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害怕去爱人,你害不害怕被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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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旸,签名!啊啊啊。他对我笑哪。
——屁咧,明明是冲我,要你跑来抢什么热闹。
——帅,真帅。
“嘿嘿……”我捧着饭碗,脑海中春光无限,心说这次踏出家门,我就是一腕儿了。
傻笑起来。我爸一不留神,被吓一跳,卷起报纸狠狠敲我脑门上,丁点爱护子女的自觉都没有。
我拍桌而起,这家不能待了。
我妈说那敢情好,省口粮,娃儿,你几时走,行李放门口了。
我灰溜溜的,“有你们这种爹妈啊,赶我,我可是你们亲生儿子。”
我妈一咋巴嘴,“我现在对亲生儿子兴趣不大,我光对那合约兴趣大。”
真到走的那天,推开门,艳阳高照,卖西瓜的老伯都躲的远远,想象中排成长龙的人群压根没有,我挺郁闷地问我妈,您没宣传我选上明星了啊。
我妈朴素地笑开老脸,你这孩子,怎么不懂害臊。
这老两口至今对事实将信将疑,在他们眼里,儿子就是一吃白饭混日子的,怎么就能当明星呢。不信。
话说回来,要不是sexy承诺签约,我都以为他看我老实巴交,逗着好玩解闷呢。
仔细回想,认识臧关陌,我就是在人生路口拐了个弯,前方风景无限,沿途冷暖自知。
再聚首,是在演艺公司。
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段,写字楼的租金以美金计算,我按着地址找上三楼,看见特气派的玻璃门,闪闪发光。
我一脚踏进去,差点被吓着。
前台小姐化着贼漂亮的妆,穿雅致套装,虽说我不懂潮流,也知道那件考究的白衬衫抵我一柜子周杰伦。
我们那儿娶媳妇都没这派头。
擦一把汗,小姐抬头看见我,客气而生疏地笑起来,“找人?”
我吸一口气,“别……咳,咳……别……客气。”
良心说话,我真不是故意添乱,第一次踏入这种正规的写字楼,随便一呼吸,空气里都是利益和竞争,我紧张。
小姐皱起眉头,越笑越不好看,“我没客气。”
这妞脾气真不好,跟周黎没得比,我这么想着,耳边有声音响起,勾人心魄的,大概因为我想他过头。
臧关陌勾着我的肩膀,大半重量很不要脸的让我承受,冲前台小姐一笑,“别听这咳巴发傻,我们来报到的。”
我不用眼角瞟他,都觉得电流直窜,丫的生来就为勾引良家妇女,果然那小姐“蹭”的红了脸,一声不吭的低着脑袋,领了我俩往里间走。
那埋头一含羞带怯状,我看着起鸡皮疙瘩,也不想我俩才多大的孩子,还没吃上嫩草呢,老牛已然春心萌动。
“你几时回来的?”我抬抬被他压着的肩膀,没好气地问。
他也不回答,等人领路的在前头拐了弯看不见我们,才正起身体,打量我半晌,“焦焦,我瞅着你变了点儿啊。”
“哪儿变了?”我惊悚的一抬头,正撞上他笔挺的高鼻梁,他也不客气,一抬手,掌心盖住我眼睛,瞬间我只看见黑色。
“仔细看看还是这幅傻样,待美国那几天想你了。”
他放开手,往前走,我一定神,“丫的你才傻样。”迈腿,“咳嗵”绊一跟头。
小别重逢,身份稍有变化。
我们不再彼此竞争,而将并肩开创未来。
这么说有点儿酸,但就是一回事。五个少年,实力尚浅,最大的卖点是年轻,敢拼,是肯吃苦,还有几张不错的脸。
结成组合最为讨巧,以boy band的形式,取长补短,争取曝光率,先混个面熟。更何况日韩的成功例子不胜枚举,沿着前人脚步,咱也抄抄近路。
臧关陌,焦旸,靳蠡,闾丘康,林磔。
Sexy点着名,眼睛里有激昂的光彩,我第一次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想起闾丘康曾说,焦旸你没见过三年前的肖恩,那时候他阳光灿烂,满是理想,一笑,脸孔明亮。
我拍着大腿,“啊!”
大伙儿全都转头看我,“想到给组合起什么好名字了?”靳蠡那阴人激动的声调都变了。
“不是不是,”我脖子摇断,“到今天才算记住林一的全名。”
一干人等,满脑子黑线,林磔淌着两陀眼泪,“那还林一林一的叫。”
臧关陌笑了两声,走过来坐我身边,伸手敲我脑门,挺有节奏,我怒瞪,刚开口就被他截了,“别吵,想组合名,我思考。”
“有你这么思考的啊,名字想出来,我头破血流。”
“这样才有灵感。”
活见鬼了。
最终,组合名定为“海啸,tsunami”。
闾丘康的提议,大伙儿一个劲儿赞同,就觉得有那气势,我们站在风口浪尖,一个瞬间,席卷青春。
签了一年的约,这身卖的还不算太堕落。
工作计划由公司定,我们的任务当然是排练,sexy冲我挑衅,“焦旸,之前只是开胃菜,今后的训练可更重,想清楚没?”
我讪笑,“头儿,我的胃口被你养刁了,就爱找大果子吃。”
靳蠡和林磔的家离公司都不远,交通方便。
我就不行了,非找个地方住,否则来回市区郊县,就像农民伯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加上一个没窝的臧关陌。
sexy扔给我俩一套钥匙,公司安排的宿舍,十分钟的路程,黄金地段的居住区。
就差没把我给美死,转身想起闾丘康,拉着他问,“哎,你不是说毕业,得从学校宿舍退出来么,这会儿住哪?要不也安排间宿舍?”
sexy看我一眼,“他住我那。”
我接过闾丘康递来的元宝,心想,这两人,曲终时刻,要不粉身碎骨,要不相念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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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给我们排了两支歌,都是翻唱日韩的。这不稀奇,没人愿意把好歌给初出茅庐的小孩儿。
我们五个,成天忙着背词背谱,和音,排舞。
汗水洒了一地,累倒在地上,能看到练舞室的大镜子里,反射出各自的脸,满满的笑意和期待。
离开家,开始了独立的生活。旭日东升的时候,闹钟响,嘈杂而机械,我一伸手,把它摁掉,脑袋缩回被窝,无耻的继续死睡,三分钟后,隔壁房里的闹钟再接再厉,不管,不听,直到臧关陌满头乱发,脸色发黑的走进我的房间,狠狠往我身上压。
介绍一下,同居人。
指天立誓,我俩的同居绝对纯洁,一人一间屋。吃喝都在公司,除了排练还是排练,等到回屋时,基本上就是两条死鱼,想不纯洁也没力气,我们固然年轻力壮,但毕竟不是野兽。
当然了,话说回来,我是真他妈想野兽一回,亲也亲了吻也吻了,表达爱意也通过各种含蓄内敛的方式那什么什么了,再装未免太骚。
可发情这事儿,讲究的是技术含量,讲究的是两厢情愿。你看人臧关陌,隔一扇门住着,硬是对我没想法。我要开口说“哥,咱究竟哪天能上床”这种话,真是找挨打。
郁闷。
星期三,sexy大发善心,晚饭之后没做安排,早早解散。
沿路闲逛,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臧关陌跳着撂路边的梧桐树叶,“这个城市,我还真是越呆越习惯了。”
我挺得意,摇着肩膀走路,这是做偶像的第一步,“可不,这儿有我在。”
他笑起来,嘣我一个脑栗子,“你就自作多情吧你,”一伸手,拉我走进一小店。
小店卖各种睡衣,老板是一中年阿姨,一开口就跟机关枪似的滔滔不绝,等我缓过神来,手上已经被她塞了两套蓝白格子睡衣。
“这是干吗,”臧关陌挺黑线的,“情侣睡衣啊。”
中年阿姨笑得很猥琐,“兄弟睡衣,成不成?这料子好着呢,穿着舒服。”
我只想快点儿脱身,给了钱刚走,就被抓住,阿姨韧性十足,居然找出一顶同样花色绝顶可笑的睡帽,“要买就配套,只剩这么一顶,你别处找都找不到。”
我边掏钱边看了一眼臧关陌。
小子鬼叫鬼叫的,“焦焦你休想,我是死都不会戴的!!”
德行,是买给你戴的么!
回到屋,我把那睡帽的顶儿一剪底儿一缝,改成小背心,硬套在元宝身上,小东西“吱吱”直叫唤。
然后把空调开的恶猛,横竖公司付钱,犯不着我来心疼。
臧关陌洗完澡一哆嗦,拿出那蓝白格子睡衣穿上,元宝歪着脑袋看看他,又低头瞅自己,“吱吱”,激动的扯扯格子小背心,眼珠子滚圆,很幸福的一蹬肥腿,跳到他肩上。
我猛乐,“一家子一家子。”
臧关陌瞥我一眼,“你就光说,自个儿怎么不换。”
排练到深夜,是家常便饭,附加说明,通常我还得通宵补课。
这和以前的基础练习不同,除了共同动作之外,还有solo部分,很讲究个人风格。
我无法跟上臧关陌的华丽,也学不会闾丘康的灵巧,一次又一次,必须在绝对熟练的基础上予以发挥。
“焦焦,”臧关陌一推门,探进头,“乖乖,真的还在练啊,别太拼。都两点半了。”
“知道这么晚,你还不睡。”我停下动作,一甩头,拿起矿水猛灌。
他笑笑,走过来坐在床上,两条长腿晃晃荡荡,“我失眠。”
“噗——”我喷了。
“压力太大。”他还嫌不够惊悚,再补一句。
丫的臭小子学什么愤青,就他这实力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压力大,真……真他妈爽,我莫名其妙就high—high—high起来,合辙没人是神仙。
焦焦,过来聊天。臭小子挺霸王的扔下这么一句,把我拉身边躺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
“你回美国干吗啊?”
“不告诉你。”
“心虚,会老情人了吧!”
“神经病,我哪儿来的老情人。回去把家族财产办一下。”
“财、财产!!…………有大、大钻石吧?”
“没,不过够买一个钻矿。”
“哥。哥哥哥!”
“滚边儿去。”
“哼……就这事?没顺便和你家人共叙天伦?”
“……我没家人,我也不要。”
“你这话没意思,不流行颓废少年了。”
“别贫,我是真没家人……我妈早死了……我爸……哈,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他。”
“臧关陌……我把元宝给你。”
“滚,我不要那只大老鼠。”
“……它是龙猫。”
“……我有你就够了。”
“……啊,你说什么??啊!!?”
“……”
呼噜大起,我直起身子,丫的臭小子真的睡死过去了,靠,什么失眠,吃了安眠药都没他睡得快。我一憋嘴,居然也睡意浓浓。
两个人共同生活,原来远比瞬间萌生感情更为细致有趣,绵长悠远。
我知道了他刷完牙,从来不记得盖上牙膏罐。知道了他每天早上一定得喝黑咖啡。知道了他的头发多久会长长一个厘米。
吃盒饭的时候,他替我回收青椒。画一张闪闪发亮的金元宝,贴在我的房间门上。
三更半夜排练完,我们一人一瓶啤酒,坐在阳台,对着满天星斗,唱海阔天空,唱光辉岁月,唱大地唱天空。——流星!看,是流星!许愿了啊,我要做有钱人。——流你个头,飞机降落。
也在赶着出门前,慌张的把囤积几天的臭衣服一古脑儿的塞到洗衣机,回来后,赤橙黄绿青蓝紫。——焦旸你这疯子,彩色衣服能混合洗么!
我们没有深谈感情,只在需要温暖的时候,亲一下对方的额头。
我不在乎臧关陌打算让我等多久,我只知道,在没给周黎明确的交代前,根本连等待的资格都没有。
我就算无耻,也得无耻的堂堂正正。
Lajors是几乎不去了。
我承认,自己是一利益至上的人渣,于我,阿卡存在的价值就是保驾护航,如今和约签了,我并不那么想见他,他身上有太多痕迹,提醒我臧关陌至今尚不肯摊开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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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攻势全面展开,公司接了几个专场表演,我爸打来电话,说看见娱乐新闻里有我们惊鸿一瞥。
我说不能吧。
老头儿激动地说怎么不能,我看得真真的,不过你小子也别得意,才三秒钟,就那么一下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更郁闷了,爸你先别慌给我背唐诗,三秒钟的镜头都不可能,我们后天才上第一个节目,这会儿哪来新闻给你看。
老头儿懵了,那……你们这组合不是叫呼喊?
闾丘康一听,跳三丈高,冲着话筒对我爸吼,叔叔,海啸!是海啸!我起的名,没呼喊什么事儿!
初次上节目的前一天,公司给安排了丰盛的晚餐,sexy拿出一瓶上好的香槟,“小子们,这瓶好东西,我给你们留着,明天好好撒一下。”
大伙儿“轰”的高声叫起来。
应该是斗志昂扬的,我却异常的喉干舌燥,胸腔里有一簇火,强烈而坚持的“突突”燃烧,回到宿舍,灌了整整一瓶矿水,也平静不下来。
我挺恼火,关上屋门捶自己脑袋,“焦旸看你这点出息,不就一个现场演出么。”
手机响,是丰随的短消息,丫的臭小子自打被第一志愿的大学录取后,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到处旅游,听说还为携带哪一房老婆同行而伤透脑筋,真他妈禽兽。
禽兽说,焦旸,明天加油干,我赶不回来给你们打气,别丢脸。
我瘪了瘪嘴,回:怯场了,想撤。
禽兽在那头怒了,放屁,你搞清楚,你是因为我退出才被取的,谁不争气你都不准不争气。
我一看这话,更是被浇了一盆冷水,靠,管我怎么努力,人都当我是狗屎运。
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没想好回些什么,突然有电话进来,我一看,周黎。
“喂,黎。”
“……嗯。”
“我跟你说,明天那演出,我紧……”
话没说完,那丫头居然开始抽噎,我一怔,识相的闭上嘴巴。
心里有隐约的直觉,我等待着,不言语,周黎的哭声渐渐响了起来,是真的伤心,好久,听见她把声音哭的破碎,结结巴巴地说,“焦旸……你……我撑不下去了……”
我试着张嘴,却说不出话,其实这些日子,谁也不是白痴,大致的事情总能猜出几分,只不过,自己也心虚着,不敢核实,不敢求证,甚至,卑鄙的,放任发展。
周黎说爱上网上的一个人,焦旸,我真的不是存心背叛你。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网聊,但那天,我也不知道中什么邪,居然挂着qq找资料。然后……就认识他,其实一开始,我没想过会这样,真的,焦旸你相信我,等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怎么都戒不了了。
周黎一直在哭,我很木然的摇头,“黎,别哭,我不好,是我不好。”
那丫头一听,抽噎地更凶了,“我一直想,等你这阵子忙够了,就回来,我们会按照原定计划生活下去。可是……可是,都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一闭眼睛,有亲人离散般的痛,“听我说,去找他,告诉他你戒不了。”
“焦旸……”
“你甩我。”搁下电话,我觉得自己真是卑鄙,周黎的改变,是人都能察觉,我不争取,我沉默,我心里有个手,在推她出门。
可今天,心却空空的麻木,我冷笑起来,什么玩意儿,焦旸你得到个屁,“孬种!”在屋子中央怒吼滔滔,“孬种!孬种焦旸!孬种臧关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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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式演出前,保姆车把我们送进录制现场。化妆,候场,彩排,调灯光,一连串的新鲜事儿,大伙儿兴致勃勃,捂着心口互相打气。
我窝在角落里不动弹,化妆师是一女的,满脸褶子,还硬让我们喊她姐姐,我一瞅她那脸就想吐,心说姐姐你也太霹雳了。
褶子姐姐老远地拿着调色板过来,我死命摇头,“我不扑粉,女人才干那事。”
褶子姐姐脾气倒不错,“放心吧,不浓的,如果丁点不修饰,镜头里一脸病态。”
“我就是有病。”
扔下一句,我撒腿躲到舞台前方,闾丘康站在中央,满脸笑意,冲底下比划,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见sexy站在观众席上,认真地观察,“小康,左边侧一点,没错,这样镜头感好。你把你的solo作一下。”
闾丘康那叫乖,特听话的跳了一段breaking,然后直起身,孩子般的献宝模样,跑到舞台边上,蹲下身,期待地看着sexy走近。
sexy抓抓闾丘康的头发,说着什么,小子欢欢喜喜地笑了起来,可能被夸了,一不沉稳就开始死相,不忘记指腿上的淤青,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肖恩,他揉乱闾丘康的头发,再小心地梳理整齐,擦去他的汗水,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暖。
sexy一抬头,手指着舞台上方的幕布,闾丘康顺着仰视,双手比划成翅膀,作了个飞翔的姿势,sexy大声笑起来。
真他妈吓我一跳,我当他只会假笑呢。
臧关陌跑来拽我的时候,我还惊魂未定着,那哥们倒好,直起嗓门跟卖菜似的,“焦焦,你衣服不换头发不梳,到处乱跑干什么呢。”
我没精打采的瞥他一眼,他当我拿劲,骂咧着“小样儿,”用力捶了一下我脑门,见我还是没爆炸,才怀疑的审视我,“你干吗?”
“紧张。”
“少来这套,谁不紧张啊。说实话。”
我心窝一热,挺不要脸的抬眼,“那我可说了?”
“等我撬你嘴啊。”他没好气地。
——和周黎分了,那五个字,几乎冲开喉咙,我却只看见臧关陌一脸斗志,脚上颠着节拍,仿佛上战场前的勇士,肆意昂扬,我笑了笑,摇头,“等表演完再说。”
他站在梦想的起跑线上,我不想在这当口让他分心。
这是最大的不同。
我走上这个舞台,是为了他。
他走上这个舞台,不是为了我。
现场的演出效果,好的令人目瞪口呆。
我们五个,带股子豁出去的拼劲,臧关陌的rap把全场都给镇了,我听见台边的聚光师在嘀咕,“肖恩可真够厉害,居然能找出这么强的孩子。”
“可不,你没瞅见他那重视劲儿,听说他当年因为心高气盛被冷藏,估计这会儿圆梦呢。”
两支舞终了,主持人赞不绝口,一看节目时间有余,挺关照的临时安排了一个游戏环节给我们。
要说这种综艺节目,归根源头还从日本过来,就喜欢挖掘艺人在舞台下的真实性情,可爱的冷俊的自然的耍酷的,本能反应没法装,对那票小女生的杀伤力极其恐怖。
那主持人也是个闷骚派,特缺德的拿出一盒pocky,底下小女生疯了似的尖叫,sexy苦笑着做ok的手势,换我们五人满头黑线。
太他妈不要脸了,这主持人心理扭曲呢吧,两头分吃pocky,明摆着让我们表演暧昧,他一准指望两男生嘴唇将贴未贴,一人情难自禁,一人理智挣扎,安的什么心哪。
我心里才嘀咕没两句,就特哀痛的听见自个儿被点了名,悲剧。
悲剧的另一半,“臧关陌。”主持人高声喊,我俩表情复杂的站出队列。
臧关陌径自叼了一头POCKY,冲我勾小指头,斜着眼睛,彻底的流氓劲,惹得底下惊叫一片。
幸免于难的三个家伙幸灾乐祸地笑着起哄,妈的,老子怕谁,我昂首走过去,把POCKY一吮,飞快地“嘎嚓嘎嚓”咬过去。
全场惊爆,闾丘康和林磔夸张地捶着肚子直笑,我像钢铁战士,一路猛咬,臧关陌整张脸都抽筋了,本能地往后退,嘴一松,“输!”主持人笑着举起我手,我洋洋得意,鼻孔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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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登台,好评如潮。
SEXY在摄影棚外等我们,手上举着那瓶香槟,“小子们,干得不错,我说话算话,今晚敞开了喝,一瓶不够我们再买,多贵都成。”
大伙儿先是静默,然后“嗷嗷”的,五头小狼,脱去上衣,白色的舞台装,在天空,飘飘洒洒。
我们走在大路上。
去LAJORS,是我的提议,有熟人,万一喝高了也不怕闯祸。
臧关陌瞥我一眼,没说话。
推开那扇雕着暗花的大黑门,昏暗灯光,红男绿女,还是那片木地板,还是那个吧台,却没有看见阿卡。
小酒保看着我,挺诧异的说,“阿卡?他几星期前就不干了,你不知道?”
我哪儿知道啊,回头一瞪,臧关陌耸肩,那人,流浪惯了,一个地方没了新鲜感,他就别处溜达去了,不是故意瞒你,以为你没兴趣知道。
我说我真心痛。
小酒保挺感动,“你跟阿卡哥感情这么深啊。”
我说我真心痛,以后不能打折了。
六个人找了角落的位置,香槟一定得撒,靳蠡那阴人亢奋到莫名其妙,拿了数码相机,见谁都拍。
几杯酒下肚,聊着天,叫了些小食,端上桌时,附送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拼图。
游戏规则大伙儿都明白得很,也就不罗嗦了。
没一会儿——
“靠!”靳蠡扔下大冒险的抽签牌,“这谁想的,太他妈缺德了。”
“有言在先的啊,玩就得玩得起。”我激他。
靳蠡无奈的翻个白眼,咳了两嗓子,站起身,走到帐台,凶巴巴的一捶桌子,冲着服务生怒吼,“老子今晚就是不付钱!”
那服务生抬头看他一眼,哼哼笑两声,一拍手掌,柜台后走出一男人,满脸横肉,身高超过一米九,一捏拳头,“咔嗒咔哒”响,靳蠡满头汗,特窝囊的赔笑,误会误会,我那什么……大冒险。
走回来,被我们一顿拳打脚踢。
轮到SEXY说真心话,逼问者是左手边的闾丘康,林磔起哄着嚷,“小康,问头儿,他几岁破身。”
“头儿准不记得了,太早。”臧关陌笑嘻嘻的说。
闾丘康手背支着下巴,脸搁着酒瓶,呼呼直乐,林磔嗓门大,“快,头儿,招认吧,你几岁破的身?”
“想听?可以……”SEXY阴阴的笑,“等着被开除吧。”
“头儿你万寿无疆,功德无量。”林磔一抹汗,又是个没出息的。
大冒险的游戏牌越抽越少,臧关陌被罚去问邻桌的女生借口红,回来时衬衣上留着那女生用口红写的手机号,风骚无限。
最后一张,被我抓起来,打开一看,“学今天节目上,吃POCKY.”
大伙儿起哄的笑起来,“说吧,焦旸,这次想非礼谁。”
我傲慢的环着手臂,一圈圈扫视,靳蠡那阴人鬼使神差的举着双手跳起来,“我来玩。”
靠,你什么东西。我心里暗骂。
要说靳蠡那人也是贱,之前一贯用眼角蔑视我,可自打我不卑不亢的噎了他几次之后,他反而客气起来。
几杯酒下肚,大伙儿兴致激昂,打着节拍吆喝,含起POCKY,我冲靳蠡眨眼,那阴人挺害臊的笑起来,林磔就爱看热闹,夸张的捧心状,“上了上了!”
“反了反了!”臧关陌喝高了,脸红脖子粗的。
“干嘛干嘛。”闾丘康起哄得跳起来,一脚踩上sexy的意大利小牛皮鞋。
“我的我的。”臧关陌狠狠冲我一扑,夺下那根pocky,恶霸地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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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足了闹够了,sexy开了大奔来,其余那几个搭车。
我和臧关陌拦出租回宿舍,周末晚上,地段又热闹,很难叫到车,我俩分站在马路两边,元宝在我肩膀上,草裙舞跳了好几遍,路过的出租车减速看的不少,却没一辆空车,十几分钟过去,我耐心尽失,火气“噌噌”的上升。
好容易对面来一辆空车,臧关陌老远就眼尖的伸手招呼,我高兴地往那边跑。
就在那一秒之间,臧关陌后头,一个男子,跟着招手,甚至跑起来,人如果要卑鄙,那是绝顶无耻的,明抢啊,我赶到时,双方恰恰同时打开车门。
那厮霸在后排座位上,先声夺人,“你们要不要脸,我先叫的车。”
我扒着车门,拳头捏的嘎拉响,妈的,老子心事憋一天了,正愁没人修理,“你出来,垃圾!”
那垃圾是个孬种,嘴上厉害,屁股压根不敢挪动,“凭什么我出来!你说话放干净些!”
“你也配听干净话?”臧关陌冷笑。
司机一看事态僵持,唯唯诺诺的问,“你们各自去哪儿啊?谁近的话,再等一辆……嘿嘿,也不急。”
——意思很明显,谁路远,车费高,他载谁。
“靠,”臧关陌一听这话,火了,“有职业道德么你!”
而后嘲讽的笑起来,“也好,”拿出三四张百元大钞,我一看,急了,臭少爷脾气,死也改不掉,摆谱,摆谱,凭什么便宜那司机。
伸手拦臧关陌,一闪神,那抢车的爷们居然来阴的,趁我不防备,狠狠踹过一脚,他明我暗,就听见一声“咔搭”,连痛都没来得及叫,膝盖软软的一折,我整个人,丢脸的跪倒在地。
本能地,掌心撑地,路面的石子凛凛划开皮肤,不是大事,喊痛太过窝囊,我扯紧了喉咙吸气,胃部迅速燃烧,“垃圾”,低喃着,非揍他不可。
下一秒,视线九十度旋转,藏关陌伸手插在我的腋下,用力把我架起来,往人行道上一推,我站稳,只看见他迅速的,犹如一头猎豹,无声无息,凶猛而极度危险,一脚踢在车上,弯下腰,用力从车门里扯出那陀垃圾。
我看不清臧关陌的表情,但他周身烧开烈焰般的愤怒,那爷们估计吓傻了,整条腿都在抖,“好说,好说,我不是故意的。”
臧关陌一声不吭,冷酷的抿着嘴角,司机瞅事情闹大,一踩油门,溜了。
“大哥,大哥,我真不是故意,我以为他会躲开,”那垃圾伸手作揖,熊样的很,“我道歉,我给你们哥俩道歉。”
臧关陌侧过脸看我,我冲他一笑,他嘴角下弯,“你那张粪嘴里吐什么字,我兄弟不稀罕。”
说完,松开力道,摊开双手往后退,那坨垃圾松口气,还没惊喜完,我早等着了,笑成黄鼠狼,卯准他,狠狠一拳头。
***
“就不该叫出租,”我挺悠闲的,“这条路其实不长。”
“不长!”臧关陌没好气,“那你怎么不背我啊!”
“哥,你说你这人,几时变这么小气,我被人踹那么狠,如果能走路,我哪会让你劳累。”嬉皮笑脸。
“谁知道你真的假的,一肚子坏水,”藏关陌不服气的嘀咕着,手上却挺用劲,把我背的稳稳当当。“焦焦你够笨的,居然就傻怵在那儿等被踹,平时不挺机灵的人精么,不成,有空我非好好训练你。”
“那是我看你干蠢事,急了。”我辩解。
“钱,就是那几张钱,”他不屑地哼哼,“我看你几时有比对钱看得更重的。”
“……有啊,”我轻声说,下巴搁在他肩上,手臂拢紧。“有的。”
又没下死劲勒他,他倒不做声了。
沉默地走了会儿,我用巴掌敲他脸,“问你哎。”
“不准问。”
“啊?”我炸了,“为啥。”
“知道你要问什么,怕酸。”他皱着鼻子。
我敲他脑门,“说真的,刚看我被人踹,啥感觉?”
“那双鞋不错。”他压根不说人话,还挺认真。
“……你他妈一铁人。”
他笑起来,抓着我的手,指自己心口,“这儿,麻了一下。”
这下换我不做声了。
回到宿舍,冲了澡,清清爽爽的,我闭上眼睛擦头发,录影棚里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欢呼就响在耳边,身体里燃烧起烈火,肢体不由得想要舞动。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生切的感受到,舞台的魅力,表演的张狂。
汗水是一枚勋章,闪闪发亮。
深吸口气,胸膛的悸动一时半会还真难压,拨通连冬那厮的电话,一股脑儿的冲他说,带着不自禁的炫耀。
那小子起先听得津津有味,满是向往,时间一长,听我翻来覆去就是自夸,不乐意了,“焦旸,我忙着呢。”
“是不是兄弟?”从来就听说爬上高枝的那个不识旧友,怎么搁我身上都是反的。
“是,”连冬敷衍地,“那你也不能不顾嫂子,对吧,她准比我高兴,指不定等你电话到现在呢。”
挂上电话,我找出周黎的号,看着那一连串数字,发了半天呆,想起从前,我考试,我作弊,我抄作业,我被老师告状,身边总有周黎,她笑着,在我的掌心画图,没事,焦旸。
那么多年,她在我成长的轨迹里,一个圆,两个圆,步履清晰,如影相随。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家人分开,有谁能不难过么。
而最可笑的是,当我看清楚,对周黎的,不是爱情,却还找到一个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窝囊。
“什么鬼天,热死人了。”
火是烧在自己心口上的,一抓头发,我敲开臧关陌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洋鬼子“嘿咻嘿咻”作俯卧撑的场面,我满头黑线,怀疑他吃了千年人参,“哥们你也太猛了。”
他笑着,站起来甩甩手,走进一看,脸上也是疲态,但眼睛,璀璨如星。
我心口一窒,仿佛看见初次见面的那个人,试场门外,沉浸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神采奕奕。
这是他的世界。
我笑起来,“和周黎分了”五个字,就卡在喉咙口,生生吞下。
这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他爱不爱我,是他的事。我等不等他,是我的事。
任何谁,都没有资格拿两人之外的改变作为爱的筹码和谈资。
“怎么了?”他关窗,开空调,踢踢我的脚尖。
“想和你一块儿睡,今天。”我抬头看他,很不正经地飞了个媚眼。
那晚上,我们头挨着头,看窗缝泄入的月光。
一树练白,照耀开俩人浓密的黑发。
我侧头,看臧关陌漂亮的侧面,“哥,你今天的表演,很棒。”
他轻笑着,“下次会更棒。”
“你很高兴吧。”真好,我说。
“你呢,高不高兴?”
“你高兴,我就高兴。”我不假思索。
臧关陌一愣,伸开手臂,拢着我的肩,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焦焦,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在我能毫不犹豫相信爱的年纪。”
我有些烦,这小子不就过去被声称爱自己的人背叛么,有必要扭曲成这样啊,想太多了他,真烦。
不过没事,我有时间跟他耗。
“你别他妈玩伤痕青春,我这会儿出现嫌晚?拉倒吧,你不敢相信爱了是不是,成,老子没那么低贱来求你,你爱信不信。”我趾高气扬的宣布,临了加上一句,“你他妈不信也得信。”
那晚,我们如同两个孩子,拥抱着,温暖,仅此而已。
沉沉睡去。
我知道了他在熟睡后,左手会搭着耳朵。
也在半夜三更被他的诅咒吵醒,发现自个儿的霹雳神腿,能把身边人生生踢下床。
我做了梦。
梦里面,我踏在他的脚步上,一步一步,往前走,足印重合。
臧关陌回头说,焦焦,你看我们走的对不对,别找错了。
我说没关系,我不在乎走去哪儿,我只在乎和你在同一条单行道上。
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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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志骄阳part2 第八章 关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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