻颤抖,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还哭,唉,你吓死我了……”唉,她一定不懂得他的心,她哭,只是太紧张了吧。
  他怀里好舒服,听着他的声音,亦仙娅觉得很心安,他手拥着她,她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她很高兴他出来找她,她真的很高兴,高兴的控制不住眼泪。
  “别哭了。”他轻拍着她的背,低头见她哭得像个孩子,她摇着头,一直哭,他搓揉着她的头发,笑骂她,“谁叫你不听我的,迷路了吧,活该。”
  活该引赤仙娅眼泪停了,鼻涕也不流了,她推开他,睁大眼瞪他。 
  “厚,你很冷血、很没同情心耶!我都迷路了,还骂我活该,喂!是谁说要来阿西西的啊?要不是你要来,我怎么会迷路!”刚才还愁云惨雾的,现在精神可好,还能指着他鼻子骂。
  明歆火忍不住噗哧一笑,“好,我冷血,我没同情心,那我走,你一个人在这里守塔楼好啦。”
  “喂!”她喔他,他望着她笑,她瞪瞪眼,吸口气,“好嘛,是我错。”
  她心不甘情不愿,那样子真像闹别扭的小孩,他笑笑,站起来对她伸出手,“走吧。”
  亦仙娅哼一声,才把手放到他手里,他拉她起来,撑好伞,一手拿着手电筒,拉她手勾在臂弯并肩走,她边走边揉眼睛,吸鼻子,抬眼问他,“明歆火,你有没有卫生纸?” 
  “干么?”
  “擤鼻涕啊。”可恶,被他看到她哭,这下他铁定得意。
  “没有。”他顿了顿,闷笑,“你忍耐一下吸回鼻子里好了。”
  “恶心!”她大骂。
  他哈哈大笑,拿出面纸给她,让她把鼻涕及眼泪擦干净。
  手电筒的晕黄灯光照着路,她在他身旁,她的手臂偎着他,两人贴得很紧,体温相系,明歆火轻吁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全定了下来。
  他们回到旅馆,他让她去洗澡,加钱叫老板开伙做吃的,走了这大半天,她一定很饿很累,他在小厅坐着等,闻到阵阵香气,才猛然想起,和她分开后,他什么也没吃。 
  他端了两盘兔肉苹果烩,转开门,觉得有些奇怪,旅馆小房间里幽暗静谧,他搁下声盘,手指按在电源开关上,正欲按下,晚风吹帘纱,月光洒了一地,他屏息,米色枕上,她细细的脖子弯着,淡黄色发丝光影流动,她背对他卧躺着,呼吸匀称,过大的T恤领口露出她小小肩膀,棉衣曲线勾勒她背脊线条纤弱,明歆火放弃了开关走近她,弯腰看她,她睫毛敛着睡着了。
  他手指轻滑过她的发丝,挑起一绺柔柔顺发卷在指尖,发卷缠绕落下在她眼旁,他凝望着她,她脸颊红润,就像颗成熟可口的苹果,他的心好热,有把蠢动的火烧了起来。
  他绕过床,在她身旁蹲下,手指揉着她细长卷翘的睫毛,他哑声,“快醒来,亦仙娅……”她再不醒来,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驿动的心。
  亦仙娅皱皱鼻子,抬起手挥开他的手,“别吵……”她闭着眼嚷嚷。
  明歆火笑着,继而捏住她的俏鼻尖,亦仙娅蹙眉,抓住他手指往身侧放,明散火顺着她的力道扑倒在她身上,他压着她,她的女性自觉苏醒,绽开眼睫,眼眸对上他,幽暗中,诡异的气氛让两人同时乱了呼吸。
  相互凝望着,他突然啄吻她一下,很快,甚至没有一秒,亦仙娅颤了颤,觉得口干舌燥,她望进他的目光中,觉得他的眼像黑洞,一股引力会将她吸入。
  她脑中空白,他手抚开她额前垂发,落下一个吻,她颤了颤,他亲吻她的鼻尖,她喘了下,他封住她嘴唇,她闭上眼。
  他的吻很温柔,他摩挲她手臂的动作很温柔,他的气息很温柔,他的一切都温柔的让她迷醉,她全然放松,感受他的温柔。
  一吻方毕,明歆火的呼吸比她还急,她好软、好可爱,他想一口吞了她,他冲动的想狠狠爱她。
  亦仙娅迷惘的思绪却突然清晰,她抬起手,冰凉的指掌捧着他半边脸庞。
  “你骗我,你不是Gay,你没有失恋,对不对?”她淡淡说着,没有指控没有愤怒,只是觉得自己像白痴,居然信他。
  “只有一半。”明歆火声音低哑,“我不是Gay,但我真的快失恋了。”
  “喔?”她扬眉。
  “我喜欢一个讨厌男人的女人,我想她现在一定很想砍我几刀,不过我猜她还算满意我的吻,至少她还没把我踹下床。”
  亦仙娅轻笑,“也许她有比砍你几刀更好的惩罚办法,例如用膝盖顶他发情来源,你说呢?”
  喔,真尴尬,她发觉了,他克制不了的生理反应。
  “她不至于那么狠吧,我会断子绝孙的耶。”
  “很难讲唷。”她笑。
  “是吗?”他挑起一边眉毛,手指不安份的刮着她的脸颊,“她在暗示我该努力一点吗?我吻的太小儿科,她喜欢激情版的,是不是?”
  “她喜欢听男人哀嚎的声音,你可以试试看。”她瞪他,啪的一声,打掉他作怪的手。 
  “唔。”明歆火苦笑,是她的话很有可能。
  话题断了,两人陷入沉默,明歆火娜娜身体,在她身旁躺下。
  单人床挤两个人有点勉强,何况他人高马大,两人紧挨着彼此,明歆火的手试探着摩挲她手臂,亦仙娅一阵酥嘛,没反抗,他大胆越过藩篱,揽住她的腰,将她纳入怀中。
  她没抗拒,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他嗅闻她的发香,又是一阵沉默。
  “你真的喜欢她?那个讨厌男人的女人?”半晌,她打破宁静氛围,她知道他没睡着。
  “嗯?”没想到她会问,他一怔,坚定的回答,“是。”
  “你会喜欢她多久?”她问完,还没等到他答覆,她又接着说:“有人说,旅行中发展出来的爱情通常都只是一时冲动,搞不好明天你就会讨厌她了。” 
  抗议!他什么都还没说,就给他定罪啦,他嚷,“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把他拖出去斩了。”
  “那个人就是我。”
  “喔。”他话锋急转直下,谄媚道:“真是至理名言啊,应该刻在铭石放在阿西西古城顶做为警世文。”
  “笨蛋。”她笑骂。
  她笑了,他也笑,没想到事情揭发了是这样状态。
  他微笑时,胸口微微震动,她窝在他怀中,感觉很舒适,她应该也有一点喜欢他吧。
  真是奇妙,有些人,即使一辈子相处也不会了解对方,但爱情,却在第一眼视线交错时就已经注定,她傻傻的笑、傻傻的想,她喜欢上他,喜欢,是这么幸福的感觉吗?
  她手痒了,好想画啊,她真想把这种幸福的感觉画下来。
  “我不知道。”他忽然说。
  “嗄?”
  “我不知道我可以喜欢她多久……”明歆火咧嘴一笑,拥着她的臂弯紧了紧,低头凑近她脸,“可能是十生十世,可能到世界末日,你想地球什么时候会毁灭呢?”
  “白痴。”她嗔目。
  “我是说真的。”他低嚷。
  “唔,我想睡了。”她翻身,脸里进被窝。
  她知道自己也喜欢他,但她不希望太喜欢他,就像她画画,开画展,高兴有更多人看她的画、爱她的画,但她却又怕,当有太多人追着她时,她只想逃。
  那压力太沉重、太复杂,她会怕、她会逃。
  “亦仙娅?”他唤她,“亦仙娅?”
  她背倚在他怀中,整个蜷缩的像只虾子,动也不动,他叹气,“亦仙娅。”
  她不理他,不相信他吗?
  他焦躁着,一堆话哽在喉咙,他不能太逼她,她是小鸟儿,会一溜烟飞得不见人影,那他要如何让她相信,她又是怎么想的?
  他重重一叹,搂紧她,鼻尖在她背上搔着,轻喃,“亦仙娅,给我一个机会吧。”
  她没作声,他低喊,“亦仙娅?”
  翻身坐起,他侧身察看她,她吐息自然,鼾声微微,她真的睡着了。
  明歆火躺下,头靠入柔软的枕头里,手臂横过她的腰,一拢,她落入他怀中,他嗅着她牛奶般的体香,阖上了眼。 
  这晚,月明星稀,明歆火没回自己房里睡,他和亦仙娅两人头偎着头,手握着手,脚搭着脚,两人睡相乱七八糟,却睡得又香又甜。
  走遍阿西西,美味的温布理亚饭团叫人想了就流口水,他们接着到史佩洛,去看宾托利基欧的壁画,再到史波莱托,适逢夏日艺术庆典,亦仙娅买了堆大小石雕,她啧啧称赞造型奇特,他左抱右指,累到想吐血。
  逛到一家铁器铺,她绕着一座铁铸烛台呱呱叫。
  “别跟我说你要买。”他猛摇头,蹲下一看差点昏倒,他不是看标价,而是看重量。
  “可是,你看,它的线条好别致,色泽好冷硬,作工好细腻耶!”她挽着他的臂弯,仰着头,双眼乌溜溜的打转,“不买好可惜喔。” 
  哎呀呀,她的动作好撒娇、眼神好动人、口气好甜蜜,不买实在太对不起她了,是不?可是呢——“要我把一个五公斤重的废铁扛着走上山,不干!”撇过脸,明歆火一口回绝。
  “拜托啦!”她晃他手臂。
  “免谈。”他鼻朝天,哼了哼。
  “求求你啦!”她临起脚尖,笑咪咪的对着他,晶亮亮的眼眨呀眨的。
  “NO、NO、NO。”他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NO?!
  亦仙娅杏眼圆瞪,她都这样好恶心的求他了耶,敢给她NO?!不要命了!
  她目露凶光,大口一张利牙咬住他的手指,明歆火吃痛跳脚,手一挥,啪啦铿锵,烛台挥落,底座磨破几道痕。 
  喝!老板看了眼角抽搐,抓住明歆火,拿个盒子将破了相的铁烛台塞到他怀中,伸手凶狠道:“钱!”
  明歆火瞪着那座烛台想昏倒,抬眼,那个罪魁祸首已经又跳到另一摊,轰!他喷火了,“亦、仙、娅!”他鬼吼。
  结果还是买了,并不是因为那个意大利佬,明歆火单手就能撂到的家伙,怕啥,而是因为亦仙娅指着对铺的石雕人像,她嘿嘿笑,“两个选一个吧,这个有六公斤重喔!”
  明歆火认了,不过他用一个火辣的吻作为对自己当苦力的补偿。
  他们还是吵,摊开地图,一人指东一人指西,吵吵吵。 
  但是气氛却变了,他们吵,但很快又和好。
  有时,亦仙娅说不过明歆火就生闷气,他拉着她走,买好吃的喂她,帮她扛行李,她很好哄,一下子就忘记,见到新鲜物,又开始叫叫笑笑。
  有时,明歆火拗不过亦仙娅,他气得火冒三丈,气得火烧眉毛,她会撒娇逗他开心,不过最常是吻他,他们在奥维亚托,她要品尝小庄园主人私藏的白葡萄酒,他不准,她忽地主动吻他,他傻了,智商减低五十,马上妥协,结果她醉得一塌糊涂。
  他在火车上还骂个不停,她呻吟,“待会再骂啦,我头痛死了。”
  “知道会宿醉还喝那么多,笨蛋!”他吼,可恶,那个色老头,存心要灌挂她,她还傻傻的猛喝。 
  她脸一阵青一阵白,“闭嘴,敢骂我,你自己不也是,知道我笨还跟着我,大笨蛋!”
  气死他了,骂他笨,他是为她好耶,“你头痛死算了!”
  “对对对,痛死我的事。”她扶着额头换位置,跑到下一排的空位坐。
  他双手抱胸,哼,不跟她一般见识。
  三分钟过去,他挪挪屁股,侧脸偷岁她,偏偏她座位角度太斜,看不到人。
  算了,明歆火一叹,闭眼,补眠吧。
  五分钟过去,他又睁开眼,眉头皱了皱,他嚷,“喂!”
  没反应,他又唤,“亦仙娅。”
  “干么啦?”她不耐。
  “你还好吧?”他问。
  “好?好个屁,头痛死了!”她呻吟。 
  “还那么痛喔。”她声音那么虚弱,他心疼,马上换到她身旁坐,拿药端水,捏肩膀揉太阳穴,“有没有好点?”
  “喔……”她闭着眼轻叹,他功夫真好,按按真舒服。
  “这样呢?”他加重力道,换了方式按摩。
  “嗯……”她低吟,头没这么昏,眼睛酸酸的,有点困。
  后来她睡着了,明歆火小心护着她头,他抱着她凝望着,她唇儿红红、鼻子尖俏,他好喜欢她啊!爱情真让人变痴呆,她老是找麻烦,把他气得半死,偏偏又心甘情愿收拾善后,明歆火轻轻喟叹,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吧。
  叹息中,火车返回威尼斯,一个礼拜过去,明天就是七月十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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